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
“雪莱”
治疗舱外的雌虫隔着半透明的舱门用指腹一点点描摹内里雄虫的面容。
治疗舱内充斥着高浓修复液,而雪莱闭着眼睛浸泡在其中,周身斑驳的皮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绿色小泡泡。
有一些啃咬痕迹较为轻微的伤处肉眼可见的凝固起来,更深的伤处聚集着厚厚的小泡泡包裹着。
最明显的应该是他的头发。
原本经过一十来天折腾变得枯燥如杂草的、毫无光泽的金发浸泡不过一会儿,便重新变得柔顺起来,在营养液里漂浮着。
真美啊,像一副沉寂的画卷。
有一些话,也只有面对着睡着的雪莱,阿瑞斯才敢讲出来。
这些年他们并不是全然毫无交集,是不是还是会有联络,只不过这些联络说来说去都只是在讨论关于团里的事。
他想知道更多关于雪莱自己的事,例如他最近的心情如何,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事之类的。
但雪莱从来不会主动说这些,就算阿瑞斯稍微问两句相关话题,他也会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立刻炸毛,尖声质问阿瑞斯是不是想看他笑话。
“雪莱”
“我没有的”
“我永远都不会嘲笑你。”
“一共三个疗程,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
“我会定期过来给你喂一点营养试剂,你更喜欢那种口味的甜一点的怎么样”
“你总是说我脑子很笨,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笨啦。”
“如果我不装得笨一点,你也不会一直操心着团里的事,也就不会和我联络了吧”
“雪莱”
高大的雌虫低头吻在半透明的舱门上,小心翼翼的。
而沉睡中的雪莱听不到外头阿瑞斯讲话的声音,也看不到自己伤口处的变化,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惬意和舒适,仿佛重新回到了尚且还在虫蛋里的胚胎时期。
周身舒适到连连原本疼痛难忍的伤患处也几乎感受不了,还久违的做了好多好多梦。
他梦到了他还没走丢之前在安塞尔城堡里发生的事。
他在诺大的庭院里奔跑,和自己的一哥一起,而身后是负责照顾他的两位亚雌,一声声喊着让他慢一点慢一点,小心别摔倒了。
安塞尔家族的古堡历史悠久,算得上是几大家族里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群,坐落在主星的最核心地带。
内里堪称迷宫,最外边修筑着一圈高高的围墙,外部内部时刻都有巡逻的守卫。
雪莱平时喜欢在教堂待着。
他喜欢安安静静坐在跪拜长椅上,看起来是闭着眼睛有模有样的祷告,实际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祷告些什么。
高高的内顶上悬垂着精致的水晶挂灯,四面的壁上则是图片精美的墙绘,再往下是巨大的花窗玻璃,午后去的时候,能看到地上看到五彩缤纷的阳
光。
他平时和亚雌们捉迷藏的时候多半都会躲到这里来,而他们很快也都会找到。
除此之外,
偶尔也去钟楼的塔顶玩。
雪莱很喜欢爬到高高的地方,每次看着底下的亚雌们一脸担心的样子,他都会笑得很开心。
“三殿下,您快下来吧。”
“太高了,您很容易摔倒的”
其实底下的亚雌们完全可以飞上来,雪莱是幼虫,翅膀还没发育完全,但他们可不是,他们是成年体。
只是担心会吓到他罢了。
为了哄雪莱下来,在那时他们几乎什么都答应他,例如平时不能多吃的零食可以给他多吃一点,当天晚上可以无视门禁出去玩
这个得看雪莱当天的心情而定,有时他会同意,有时不会。
而如果以上办法都行不通,他们就会搬出他的两位血亲来,而这恰好就是雪莱想要的。
他的雌父有一双坚硬的鞘翅,他每次看到雪莱又上了钟楼的塔顶,都会无奈的叹气,前后飞上去把他抱下来。
“下次不许去了。”
他说。
而小小的雪莱则会把脸埋进雌父的肩膀“知道了,知道了。”
在雪莱从飞影团重回安塞尔以后,他也照旧像小时候那样绕开照顾他的亚雌们,熟练的爬上钟楼的顶端。
他等着他们能够像小时候那样过来把自己抱起来,哄一哄他,他就不闹了。
实际上等了很久都没有。
