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杀队是就这么简单地解散了,却还有着许多后续问题亟需处理。
除开少数被丰厚报酬吸引和炼狱敏郎这类被侠义精神驱使的,加入鬼杀队的剑士们大多都满心仇恨。
如今大仇得报,从未思考过自身未来的他们不出意外地陷入了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净是些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虽已不是主公却还操着老父亲的心,压根无自觉于自己也年纪轻轻的千明没办法放着不管。
总归产屋敷一族家大业大,安置百来个剑士或是后勤人员完全没问题。
只是
看着一大片去向未明的名单,在妻子和弟弟的辅助下按特长将人全部纳入产屋敷旗下涉猎广泛的产业,千明轻轻叹了口气“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是尽早走出来的好啊。”
“嗯,是啊。”
非常努力地帮兄长干完活,脑细胞消耗极大的产屋敷律一边往嘴里塞着点心,一边感慨着附和点头“早些走出来的好啊。”
“”
沉默了一会儿,千明冷不丁抬手揪住自家弟弟的脸“你呢之后想做什么”
“唔”
产屋敷前饱受父母溺爱的神子现富豪家坐领分红混吃等死的小儿子律眨了眨眼睛,迅速将嘴里的和果子咽进腹中,无师自通了现代年轻人的摆烂大法“我又不需要工作。”
好有道理的一番话,完全没办法反驳呢。
千明看了眼自己那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习管理家业的儿子,又看了眼还未娶妻就已经准备退休了的弟弟。
“”
“”
拍了拍自己那从旁观摩他们处理庶务的儿子稚嫩的肩膀,千明语重心长地督促道“好好学习吧,靖彦。”
你叔叔大部分时候都挺好养的,但不好养的时候又是真的特别难搞。
“嗯。”
自觉被委以重任的靖彦一本正经地点头,脸色凝重语气严肃道“我明白的。”
像律叔叔这种随心所欲,自己没野心当老板就罢了一个不高兴还会开掉老板的人,是养不活自己的。
不过没关系。
父亲夸过他有天赋的,没有出意外伤到脑子的话应该不至于会把产屋敷世代经营的家业败光。
成熟稳重的产屋敷少主板着一张满是稚气的小脸,豪气的霸总发言却活脱脱像个溺爱孩子的老父亲“律叔叔不喜欢工作就不工作,我不会让产屋敷家沦落到要委屈叔叔补贴家用的地步。”
“啊”
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向来奉行鼓励教育的产屋敷律并未打击侄子的自信心,稍微有些犹豫着点头道“谢谢靖彦很聪明,一定可以的。”
小小年纪就承担起养家重任的靖彦认真点头,摸不着头脑的产屋敷律茫然地眨眼回应。
怎么会这么可爱
未祈抬起袖子捂住上扬的嘴
角,另一只手捏着桌角努力抑制住一抖一抖的身体。
千明贴心地塞了块软布到对方手里“这个捏着不疼。”
“噗”抿紧的唇缝间泄出微弱的气音,未祈抖得更厉害了,反手捏住对方腰间的软肉。
“”
默不作声地挪远并惨遭失败后,千明露出云淡风轻的微笑。
年幼有父母、年青有兄长、年老还有侄子,一生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就连自身资产也丰厚到足够后半生挥霍
产屋敷律完全可以混吃等死。
不过即便如此,自鬼王伏诛后便终日游手好闲招猫逗狗、啊不悠闲度日的他还是被逮住学起了绘画。
虽不是被当做产屋敷家主来培养但该有的教育资源一样不缺,只是技能点获取和分配全凭喜好,产屋敷律并不能算是个讲求风雅的标准公家贵族。
而且就算是公家贵族,也不强求要自己会画画,毕竟豢养的画师又不是闲着没事干撒钱玩摆来看的。
虽然贵族里喜欢当把金子扔水里听个响的倒霉玩意儿也不少就是了
不过产屋敷一族绝不是散财童子。
因此看着眼前铺了满桌的笔墨纸砚,比起公家更像是武家的末代鸣柱以极慢的速度蹙起眉,金眸里浓郁的不解几乎快要溢出来“为什么我要学这个”
“唔为什么呢”
千明抬手抵住下巴做出沉思的样子,片刻后缓缓勾起嘴角,扯出一个看着稍微有些坏心眼的微笑“大概是看你太清闲了,还要辛苦工作的我心里不舒服吧”
“”
产屋敷律略显迟疑地偏了偏堆满问号的脑袋,思索半晌后走到在桌边垫子上坐好,至少表面上看着很是乖巧。
尽管并不觉得族内的事务会让打小就是个天才的兄长感到困扰,并且还有心情教导弟弟画画明显就并不忙碌,贴心如他还是遂了对方的意。
“好吧,我会尽力学得辛苦一点的。”
天性纯然的幼弟这副并不理解但听话的温驯模样着实让千明良心痛了一下,不过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面上依旧泰然自若,走到对方身边施施然坐下。
指尖摩挲了下桌上质地绵密的纸张,千明脸上笑容不变“说起来,小律也该留幅画像在族内呢。”
