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的发热期越是临近,出于生物的本能,他们便会越来越渴望和雄虫亲近一点,并且对于气味也会比平时更加敏感。
阿瑞斯也不例外。
他甚至还要更严重一些,哪怕他有意控制,但这种亲近的想法的行为几乎是不受控的。
不知不觉,
他又站到了雄虫旁边
雪莱比他要矮一些,都不需要低头就能嗅到他发间一股淡淡的清香,他闻起来很香,香得和地下洞穴都有些格格不入。
他那时刚得到阿瑞斯发热期的具体时间,正在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几天。
“不对啊,按照你这个日期来算的话,你现在也不该这样啊是不是提前了”
,兴许是因为经常和雪莱待着的关系,也可能别的,反正的确提前了。
阿瑞斯还没回答,雪莱自己思索问题,又自己回答问题,还自己补充道“也行吧,那我等你发热期过了,我再走吧。”
阿瑞斯的皮肤正在发色,他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雪莱虽然还没完全成年,但周围散发的信息素已经很明显了。对于雌虫来说,几乎等同于眼前放着一块香喷喷的蛋糕。
哪怕他当时戴着抑制信息素外泄的颈圈配饰,但特殊日期的阿瑞斯还是能闻到。
想离他更近一点,想触碰他,想拥抱他,想亲吻他,这种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遍遍翻涌。
而对雌虫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的雪莱窝在那个略陈旧的团子沙发里刷星网呢。
星网的页面从刚开始都是初始页面,需要用户自行检索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而使用频率得越频繁,主页板块也就越多。
雪莱星网板块上最频繁点开的就是雄虫之家,那是一个雄虫的内部论坛,只能雄虫进去,雌虫是进不去的。
以前论坛里的画风还是挺统一的,其中有脾气不好的雄虫,自然也有脾气好的雄虫,有时候会在里面吐槽遇到的事
后来慢慢的,雄虫之家的画风不知不觉变了。雪莱好久没在里面发过言了,大部分时间是看里面雄虫的生活。
又看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的雪莱皱着眉啧了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阿瑞斯因为好奇,也想凑过来看一眼,被雪莱伸手推开了。
金发雄虫一本正经道“不行,这是雄虫论坛,你不能看的”
“好”
阿瑞斯那时的重点早就不在什么雄虫论坛了,他的注意力在自己脸上的温软触觉。
可惜也就短暂的几秒,雪莱收回了手,继续低头刷着论坛,同时很随意的问他
“哦,对了,我忘记问了,安塞尔那边还在找我吗”
闻言阿瑞斯抬在半空,想要偷偷触摸发丝的手顿时停住,又一点点放下“嗯还在。”
雪莱之前和那个“外来者”的拉锯战一共
耗了约莫二十来天,后来又是养伤又是休息的,又磨磨蹭蹭了好几天。
而那时距离他从主星离开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期间安塞尔的拍出来的虫当然一直在找他。
他们始终都没找到,其中有阿瑞斯的隐蔽性就做得太好的关系,也有一部分是没怎么用心。
不知道雪莱的血亲具体是怎么吩咐的,反正出来寻找的雌虫都仿佛完成任务那样敷衍了事。
有几次雪莱还在监视里看到过他们在原地发呆呢。
当时的雪莱刚做完第二次治疗。
他饶有趣味的看着外头雌虫寻找他的身影,像看电影一样“你说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真想的找我,还是只是为了装样子应付一下啊”
“算了可能在他们看来,我真的才是那个外来者吧”
雪莱冷不丁的又换了别的话题,他依旧还是笑嘻嘻的问“那你呢,想不想我留在你身边别说谎话,我最讨厌被骗”
阿瑞斯诚实的说“想。”
那时屏幕上穿着安塞尔标志的雌虫卫兵们正在秘密寻找一个雄虫,而被他们寻找的雄虫正看屏幕。
“要不你把我锁起来吧”
彼时的雪莱提出第一句后,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这个点子很好,他又继续补充道“然后让我哪儿也不去,你觉得怎么样”
雪莱自顾自说了一大堆,语气里带着几分兴致勃勃,似乎不是在讨论囚禁自己的事儿,是在讨论一次愉快的野餐或者出门游玩呢
说到最后,他用试探的语气问“难道你就从没有这么想过吗我有一段时间还潜伏过雌虫的论坛,我看星网上的雌虫说大多都有过这样的念头呢”
