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春一觉睡到下午两点。
这一觉她睡得很舒服。夏夜的闷热似乎远离了她,没开空调都没觉得热,就好像身边躺了一个降温娃娃,让她凉爽地度过一夜。
欣然睁眼,韵春双臂伸直,抻了个懒腰。
戴在脖子上的大蒜圈不知怎的没在脖子上,韵春坐起身找了一圈,发现它跑到了地上。
可当她爬在床边想要捡起大蒜的时候,又觉得奇怪。大蒜距离床的距离,怎么看也不像是它自己掉下床,更像被扔下去的。
韵春想应该是她睡觉时觉得不舒服,过程中无意识取下来扔的。
疑惑转瞬即逝,韵春将大蒜圈捡起,规整地摆到了床头柜上。
就先把它放在这儿,好好对待一下。
毕竟它让自己睡了个安稳觉呢。
简单地做了顿饭,韵春吃过后收拾收拾上班去了。
她所在的ktv叫做尚鼎,是同名酒店的一个产业,属于酒店式ktv。不过相对其它的酒店ktv来说,尚鼎所有的设施又与独立ktv差不多,一切都很齐全。除了几个包厢,剩下包厢价格也只比外面贵一些。
当然贵的原因还是装修和设备都比外面要好。
所以来尚鼎唱k的客人很多,每天的房间都排满了。
生意火爆,到了地方就得开始准备。
此时韵春正在换衣间换工服。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看见韵春便打了招呼,“韵姐。”
韵春嗯了声。
看了眼女人,韵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问“文文,你是不是也住在老城区那”
温文点头“对呀。韵姐你忘了吗上次我喝多了,还是你送我回去的呢。”
“我记着是有这件事,但记不太清就问一下。”韵春稍稍解释了下,问道,“那你知道咱们那片有位姓徐的,看那种事挺出名的人吗”
“徐”
温文想了想,眼睛忽然发亮“你是说徐大师吗”
韵春不知道早上见到的那位是不是大师,但大师这两个字,跟那种事挺沾边的,又恰好都信徐。
她点点头“应该是吧。”
温文一听应该两字,表情略夸张“韵姐你居然不知道徐大师”
韵春听着朝温文靠近了一步,“她很出名吗”
温文说“对啊”
温文道“不止是在咱们那城区,就连市里和周边的市都出名。除了那种事外,风水啦看相啦徐大师也都看的。”
韵春“很灵吗”
温文点头“当然啦不然为什么还会有一些外地人特意来晖市找徐大师啊”她说“不过几年前徐大师对外宣不再过多接活,除非出高价,不然一般是请不到她出山的。”
韵春听后暗暗吐槽这不就是前期疯狂宣传自己多么多么厉害,后期故作玄虚呈半隐退状圈钱吗
如果不过多接活,又为什么主动说要帮她
是为了五百块钱还是
韵春顿了顿,还是说这位徐大师说她被鬼缠上了是真的
但不是高价才能请动吗
五百块钱对她来说是高价,对别人来说洒洒水吧
韵春问“你说的这个高价有多高”
温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没去问过。不过听我奶奶说,有人去找徐大师,花好几十万的都有。”
韵春
那确实是高价了。
五百块跟其相比,无疑是从牛身上拔根毛。
可这种不差钱,别人求她办事的人,又为什么主动提出帮她
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徐蓝椋的做法身为大师不想袖手旁观,所以出手帮忙。
也就是说,她身边真的缠上了一个鬼
那这个鬼是入梦的那个她吗
她死了
不是现实中的人
可为什么会缠上她呢
是她认识的人还是谁
又为什么常常入梦,对她做那样的事情
家里多出来的那双“眼睛”也是她吗
昨夜没有的诡谲是因为她戴的大蒜辟了她吗
韵春垂在腿边的手微微蜷起。
问题太多,想要知道的太多了,多到已经压倒身边缠着一个鬼这个认知带来的惧意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韵春,温文稍稍靠近,小声询问“韵姐你问这个做什么是有什么事要请徐大师吗”
韵春回过神,冲温文笑了笑“没,就是今天知道了这个人,好奇问问。”
“好吧。”温文眨眼,“韵姐你还有要问的吗”
韵春勾唇“没有了,谢谢小温给我解答哦。”
温文看着韵春的笑,不免呆了呆。
韵春很好看,更别说笑起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初春,桃花枝上鼓起的花苞,连同枝干都带着春的味道。
让人时不时就想看过去,想第一时间看桃花绽放,想做第一个闻桃花香的人,想去触碰春风间颤抖的薄薄一层的粉色花瓣。
韵春。连名字都这么美。
不是温文随意揣测韵春,而是其他人都这么说店里常来的那些顾客,多半是为了韵春。
事实也确实这样,每次那些常来的顾客,来了后都会特意叫韵春进去给他们点酒。长久下来,韵春的销售额一直位居第一。光是一晚上酒的提成,韵春就能挣很多。
眼红是肯定的,但也仅限于羡慕。
他们不会说韵春什么。
