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两人依旧还是在上次那一家菜馆吃的饭,更为巧合的是,就连坐的包间和位置都和上次的一模一样。
吃饭间又接着之前的话题聊了起来,聊了很多以前在学校里的事儿,以前的同学,以前的老师,以前的研学旅行等等。
他们在同一个宿舍住了那么久,哪怕并没有刻意制造什么回忆,真聊起来的时候也还是有很多的共同回忆。
很久没想起的画面也将周应泽的记忆久违的拉回到了学生时代,就在气氛越来越好的时候,衡青突然靠近周应泽
“我跟你坦白个事儿呗。”
周应泽抿了一口汤“你说吧”
衡青“你先答应我,说你知道以后也绝对不会生气。”
周应泽从小到大情绪都特别稳定,哪怕对某一件事再生气,也很少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甚至大部分时候,他拿着过于外露的情绪几乎需要他自己刻意演出来。
所以那会儿的周应泽不仅没有感觉到生气,反而对衡青的话产生了几分好奇,生出了几分“我倒是要看看有多离谱”的心思“你说来听听”
衡青“你记得以前那个系花吗”
周应泽“嗯。”
衡青“以前那个副部长呢”
周应泽“嗯。”
衡青“那关老师呢”
周应泽“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衡青“”
后面接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衡青像个犯了错的小狗在主人面前一五一十的承认自己以前干的那些事以及错误。
起初都是些小事,无外乎过去好几年他丢的东西其实都被他捡拾了起来,又或者那些本该落到他手里的、却被他藏起来的数封情书和礼物什么
周应泽以前和其他人来往永远保持着一个度,既不会太主动也不会太热情,看起来和谁关系都挺好,但实际上和谁都隔着一层膜。
收到很多节日礼物都不算什么。假如不是衡青提起来,很多人和事儿周应泽都忘得差不多了。
这倒不是他记性不好不记得,而是觉得记得也是浪费时间,所以选择性模糊了很多以前的事儿。
听这些时周应泽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到他开始提到当年的学生会部长竞选事件时,咀嚼的动作这才跟着慢了一两秒。
其实他当年就感觉有一点奇怪了,但一直到毕业也没能知道当初的内情,而现在毕业多年了倒是误打误撞的知道了。
那次竞选部长人选不只有周应泽还有另外几个学长学姐,其中周应泽的成绩乃至之前在各种活动中的表现很出色,是很有可能成功的。但是还有另外一个人选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对方的成绩分数可能比周应泽低一点点,但他人际关系这一块要更加活跃一些。不仅和几位老师走得近,和还有当时的学生会长关注似乎也很好。
这一点在
初面时,对各自不同程度的提问中,就可以明显看出老师的倾向。
当时和周益华一起的几位候选人几乎都认为下一届的部长肯定就是那位同学了,自嘲的说自己这次就是来陪跑。
周应泽当时虽然也觉得十有八九是他,但对于最后的竞选环节也还是做到了最充分的准备。
但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学生居然没有来参加,连带着和他关系很好的那几位老师,似乎也发生了些别的事。
当时不少人说周应泽运气真好,但他自己心里却有些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似乎有谁背着众人做了什么手脚,但一时又不知道是谁做的。
而衡青当时就一直在他旁边,一直到参加最后的竞选演讲那一天,他故作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劝慰他,让他心理压力不要太大,参加过就行。
当时的周应泽没啃声,衡青又试图一把搂住他“说不定会出现奇迹呢,如果你选上了,我请你吃饭啊”
那事以后,当时的老师和学生虽说没有死,但也算是倒霉了好一阵子,具体的发生了什么,当时的周应泽没有仔细去打听,反正也不能算什么都没有
周应泽以前在学校里的名声不小,他频繁的参加活动,人又长得那样好看,追求者众多的同时,不喜他的人也不少。
但有意无意的,那些人总会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倒霉事件。仔细说起来每一个都像巧合,但又处处透露着诡异。
现在衡青说都是他做的。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嘛。”