那一次,雪莱不是被血亲抱下来的,是照顾他的亚雌们分工合作,一队吸引他的注意力,另一队则从悄无声息绕到背后,趁他不注意讲他带了下来。
被带下来后,雪莱追问亚雌,两位血亲到底去哪里了。
亚雌最开始还打算糊弄过去,但雪莱比小时候难糊弄多了,再他的几次追问下,还是露出了破绽。
雪莱明显注意到亚雌们的视线下意识看向最高的那座城堡,那里是家中最小的幼龄小雄虫居住的地方。
答案不言而喻。
为了保护他,连雪莱都不被允许靠近周围,说在亚成年前也不让他出来露面
说不清那时候的雪莱是什么心情,反正从这一次以后,他再也没有去过钟楼了。
他还很不理解为什么小的时候他们愿意陪他玩这样的游戏,但对于等他重新回到安塞尔后,又不愿意了呢
仅仅只是因为那时的家族里多了一只小雄虫吗
雪莱不理解,直到一次意外之下,他知道就自己等阶报告有假这件事,
知道他的精神等阶其实并不是高阶,是他的两位血亲为了冲面子改的。
他们在其中费了一些心思上下打点关系,只因那时一直和安塞尔对立的家族里的一位雄虫殿下被测出高阶。
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雪莱必须是,就算不是,也得是。
虽然雪莱的精神等阶报告是作假的,但他弟弟似乎是真的
知道这个消息后,雪莱找到了两位血亲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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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后的当天夜里,他连夜在雄协申请了一栋小别墅,并在申请通过后什么也没带,只身搬出了从小居住的城堡,开始了闭门不出的日子。
梦境里关于过去的画面始终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薄纱,画面显得模糊,又无比遥远。
对于过于痛苦不堪的回忆,身体处于自我保护机制会将其进行模糊处理。
所以幼年时期在n77的独自生存的那三个月的经历,雪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他能够回想起来的记忆也不是多么清晰的画面,而是充斥着浓烈恐惧和排斥的情绪。
再清晰一点的画面就是他被阿瑞斯捡到时的事情了。
他是如何被阿瑞斯发现,如何被他抱起来,如何被雌虫藏在他那身宽大的斗篷里,时过境迁以后,他也依旧清楚记得,依旧历历在目。
阿瑞斯那时乘坐着一架破破烂烂的不知道被淘汰多少年的一手飞行器,载着他晃晃悠悠的离开n77。
那辆飞行器破旧到什么程度呢,挡风玻璃都坏了一个小缺口,被阿瑞斯拿别的堵住的。
担心小雄虫被风吹到,阿瑞斯把他裹得严严实实,而透过斗篷的掀开的一小片缝隙,地面也越来越远。
他能闻到那个雌虫的气味,隔着一层布料感受到他的心跳,裸露的皮肤也感受到一点点轻微的风。
而这就是他对阿瑞斯的最初印象。
当时他一遍遍对雪莱讲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时的他已经丧失听力了。
当年他伤得可比现在严重多了。这次虽然看着有一十多天,但实际算不上。
毕竟夜里他都被阿瑞斯带了回来,没有感受那里极寒的天气,只有白天才待在n77。
且白天时掌控身体的又不是雪莱,算下来也就十天而已。
以可是实实在在的待了三个月,他只会伤得更重,最严重的地方还能看到骨头。
那时是繁殖期,沙蚁会顺着破开的皮肉钻进去产卵孵化,他的声带和耳膜严重受损,几乎听不见也发不出声音,很久很久才恢复过来。
而之所以恢复那么慢,有伤本身非常严重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太穷了。
飞影团那时只是名义上是星盗团而已,实际上经常入不敷出。
别的团要么太强了,他们压根抢不过人家,要么遇到落单的呢,又心软下不去手。
成员们十次出去,五次空手而归,有时还要经常被其他星盗团偷家,基本上只能去捡捡垃圾,维持生活。
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星盗团,在阿瑞斯出去捡到雄虫后,内部还发生了一些小矛盾。
接连失去了几个年轻雌虫的星盗团比之前还要更弱了,抢肯定是抢不过别的虫了。
也好团里剩下的年长雌虫们生活经验丰富,他们会伪造