一是,这是韵春的实力。
大家能销售出多少酒,都是各凭本事。
他们靠嘴皮子卖酒,韵春会说话,为人圆滑,能和顾客打成一片,好多个富婆跟韵春称姐喊妹的。
二是,韵春对他们很好。
有几次他们被醉酒的客人抓着陪喝酒,店里有专业陪喝酒的员工,他们只是服务员,负责上酒端果盘和收拾卫生等工作,但这种事常有,一般他们就顺着客人的意思陪着喝两口。可总有几个客人手不安分,会趁机乱摸。
有胆小不敢反抗的,也有反抗跟客人起冲突的。最后都是韵春帮他们解决的。
韵春在社会混得时间久,反应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练得一绝,如果不是过于横的客人,一般几句话就能顺利解决问题,不会让他们受到投诉丢工作,还能让客人跟他们道歉给予赔偿。
但偶尔也会碰到几个刁的。记得有次,韵春被一个客人刁难喝酒,喝到即将不省人事时,客人才不再难为人。还有次,一个陪酒的妹妹被几个臭男人捉弄,韵春听到后进了包厢,将那妹妹从人群中拉出,护在怀里时被其中一人用酒瓶子砸了后脑勺。
韵春什么也没说,在安保进来把几个男人压住后,她在那男人头上回砸了三个酒瓶子。要是别的情况,就算酒瓶子打在她头上,韵春为了生活,或许能忍气吞声,冲几人打个哈哈,让几人喝好唱好。但这次,不行。这个妹妹也是家里付不起学费,十八岁出来打工,这么小就被欺负,韵春见不得。她控制着力度,砸不死男人,但至少能让男人比她疼三倍。
就在他们以为韵春会因为这件事被开除,甚至韵春也以为她要被开除了,只因那几人在晖市的身份都不低,尤其是被她砸的那个,挺有钱的,是尚鼎的。当韵春在医院包扎的时候想着接下来找什么工作,大家一致想要去跟老板求情的时候,大老板发话了将那几人拉进黑名单,之后全国的尚鼎都不会接待他们。说店是正规店,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叫安保。
还给韵春发了奖金,让她修养了一阵。
在这之前,他们只以为韵春管他们,是因为韵春是管事,他们闹出事情最后都会找到韵春头上,所以韵春才会这么拼。
但从这件事过后他们知道,韵春不一定是为了她自己,是真的关心他们。
自那次后,他们对韵春都多了敬意。
敢拼,不论是为了什么,都值得尊敬。
温文短暂地沉醉了下韵春的笑,回过神后说“韵姐,我换好衣服先出去了。”
韵春不像她们需要送酒水,她不能一直跟韵春待在换衣间。
韵春又冲她笑了笑“嗯,好。”
等到温文出去,韵春坐到沙发,拿出手机。
百度
被鬼缠上了怎么办
怎么判断自己是否被鬼缠上了
鬼为什么会缠上自己
被鬼缠上会有黑眼圈吗
被鬼缠上会做春梦吗
一直做同一个春梦是怎么回事
怎么才能看见鬼
搜索完最后一个问题,韵春一愣。
她想能看见对方
为什么
还是因为好奇吗
应该是吧。
可一般人知道被鬼缠身,不都应该感到害怕吗
为什么她会好奇的想要见到对方
是因为她自己就是个穷鬼,算是同属性还是因为她没做过坏事,不怕被报复又或者是因为接吻时的石榴香还是长久下来,碎碎桂花零落湖面,掀起涟漪的湖面波荡,让她忍不住想涌去岸边,去看看那颗桂花树
还是说对方虽然是鬼,但没有伤害到她,让她不知道怕是什么感觉
可被诡异氛围吓得躲进被子里的还是她
韵春手指不自觉摩挲,贪恋梦中柔情的是她,害怕现实怪谲的还是她,想要见到对方的也是她。
多么纠结。
纠结到韵春下班回家,看着床头柜上被她整齐摆放的大蒜,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再戴着它睡觉。
洗漱时,卫生间一闪一闪的灯光下,韵春看着镜子里宛若熊猫的黑眼圈,心一决不戴了。
虽然韵春查询了那么多有关鬼的词条,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信的。
万一所谓的徐大师是为了坑钱,随口编造了一句,正逢她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才会让她觉得真的有鬼呢
建国这么多年,妖精都不允许成精,更别说鬼了
韵春就想试试,如果不戴大蒜,今晚还会不会有那种怪异感。
绝对不是因为她想继续做那种梦。
她只是想实验一下。
如果感到奇怪,说明有鬼。如果没什么感觉,说明是自己吓自己。
韵春不知道的是,在她在镜子前做出决定的同时,某飘飘已经坐在了床边。
路青雪反思出韵春会害怕,所以刻意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她宛若星星点点漫在空气中,不易被察觉到。
她看着韵春洗漱完,将床头柜上的大蒜一路拎到了厨房。
看到韵春这个举动,路青雪眸弯了弯。
虽然大蒜对她是无用的,但韵春将其扔到厨房,是不是说明不怕她了
虽不知道韵春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但韵春的行为小小地取悦到了她。