衡青拿起桌上的公筷给周应泽夹了一筷子菜,唇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将之前的短信内容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所有你不喜欢的人,所有不喜欢你的人,乃至伤害你,谩骂你,诬陷你的所有人,我通通都讨厌。”
在撕下那层伪装出来的轻薄假面后,衡青赤条条的将他本就异于常人的情感观原原本本的摊开在周应泽面前。
因为喜欢一个人,进而想要维护他这种情感非常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他的维护欲似乎有些太过于旺盛且极端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以后就不做了。”衡青顿了顿,“或者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阿泽”
周应泽“”
但凡他是一个正常人,那会儿应该都表现出一丝丝不适吧又或者难以接受之类的抵触抗拒的情绪吧,但他没有。
周应泽神色如常的拿餐巾擦拭了一下唇,表情毫无波澜“嗯,知道了。那今年国庆的同学聚会,你要去吗”
衡青盯着周应泽“你呢,你要去吗你去我就去。”
周应泽“不一定去。”
毕业这么久了,彼此之间的那点同窗情分早就淡的没边了,就是再见面又能说些什么东西呢,无外乎攀比一下现在过得怎么样而已,想想都觉得无趣。
再加上周应泽本身不是特别喜欢这
种聚会,所以十有八九是不会去的。
衡青“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周应泽“随你便。”
这次的晚餐没谁突然打电话打扰他们吃饭,周应泽不需要回去给谁送钥匙,自然是慢悠悠吃的。
两个人边说边吃,还喝了一点酒,导致那顿饭足足吃了有一个半小时。
饭后,由于两人都喝了酒都没发开车,于是叫了一个代驾过来开车,他们两个人则并排坐在小汽车的后排。
那天接单的代驾是个格外健谈的年轻人,自从一见面到上车都一直在和他们闲聊,起初聊他俩看着都不像本地的,问他们多大,做什么之类的。
后面可能是看周应泽不怎么回应他,代驾小哥就开始和衡青聊,聊一些天南海北,有的没的东西。
“你朋友没事吧”
代驾小哥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正闭着眼睛休息的周应泽。他喝酒上脸,加上皮肤又白,所以那会儿看着脸有点红。
“没事。”
衡青回答完问题,一面和前面的代驾聊天,垂在座位上的手同时试探性的盖住了周应泽的手背。
周应泽抽回来,他的食指和无名指曲起来像两条腿一样又一步步靠近了周应泽,这一次只是触碰的手指。
周应泽没有再缩回去。
衡青就这样一边和前面的代价聊着天,聊长郡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聊外面那些地方发生的大新闻啊。
但在司机看不到的角度他的手指搭在身旁男子的手上,轻轻的摩挲着。
那副画面别提有多搞笑了。
第二天也差不多是这样,周应泽一下课就在外头看到了衡青停着的车。
他们一如过去什么事都没发生时那样,一起出去吃饭,饭后在这座小城市的街头一面闲逛一面闲聊。
衡青“感觉最近街道有点太干净了,没看到那些塑料袋子,我都有点无所适从”
周应泽“可能是有谁要下来检查了吧。”
衡青“哎,好像是,你不说我都忘了。”
第三天和前两天不同,由于周应泽那天课比较多,本身自己就有四节,又替别的老师代了一节,等于是五节课。
那天下完课,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衡青依旧在外面等他,周应泽突发奇想说请他去食堂吃饭。
“喏,走吧,我去办公室拿下饭卡,我请你。你之前不是说想去试试吗”
衡青脸色登时一变“你你还记得啊。”
周应泽头也没回“你觉得呢。”
那应该是三年前了吧,周应泽刚来长郡,也刚到这座学校任职,第一天吃食堂的时候发了一条动态,大意是说味道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行。
他当时发完就秒删了,但还是被衡青看到了,于是当晚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那会儿的衡青应该还没有来长郡,所也不知道他们食堂怎
么样,只是看到他夸饭菜好吃,就说希望有天能和他一起。
“站那儿做什么,走了。”
周应泽有一段时间没去食堂吃饭了,乃至他找饭卡,还找了一会儿。
