户川彻面不改色的上前,微微颔首向森鸥外打了个招呼。
那十个拿枪的黑衣大汉看他的表情一刹那变得非常的古怪,但不像是气愤,更多的是一种仿佛看见太宰治突然不再自杀后的震惊,还夹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兴奋。
要不是有墨镜挡着,户川彻怀疑他们的目光能在他身上戳出二十个窟窿。
户川彻抬眸瞥了他们一样,恰好和他对上视线的人立刻把目光挪开,但是脸却肉眼可见的涨红了。
不对劲儿。
“户川君,”森鸥外手中拿着中原中也不久前主动交上来的检讨,看向户川彻时眉梢同样微不可察的挑了挑,中也可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户川彻说的诚恳“我已经准备好酒向他道歉了。”
“那么户川君打算向我道歉吗”森鸥外一抬手,枪械上膛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响起。
“如果你晚一步叫我的话,我的辞职信应该能写好了,”户川彻面不改色,“其实我不建议用上膛的声音来形成威慑,如果boss你真的打算恐吓什么人的话,直接开枪效果会更好。”
“当然,如果boss你真的打算杀什么人的话,我现在应该正在逃亡的路上,”户川彻顿了顿,视线淡淡的扫过面前的枪口,“需要我为这些枪上保险栓吗”
森鸥外静静看着户川彻,一刹那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钟表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响起。半晌他做了个手势,顿时,黑蜥蜴的成员如潮水般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首领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屋内只剩下森鸥外和户川彻两个人。
森鸥外做了个“请”的动作,“你的保险栓呢”
户川彻说了个地名,“明天下午两点,悟和种田长官会在这家咖啡厅见面。”
森鸥外微笑着叹了口气,“所以到最后,一切仍旧按照户川君你所想的进行了。”
在中原中也把检讨交上来的那一刻,他就明白户川彻打的什么主意了,但是种田山头火已经入局,那么户川彻的计策就成了一个阳谋,港黑无论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生气也好,后悔也罢,都是很没有用的一种情感消耗,森鸥外的态度转变的相当自然,一改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口就打算尽可能的为港黑谋取利益,“户川君,既然是未来的合作关系,不打算先透露点什么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信息共享有利于之后的合作。”
户川彻“你可以去找悟,我记得你有他的联系方式。”
森鸥外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满意了。
户川彻告辞离去,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森鸥外叫住。
“说起来,户川君我很好奇一件事,虽然最后目的达到了,但是你的这种行为无异于在走钢丝,你有想过失败后会怎么样吗”森鸥外笑眯眯的问道。
户川彻理所当然回答“不会失败。”
森鸥外眉梢微挑,“
什么”
户川彻的神情非常平静,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因为只有一个五条悟,只要你们对咒术界有兴趣,那么五条悟就是最佳的合作人选,即便失败,也只是我的这个计划失败而已。”
“你们最终依旧会选择他,或许在五年后,十年后等到发生了什么事,迫使政府不得不对咒术界下手的时候到了那时,你们就会想到他。悟还年轻,在他的未来,肯定可以看见自己梦想实现的那天。”
森鸥外“如果五条悟变了呢十七岁时的梦想是很难作数的。”
“应该”户川彻一怔,又摇了摇头,声音变得坚决起来,“他不会的。”
森鸥外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随后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姿势靠上了椅背,抬起一只手看似无意的拂过了自己的脖颈,“户川君,辞职信就不用交了。”
“另外,港黑是有婚假的。”
从森鸥外办公室出来后,户川彻拿了酒打算去找中也,结果扑了个空中也做任务去了。
不过是个小任务,所以应该花不了多久,户川彻在中原中也的办公室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的等着。
结果等了没多久,碰上了偷溜进来的太宰治。
太宰治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神情变成了森鸥外同款的意味深长,夸张的“哇”了一声。
户川彻“你来偷中也的酒”
“对啊,”太宰治笑眯眯凑近,随后又变成了一脸遗憾,“不过彻你在这里的话我大概是成功不了了。”
说完太宰治同样找了个位置坐下,没动。
户川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找中也有事”
太宰治掏出游戏机“没有。”
户川彻“那你待着干嘛”
要是以往早走了。
太宰治抬眸,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看戏。”
他的视线自户川彻脸上划过,看到某处的时候顿了顿,加深了嘴角的笑容,“说起来,彻,你早上出门的时候没照镜子吗”
