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一刻到底是什么情绪呢
裴君泽自己也无法形容,有点想笑,但胸口又闷闷的疼,是惭愧不安还是于心不忍他分不清了。
在他还在蕴量情绪、思考台词时,余光处又注意到了司谦的眼神。
不同于刚才还能冷着脸威胁他的强势,这时的司谦没了那种阴沉的气势,居然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君泽”
面前的青年似乎是在软硬兼施过后,实在没法了,只能用几乎哀求的眼神看着裴君泽,声音低哑极了
“今年放假,我们会一起去度假的,你之前答应过我的君泽,我会对你好的,不分手好不好”
说起来,裴君泽现在用的电脑,用的智能手机全部都是司谦送的。
包括他身上穿的,乃至衣柜、鞋柜里那些名牌衣服和名牌鞋,也几乎都是司谦花的钱
软饭硬吃到这个份上也是很罕见了,且这些东西大部分不是裴君泽主动问司谦讨要的,几乎都是司谦主动送给裴君泽的,为了哄他高兴。
司谦是真的很喜欢他那张脸,被迷得五迷三道,颇有点色令智昏的味儿,可他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明明身边所有人都能看出裴君泽绝非良配,野心勃勃,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渣,只有他不知道吗
司谦一定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每次在觉察裴君泽不高兴后,都能立刻给出最让他无法拒绝的好处。
就像现在,司谦又是提到之前他无意中提到过的那款限量版腕表,又是主动转钱,关心他的生活费
最后还含蓄的说等今年学校放假,带他去某某地的岛屿上度假。
他明知道这时的裴君泽就是一个刚从乡下小地方出来的愣头青,知道他多么渴望能见识到所谓的世面,也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很大的诱惑。
在裴君泽自以为自己在吊着司谦的时候,其实同样也在被吊着。
怎么才能把一只蜷缩在阴影不肯出来的饿狼吊出来呢
拿着一块肉放在它的洞口,狼受伤了,又饥肠辘辘,绝对无法抗拒如此美味,只要它咬了门口的一块,后面就会自觉的出洞,一步步的跟着人类布置的诱惑走到人类身边
司谦知道裴君泽的本性,但他就是在赌,赌能不能把裴君泽这头白眼狼给喂熟,赌能不能把他驯服
赌自己的真心能不能打动他。
结果显而易见,上辈子的司谦在这一场情感的博弈中赌输了,他被自己一手喂大的恶狼给反噬了。
上辈子的司谦输了,
那这辈子呢
其实裴君泽在提分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司谦一定不会同意,因此最初也没有抱着一定分手的心提的,只是觉得他能同意自然最好
他果然不同意。
在接触到司谦略带哀求的眼神后,不知为何,裴君泽胸口处某个
柔软的地方莫名一阵酸涩
上辈子和司谦相处好几年的肌肉记忆也让裴君泽条件反射的对前者露出微笑“当然。”
他这一句话不仅答应了司谦今年放假会陪他去度假,也答应了不分手的要求。
裴君泽能明显感觉到,在自己答应以后,前面的青年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紧绷的表情也更放松了一些。
就好像比起自己要他的钱,他更担心的是自己不要他的钱,倘若裴君泽连钱都不要了他又能拿得出什么筹码留下他呢
裴君泽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他叹了口气“你这样很容易被我骗的。”
司谦的回答依旧没有一点犹豫,似乎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思考,他挑了挑眉,目光灼灼,语气里带着他一贯的执拗
“那我也愿意君泽,就是你骗我,我也愿意。”说着他顿了顿,面上甚至还露出两分小得意,“而且你怎么没骗别人,只骗我,是不是说明我对你还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对吗”
“”
得了,忘了他是个恋爱脑了。
那天上午,司谦陪着裴君泽去看医生,检查结果依旧和上辈子一样,的确是长智齿,医生给开了些消炎药和止疼药。
“这几天记得饮食清淡,注意口腔卫生,刚开始两天,智齿往外冒的时候可能有点疼,记得吃止疼药,过几天就好了。”
医生讲着一些老生常谈的注意事项“等智齿长出来以后,再过来看看位置怎么样如果位置不好的话,还是建议尽量早点拔掉”
“嗯嗯,好,知道了。”
和医生进行对话的人是司谦,从医生那接过药的人也是司谦,如果哪个不知情的人看了,估计以为长智齿的人是司谦呢。
而作为那天真正的病人,裴君泽反而只需要捂着腮帮子,负责在一旁点头。
在医院吃了医生开的止疼药后,牙龈处的一阵阵钝痛的确减轻了不少。
之前因为牙齿疼,哪怕司谦带着他去吃早餐,他压根没吃多少早饭,可给那会儿的司谦急坏了。
因此他们两个人前脚刚从医院出来,司谦又带着他出去吃了一点,美其名曰,他正在长身体,刚才都没吃多少,肯定饿了。
整个用餐的过程极为漫长,桌子明明并不窄,还有那么多位置,可司谦非要坐在裴君泽旁边,半个身体几乎贴在他身上。
在裴君泽吃饭时,司谦也没什么心思吃饭,单手撑着腮帮子目不转睛看着他,手掌有意无意的落在他大腿上
大腿处温热的触觉让裴君泽身上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能依旧保持面不改色,还得全靠上辈子的历练。