其实按照他们学校规定,教职工食堂是不允许老师以外的校外人士进入的,但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条规矩基本等同于虚设。
经常会有老师带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伴侣又或者朋友亲属之类的去教师食堂吃饭,都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之前衡青本来就经常来找周应泽,一来二去的也都眼熟了,问就是以前的同学过来看看朋友,于情于理都非常合适嘛。
次数多了,难免就会有人问他做什么的,当时的衡青谦虚说其实没做什么,就是在望京那边一点点小生意而已。
后来不知道哪个好使者去搜了衡青口中的那个什么小公司,发现根本不是他口中说的什么小生意而已,是规模还挺大的家族企业。
自从那天以后,周应泽有这么一位很有钱的朋友就此传开了。
借着衡青的光,连带着周应泽自己的身世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似乎也成了望京市某个低调豪门的小公子。之所以到他们这儿来当老师,也只是出来体验生活而已。
这个猜测乍一听还挺符合逻辑的,毕竟周应泽谈吐儒雅,长得又好看,学历还那么高,条件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到这么个小地方呢。他们学校的工资待遇又没有特别优渥,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啊
思来想去,还是体验生活这个理由更加能够说服众人。
周应泽想起那些还有点好笑,看着对面吃东西的衡青“味道怎么样”
“不错诶。”
衡青很给面子的称赞了一句。
实际上他们学校食堂的饭菜也不过只是普通的家常菜而已,又能好吃到哪里去
周应泽没戳穿他的恭维,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前不久听说你一直在休养你还打算休养多久呢。”
衡青毕业前在网络上还算是比较活跃,后来慢慢就像消失了一般。
而他的秘书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一直都是同一个说辞,问就是衡青这几年身体不太好,需要在家静养,不便露面。
谁知道静养到周应泽这边来了。
衡青也知道他问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依旧像装作听不懂一样,夹了一块白菜豆腐“这个味道还行,很鲜,你尝尝”
第四天,名义上的衡青要离开了。
周应泽送他上车时,两个人不仅还像模像样的一路上说了很多嘱咐的话,分开的时候还拥抱了一下。
也是那会儿,周应泽觉得他和衡青多多少少都应该有点表演型人格。不然怎么能真的像模像样的和他演了起来
衡青“我走了。”
周应泽“嗯。”
十来分钟后。
周应泽开车回
去时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一辆车跟着,从后视镜可以看出,驾驶位上坐的是一个穿黑色t恤戴黑色帽子的青年。
是衡青,
他走了,但他又没走。
他就这么厚着脸皮跟着周应泽回了家,上楼梯的时候,也依旧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仿佛周应泽的影子一般。
周应泽在玄关处换鞋,他就后面把他换好的鞋子收在柜子里。周应泽备课,他就给他时不时添一点温热的茶。
等他洗完澡出来,看不到衡青的人,但干净的浴巾却被折叠好放在外面,他刚拿起,手背上忽然多了另外一双手。
接着是一具温热的身体从后面贴上来。周应泽转身,平静的直视着面前青年的眼睛,从那里头,他看到了显露无疑的炙热占有和滚烫情意。
衡青也看着他,他爱的人正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眸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湖面,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浴室外的门框边,两个人一个字都没有说,目光落在彼此的身上,头部逐渐靠近,逐渐靠近。
在最后只有几厘米的时候,两个人原本仿佛两块相吸的磁铁,猛的凑近互相吻了起来。
那次完了以后,衡青依旧不抱希望的问了一句晚上可以留下来吗