通行证,以假乱真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完全看不出,连机器都识别不出来。
有了这个证件后,只需要每天早晚带着小一点雌虫去附属星的废弃堆里捡拾一些居民们丢弃的杂物。
这里的竞争比他们生活的垃圾星要少很多很多,仔细一点的话,经常能有不错的发现。
他们几个的动手能力都不错,一些废弃的零件经过他们的一次改装好,比原版还好用呢。
最后再蒙着脸去有名的黑市进行交易,有时也会接一些散手工活儿,赚取一点食物。
他们很多年纪大了,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基本上吃不了太多食物,消耗最多的是一些年轻的雌虫,以及雪莱。
整个飞影团最费心,消耗最多物资的就是他了。
没办法,雪莱身上的伤太重了,经常要用药,这个是一天也断不了的。
身为娇贵的雄虫,他的消化又没有雌虫好,食物都和其他雌虫分开的。
他只能吃无污染的食物,喝干净的纯净水,还要偶尔弄点零食哄他吃下,他才会心情好一点,才不会发脾气。
雪莱那时身量小,身上穿的衣物,和晚上睡觉盖的小被子几乎都是阿瑞斯手工缝的。
他有时做着手工活儿,还得把满身疤痕的、还是个小丑虫的雪莱或背着或抱着。
当时还有一些雌虫笑他,说明明自己还是个亚成年,就已经拥有多年带虫崽的丰富经验了。还调侃说,自己带大的雄主才放心是吧
每次这时阿瑞斯就是笑,然后看着还什么都不懂的雪莱“困了吗我讲故事哄你睡觉”
他们以为小雪莱还不明白什么是“雄主”,其实他还是知道一点点的。
那些小时候照顾他的亚雌们就经常和他说他以后的雌君如何如何,雪莱的理解是以后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虫。
小小的他上下打量了阿瑞斯,想着他对自己也挺好,其实当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的目光移动到阿瑞斯正在忙活的手上,一本正经开口
“这样,只要你再给我编一个比昨天那个还要宽一点的手环,等我成年以后就就勉为其难答应让给你当雄主吧”
其他雌虫哈哈大笑,显然是把雪莱的话当成了玩笑。
阿瑞斯虽看着没有当真,当也还是顺手拿起新鲜的处理好的藿荆草,手指灵活编织起来。
没一会儿就好了,他递给雪莱“喏,雪莱,你先去你房间里玩吧,等下我洗洗手过来给你擦药。”
知道擦药很疼的,雪莱不喜欢,所以阿瑞斯变戏法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纸包装的糖果“喏,怎么样”
自从有了小雪莱,飞影团的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不再像一样一样在一个地方一待就好几年。
他们就像怀揣珍宝的穷人,生怕被发现,时不时就要搬家。
从不再同一个地方待超过半年,每次位置能多隐蔽就多隐蔽,逃生通道起码三个以上。
进出还会设置专属的暗号。
因为有了小雄虫,除了生活必用的补给外,他们多多少少都会带回来一点小玩意儿回来。
有次带了一串小彩灯,还有一次带了缺了一只腿的士兵。
他们动手能力很强,废弃的零件经过几个雌虫一番折腾下立刻变成一个新的玩具。
几个雌虫巴巴的为小雄虫的小窝里装上一条隧道,还有跑起来会发光的一排小车。
别的雌虫的窝都是能睡就行,就算乱糟糟的也没什么,但小雄虫的小窝就不一样了。
他的房间,无论是温度,还是位置,湿度,通风,内里的布置都是最好的。
当时飞影团的雌虫们茶余饭后最大的娱乐活动就常笑眯眯的看着不大点的小雄虫笨拙的模仿着他们的样子,
看着他一会儿自己叠自己的衣物,一会儿搬东西,又或者坐在玩具堆积玩小车怎么看都看不够。
真可爱啊。
那时的雪莱身上的伤还没全好,新长出来的皮肤很是娇嫩,只能在洞穴里生活,但他也会尝试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例如帮他们把少得可怜的补给分类,为他们整理杂物
回来的雌虫们都会特别高兴,会高兴的夸他,在这次换来的东西里扒拉出一点小孩会喜欢的糖果给他。
得到夸赞,又得到奖励的小雪莱下次自然也会更加卖力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有几次知道他们快回来了时,小雄虫还提前来接他们
巴巴探出半个脑袋在洞口等他们回来,兴奋的问他们这次有好东西吗
