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在加入组织之前,以及之后,赤井秀一都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种原因而迫切地想要离开组织。
不是因为无法忍受这里的环境,也不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当然更不是因为任务行将完成,就只是因为,他认为自己继续留在组织里会是危险的。
因为他显然已经对某人产生了过多的兴趣,这影响了他的行为和判断,并且很可能会影响更多。
他想要杀死琴酒吗他想,这想法不仅始终存在而且几乎让他振奋,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在那时杀死琴酒呢不是因为“活着的琴酒”所能拥有的价值,就单纯是没法容忍在那种情况下对他下手。
那无关于道德和人权,就只是很主观的不愿意,如果不能正面地杀死他,那么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实在不是一个卧底该有的心态,就算一开始他来组织卧底时的心态就不是那么纯粹,但这也过于糟糕了。
最糟糕的是,琴酒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并不能很清楚地明白琴酒为什么能对此如此平静,但假如在莱伊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的时候,琴酒就已经清楚地明白这件事并且毫不犹豫地加以利用,这只能证明在他和琴酒的相处之中,又增加了更多由对方操控的部分。
而那本来就已经够多了。
赤井秀一干脆停止了徒劳地看着电脑的行为,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为自己点了一根烟,有点郁闷地发现这自己惯常抽的牌子现在也开始让他想到琴酒。
从刚认识琴酒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是个控制狂,但当时的他并不认为这是个问题,赤井秀一在脱离控制这件事上有着丰富的经验,别说组织了,他真正的上级也没能把他按在轨道上过。
他没想到问题会出在琴酒不断地把权力下放,甚至几乎不会再对他下达命令的时候。
如果不是万分确定琴酒没有那样的耐心,赤井秀一就要开始怀疑这是某种情感控制了,可是大约也很难有人的情感控制是“你要杀我那你得先救我”这种画风。
他唯一能确信的是,琴酒从一开始就对这种结局心知肚明,而且毫不在意。
于是赤井秀一又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场任务。
事实上,在当时他就知道这件事最方便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如果你不能决定事情的走向,至少可以决定结束的时机,他好歹不是彻底的组织成员,作为卧底来说这点退路总还是有的。
但他当时没有这么做,他可以举出很多理由,上面的需求,自己的目的,没有合适的时机诸如此类的,但归根结底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逃跑。
所以他只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然后找寻其他的解决办法,比如在琴酒明显不太乐意的情况下去接触那帮狙击手们。
不能说是没有收获,很难以想象的事实是,虽然天南海北性格各异,但这些狙击手确实都是琴酒的手下
,而且也确实都遵循着琴酒“没有命令不能杀人”
的规矩,这执行力可比fbi强多了
这很离谱,以莱伊所见的组织的现状而言,这种超强的控制力只可能来自于琴酒本人,可是在操控着这样一群人的同时琴酒在很多事情上还是非常执着地亲力亲为,简直是完美诠释着他当初那个“控制狂”
的解释,但依然很离谱,至少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他完全没必要不让莱伊接触这些人,要知道理论上来说他和这些人是一类的。
赤井秀一总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触到问题的关键,谁能想到在这时候当初的问题又一次气势汹汹地出现了,而且比之前更严重。
就是说,虽然完全发现了问题的存在,但他还是没能逃离琴酒的节奏。
很少拖延的赤井秀一先生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拖延症的痛苦。
现在几乎不是卧底的问题了,现在的问题是,在面对琴酒这样的人时,完全陷入对方的节奏是非常危险的,而很显然他现在已经走在悬崖的边缘,不管琴酒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放任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他都必须要打破它。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赤井秀一在加入组织之后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在什么时候脱离组织,才能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