周应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既没有说可以留下来,也没有说不能留下来,他只是往床旁边的位置挪了挪。
由于当时卧室并没有开主灯,只开着一盏小夜灯的关系,周应泽也看不太清衡青当时的脸色如何,表情是什么样的,但能感觉到他似乎不敢相信般愣住了很久
随后等他反应过来刚才周应泽忘里头挪动的动作代表着什么以后,表情是抑制不住的狂喜,突然扑上来抱住他。
外面是闷热无比的夏季,空气中兴许还残留着些许白日里余留下的暑气,而卧室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所以哪怕当时衡青的体温很灼热,但他也不觉得很热。
嗯,还算挺温暖的,
周应泽闭着眼睛如是想。
重生回来的第二个月,衡青终于第一次成功在周应泽家里留宿。
他看起来还挺激动的,激动到半宿都没睡着,那狂跳不止的心跳以及粗而重的呼吸就连一旁的周应泽都能清楚听到。
起初还觉有些吵闹,
但听了一会子也习惯得差不多了。
衡青喜欢抱着周应泽入睡,炽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两条胳膊则像一条缠绕紧紧在他腰间的藤蔓。
说实话,周应泽有点不习惯,他以前都很少和秦源睡在同一张床上,主要他们作息时间不同,就算是睡一处也几乎是一人一头,衡青挨得太紧了。
他睡觉前特意洗了澡,用的是和周应泽一样的沐浴露,两个人傍在一起,身上的气味也都是一模一样的,似乎还隐约有那么一点点浪漫
不过那一晚的确算不上多么浪漫的,因为后半
夜衡青差点被周应泽掐死。
当时的周应泽可能醒着,也可能没醒,而衡青一开始原本只是安安静静和周应泽并排躺着,后半夜的时候兴许是想离周应泽近一点,结果
周应泽两只手牢牢掐着衡青的脖子,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衡青的脖子以上的皮肤涨得通红,面部充血,眼球微微凸出,只要再维持一小会儿,他就会死。
就在他几乎就快要背过气时,衡青居然放弃了抵抗,结束了本是出于求生意识而努力拨手的动作,居然开始很费力的想伸手触摸周应泽的脸。
然而也就是这一个动作,让周应泽原本毫无聚焦的眼神逐渐聚焦,他就像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似的,瞬间清醒了。
而一旁的衡青喉咙间由于掐紧的力道骤然放松,新鲜的氧气也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肺腑,他在原地呼吸了好久好久。
而一旁的周应泽则有些迷茫的看看衡青又看看自己的手,从没有那么一刻,他如此清晰认识到,刚才有一条活生生生命差一点在他手中消失了。
认识到这一点后,他的太阳穴猛的跳动起来,心脏也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同时还伴随着口舌发干,呼吸急促。
这种外在的情绪特征很像是他在恐惧,但同时也很像是兴奋。
卧室里并没有开灯,除了衡青大口大口的喘气外,就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黑暗中,一时谁也没有先开口。
衡青是一时半会儿还发不出声音,而周应泽则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一股死寂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我”
“我”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口,而其中衡青的声音因为有些嘶哑而听不太清,周应泽的要稍微清晰一点。
“抱歉,我似乎做噩梦了”
周应泽那会儿本想继续再说点什么来着,可能是想道歉,想解释,也可能是别的,只是那些话都还没说出口呢
等他把目光放在衡青脸上后,注意到衡青当时依然潮红的脸以及一些部位的明显变化的时候,原本在脑袋里准备的话一瞬间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你”
“没事”衡青的声音带着嘶哑,明显没有生气,甚至还有显而易见的愉悦,说话时还有点小喘着气,“没事,我发现我很喜欢真的”
他不需要说真的,周应泽已经从他的短裤的某些反应里看出来了。
由于刚睡醒的缘故,周应泽的脑子运转的比平时缓慢一些,所以他花了十多秒的时间理清思路,也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这个世界上的确会有些较为奇特的爱好,例如痴迷于缺氧所带来的快感。