“有,有,怎么能不记着小雪莱呢。喏,你看,是新的故事书哦,今天就给雪莱讲新故事”
有了一只小雄虫后,雌虫们原本灰扑扑、沉闷、毫无盼头的生活顿时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相对应的,也还是因为有了他,消耗的物资也比平时多。
有时运气好能捡到些好家伙还好,有时运气不好,一点入账也没有时,就只能先紧着雪莱的药和食物来。
有一次战争打到白热化阶段,也直接影响到了主星乃至下面的几个附属星,关卡比平时还要森严一些,他们根本进不去。
警戒状态一直维持整整一个月,假如再没有新的进账,他的药都要断了。
他们自己饿几天倒没什么,但雪莱不行啊,他每天得用药,要吃东西啊。
团里的这些事,年纪还小的雪莱通通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其他雌虫怎么经常躲着他开会啊,尤其是深夜的时候。
他碰见过一次,非常生气的觉得他们居然有事瞒着自己。
阿瑞斯上去哄着他早早去睡觉,说明天醒来就有了。
第一天阿瑞斯就不见了,
一直消失了整整八天。
等阿瑞斯再回来时,他不仅带回来了许多美味的食物,还带回来了比雪莱之前用的效果还要好的药。
他
宽大的衣服里还藏着密密麻麻的通用货币,一只给雪莱带的极度仿真的蜻蜓玩具。
玩具的仿真度极高,触觉真实,一碰还会发光,光是看着就不便宜。
雪莱是高兴的,但其他雌虫的表情各异,看起来很不安,纷纷询问阿瑞斯一些雪莱听不懂的暗语。
他们好像很怕被谁追上,连带回来的东西都还没分,就开始麻溜的打包行李,撤离原来的巢穴开始寻找新的地方。
撤离时雪莱还是被阿瑞斯紧紧拢在怀里,恍惚间好像他第一次救他那样。
到那时雪莱才感觉阿瑞斯有点不对劲,他的皮肤比平时滚烫,周身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味。
他那时神志都已经不怎么清醒的,还是小声的安抚雪莱“没事没事,我回来了,雪莱”
而在阿瑞斯消失的几天也没睡好的雪莱在熟悉的气味中缓缓的和上了眼睛。
他始终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阿瑞斯到底是怎么偷来的那些钱和东西。
反正从那以后,其他雌虫说阿瑞斯在外面受了很严重的伤,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再不久后,老团长也在一次外出又没再回来。
雪莱最后一次见他时,那个年迈的雌虫笑容满脸,伸手摸了摸雪莱的头,连声夸他等伤掉了,一定是个漂亮的小雄虫
可惜他没看到雪莱完全恢复的样子。那次一共出去了十三个雌虫,说干一票大的,结果只回来了五个。
老团长和另外几个上了年纪的雌虫为了给其他的虫争取时间,自己引来了追捕的星舰,不然可能都回不来。
阿瑞斯带回来了一盒沾着血的铁皮糖盒,那是老团长出发时答应给雪莱带回来的零食。
阿瑞斯一脸平静的转述完老团长最后对他说的话,又把铁盒上的血迹擦拭得干干净净才递给雪莱。
他看起来好像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但当天晚上,睡不着的雪莱看到阿瑞斯独自守在洞口。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走过去坐下来陪着他。
阿瑞斯说他已经不适合和他们待在一起了,说等这次警戒期过了,他就把他送回主星。
“你比刚来的时候长高不少了。”阿瑞斯比了比自己腿往下,“你以前还没我腿高呢,现都到腰了”
他絮絮叨叨的念着。
“你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回去以后肯定比跟着咱们住在地洞里好多了。”
“住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吃丰盛美味的食物,还有漂亮的新衣服还有还有,你的两位血亲也一定很想你。”
雪莱那时竟也在阿瑞斯的话语中期待起来,一点没觉察到阿瑞斯的表情有什么不对。
雪莱“他们会想我吗”
阿瑞斯“会的,雪莱这么乖,他们肯定非常高兴自己的宝贝失而复得”
雪莱到这就记不太清了,因为他已经睡着了,但梦境里画面却依旧还在继续。
雪莱以第
三视角看到在自己熟睡后,那只雌虫紧紧抱着他,说真舍不得他。