一高兴,她就入了韵春的梦。
也不能说是入梦,是制造了一个半梦半现实的空间。这个空间里,她能真切感受到韵春,韵春也能切实感受到她的体温和所有现实中感受不到的一切。
而对于韵春来说,这些发生在她睡着后的事,就是梦。
意识到又一次梦到女人时,韵春心里第一想法得,真有鬼。
与之前相同。
韵春的眼睛依旧被蒙了起来,为了防止她摘下眼罩,连胳膊都被分开捆在两边床头。
韵春也只会在这种时候嫌弃出租屋的床头是铁栏杆。
不过韵春倒是没有想要挣脱,或许是几次下来和女人形成了默契吧,她也懒得挣脱,对于女人,她束手无措,只能随着其意思。
韵春呈一个不怎么规范的大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路青雪跪坐在身边,睨着眼皮望着她。
只是韵春不知道路青雪在哪里,不知道路青雪在看她。
被蒙着眼睛的世界,一切都是未知的。
或躺在仙境;或陷身囹圄。
好在韵春穿着衣服,就算被蒙着眼且行动受到限制,身上的布料还能给她带来一点点安全感。
不过这可怜的安全感,在长达几分钟的寂静无声中,被静默的午夜潮湿的空气渐渐吞没。
似陷入沼泽后的无力。
当最后的一丝安全感消失,韵春不安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唇。
昏暗光下,舌尖扫过的唇起了晶莹的光。
韵春不知道她的这个举动让自己变得有多诱人。她张了张口,些微干渴的喉咙发出的声音沙哑“你在吗”
刚一问完,韵春便咬了舌尖。对方肯定在啊,她若是不在,自己也不会保持着这个姿势。
下一秒韵春就听见了声笑,好像在笑韵春的这个问题有多可爱。
声音清悠,如同被揉碎的月光,透明。
韵春抿唇仔细聆听,笑声来自她身体左边。
确定了对方所在的方位,韵春又问“你是鬼”
本以为这次依旧会受到对方的笑,结果回应她的是道很轻很轻的“嗯。”
果然。
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这个回答,韵春心里某块地方踏实了。
非但如此,韵春一丝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她将对方真的是鬼这件事在心里过滤了一遍,又问“为什么要找上我”
是这个房子不干净
还是她在不知情时惹上了对方
“你叫什么”
“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亲我”
“你怎么不说话你真的是哑巴但鬼哪有哑巴鬼”
韵春认定对方会说话,可问了这么多问题,得不到一个回答。
她默了默,说“那我重新问你,如果前面一个是正确答案,你就嗯一声。如果后面的是正确答案,你就碰我一下。”
这样就算是哑巴,只要对方配合她,不骗她,她就能从对方那知道些什么。
韵春决定从简单的问题问起,至少这个问题,对方没有骗她的必要。
韵春问“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姐姐妹妹两个字,韵春咬得很轻,听着有几分轻佻。
不怪韵春,只是平时姐姐妹妹喊多了,下意识问出口难免带了些职场上的客气的拉拢。
路青雪眉上扬。
韵春问完,等了几秒。没等到对方的“嗯”,也没等到自己身体被碰。
她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吗”
韵春的习惯,如果问了问题后对方不想回答,韵春便不会刨根问底。追着问不仅显得自己没有礼貌,反而还会给对方不好的印象。
就在韵春思索着下一个问题时,耳边响起了道似冬季初雪降临时,一颗心奋然悸动的声音。
“你希望我是什么”
浅浅的语气像夜空最寂寥的星。
只不过路青雪说完,盯着韵春看,像是想看韵春会不会对她的声音感到奇怪。
韵春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确实是对方在说话后,她呼出一口气。
会说话不说话。
玩她呢
她冷冷呵笑道“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你不是哑巴。”
韵春吸了口气,让自己在对方眼中情绪波动不是很大,缓缓将气吐出时问“之前为什么不说话”
路青雪依旧盯着韵春。见韵春除了惊讶她会说话外,没有别的情绪,心里涌起了抹淡淡失落,不过很快释然。没了顾忌后便放心开口,她撑着床朝着韵春躺着的方向微微俯身,伸出手指戳了下韵春软绵的脸颊“没时间。”
韵春“”
这是什么回答
怎么会没时间说话
想了想跟对方相处时的场景,韵春很快了然,对方所指这个没了的时间,好像都花在了亲她的功夫上。
也是,嘴占着,确实没时间说话。
韵春张嘴道“原来你是个色鬼。”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