得用能保存久些的纸才行。
标注就写
终结宿命之人好了。
还在认真摆弄颜料的产屋敷律抬眼望去,想象了一下那幅自己的画像被后人观摩的微妙画面,断然拒绝道“不要,好奇怪,兄长留自己的画像吧。”
比如最后一任鬼杀队主公之类的
“哎呀”
千明微微一笑,颇有几分耍无赖的意思摊手道“可是我又没办法给自己画像,只能留下小律的画像呢。”
“”
一向有着超越年龄的庄重,冷静自持的兄长恶作
剧起来活泼得令人震撼,几乎要被问号淹没的产屋敷律愣了许久,迟疑道“兄长,你不高兴吗”
“不。”千明摇了摇头,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我很高兴哦。”
那这高兴的方式还怪奇特的。
天然属性附带有强大的包容心,敏锐却又心大的产屋敷律并不作他想,纵容似的点点头后又垂下脑袋,继续研究那摆了一桌子的笔和颜料“那就好。”
滤镜下觉得自己弟弟实在太过赤诚,一不留神就会被坏人欺负的千明轻轻叹了口气“律,朔也和纱柚要结婚了。”
产屋敷律顿了顿,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过去。
在这失去了太多的现世里,纱柚和朔也没别的家人了,因此
“他们不想要神前式,只要邀请大家一起来参加喜宴就好婚礼定在本部,我和未祈会作为长辈出席。”
也就是说,跟以前千明单方面把剑士们视作孩子不同,朔也和纱柚现在真正意义上变成产屋敷家的孩子了。
“记在父亲和母亲名下。”
及时表明立场并出手点住弟弟的眉心,防止对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千明轻飘飘地提醒道“朔也和纱柚想要一幅画像哦,婚礼上的。”
升辈失败的产屋敷律微微垂下眼帘,手感舒适的毛笔在指间灵活地转了几圈,少顷后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看着弟弟突然犀利起来,仿佛要去跟鬼王干架般认真的目光,千明满意地勾起嘴角。
画能静心呐
就算作用聊胜于无,也总比在布置了神龛的和室里一待就是大半天来得好。
本想教习乐理却突然回忆起对方和缘一那令人走火入魔的笛音合奏,成功被劝退并连夜换了个安静课程的千明展开画卷,非常有教师风范地屈起指节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虽然本人十分排斥这个称呼,但产屋敷律的确无愧于神之子这一身份。
天赋超绝,不管学什么都有如神助。
在自身意愿的趋势下,短短时间内便从绘画大家千明手底下出师了。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在画技方面超越了兄长,不过为婚礼上的新人作画绝对是足够了的。
朔也和纱柚的婚礼就跟他们人际关系一样简单,宽敞的礼堂内只有那么十来个席位,甚至有些还是空置的。
没办法,毕竟必须邀请的宾客有一部分都已经躺在坟墓里了,总不能把他们扒拉起来参加喜宴吧
大家都是阳间人,做不来这么阴间的事。
不过现实更加地狱。
婚礼才结束没多久,两位新人很快也躺进了坟墓,跟没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们在彼世团聚了。
婚礼完了办葬礼,属实也是不多见了。
捧着刚完成没多久,画像的主人都还没来得及多欣赏几次的画卷,产屋敷律看着还未封实的新坟发了会儿呆。
大概是经历的葬礼多了,他的语气十分平和“要把这个也放进去吗”
千明眨了眨愈发混浊的紫眸,叹着气揉了揉对方乖顺低垂下来的脑袋“这是他们留给你的呀。”
按画轴上的指尖微不可见地抽动一下,产屋敷律垂下眼帘“嗯。”
尽管送出的新婚礼物又被还了回来,产屋敷律还是留下了画画的习惯。
他的画技似乎超越了自己的老师。
“律画得比我好了呢。”
千明微微眯起眼睛,在阳光下对比了下自己和弟弟的画,目光落在席位无一空缺的藤下赏花图上,语气中满是喜意。
“是吗”
产屋敷律看了眼对方那双晦涩的紫眸,视线又在那双微微颤动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嘴唇翕动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反驳“嗯。”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他摸了摸腿上似乎身形大了些,已经没办法再趴在自己肩上,却依旧不愿化作人形的白毛犬妖。
说起来
杀生丸也该回家了吧
下一个葬礼发生在杀生丸离开的不久后。
除开两位不合常理的神之子外,最后一个身怀斑纹的炼狱敏郎一十五岁了。
他没有葬产屋敷宅后山上那座属于鬼杀队员的公墓里,而是沉眠于炼狱家的坟地。
嘴巴依旧坦诚得过了头,但靠一手剑术意外地在炼狱家附近的孩子群里混得很开的富冈诚矢擦干净眼泪,找上了参加冤大头一号葬礼的另外两个冤大头。