他把他从一个辨不清模样的、满身虫洞的、失去听力和声带的、几乎毁容的小怪物一点点精心照顾,好不容易养得能看清模样了。
哪怕这样,他依旧不敢亲吻他,只敢吻在他的手背上。
“雪莱”
在那一场接一场的久违回忆里,雪莱还回忆起了和“冒牌货”拉锯的那一十来天。
阿瑞斯好几次趁他睡着后,动作小心轻柔的为他涂药,估计还以为雪莱不知道呢。
其实雪莱都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阿瑞斯曾经为自己抹药,还清楚记得他抹药时轻微颤抖的手。
明明在星舰上远程操作射击,都从来不会手抖,那会儿确抖得不样子。
他以为雪莱睡着了,一遍遍小声道歉,说对不起,说早知道当时就自私一点,把他留下了。
但没有早知道,
也没有如果。
梦境的尽头是一片迷雾,雪莱站在雾气里头,看不清脚下是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
慢慢的,他只能够蹲下来抱着自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能够听到一点外面的声音。
他听到阿瑞斯好像在对谁讲话,声音和平时与他讲话时的语调截然不同,要更加冷冽些。
他们好像在商量着什么秘密行动和这一次的军队回归有关,他听到了他们这次的游行进度
这次战争结束,本来直接回来用不了那么多时间。
但也不知道议会里那几个雌虫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为了威慑也好,为了显摆也罢,反正他们临时决定,让军队在几个星球游行一圈再回去
“这样正好给我们下手的时机,等他们游行到这里时,直线距离差不多是最近的,然后”
说着说着,雪莱感觉阿瑞斯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似乎发现了雪莱快醒了。
雪莱闭着眼,但莫名能够感受到那阵熟悉的眼神,他笃定肯定是也开始到了治疗舱。
“滴”
是操作治疗舱控制面板的声音,阿瑞斯应该在查看起他当前数据吧
“雪莱”阿瑞斯轻轻开口叫他,“检测到你刚才的心率和大脑活动比之前快了一些,你现在应该处于浅度睡眠,能够听到一点外面的声音,但动不了,对吧”
“没事的,没事的,别害怕还有一会儿就好了。”
阿瑞斯就像哄幼龄期的小虫崽那样,声音柔和的哄着雪莱“别担心,我一直都在”
后来剩下的时间里,雪莱都听着阿瑞斯给他讲着那个他闭着眼睛都能够背的下来的故事。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也稍微能够活动自己的手脚。
再感觉周身温暖的修复液缓缓褪去后,雪莱睁开了眼。
直直对上另外一双浅灰色的眼睛,
是阿瑞斯。
aaadquo你醒了感觉怎么样aaa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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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莱望着头顶和自己躺进去时一样亮着的壁灯,感觉好像只是过去了几秒钟,但看阿瑞斯身上换过衣服就知道肯定不是。
“现在什么时候了”
“两天过去了。”
新款的治疗舱果然比前几代升级了,治疗的效果也比早古的药浴好太多了。
第一阶段的治疗时间最长,但效果也是最明显的,
身上那些坑坑洼洼的伤口,其中浅一点的已经完全好了看不出丝毫痕迹,非常深的地方也已经结痂。
就像阿瑞斯之前说的那样,只要完成两个疗程,应该就能恢复恢复,一点印都看不到。
他当时应该高兴才对,但不知为何雪莱心里并没有很喜悦,他甚至有一点说不出的失落。
在雪莱还在检查身上伤口时,阿瑞斯拿起提前准备好了干净的毛巾,轻轻擦他身上一些残余的修复液。
擦到手臂时,他还自觉的抬起手臂,两位配合得极为熟练。
等擦好,阿瑞斯又拿出另外一条干净的毛毯像裹肉卷一般把他裹了起来。
“雪莱,你脚还疼吗”阿瑞斯的目光直直的盯在他已经消肿的脚腕,“虽然已经消肿了,但里面还不知道,你试试看”
其实醒来那会儿,雪莱就已经暗自用过力了。
折断的左脚腕在经过治疗舱的修复后已经好了很多,不怎么疼了,是能下地走路的。
但雪莱垂下眼眸“好像还是有点疼”
阿瑞斯当然不会怀疑他,继续抱着他开始往外移动“雪莱,你饿了吗”
