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戎关心的问题令人出乎意料。温蛮下意识马上低头围巾的厚织料最积攒味道,似乎是有烟味。经由司戎提醒,温蛮才想起来刚才邵庄和他交谈过程中,邵庄本人虽未抽烟,但他手上点着一根。
温蛮本身对气味同样比较敏感,烟味更不是他所喜的味道。但公众场合抽烟的人太多了,温蛮不能强求别人遵守他的标准,他只能保证自己不把别的的气味带回家。
但他今天疏忽未觉,大概是因为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太好,有些心不在焉。
温蛮松解了围巾,寒风灌进脖子,比刚才要冷,但鼻子好受了些。没过多久,寒冷再度减弱司戎注意到他的动作,配合调整了站位。
“谢谢。”温蛮温声道,同时他也解释,“刚才和邵队长碰到了,他有任务来研究所,我们在外头聊了几句。”
司戎微笑颔首,对于温蛮话语内容中出现别的男人,特别还是有一点威胁的对手,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看法和意见,展现出充分的大度,同时也是一种隐晦的自信。这种自信现在已经变成是温蛮给予他的。可以说,温蛮的伴侣也将是相当具有安全感的。
“这样啊,那他估计有什么烦心事”
日常的侦探小游戏,但司戎几乎没有输。
温蛮差点顺着男人的话讲述真相。下一秒,他看到司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瓶袖珍的消毒喷雾。
司戎的确周到妥帖,但温蛮没想到他可以妥帖到这种地步。贴心的照顾标准,放诸普众却是多么异样的怪事,偏他问话的口吻还能那么自然“要喷一下么。”
即便温蛮本人是“受益者”,在惊喜的同时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些异样的表情。
司戎知道温蛮想什么,但他一如既往的从容“大街上是有些夸张,但论起来这么做也没有损害他人利益。那么,让自己舒服的事,有什么不能做的”
为了合群,人类也许会创造许多默认的社会潜则,一旦违背,自身的不安比他人的目光更先刺伤自己。但因为他是人群中的异类吧,所以直到现在,司戎也并不真的在乎大众的标准。
温蛮眸光微动,他再详视司戎递出来的消毒酒精,发现更多的意外
这个牌子,和温蛮家里用的是同款。
消毒酒精不都是一个味道可司戎还是依照温蛮的习惯选了这款。他只去过一次温蛮的家,短暂的参观中,他把十万分的细心融入其中。本质是在乎,所以每一步骤、每一细节,都再二揣度对方的想法。
如此好意,不应被辜负。
温蛮接了过来。
冬季的空气中氧气有所稀薄,呼吸也就不那么顺畅。而当酒精喷雾猛然对着自己来几下以后,鼻腔受到刺激,一瞬间地通畅了。温蛮随即连打了几个喷嚏。
司戎忍笑。这样的温蛮实在太少见了,也太可爱。
酒精味在两人之间弥散,忽然有种默契,他们看向彼此。
须臾,司戎柔声“
还是找个地方吧。外面太冷了。”又说,“一起吃晚饭好吗”
他总会顺势而为,尽可能地创造机会。
餐厅包间里,两人边吃饭边聊天。温蛮还是和司戎说了邵庄找他的主要原因,于是连带初雪那天晚上的见面也揭示了缘由。
司戎听完后说“很为难的话,可以拒绝他。”
乍听起来根本不符合他在温蛮面前所营造的温柔体贴形象。
“他的确是好队长、好同事、好朋友”司戎忠实地罗列邵庄身上优秀的品质,但话锋一转,“不过邵庄不能拿这些身份来向你提要求,甚至给你造成心理压力。”
邵庄可能自己都忘了,他目前和温蛮所能安上的关系,只是一个没有下文了的相亲对象。如果他是以这样的身份一再恳请温蛮的帮助,似乎略失分寸了些。
于是,邵庄现在在司戎这里已经几乎丧失了威慑力,从他同赛道的竞争对手回归到了一个普通人。司戎关于他的所有评价也都实事求是。
“你太好说话了。”
听到司戎这样评价自己,温蛮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是因为本身具有这样的性格特质才会为这件事烦恼。
现在的司戎几乎可以说对温蛮的心理很充分了解了,他微笑着承接刚才自己所说的话。
“这都只是我的看法,你也不用因为我的这些话犹豫决定。只要最终是你想做的,你都可以去做。”