大脑仿佛检索到关键词,周应泽脑海里迅速闪过一排以前在刑侦类书籍里看到的内容,大概就讲述了许多死于性窒息的真实案例。
其中有提到引起性快感的主要机制还由于在缺氧时会
引起高碳酸血症、碱中毒,这会造成轻型的幻觉。它会让人体验到一种类似高潮的感觉,产生像可卡因一样强烈的易上瘾的体验。
早在十六世纪末的欧洲,一些死刑犯被当众处以绞刑时,会发现犯人在被执行死刑的过程会有生理方面的反应,这也是窒息能够获得快感的最早的证据。
而衡青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变态,就是不知道这个癖好是他本来就有的,还是刚才误打误撞让他体会到的
过去很久以后,周应泽和衡青之间已经完全坦诚相见的时候无意中又聊起这个话题。未来的衡青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又详细描述了他当时的心情。
“我之前都没有那种体验,那会儿嗯怎么说呢,一开始我也以为我只是喜欢那种濒死的窒息感,私底下还做了些装置,尝试过几次,的确有感觉,但没哪天那么强烈。然后我就发现还是不一样”
“不一样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说着,原本坐在地毯上的衡青凑过来把脑袋搭在周应泽大腿上,笑眯眯的补充上后半句,“我发现好像由你给予的窒息感才会让我更加上瘾”
窒息会导致缺氧,而缺氧带来眩晕感会让大脑内的神经细胞迅速唤醒,一点点极为微妙的感受被急剧放大,这本身就会产生超乎寻常的刺激。
更别提那时候他还看着周应泽
哪怕就是平日的状态下,他看到周应泽都时会感觉心跳加速,觉得无法呼吸,而那时任何一点点微小的喜悦都会被急剧放大,他当然就
虽然很难以理解,也很难以形容,但他的确还是挺喜欢的。
当然,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起码那天晚上的周应泽并没有从衡青那里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大约应该是四点到五点的样子,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他平时应该起床的时间。
明天有几节课来着好像有上三节,上午一节,下午两节下午似乎有一节要做实践,得早一点过去领一下道具,嗯
周应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想着这些琐碎,想以此来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要再去回想刚才的那几秒。
但思想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说着不想还是不知不觉的想到了,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他能清晰脖颈处的动脉跳动,只是想想,指尖便开始发麻
那会儿一旁的衡青也没有睡觉,半眯着眼睛的周应泽不止一次的看到他伸手小心的触摸着自己脖颈的动作,就好像是在回味什么
周应泽“”
又大约过了小半个小时的样子,外面的天比刚才更亮了些,周应泽闭着眼睛都能听到窗外鸟儿鸣啼的声音。
该起来做早饭了吧
这个念头刚刚冒起来,一旁原本躺着的衡青有了动静,他先是看了一眼一旁装睡的周应泽。
就是闭着眼睛,周应泽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离,以
及低低的笑声。
“阿泽睡觉怎么这么规矩,像个小学生一样,手还放那么板正好可爱啊”
下一秒,额头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觉,不过很快又一触即分。
跟着就是床榻一些细微的窸窸窣窣声,推测应该是床边的衡青轻手轻脚下床,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门。
躺在床上的周应泽心里还想着衡青到底要去做什么的时候,厨房那边传来了隐约的煤气灶被拧开的打火声。
周应泽“”
留宿后的第一个晚上就发生了那样的事,然而第一个早晨,他们两个面对面吃着早餐
周应泽那会儿是一直有听着厨房里声音,在听到一阵滋啦啦后,一阵香气扑鼻的黄油香从厨房飘了过来。
他闻着香味走厨房外面时,一眼看到衡青正在背对着他在厨房里给做早餐。他当时穿着一件背心,一条宽裤,腰间系着一条米色的围裙