雪莱“有一点。”
虫族百年前可能还是全民营养液的时代,毕竟这东西能快速补充所需营养,增加饱腹感的同时还便于携带,易于储存。
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后来随着战争逐渐稳定下来,除了底层和中层依旧还在食用更新换代的不同口味营养液为主外,一些上层贵族已经开始追求珍贵而稀少的自然资源,开始享受经过烹饪后的热气腾腾的美食,并以此为荣。
雪莱就吃不来营养液,阿瑞斯不得不学着做饭给他吃。
以前条件不好,团里的雌虫为了能在黑市里弄到一点食材,不知道要费多少劲。
现在倒不用了。
自从有了雪莱这么个和他们里应外合的雄虫的参与后,数量和规模以及实力都今非昔比了。
弄点食材还是很简单的。
阿瑞斯的手艺也比记忆中还要好一些了,烤肉厚薄始终,火候也控制得刚刚好。
雪莱拿刀叉叉起一块煎得刚刚好的肉片放进嘴里咀嚼着,声音含含糊糊的
“对了,嗯,你们之前在聊什么啊我听到了一点,团里要行动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阿瑞斯太清楚雪莱的表情了,从他的语
气中就能立马知道他现在心情如何
“啊,正要和你说呢”
听着阿瑞斯的讲述,雪莱原本纂着的手也一点点放松的半张开。
嗯,的确。
这事他的确知道一点。
他一直都有指挥飞影团去抢劫自己家名下的航线。现在就有这么一队肥羊从家门口路过,上去干一票很正常嘛。
阿瑞斯补充说他自己知道很危险,所以这次他们不会单独行动,会和其他一样对军队战利品虎视眈眈的星盗团们一起。
“一起也是个法子,但是”雪莱吞咽下口中的食物,接过阿瑞斯递过来的加热好的酸甜果的饮品,抿了一口“咱们之前不是和他们有过节嘛”
之前飞影团和那几个星盗团之间有过不小的矛盾啊。
因为各自之前的地盘啊,因为利益啊,总是吵吵闹闹的,合作估计不会那么顺利,要么就
阿瑞斯和雪莱对视一眼,他们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各自的想法“合作只是一个幌子,就是想让他们把局势搅乱”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他们的确没有成心合作,但我同样也没有成心合作”
阿瑞斯低头耐心继续给雪莱剥着坚果,每剥出一颗,就立刻献宝一般的递给雪莱。
这东西的产地偏远,产量稀少,价格也贵得很。
阿瑞斯自己肯定舍不得吃的,平时都是攒起来,想着雪莱什么时候来了给他留着。
雪莱张嘴吃下阿瑞斯围过来的坚果,清甜的味道在味蕾间迸发,他心情也更愉悦了“看来你没有我想的那么笨嘛。”
阿瑞斯手上給他剝堅果的的动作没停“什么”
“就是”雪莱略感慨了重新打量了一下阿瑞斯,“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不是脑子不太行,怎么一点点小事都要来烦我”
都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阿瑞斯都要不厌其烦的在星网上给雪莱发消息,问他这个怎么办,那个怎么办。
那只是因为想找个机会和他接触嘛,想多听听他的声音而已。阿瑞斯也不辩解,笑着恭维他“是啊,要不是有雪莱,飞影团早就散了”
雪莱很喜欢听阿瑞斯这么说,听后笑笑,心情好了很多。
雪萊之前就和阿瑞斯讨论过关于身上那位冒牌货的事儿,那会不知不觉间又聊到了。
要知道除了他身上的这个外来者外,主星还有好几个呢。
雪莱记得很清楚,第一个感染“病毒”的是一个叫赫伯特的雄虫,具体等阶多少忘了,似乎不算特别低。
就在某一个平常的一天,过去过去资质平庸的他在一觉醒来后判若两人,突然会写歌了不说,还会在短时间内写出一个又一个风格迥异的作品。
后来又过来十来年,陆陆续续又出现了相同的现象。
他们虽然都是外族的,但彼此性格完全不一样,有很聪明的,也有愚蠢
至极的。
对于这种变化,帝国当然不可能全然不知,刚出现时,雄协还做过一次全面排查,后面突然就没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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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还在只有雄虫才能登陆的雄虫之家论坛里安慰他们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一定能解决。