好像是坏话好话都由他说尽,实在圆滑世故,可温蛮反而从这些话里慢慢地感受到一种无声的理解。司戎也许保留他自己的某些想法,但他尊重温蛮所有的决定。
温蛮也直言“我会认真考虑的。”
“没有无缘由的事,我突然对阿宿僮表现得上心,很容易被别人看在眼里,再查下去就会有风险。”
温蛮甚至可以很残酷地说,无论是邵庄还是许示炀,他们和自己的关系,都不值得自己冒风险。
更不要说,异种的每一点资料背后都付出了无穷的汗水与努力,并没有那么好搜集。
可是温蛮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心中有纠结,在某个瞬间,在很多个瞬间温蛮只是觉得自己似乎该做一点什么。
是他自己心中的念头驱使他的行动。
温蛮说“但我从不会为我做过的任何事情后悔。”
绅士摆出绅士的样子,向温蛮举杯,喝无酒精饮料,却可以把一般餐厅变成辉煌上流的酒会。
“为敬我们是精神上的同类。”
司戎同样为他所认定的事,永无后悔,百折不挠。
放在一旁的玫瑰这会就摇身一变,成了英雄礼赞。
献花的仪式提前,荣耀的名号现在才姗姗来迟。虽然顺序有所颠倒,但无损得到的慰藉。
司戎真的很会花样,可每样都很讨喜。
温蛮拿起杯子,轻轻碰了下他的。
第二
天,奥索兰的事就有了进展,并且温蛮被直接通知
“温蛮,奥索兰要求见你。”
上级的这句话,成了温蛮此刻站在奥索兰面前的原因。
如今这个“男人”,是应该被称为奥索兰。
之前温蛮所没有见到的死刑犯的脸,如今安上了奥索兰的思维。犯罪者犯罪的特征会一定程度地外化体现在外表,面前这张脸,乍看就令人心生忌惮与畏惧。温蛮下意识皱眉。他还要额外接受,罪犯的皮囊下是异种的怪诞。也许这件事比单独遇见一个死刑犯更恐怖。
研究所给了温蛮一些指示,关于研究的,并让温蛮根据情况,谋定而后动。不过本身也不需要温蛮先开口,奥索兰自看到温蛮伊始就十分激动。
温蛮就像是它的良药,让它从沮丧中焕发生机。
寄生于人类身体的它,也还和之前一样几乎全身贴在玻璃上,换成两只手拍打玻璃,泄露它激动急迫的心情。
只不过这一次它借助宿体,终于能发出人类的语言。
“海伦海伦”
“过来快过来”
它呼唤着,等待着。
哪怕温蛮的表情冷淡,也丝毫不影响奥索兰的热烈,甚至因为温蛮步伐偏慢,它直接用身体撞墙,以更激烈的反应请求。
“海伦海伦”
“海伦”
“温蛮温蛮过来”
在一声声的呼唤中,它甚至喊了温蛮的名字。在那些隔墙相看的日子中,奥索兰听着研究员们之间的对话,最终理解了哪两个发音属于温蛮。
“温蛮,过去,走近点。”耳返里,褚主任开始对温蛮提要求,甚至可能是褚主任传达别人的要求。
在监控的背后,此刻说不定坐着无数的中高层领导,这段录像还会变成更广范围的研究资料。而温蛮成为了这个研究里直接可控的对象。
温蛮听从了指令,他站在玻璃前,比以往观察、研究奥索兰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近。
奥索兰笑了,只不过笑得很恐怖,它只能用人类的嘴脸表达它以为最友好的样子。
“温蛮你、好”
奥索兰捧着自己的脸颊,很用力地,五官挤在一起,还诞生皱纹。但它很开心地展示自己新得到的宿体。
“我可以,成为你的雄伴了吗”
这大概是它的认知里对于爱人的说法。
得到了人类皮囊的奥索兰觉得自己终于和另一个可恶的家伙在同一起跑线了,它迫不及待地出击,散发求偶信息,展现进取心。
温蛮耳朵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电流声,那一头的大人物们捂住了传声口,但没有停止对温蛮和奥索兰的讨论。
也许接下来他们又要开口,通过操控温蛮来操控这个实验。
温蛮看着奥索兰它的手已经从脸上放下,指尖重新碰触玻璃,它很想碰到温蛮,摸一摸对方的脸。
海伦是它见过最美丽的宿体,最美丽的爱人。
温蛮面无表情,摇头拒绝了它的请求。
这让天真的异种从傻瓜梦里直接醒来,宣布它爱情里的无能和死刑。
为什么
祂们不是一样吗
“砰”
“啊啊啊啊”
奥索兰发狂了。
它愤怒时伸长的外骨骼,再一次破坏了这具它刚得到的身体。
“为什么”
“我明明变成人类了你为什么不可以爱我”
你难道不是因为祂有人类的模样,才不拒绝祂的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