“我,我想吃那个”裴君泽随便指了指一盘距离他位置有些远的菜,“你能帮我拿过来一下吗”
司谦不会拒绝,甚至非常乐意。
嗯,腿侧的温热终于
消失了
只能说,幸好他俩在单独的小包间里其他外人也看不到,不然任何一个长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俩什么关系。
总之等裴君泽看完牙,又吃完饭,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那时他就已经有点困,于是让司谦先送自己回学校。
他想的是自己先在宿舍休息一会儿,下午才有精力上课,这样也不会在课上打瞌睡,但他高估了自己。
刚开始还能和司谦讲话,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大脑完全被来势汹汹,挡也挡不住的困意完全淹没。
连裴君泽自己也没觉察是什么时候靠在司谦的肩膀上,又是什么时候一点点滑到对方大腿上睡着的。
裴君泽是睡着了,而被靠着的司谦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也不敢动,只敢动作轻柔的抚摸前者的头发。
连和前面的开车的司机说话时,也得刻意压低嗓子,生怕吵醒了枕在他大腿上睡觉的裴君泽。
但这实属是司谦多虑了。
那会儿是十点四十分,裴君泽之前先是一晚没睡觉,又在宿舍忙着打扫卫生,又和他去医院的
上辈子溺亡时的窒息感一直萦绕胸口好好休息就能恢复,又因牙疼没休息好,如此层层叠加下,他的身体已然到达了极限。
在医院那会儿,裴君泽就累得不行了,完全是强撑着的保持清醒。连医生问他话,他都有些迟钝,还是一旁司谦帮着回答的。
等拿好药从医院出来,坐到车上的时候,早t撑不住了。那会儿的他一旦睡着,就睡得特别沉。
具体有多沉呢
到目的地的时候没醒,被司谦抱下车的时候没醒,就连被司谦放在床上的时候还是没醒。
司谦并没让司机按照原来的目的地送裴君泽回他的宿舍,而是让司机开去了自家名下最近的一处酒店。
商务套房内,司谦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青年眼下明显的青黑。其他人一晚上不睡可能看不出,但他皮肤白,熬夜就很明显。
为什么睡不着只是因为牙疼吗不太对,联想到他今天的反常,司谦还是有些不放心,默默走出房间拨通了一个号码。
而在等待对面回复的间隙,司谦又轻手轻脚的重新回到了房间。
那会儿床上熟睡的裴君泽依旧还没醒,司谦则更小心翼翼趴在对方的胸口上,闭着眼睛听着他的一下一下心跳声。
他有时也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但又控制不住,他总想和裴君泽更亲近一点,想挨着他,想傍着他,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
司谦真的很喜欢闻裴君泽身上的气味,一种在其他人身上都没有闻到过的,只要一闻到,他的心情都会无比愉悦。
“君泽”司谦的手无意识的在睡着的青年身上画圈圈,“你什么时候能喜欢我一点点就好了。”
因为紧贴在胸口处,司谦能听到皮肉下心脏的震颤,也还能感受到一点肌肉的起伏,更
重要的是气味。
司谦小声重复着“一点点,就一点点也好,我不要很多,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
裴君泽那一觉睡得特别死,直接从上午十点半点睡到了下午的三点半,整整睡了五个小时。
醒来后大脑一片空白,他先呆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陌生的环境,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下午还有两节课。
而在他四处摸找手机时,想查看时间时,司谦从门外走进来了“别担心,君泽,我帮你请假了。”
裴君泽刚舔了舔略干的唇,一旁立刻出现一杯温水“喝点水”
“现在下午三点四十,你饿了吗不过现在刚睡醒,立刻吃饭对胃不太好,我给你切点水果吧”
醒来的裴君泽一句话没说,司谦就已经把后面的事都给安排妥当了。
先喝温水润润嗓子,饿了的话他提前准备了水果,等半个小时后再吃饭,这样对身体不会造成负担。
还真是贴心啊。
“嗯,好。”
下午五点左右,司谦带着裴君泽去了他名下的一处餐厅吃晚饭。
那家餐厅是其中远近闻名的高奢场所,位置坐落在鹤城里最繁华的商业区,用寸土寸金来形容都不为过。
是一个普通人花费几辈子的努力可能都无法上来看一眼的地方,但司谦一生下来就是它的主人。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啊。
裴君泽心里这样想着,慢吞吞的咽下了口中咀嚼多次的食物,顺便也自动忽略来自对面的灼热目光。
认识司谦前,他从不相信一个人的眼神能如此具现化到这个地步。认识司谦后,才算知道了目光也是有温度的。
任何人被这么盯着,真的很难吃得下东西,但索性裴君泽上辈子已经习惯了。
“怎么样君泽,味道还好吗”
“嗯,还行。”
对面的司谦托着腮帮子,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顿饭自己面前的东西都没吃几口,光顾着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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