“当时说那么好听,不就是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嘛”雪莱嗤笑出声。
自从这个“未知病毒”出现后,雪莱一直都很感兴趣,一直都有在打听相关的消息。
哪怕他那时已经和两位血亲闹掰了,但安塞尔家族的名头是真的特别好用,他也因此知道了很多内部消息。
例如帝国似乎还从某个脑子蠢钝的“寄生虫”口中套出了他那边世界的大概情况。
在他的口中,那似乎是一个自然资源丰富,地大物博,且科技发展远低于他们的星球。
这不是妥妥的送上门的资源吗当时的议会的成员本就在为资源不够分配而头疼,不会放过这么大一块馅饼的。
侵占,掠夺,榨干价值,这已经算虫族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反应了。
议会的雌虫推测这些“寄生虫”可能是从另一个尚未被发现的星系通过某个漏洞偷渡过来的
他们最初的计划套出详细具体的坐标,再试一下能不能通过现有的最高级别的星际飞船载着他们进行“行星跳跃”。
这个计划很美好,别说帝国的君主和协会,就连雪莱刚知道时都还有那么一瞬间心动。
他们所在的星系在数万年前也曾经也是资源丰富的地方,只是后来随着时代高速发展,高速资源也被快速消耗。
自然资源的再生速度赶不上消耗,这么多年来,各种资源之间就争夺一直以來就沒停下來过。
如果能有这么一个地方
雪莱当时看到论坛里一些知道内情的虫们在私密论坛里热烈讨论起来。
他们甚至都已经讨论好了到时候该如何分配领地了,可现实是第一步就卡住了。
聪明点的一个字套不出来,而笨一点的压根不知道他们所在星球在在哪个星系,又在什么坐标,顶多只知道一个名字。
也不是没想过用法子,但按照雄虫保护法,雄协的雌虫们无法对每一位雄虫进行任何精神以及上的虐待。
后来好像又经过了几次试探和接触,直到他们发现那些占据了雄虫身体的外来者似乎比本来的本土的雄虫更加听话,更加好控制。
之前有不少雄虫无论给多少星币,都压根不愿意去军雌驻扎地进行精神抚慰的任务。
但他们好像接受得挺愉快的,不仅如此,他们也很乐于接受雄协的安排,且脾气还比被宠坏了的本土雄虫好多了
不知不觉间,雄协们对于这种变化开始听之任之,他们要在星网上出风头就出,还能消耗一下雌虫们过剩的精力,多好。
只要不触及到底线问题,其他都不管,偶尔适当加以引导,再传输一些利于虫族的
知识。
他们反而会成为很好的帮手。
众所周知,战争结束后,往往并不会立刻迎来和平,初期会有一个混乱的时期。
从大局出发,他们需要雄虫来吸引、牵制那些雌虫们,消耗掉过于旺盛的精力,这样雌虫不会闹事,不会找麻烦了。
如此,起初对“病毒”理论,就这样一点点被扭转为一场雄虫的“精神类疾病。”
这也就是为什以雪莱会自己想办法,哪怕夜间是自由的,也沒想过像雄协求助的原因。
他和其他雄虫的情况不同,他们似乎完完全全就被占领了,自己好歹还能出来喘口气。
想到这里,雪莱长长叹了口气,接过阿瑞斯递过来的白帕擦了擦唇“你呢,你觉得其他雌虫会知道这些吗”
阿瑞斯摇摇头。
这种只流传于贵族雄虫间的“病毒”没有大肆通报,也没有为大众熟知,知道的虫并不多。
“我之前和你说过吧”
雪莱托着腮帮子,“我说他能看到我的记忆,同时我也能看到他的记忆。”
阿瑞斯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嗯,我记得,记忆怎么了”
“他们那个世界和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好像有一个办法,说不定能够让身体稍微好点,我就能进行远距离航行了”
雪莱自己说时是随意的,只是阿瑞斯听到后,明显表情都明显愣住了“真,真的吗”
雪莱“真的。”
他之前一直都没什么目标,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觉得自己这么难受,也像给别的虫添堵。
但在看完那个“外来者”的记忆后,他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不执着于让旁的虫难受,他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