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将自己催眠的干劲十足后, 云渺从储物戒里拿出地图来, 眉尖蹙起开始艰难地辨认起东南西北。
各个宗门上一批历练的弟子回归后, 便会依照自己所经之处制成地图,方便以后的师弟妹们历练所用。
云渺手中的这张虽说粗略,却大差不差描绘了洞天秘境的地形。
更因为薛远峤曾在这里得到白虹剑,剑冢所在之地标记的清清楚楚。
如此只要按照路线去找到雪浪剑所在,任务也就相当于推进大半了。
然而将地图翻过来折过去几次后, 云渺都停在原地没有出发。
半晌过去。
两颗小牙齿忍不住咬住下唇,他终于不好意思道“凌一, 哪边是北呀”
“我知道看太阳方向的”云渺刚刚问完就好像怕对方嫌弃自己笨, 指尖又慌忙在空气中比划,细声细气道“可是现在是中午,太阳在大家头顶上正正好我就辨不出来了。”
怪丢人的, 他应该是这里唯一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吧。
漂亮眉眼顿时恹恹的,云渺当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北在你左手边。凌一停顿半晌, 又故作无事发生维护起小宿主的自尊心,淡淡道这里植被太多,古树将太阳都挡住了,分不清其实也很正常。
“就是呀,连小鸟都被树叶挡住看不到。”云渺长长舒了口气,顺着凌一给他指的方向往前走。
这洞天秘境中的五行灵气运行自成一派,连四时气候都与外界有所不同。
按理说此时本该是秋日,然而秘境中却依旧酷暑难耐,花草竞放。
虽说古树参天郁郁葱葱,总在树荫下走也不大晒人。
然而那风好似凝结在半空中,热浪静悄悄蒸人肌肤。唯有脚下泥土所生灰尘似雾非雾,在烈日下金光点点。
走了大半路程后,云渺两条腿就开始软绵绵一步都迈不动,舌尖不由自主舔巴两下唇瓣。
他透过手指缝隙去瞧太阳,却刚刚好叫反射过来的阳光闪了下眼睛,泪花沾湿眼尾红晕晕一片。
语调黏黏糊糊,跟灵宠说话也仿佛在撒娇“小白,我们歇一小会儿再走,好不好”
“嗷呜”一直紧紧贴着主人衣角,跟随保护对方的小翼狮一屁股坐在原地。
虽说问剑宗弟子所用都是同一个传送阵,但到达秘境以后却因禁制波动而被打散,彼此并不在一处。
不知云渺是否格外倒霉些,一路上半个活人都没遇到不说,还碰见两个比他脑袋还要大的红眼蜘蛛。
要不是翼狮毫不犹豫冲上去,金丹修为全靠采补别人,当即被吓傻在原地的小师弟一定会让对方带回巢穴,再用密密麻麻的蛛丝缠满全身。
到时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现在想想都还小脸发白,云渺迫不及待抱起小狮子跑到一颗大树底下,预备舒缓下心绪再继续赶路。
他有点儿小洁癖,不舍得将新衣裳一屁股坐在脏兮兮的地上,还从储物戒中拿出块小毯子铺开在树下。
暗处不知哪里簌簌作响,林叶轻晃,他却毫无察觉。
“小白”云渺将翼狮放在小毯子中间,就跪在上头去努力铺平边边角角的褶皱。
衣裳下小屁股顶起个圆润挺翘的弧度,忙忙乎乎前后摇动,刚刚好落在暗处某人眼中。
“呜”翼狮突然在毯子上缩成一团,开始微微发抖。
它嗅闻到熟悉的,前主人的气息。
“小白你怎么了”
云渺感觉出不对劲,慌忙将小狮子抱到怀里查看,又从储物戒中倒出一堆瓶瓶罐罐的丹药。
他疑心是刚刚小白拿嘴巴咬蜘蛛头中了毒,急得手忙脚乱。
“解毒丹,是这个小白你张张嘴巴”
云渺正艰难地握住翼狮毛茸茸的脑袋,想要把丹药塞进去,然而对方却一反常态不怎么配合。
小巧鼻尖都急得渗出些细汗来,然而就在此时,身后颇为突兀忽然传来道人声。
“这背主的畜生自己心虚,你喂给它什么灵丹妙药都不管用的。”
嗓音明明带着股少年英气,却仿佛盘踞在暗处的毒蛇吐信子,透出几分森寒阴冷。
此言一出,这回小翼狮直接钻进了储物戒出都不敢出来。
要知道它原来可是一方妖兽,在雾屏山肆无忌惮胡闹许久,才叫薛远峤奉命带回问剑宗暂且关押。
“你是谁呀”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云渺感到来者不善,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肩头便兀的一重。
冰凉黏腻瞬间缠绕住雪白纤细的脖颈。
“嘶嘶”
有条不知在树上盘踞了多久的青蛇,成人手臂般粗壮,突然吐着信子挂在云渺颈间。
它正缓缓游动,仿佛占据了私人栖息地一般,探着极尖的脑袋竖瞳紧盯周围异动。
“唔”心尖止不住发颤,云渺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贝齿轻轻咬住从柔软口腔中探出来的一点嫣红舌尖。
虽说细微痛意让人头脑清明,然而他还是只能软软坐在原地,看那个突然出现在附近的少年靠近自己。
“呐,居然会被一条小青蛇缠得不敢动弹,当初是怎么收服那翼狮的”
宴朝缓缓向树下靠近,气息同脚步都像条蛇一样轻巧无声,最终半蹲在云渺身前偏头打量着对方。
一张英俊的脸上唇角笑意愈来愈深,露出半颗虎牙显得天真而残忍。
他看着面前的漂亮人修,忍不住伸手摁住对方眼角泪珠,又缓缓顺着那张白腻脸蛋将水痕抹去。
明明坏心思都写在脸上,却一副求知欲渴的模样,弯着眉眼笑问道“你们问剑宗的修士不是都很有能耐否则怎么敢不打招呼就将妖族的兽宠带回去呢。”
感觉到蛇信子快要舔上自己脸颊,云渺害怕的眼尾绯红一片,泪水打湿羽睫扑扑簌簌往下掉。
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在讲些什么。
小白一直被关在御兽苑,而且是师父送给他的。
“呀,眼泪好多。”宴朝还是头一回遇见水这么多的小人修,神色明显怔住。
随即抿住唇笑意腼腆,表情认真颇为好心道“哭起来倒很漂亮,可是那条蛇好像觉得你很可口,要将你的眼泪都舔掉呢,还是忍一忍吧。”
“唔”一听这话,云渺压抑着哽咽哭得更厉害,两条纤弱肩膀都细细抖动起来。
他顾不得许多开始病急乱投医,嗓音黏黏糊糊,又低又软撒娇似的“你、你救救我呀。”
“”甜丝丝的气息拂过来叫耳廓一痒,宴朝下意识往后躲,回神后用手按了按腰间那条环节相扣的蛇骨鞭。
他本该出言讽刺这些人修的,整日道貌岸然惯会装模作样。
打着为民除患的名头收服了他的灵宠,转头就抹去主仆契据为己有,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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