户川彻“没有,昨天处理完星浆体的事之后直接来港黑了,严格来说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就在这时,中原中也推门进来了,他看上去风尘仆仆,身上裹挟着尚未消散的硝烟,一路走来气势极强,却在看清户川彻的刹那动作猛地一顿,原本微微扬起的衣摆也随之落下,安静服帖的贴在身侧。
中原中也扣住礼帽拼命往下摁。
户川彻莫名觉得这个动作有点熟悉,他拿起了自己带来的酒,“中也,之前的事很抱歉,你看”
“先不说这个,”中原中也有些粗暴的打断他的话,大步走进,走到户川彻面前的时候又突然放轻了声音,有些委婉道“你要不要在脖子上贴个创口贴。”
户川彻疑惑“为什么”
中原中也双颊肉眼可见的变红,露出那种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表情一旁的太宰治已经开始侧
过头抖肩膀了。
户川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短促的“啊”了声,拿出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射去看自己的颈侧虽然不及镜子清晰明了,但依然能看清脖颈处有块皮肤颜色比较深,细看之下还有个隐隐约约的牙印。
怪不得今天路上遇到的人表情都很奇怪。
森鸥外也是,太宰治也是,都一脸意味深长。
但是他一路遇到了这么多人,竟然只有中也跟他说了。
户川彻放下手机,无言的看向中原中也。
果然。
中也是唯一的“良心”。
“那个先贴一个吧。”中原中也开始翻抽屉。
户川彻“很红”
太宰治“像是樱桃被碾碎后扔到了雪地上。”
他笑够了,托腮看向户川彻“难道这是虫子咬的吗”
“不是啊,”户川彻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是悟弄得。”
太宰治“”
所谓的揶揄别人这种事,只要被揶揄的那个人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自己他很少遇到这种情况,竟难得有些说不出话的感觉。
中原中也翻出了创口贴。
户川彻“那要贴多久”他单纯的觉得麻烦。
太宰治“如果你想一路被行注目礼的话,建议不贴。”
户川彻低调惯了,平时恨不得把自己塞进阴影里,港黑里的人还算少,但如果到了室外他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沉默几秒,相当自觉的抬头露出脖子。
太宰治眼尖看见了他的手,眼角一抽“手上也贴一张。”
顿了顿,太宰治没忍住道“他是狗吗”
户川彻想了想,竟意外的觉得这个比喻有些贴切。
但是当他回到家,看见五条悟睁着一双猫眼抬头看向他时,又觉得五条悟像一只猫了。
像一只漂亮的、名贵的、有着蓝眼睛和白色柔软长毛,只会对他撒娇的波斯猫。
在与种田山头火见面的前一天,五条悟先和森鸥外见了个面,两人不知谈了些什么,但总归是达成了一些协议。
在五条悟和种田山头火见面的当天,森鸥外会想办法加入进去,然后和五条悟上演一出默契合作的戏码毕竟这也是一开始种田山头火会选择和五条悟合作的原因。
这场谈话持续了很久,户川彻全程参与,在五条悟和港黑表现的亲密的情况下,种田山头火为了争取合作,做了不少退让。
但即便如此,直到日头西斜,三方也没有谈下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顶多是搭了一个大致的框架。
谈判果然是一个非常熬人的事情,是一个不断拉扯、磨合、退让和妥协的过程。
五条悟预感到这种情况自己未来大概还要再来几次,回去后躺在户川彻腿上忍不住抱怨“彻,好麻烦啊”
没等户川彻安慰,他眨了眨眼,忽然坐了
起来,“我想到了,去找夜蛾老师好了。”
毕竟夜蛾正道大他一轮,人生经验应该也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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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之后的几次谈话里,夜蛾正道加入其中,谈判的进程以一种稳健的速度推进着,最后在一周后商定了初步的合作内容。
那天是个难得的阴天。
少了炙热的阳光,连吹过来的风都凉快不少。
户川彻并不会像家长一样时时刻刻陪在五条悟身边,少年会不断长大,而他也自信五条悟能处理好这些事。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己所能的帮五条悟去处理一些过分困苦的难关。
没必要一夜之间就长大。
五条悟不需要多么痛彻心扉的领悟,也不需要经历什么惨痛的事件后,艰难的去蜕变成另一个自己,五条悟只要像普通人那样磕磕绊绊的、但始终向前走的那样长大就好。
所以户川彻只会安静的等待着。
他会待在五条悟可以看见的地方。
当五条悟谈判累了,不开心的撇嘴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待在对面的餐厅里,或者某个角落中像一颗只会静静的、照着他的月亮,一道温和但沉默的黑色剪影。
于是连时间的流逝也变的温柔起来。
时钟指向十二点,户川彻手机里蹦出五条悟开小差发给他的抱怨。对着那些文字户川彻几乎能想出对方的语气,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想回个信息,但是还没打几个字,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急促的铃声突兀的响起,叮叮咚咚回荡在稍显喧闹的餐厅内。
出于多年的习惯,户川彻不会给联系人加备注,但他清楚的记得每个人的号码。
他看着手机屏上蹦出的那串数字,按下了接听键。
这是禅院甚尔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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