这些都不是吸引周应泽目光的原因,周应泽都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横青的脖颈上移开
明明昨天晚上衡青脖颈处的淤青还没有那么严重,记得只是一层浅紫,在经过一夜之后淤青已经逐渐有些骇人的深紫。
但衡青本人好像不觉得自己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淤青有什么不对的。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还能哼着歌。
在注意到身后周应泽的醒了,衡青还转身若无其事的对他笑“你起来了应该还有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去洗漱吧等洗漱好了,应该就差不多了。”
衡青的声音听起来比昨晚还要嘶哑了。周应泽虽然不是医学专业的,但他也能推测出衡青的声带一定受损了。
并且他明明昨天晚上还差点死在自己手里,但今天
衡青正在煎鸡蛋,在不是很熟练的将平底锅里的鸡蛋翻了一个面后,扭头疑惑的看向依旧还站在原地的周应泽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难不成今天才突然发现小爷我很帅”
周应泽对这种挑眉挤眼的耍帅并不感冒,不忍直视的移开视线“没什么。”
现在还能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贫嘴,看起来他本人看上去完全不在意啊。
不过他不在意,似乎也正常毕竟前段时间他哪怕在回忆起上辈子死在他手里后,也并没有在意这个啊。
反而看起来还很开心
那天早晨,在和衡青一起用过早餐后,差不多是七点十分的样子,周应泽也一如往常般自己开车去学校上课。
出门时衡青非要和他一起去,而周应泽也懒得说什么,只是在临近开门时,瞥了一眼衡青脖子上的更加明显的淤青,提醒他“你不拿什么东西遮一遮吗”
“我为什么要遮”衡青挑眉,一副不怎么理解的样子,随后也不知到底想到了什么,面颊竟泛起一丝丝兴奋的红晕。
“这是你给我留下的痕迹,是爱的证明诶,我还想要好好的留着呢,为什么要遮起来
啊”
衡青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仿佛不能理解为什么周应泽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对此,周应泽沉默了几秒选择当没听到。
周应泽住的地方离任职的学校很近,平时如果不堵车的话,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堵车的话也不超过二十分钟。
那天不怎么堵车,从家里出发到抵达学校也不过才七点二十五分左右。
那会儿学生们已经吃完早餐,跑完早操,开始上早自习了,车子一开进学校就能听到班级里传来的各种朗读声。
周应泽只是科任老师,不需要去监督早读,只需要在八点之前抵达学校就行。
之前他都是七点四十分左右到办公室,但那天因为有衡青给他做早餐,为了节约了些时间,故而他比平时还要早到学校。
将车停在学校的地下停车场,周围一片静谧,周应泽一面低头解开安全带,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一面冷不丁的开口询问“对了,你回望京做什么”
衡青一愣,可能没反应过来,他们前面还在聊中午吃什么,这一会儿又开始聊到他回望京的事儿“嗯,家里的事儿,我妈生病了。”
“哦。”
作为好几年的舍友兼朋友,衡青家里的事儿他也是了解一点点的,大多都是以前的衡青和他说的。
比如他妈妈有精神方面的遗传病,一直在疗养院里休养,再例如他父亲在外有好几个小三和私生子他都知道得很清楚。
他以前还以一种开玩笑的方式和周应泽说他小时候被请的保姆虐待过。
这事具体是真是假周应泽也不知道。
毕竟衡青当时说这事的时候表情并没有很沉重,很悲痛的样子,反而是笑着说的,就像随口说了一个别人的玩笑话一般。
这种没有代入感的旁观者叙事角度,也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其实是他自己的事情。
“大概需要三天左右。”衡青看了看周应泽的脸色,立马跟着又补充道,“也不用三天,其实我觉得两天也行。”
周应泽应了一声,拿好东西下车了。
抵达办公室后,周应泽一如往常般先是开窗通风,再简单收拾桌面卫生,最后坐在办公桌前预习下节课的教案。
而他在做这样琐碎事宜时,从始至终,都能明显感觉到有一道若隐似无的视线一直跟着他在移动。
这道目光不仅没有让周应泽的情绪变得多糟糕,反而让他的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明显了些。
