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按下灯源开关时,诸伏景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麦芽威士忌身上那件外套不太合身。
其实也并不难认,毕竟衣服的主人经常穿它。
那是琴酒的衣服,他想,所以琴酒也曾去过那片海岸吗不过无论如何,至少那两人今天一定发生过接触。
那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
“进来吧。”
诸伏景光应了一声“打扰了。”
这是他第二次来麦芽威士忌的安全屋。
墙壁是浅蓝色,他亲手调的色、刷的漆。
家具不多但还算齐全,该有的都有了,就是没什么人气。
他想起第一次走进这间公寓时入目的黑白,那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似乎还近在咫尺。
麦芽威士忌让他进了安全屋,却没说是让他来做什么,进来以后便自顾自地走进了卧室。
他在沙发上坐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还是觉得住在这种环境里,无论是谁精神状态都不会好。
或者反过来说,真正精神状态良好的人,大概也不会把自己的住处布置成这种模样了。
卧室那边传来声响,麦芽威士忌换了身衣服,见他望过去,随手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抬手接住是一枚贝壳。
他刚准备开口询问,那个人已经自顾自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水流声很快便响起,诸伏景光终于还是放弃了询问的念头。
他捏着那枚贝壳,看了又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大概是今天的任务奖励吧,他想。
那场时限百天的游戏已经临近尾声,想来也是,真正与麦芽威士忌发生接触还是在盛夏,现在已经是初秋了。
诸伏景光把那枚贝壳放进口袋里,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是那个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收着那些零碎的任务奖励也费不了什么时间精力,未来某天哪样东西真能发挥妙用也说不准。
浴室方向传出的水流声停了下来,不多时,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那个人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诸伏景光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几分不对劲,这个时间点洗澡,未免有些反常。
但那人平常做过的不按常理出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开始习惯了。
雨宫清砚随意擦拭着发尾的水珠,见客厅里的那人一直在看他,他指了指身后的浴室,“你要洗吗”
“我”苏格兰威士忌的反应有些大,不过姑且也能称之为有趣,他紧接着又问“为什么”
雨宫清砚把毛巾挂在脖子上,随口道“看你一副很想洗的样子。”
“我没有”
“哦。”
不知道是苏格兰威士忌本来就是这个设定还是在这段时间里真的产生了什么改变,他觉得那个角色在他面前的鲜活了不少,他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看了眼还没
过期,便走向客厅。
他坐在沙发上,淡淡道aaadquo要喝什么自己去拿。aaa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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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威士忌应了一声,但是没有任何真准备起身的意思,雨宫清砚也就随他去了。
苏格兰威士忌比他原本预想中要更警觉,防备心和警惕性也比想象中更重,不会随意让与他有关的东西入口,不知道对待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这样,不过至少可以肯定,苏格兰威士忌不会像这样对波本威士忌。
“真是伟大的友情。”他感叹道。
“嗯”身旁传来一道疑惑声。
雨宫清砚没理,拧开果汁瓶盖喝了一口,又将其放在空荡荡的茶几上。
这间公寓他已经住了一年多,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的固定落脚点。
那时候他其实没有住处,他对住这方面并不太在意,毕竟他也不是每晚都睡觉。
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一整夜,或者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一整晚,对他来说都很平常。
这间公寓还是琴酒帮他租的,不过里面的东西都是他自己布置安排的。
他抬头望了望天花板。
虽然四周的墙壁已经被苏格兰威士忌画成蓝色的了,但是天花板还是纯白的。
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想不起来了,他记不清那些日期,具体月份也记不清了,毕竟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流速和四季轮转未必是准确的,漫画里,时间往往要为剧情服务。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是在0100号任务之前住进这里的。