爱意和占有欲总是相伴相生的存在,阿瑞斯也的确幻想过,但那仅仅只是幻想而已。
阿瑞斯思索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有,但我不会这样做。”
雪莱“为什么,你不爱我”
“雪莱,你以后少在星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爱的确有很多种,但所有会让你不舒服的,那都不是爱。”
阿瑞斯的手指蜷缩了几下,摩挲着回味之前小雄虫冰凉发丝的触觉“嗯,我好像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明明不喜欢吧”
金发雄虫一下没了声音。
雪莱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怎么稳定,正常的时候又好相处又听话又乖巧,长得还那么漂亮,还会撒娇,说是万千雌虫心目中的梦中情雄也不为过。
当然,相对应的,他不正常的时候就完全不这样了。
他可能会突然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可能会又哭又笑,也可能上一秒还在平静的讲话,下一秒就开始摔东西,开始抓头发撞墙,撕咬
再就是
神游在回忆中的阿瑞斯的肩膀传来一阵熟悉的尖锐疼痛,果不其然,是雪莱咬的。
他一直都这样,情绪起伏大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发泄,就会弄伤自己,咬自己
,后来在阿瑞斯的引导下,这才变成咬阿瑞斯
雌虫不会阻止,只会觉得自己这么皮糙肉厚,让小雄虫咬几口又能怎么样
也就这么延续下来。
但这次和上次的情况又不同了。
上次的阿瑞斯毕竟离发热期有一段时间,被咬住肩膀后,顺势搂住他,轻轻一下下安抚他的后背,很快就能把他哄好,也不会有什么失态,但这一次
雪莱咬得深,阿瑞斯又刚好在特殊时期,这一口咬下去,比起疼痛感,他最先感受到是雪莱攀附在他肩膀上手指指尖的温润触感
跟着是始终萦绕在鼻尖的、从雪莱身上散发的甜腻香味。
不到半分钟的样子,雌虫衣服下虫纹正在一点点显现,周身皮肤的体温也开始发烫。他口舌发干,头晕目眩,浑身滚烫
雪莱显然也发现了,发现雌虫的呼吸声粗重,浓郁的信息素张牙舞爪在封闭的空间内游荡,如巡逻的守卫一般。
那时外头已经夜深了,他们由于提前撤离的关系,比别的雌虫要先回来,据点里那时只有他们,没有别的
“我都要怀疑你说怕我遇到危险,所以先带我回来,是真的怕我遇到危险,还是”
雪莱咬他时,可一点没有收着力道的意思,他从来都是能咬多大力,就咬多大力,这次给阿瑞斯肩膀那块儿都给咬出血了。
雌虫本人都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疼吗”
雄虫的唇角沾着一点血问道。
阿瑞斯摇头。
雄虫的目光又顺着往下看,语气戏谑“哎呀没想到你还有这个癖好啊”
阿瑞斯头晕目眩的得愈发严重,他艰难的吞咽了口水,想解释自己没有。
与其说是他是因为从疼痛中感受到愉悦,还不如说是因为被雪莱主动接触而愉悦的。
关于这些话,他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被发热期影响而变得迟钝的脑子里装不下别的,眼睛不受控的胶着在雪莱淡粉的唇上,白皙的脖颈
他满脑子都是好想去抱着雪莱。
雪莱“嗯怎么不说话”
阿瑞斯忘记第几次没出息的吞咽口水。
他望进雪莱的眼眸,如望进一片滚滚的绿色海洋,害怕在那双太过清澈的眼里透露出自己的卑鄙可耻的念头,也明白自己该撇向别处,却还是不受控制的继续盯着。
几曾何时,他还曾义正词严的呵斥别的觊觎雪莱的雌虫,厉声讽刺他被欲望支配大脑,也曾转身抱着头一次见到雌虫发热期,被吓到的小雄虫轻声哄着。
当时说到那么信誓旦旦,
结果现在仅仅只是一个眼神
雪莱舔舐着唇角边沾到的血渍,抬手将自己脖颈处的颈带稍微弄松动了一点
空气中独属于雄虫的信息素扑面而来,把雌虫本就不多的意志冲撞得七零八落。
雪莱则垂下眼皮,懒洋洋的随意捏起柔软的金发“喏,你昨天晚上不是还偷偷闻我头发,亲我手指吗”
一颗汗液从雌虫的额头滚落。
作为常年出现在通缉榜上的星盗,他长得并不面善,有一张看起来就不怎么好相处的脸。但此刻,他在一个比他矮许多的雄虫面前,结结巴巴的像个被审问的罪犯。
“我我那个其实”他试图想找借口,但发现找半天都找不到,最后任命般的承认了,“好吧我的确那样做了,抱歉”
雪莱并不怎么纠结这个问题,他能看到阿瑞斯背后的虫翼已经在隐隐震颤了,他心里只觉得好笑,他真的好能忍啊。
“还想闻闻别的吗”
金发雄虫那双绿意盎然的眼眸望着他,浅粉色的唇微微勾起“想闻的话,就自己凑过来啊,不过你这个角度有点太高了,我脖子有点酸,你能稍微挨下来一点吗”
虽然是询问的句式,