下周就是国庆放假了,那几天不仅老师们在讨论放假的相关事宜,学生们看起来也期待得很啊。
周应泽上课时没收了几张传来传去的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都是在讨论到时候放假了,要去哪里玩
“我是不是说过,上课不要搞这些,你下课搞这些我都不管的”
周应泽的表情没有了平时温和好说话的模样,他把
收上来的几张纸条以及基本课外书摞在了一声。
“下课自己去你们班主任那拿啊,跟我在这说没用啊。”说完,也不顾身后一片哀嚎,周应泽径直走出了教室。
周应泽的确是老师当中比较好说话的类型,但这并不代表可以在他的课上无视课堂纪律。
该平易近人的时候,他就很平易近人,该严肃的时候他也不会嬉皮笑脸。
这个微妙的度,周应泽一直把握得很好,既不会让学生对他毫不尊敬,也不会让学生觉得他很严肃。
以至于他带的这三个班当中没有物理成绩很差的,也因为成绩还不错的关系,上个季度他还得到了一笔奖金呢。
虽然并不多。
在没有晚自习的情况下,周应泽一般是下午六点到六点半左右下班,而衡青的消息是在五点五十左右发过来的。
那会儿的周应泽正在办公室里看之前在课堂上没收的漫画书,刚把第一卷看完,还挺有意思的。
手机响了,他摸出来一看,预料之中,是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两条消息,一条是彩信,一条是文字消息。
彩信是他用高清设备拍下了他刚才捧着漫画书笑的模样,不说别的东西,就构图来说还挺好看的。
玻璃窗里的戴着眼镜的清俊青年正在翻看着什么,虽然看不清他在看什么,但唇边的笑容拍得很清晰。
前景郁郁葱葱的大树,乃至玻璃窗上的蘑菇倒影都让画面多了一丝丝静谧,氛围感,光线光影,构图还是挺不错。
更重要的是拍照人的情感。
周应泽点开看了一下,通过拍摄的角度就大概知道了他在什么地方。并不怎么近啊,中间起码搁了好几栋楼。
啧,他这么该去做侦察兵。
刚才在看什么呢。
漫画书。
周应泽刚把漫画书的名字发过去,在对方后来的信息还没发过来之前,又飞快补充了一条刚才你不在,去哪儿了
去接了一个电话,处理了一点事。
哦。
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
在其他人的眼里,那是衡青已经离开的第二天,但实际上他本人并没有走,还正和他紧紧相拥着。
新换的空调被前两天才刚刚清洗过,闻着带着一股子淡淡柔顺剂的味儿,背后紧紧贴着的皮肤源源不断的传来暖意,这些很容易就让周应泽有了一丝丝的倦意。
衡青“应泽”
周应泽“嗯。”
衡青“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周应泽“说。”
衡青那会儿把下巴抵在周应泽的肩膀窝里,说话时的潮湿的热气正好喷洒在周应泽的耳边。
他耳朵处由于皮肤很薄,所以稍微有一点点敏感,这点几乎没人不知道,但他那会儿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瓮声瓮气的应答了一声“嗯,你继续说。”
“就上一次,你以后是怎么样了,”衡青问的还是有点犹豫,“当然,你要是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也就是随口问一下,并没有很想知道的意思。”
周应泽很快就听明白了对方口中的上一次指的是上辈子,他上次想起来以后的反应不算很激烈,以至于周应泽都有些忘了衡青也记得他们之前的事啊。
“我上次啊,挺好的。”周应泽顿了顿,“我完成了最后一件事后,很开心啊,然后就一直四处旅行呗。”
“没了”
“嗯。”周应泽终于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衡青的嘴,“别对着我耳朵吹气,很痒。”
如果之前那几下可以被解释为无意的,那后面频繁的动作就只能是有意的脸。衡青绝对知道他耳朵比别的地方要薄弱些,刚才肯定是故意的。
“你之前肯定在撒谎”衡青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周应泽的侧脸,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丝哀求,“应泽,你告诉我真话吧,我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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