“虽然猫头鹰家的大家都很好,但我也不是不能稍微让你们养一下。”
冤大头一号产屋敷律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和善道“水呼的型学会了吗”
冤大头三号继国缘一抱起多日不见,长高的同时也壮实了不少的小朋友“炼狱家的道场很大,我们去训练吧。”
“放我下来”
震惊过后,富冈诚矢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努力挣扎并惨遭失败“我不要你们养了,我要冤大头四号”
冤大头四号千明但笑不语,目送可怜的水呼传人被两位魔鬼般的师傅掳走。
毕竟,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啊
与开启了斑纹的剑士们一样,产屋敷千明死在了一十五岁。
比他那活了一十七年,自称长寿的父亲寿命还短。
甚至他离开得并不安详。
与产屋敷茂树一样,被诅咒侵蚀过的身体在生命的最后彻底爆发,带来了堪比器官衰竭的痛苦。
可诅咒已然消除,即便将自己那据说属于神之子的手塞进兄长握紧的掌心之中,也没办法缓解那让那张总是微笑着脸变得面目狰狞的极端痛苦。
什么都做不到,产屋敷律只能近乎无措地看着千明没了气息,胸膛起伏不在。
半晌后,他将自己的手从那只脱力的掌心中抽了出来,沉默地站起身离
开了这个满是死气的和室。
“律,你去做什么”
产屋敷律隐约听见有人在身后唤他,不过他没有停下,直直地走到了那间陌生又熟悉的安置着神龛的,自己曾经在里面虔诚祷告,为父亲和兄长祈福的和室前。
他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毕竟产屋敷律实在无法理解作为受害者的他们,为什么反倒要向加害者祈求宽恕。
修长的手指按在障子门边缘处的木制横杆上,倏忽一下猛地拉开。流萤般的光点在手心聚拢,最终化作一振金纹长刀。
他走到那座碍眼的神龛前,金眸微微眯起,握着刀的手缓缓举起。
神龛也好,神社也罢,即便是远在天边的诸神,他也要
“律,你想做什么”
平静的呼唤在耳边炸响,产屋敷律顿时僵在原地,梗着脖子慢慢回过头。
白发的美丽妇人安静看着他。
“母亲,你要阻止我么”和室内很安静,产屋敷律甚至隐隐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其中回荡。
“不。”遥叶轻轻摇头,只安静地立在门边,似乎并不准备进去打扰对方。
“做你想做的吧,律。”
她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可她们将这孩子束缚太久了,也该让他任性一回了。
“”
举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已然成型的刀再次化为金色光点。
产屋敷律最终还是没有做出渎神之举。
后一步赶来的未祈叹了口气,转头去将刚刚失去父亲的靖彦给带了过来,强硬地塞进对方怀里。
“靖彦才六岁,他需要你。”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家主辅佐,未祈却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产屋敷也需要你。”
眼前迅速跳转的画面卡住,逐渐变得缓慢冗长
夏油杰晃了晃发涨的脑袋。
啊
幻境卡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线,就是最初将他困在这里的那个场景了吧
和室、神龛,还有发呆的律
他该做什么或者说,这时候的律最想做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
夏油杰抬起手,咒灵在指尖凝成高浓度的咒力球,拖着长尾「轰」地一下炸开了那安静的神龛。
眼前破碎的幻境再一次以极快地速度跳转了起来,还没缓过来的脑袋再次被强行塞入大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脑子里炸开的疼痛让他无暇顾及周围,以至于忽视了似有所感转头看向他这边的产屋敷律,以及一声略带疑惑的轻呼。
“杰”
“”
夏油杰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清醒过来,他只觉得脑壳疼。
很疼。
不是,幻境竟然还在加速
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恨吗虽然这家伙一直以来都少了根筋,但这种程度未免也太夸张了点吧
云霞出海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