但语气和神态依旧他一贯的骄矜。
而雌虫,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诱惑仿佛是两个磁铁不可避免地相互吸引。
随着一雌一雄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小,两道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度好像越来越热,空气都仿佛被什么点燃
眼前的雄虫是他从一丁点大的幼龄期一点点带大的,只要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胸膛里的心跳便愈发剧烈起来。
他很羞愧,也很羞耻,觉得自己和当初那些雌虫没什么两样,哦不,他似乎还要更加没立场一点,他不过是仗着雪莱对他有一点点“幼雏情节”罢了。
他比雪莱年纪大,还没有显赫的身家,雪莱年纪小,还不懂情有可原。那他呢难道他也不懂吗
自认为卑鄙的雌虫虔诚低下头一下一下吻在雪莱纤长的睫毛,
“雪莱”
也不算发生了什么吧,反正对于雪莱来说,连基础的抚慰都算不上。无外乎就是让他亲了亲闻了闻嘛。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没碰一下,仅仅只是闻着他裆间气味就能自己解决的。并且,那应该是第一次,他在清醒状态下看到阿瑞斯完整的虫翼长什么样。
雌虫的虫翼和虫纹一样,每个都不太一样,有不透明的,有半透明的,还有边缘有很多长而整齐的缨状缘毛的。
有些虫翼薄而透明,翅脉明显可见,还有一些虫翼上具有许多鳞片和毛,各种线纹和斑纹,显得异常鲜艳。
他已经小时候见过阿瑞斯的虫翼是属于半鞘翼的一种,不同于鞘翼的完全硬化,半鞘翼的基面硬化,端部成半透明的膜翼。
他以前还触摸着呢。虽然时间久远,但还是记得一点大概的形状和颜色,当时绝对没有这么多伤
阿瑞斯那时是亚成年,现在是完全的成年体,记忆中完好的膜翼出现了好几条明显的裂痕,就连坚硬的端面也有不少伤
“嗯”
雄虫的一次触碰,就能让他剧颤不已
。
“是疼吗”雪莱以前也见过一些虫翼受伤的雌虫,但他这个太多密密麻麻的伤,几乎形成了虫翼上新的脉络。
“不是”阿瑞斯羞愧的埋着脑袋,前面好几次差点死去经历都没有此刻的窒息感,“不是,是太舒服了”
雪莱“”
影响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互相的,阿瑞斯会被雪莱的信息素影响。同理,雪莱被浸泡在雌虫的信息素里,同样也有了一点反应。
不过因为是亚成年的缘故,所以雪莱的反应并不是特别剧烈,只有那么一点点晕晕乎乎的,有点类似于微醺的状态。
就在他俩差一点出事的时候,雌虫强大的感知力明显感觉到了有谁在靠近他们的据点,跟着就是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其他雌虫回来了。
“哇靠,不是,这味儿好冲啊”
“谁啊谁啊谁到了啊”
雌虫发热期时会格外排斥别的雌虫,信息素里也难免会携带一点,所以其他雌虫闻到后会感觉到很冲很刺鼻是很正常的。
当时的雪莱看了看“味儿好冲”的当事虫,特别特别想笑。他那点晕乎乎也跟着笑没了“怎么办”
外面的雌虫七嘴八舌之后很快也猜到了是谁,于是刚回来的不久的他们非常自觉的出去了,想给他们留点空间。
然后,在约莫一个多小时过去后,阿瑞斯半靠在床沿喝水,而一旁的阿瑞斯缓解了很多,而他清醒后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行了行了”
他没理会他的那些复杂又纠结的心情,看他没那么难受了,就自顾自继续接着刚才的页面开始刷起了星网。
余光处注意到雌虫好像还没回过神,他一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的样子,真的好蠢啊。雪莱心里好笑的感觉愈发浓烈了“愣着干嘛,过来帮我弄干净啊”
阿瑞斯吞咽了下口水,低头仔细帮他清理着小雪莱,温柔又细致,生怕把他弄伤了,而雪莱自己则随机点开了一个直播平台。
打开页面,点开排行榜,随便一刷下来热度高的几乎都是雄虫直播间,各种各样的类型的直播。
美食类的,有制作美食的,有吃美食的,音乐类的有唱歌的,还有弹一种他没见过的乐器的。
雪莱继续翻了翻,看到了热度最高的一个直播间,里面的雄虫认真的对着镜头教别的雄虫要如何尊重雌虫,如何宠爱雌虫
不知为何,雪莱总有种莫名的、说不出的复杂心情,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好像就是从一个某个雄虫一觉睡醒以后,判若两虫开始的