那时候他还没拿到那副虚伪的眼镜,于是理所当然地这个所谓的安全屋也只有黑白两色,毕竟他看任何东西都是如此,刻意布置成只有黑白也是顺势而为。
后来拿到了眼镜,他也没有生出过换一间安全屋或者重新布置的想法,他所看到的颜色是虚假的,满屋极致的黑白反而勉强谈得上真实。
“那个”身旁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头发,不擦干吗”
雨宫清砚摸了摸发尾,还是潮湿的,不过他特意在肩上搭了条毛巾,也不会把衣服弄湿。
过去留长发时他会更讲究一些,后来在连续半个月的剪短头发的任务里,最终头发被控制在了一个系统想看到的长度。
他随意搓了搓带挂着水珠的发尾,虽然离过去的长度还差得远,但是一年时间也长长了不少。
不过也无所谓了,谁知道下一个任务会不会是让他把头发简剪短或接长。
苏格兰威士忌终于站了起来,雨宫清砚以为那人终于准备去找点喝的,但是片刻后,披在他肩膀上的毛巾被试探性地碰了碰。
雨宫清砚没抬头,仍旧看着手机,随意翻看着里面的简讯。
苏格兰威士忌想做什么无所谓,拿饮料还是想做什么其他事情都差不多,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或者说,在这个他对苏格兰威士忌兴趣正浓的阶段,他其实还算期待看到苏格兰威士忌能做出一点超出他预料的事情。
如果是能让系统露出马脚或者超出系统预料的事,那就更好了。
搭在肩上的毛巾被取下,很快便落在了他的头上轻轻擦拭起来。
雨宫清砚抬头向后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蓝色的眸子,他收回视线,继续翻看起邮箱。
他不会刻意翻看那些信息,想起来了或者无聊的时候一次性看看,当做打发时间。
毕竟看一眼不代表他准备做什么。
朗姆发了几封邮件,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毕竟真的是很要紧或者必须让他来做的,那他收到的就不该是邮件而是电话了。
他盲选了一条消息发了个回复。
朗姆是个好用的工具人,过去也曾一度拥有着超过琴酒的打分,值得定期敷衍一下。
“下次还是吹干吧,容易感冒。”随着头顶传来的一道声音,盖在头顶的毛巾也跟着被拿起。
雨宫清砚随手挑起一缕头发,干透是不可能的,但是比刚起刚刚时不时有水珠落在手机屏幕上要方便不少。
“谢了。”
他懒得吹干头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下午被琴酒从海水里捞出来,他也是在岸边吹着风自然风干的,要感冒以往早就该感冒了,不至于这么恰巧。
他放空自己倒在沙发上,开始思考自己这个外来者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真的会存在“感冒”这种状态吗,深想下来太过模糊不清,于是在得出一个结论之前他就停止了这场没有定论的思考。
不重要,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对他来说感冒这种事情不值得放在心上。
又过了一会儿,苏格兰威士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不过与此前不同,他的声音放轻了许多,问道“你要睡了吗”
雨宫清砚闭着眼睛,淡淡道“睡和不睡有什么区别吗”
“就这样直接睡的话,很容易感冒。”
雨宫清砚笑了一声“所以呢”
那道声音停了许久,安静的空间内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格外清晰,一样东西盖在了他身上。
他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熟悉的蓝眸。
那人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睁眼,动作微顿。
雨宫清砚余光中看了眼身上盖着的东西,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今天收到的第二件外套。
没记错的话这件外套还是他买给苏格兰威士忌的,现在阴差阳错下,又回到了他身上。
大概是因为那是刚刚脱下来的,外套似乎还带着余温,也可能是因为这件外套的质量不错,所以盖上以后似乎真的暖和了一点。
雨宫清砚比较倾向于后者所占的比重更大,因为这件外套是他选的,质量不会差。
“我回去了。”苏格兰威士忌说。
“需要关灯吗”苏格兰威士忌又说。
按下灯源开关的声音、开关门的声音接连响起,屋内彻底陷入寂静。
雨宫清砚翻了个身,那件外套对一个成年男性来说有些短,他蜷了蜷身子,竟然真的在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这一晚不算睡了个好觉,但是是他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晨光穿透玻璃时,雨宫清砚坐起身,随手把那件随着他的动作差点落到地板上的外套捞起。
洗漱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新消息。
昨夜念叨了不止一次如果怎样怎样做容易感冒的苏格兰威士忌感冒了。
你要去看望他吗
雨宫清砚看着镜子,估量自己的头发又长长了多少。
对于那道突然出现在耳后的声音他没做出任何回应,直到走出洗漱间,看到搭在沙发上的那件外套时,他才慢半拍地给予了个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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