当然,还得先把这份报告写好,不然fbi说不定会怀疑他跑路的动机,不是说他的动机不值得怀疑。
正当赤井秀一怀着满腔的郁闷抽着烟的时候,他的电脑发出声表示着收到新邮件的铃音。
他按灭烟头,走回电脑桌前,俯下身去解除屏保,然后发现那是一封发到他在组织里的邮箱的,来自琴酒的邮件。
他已经恢复了吗在心里下意识地想着,赤井点开了这封邮件。
琴酒的措辞非常简洁。
“这是贝尔摩德写的任务报告中关于你的部分,”他在邮件中说道,“看一遍,确认其中没有问题,然后给我回复。”
随信附着一个文档。
这次的任务报告竟然是贝尔摩德写的,看来琴酒确实伤得很重。不知道为什么,在赤井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是这个念头。
而且刚恢复就开始工作,这也太敬业了吧
然后他才看向那个附件,开始思考贝尔摩德都会写些什么。
其实在这个任务里他并没有做太多事情,除了违背命令跑回任务现场之外但这违背命令完全没对组织造成任何损失,应该不至于会有什么问题吧。
在打开附件之后,只看了一行莱伊就确认这果然是贝尔摩德的风格,和他所习惯的琴酒那种过分简洁的文风比起来,简直就是在谜语人。
要看这种风格的报告,组织boss也真是辛苦了
不过随着的深入,莱伊意识到,或许贝尔摩德并不只是因为趣味才使用这种文风的,因为在这种风格之下,如果不是很努力地分析,其实很难搞清楚莱伊在这个任务中所起到的作用。
比如说,
你看不出他跑回任务现场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很难看出他对任务的态度,
贝尔摩德花了大概三千字描写莱伊是如何一点点地拆开电梯间把泽田弘树从里面带出来的,却完全没有讲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现在他倒是知道威士忌的八卦搭子到底是谁了。
当然,也是因此,赤井秀一本人也别想从任务报告里看出一丁点组织这个任务的真实目的。
该说不愧是被称作魔女的女人吗,在玩弄文字上简直是炉火纯青,赤井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然后在下一刻意识到,他的报告有着落了。
某种汹涌的情绪在一瞬间淹没了他,这情绪来得毫无道理,因为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琴酒刻意为之,只能是一个巧合,但这个巧合使得赤井秀一越发强烈地认为他必须要尽快地找机会离开组织。
尽管在这个得到了组织进一步信任的时刻离开非常可惜,但如果不这么做,他要面临的可能就不再是什么巧合了。
把整理好的邮件发出去之后,琴酒挪开盯着电脑的目光,看向窗外。
虽然知道贝尔摩德的用意,但是看她写的报告还是像面对精神污染一样,尤其是之前几个月他收到的报告不是莱伊那样的简洁洗练就是苏格兰那样的细腻周全,此时突然遭遇这种谜语人风格的洗礼,其伤害实在不亚于被万花筒晃眼。
窗外是一片干净的走廊,亮着白色的灯,看起来有点森然,琴酒此时所在的地方严格来说应该是实验室,玛克稍加改造之后变成了他的休息间,在醒来之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当初被带上私人飞机之后琴酒就一直昏迷,据玛克说,来到研究所之后他还昏了两天时间,不过这也就是琴酒,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才能仅仅是昏迷,要是其他人,受到这样的重创之后根本不可能留有命在。
醒来之后琴酒的恢复速度也很快,光论他自己的体感,差不多第二天就只余下轻微的虚弱感了,不过玛克还是每天会给他做一大堆检查,这人自己恐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这么积极地给琴酒做体检。
至于他完全恢复之后要继续配合的实验,琴酒并没有去关心,反正他并不是研究员只是个实验体,这种事情着实是不需要操心的。
就在琴酒看着窗外将贝尔摩德的那些污染眼睛的文字排出大脑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于是转头看过去,玛克像之前几天一样带着一盒饭菜走进来,随即另一个人也跟在他身后进来了。
“感觉怎么样”玛克一边问一边把手上的饭盒递给琴酒。
“只要你把这些东西都拆了我就能下床了。”身上连着一堆器械的琴酒面无表情地说。
“别着急,再观察几天嘛”玛克笑道。
琴酒也没再多说,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走进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我找你有事。”雪莉说。
真是很熟悉的对话,琴酒略微晃神地想,还好贝尔摩德已经走了。
他微微点头,又看向玛克,露出了一丝略带调侃的笑“看到你们两个一起出现,有种十四年前重现的感觉。”
研究员露出苦笑“你还真是一点没有心理阴影可别重现了。”
“那么十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与此同时雪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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