从雄虫内部开始划分守旧派和维新派的时候守旧派的雄虫安于现状,希望把以前答应的落实了。维新派提出了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言论,其中就有平权说。
这种有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
雄协拿各种诸如此类的例子作为宣传,用来给
那些单身雌虫画饼,忽悠他们的同时也潜移默化的影响其他雄虫
显而易见的一个结果就是近两年的孵化中心的虫蛋明显多了很多,根据不久前雄协公布的数据,能够看得出代表繁育的和代表雄虫的数量线条罕见的有了上升趋势。
一切看起来非常美好,但比较可悲的是,议会里大部分依旧还是雌虫和亚雌,还没有一个雄虫担任要职。
他们这里的政体大体就属于议会制,虽然名义上有那么一个首领被称为君主,不过约等于一个摆设,本身权利是很小的。
君主在下发任何决定前都需要议会的成员提出,再经内阁审批才能完全下达下去。
议会拥有立法,组织,监督政府的权利,属于立法机关。而内阁属于政府,掌握行政大权,对议会负责,当然也受议会监督。
这两者再加上本身的司法机关,三权并立,且互相制衡,一代代都是这么运行下来的。
虽然到了雪莱这一代,本该独立且互相牵制的三权隐隐约约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了私下的牵扯,但这些基本上都和雄虫没有任何关系。
虫族的雄虫地位依旧还是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说尊贵吧,在大事上,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参与讨论的权力,但偏偏在各种形式上又做足了派头
这种荒诞感在本世界多了一个漏洞,时病不时穿过来一个外来者后愈发明显了。嗯,就是穿,这还是雪莱从那些“雄虫”口中学会的一个新词语。
有了外来者的加入,
本就混乱的一锅水,更混了。
在其他外族看来,他们这种模式简直畸形又扭曲。但好像他们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又或者在装聋作哑
反正雪莱每次看直播都会想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新型的控制手段呢
那些直播的aaadquo雄虫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像极了陈列在商场橱柜里的一排排商品,展览着供顾客挑选。
看着光幕里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雄虫,雪莱重重的叹了口气“星网多了一个新的板块呢,你有注意到吗”
阿瑞斯正在忙活,飞快扫了一眼雪莱智脑面前的光幕,又继续着动作,就是声音有些不太清晰“啊我很少上星网,一般都是看看你的消息,或者看你又发了什么新的动态照片,没怎么看过别的”
“真的假的”他用一种略怀疑的眼神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真的不看”
“真的。”阿瑞斯暂时停下来了正忙活的事,清晰的回答着问题,“也没什么好看的”
正要继续,估计看到雪莱下意识舔嘴唇的动作,雌虫转而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一面把温水递给他,阿瑞斯缓缓开口“雪莱,你之前说我们的世界有一个缝隙,所以才有其它世界的灵魂穿过来,对吗”
雪莱不止说过这一句,他还说过别的。
都是他从系统那里知道的关于他们世界未来的走向,他也只透露给了阿瑞斯。
本世界有条缝隙,这条缝导致别的异世的灵魂会不断涌入这个世界,虽然暂时看起来还比较和谐,但这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一个非常坏的预兆。
按这个速度再发展下去,不出三百年,千疮百孔的本世界无法在容纳,就会为了填补缝隙开始清除,届时将会再度混乱起来。
战乱,瘟疫,疾病,将一点点蔓延肆虐至每个星球,很多生命会因此离开,尤其本身就体能更弱的雄虫们
旧的王朝坍塌,新的王朝建立,新旧交替下,雄虫数量急转直下,直到世界本源认为清理干净了,大家又重新灰头土脸开始。
雪莱当时询问了一点更详细的信息,知道未来雄虫的数量会比现在还要更离谱。
正因为知道未来会这样,再看到雄协不久之前发的喜报,庆祝雄虫诞生数量逐年突破新高时,才有种说不出来的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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