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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护短
    付佳希意识到岳靳成的不对劲,是在第三天。

    她发了两次信息,问岳嘉一的那件薄外套是否落在他车上,都没有得到回复。

    周二上班,在电梯里碰见,焦睿热情打招呼,而一旁的岳靳成看手机,回邮件,头也没抬。

    眼下无旁人,付佳希便低声问,“儿子的外套在你车里吗”

    手机响,岳靳成适时接听电话。

    二十层到,梯门开,他径直走了出去。

    焦睿一脸懵,总裁办公室明明在三十四层。

    “岳总有个部门会议要参加。”焦睿处变不惊,合理解释,“抱歉啊佳希姐。”

    付佳希看着岳靳成降温的背影,这才意识到他应该是在生气。

    刘匀永远是投发部最早到的一个,擦拭桌面,整理资料,打开行情软件。纯黑背景上,红绿数字分秒跳动。他会摊开笔记本,复盘隔夜的数据。

    “组长早,您吃早餐了吗”

    付佳希笑意盈盈地打招呼,刚要将手里的热牛奶递去,刘匀径直打断,“我牛奶过敏。”

    付佳希说,“那您喝果汁吗我去帮您买。”

    “昨晚美盘开盘二十分钟,国内铜飙升,和外盘走势相悖,期间出现两笔异常成交,买卖价差20。”刘匀面无表情道,“原因是什么”

    付佳希一时无语。

    气氛急转直下。

    刘匀神色不屑,竖起壁垒,继续手头上的事。

    短暂沉默后,付佳希开口“八点半公布的劳工部数据利空,市场情绪低迷,外盘愈发不受提振。”

    刘匀手一顿,重新看向她。

    “然而周末出台的最新税改政策,明显是刺激房地产行业,国内的大宗商品自然上涨,走出独立行情。”付佳希不疾不徐地应对。

    片刻,刘匀说“就这没了”

    付佳希噎住。

    “这么浅显的东西,看了新闻的都知道。”刘匀的意图很明显这还要你来说

    付佳希深吸一口气,“组长,我。”

    “自己找事干,我今天忙。”

    拒人千里的冷脸,要让她知难而退。

    付佳希承受能力再强,心里也不顺坦。

    “姐,休息,补充维生素。”

    一瓶橙汁立在桌面上,正是第一日报道开会时,帮她搬椅子解困的男同事。

    付佳希看到他的工牌,名字赵照。

    “谢谢。”

    “客气。”赵照说,“刘组长就是那样严谨务实的性格,对工作尤其,不是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

    早上那会,他在门外听到了。

    “以前也有几个在他手下学习,他要求高,很多承受不住。不是你的问题,没事的。”

    善意像火种,于心间生火取暖。

    付佳希笑了笑,再次说,“谢谢。”

    碰钉子的一天,平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没有进展。

    付佳希吃饭,打卡,下班,不受影响,一切如常。

    次日。

    她拿好东西,从容淡定地走到刘匀跟前。

    刘匀低头整理资料,语气略有不耐,“又有事”

    一册纸页递到面前。

    刘匀愣了下,“这是什么”

    “对于您昨天问题的分析报告。”付佳希说“组长,如有不当之处,请您批评指正。”

    “你昨晚写的”刘匀皱眉。

    “是。”

    付佳希干脆果断,目光坚定,不惧任何审阅。

    终于,刘匀接过文件,在手心掂了掂。

    格式看态度,标题分章看思路,这一份报告不用细阅,大框架足够看出水平。

    刘匀问“昨晚加班到几点”

    付佳希诚实答“11点。”

    “没有任何不满”

    “如果这就让我不满、有情绪,我就不会选择来柏丰了。”

    付佳希平静,笃定,没有刻意的表现和自证,而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罢。

    晨光杀出高楼林立的重围,轻缓淌进落地窗里。

    半扇宽的光罩在付佳希的肩膀,如镀金身。

    刘匀将报告压实掌心之下,依旧是冷漠神色,但语气渐渐浮跃温度,“半小时后,一起开个碰头会。”

    经营层的季度工作会定在下周四,早上,金明布置给刘匀的任务,出具一份详尽的大宗材料行情分析。

    金明将任务描述得意义重大,会影响到集团乃至明年的决策方向。

    时间短,急,重。

    付佳希跟着刘匀,收集资料,整理数据。刘匀对电脑使用不熟练,付佳希便撰写,排版,内容一改再改,两人每天加班到凌晨。

    刘匀有十来本笔记,手写每个交易日的复盘记录。

    付佳希叹为观止,试着聊天,“您一直在柏丰工作”

    刘匀专心查资料,不搭理。

    “今天铅锌涨的真好,您自己做投资吗”

    “嗯。”

    “您这么厉害,收益率一定不错。”付佳希找到拍马屁的切入口。

    刘匀看了她一眼,“还行,也就亏了几十万。”

    付佳希“”

    话题终结者,行吧,专心做事。

    最后,刘匀带着这份完整度、专业度很高的分析报告去到金明办公室汇报。走时,他叫上付佳希,“一起。”

    金明正忙于电话交际,随手接过报告放到一边。

    他边接电话边签单据,一份两份的,又这么盖在报告上面。

    十分钟后,电话终于结束。

    刘匀“金部,这是第四季度的大宗材料市场分”

    “啊,行行行,我待会抽空看看。”金明打断,大约遇事不顺,心情不佳。

    刘匀“对下季度,或者说明年起,市场已近临界点,有变盘的风险,我们认为”

    “好了,我会仔细看的。”金明神色不耐,连样子都懒得做。

    他对刘匀,一直都是这种压制性的态度。

    不受重视,可有可无。刘匀似乎习以为常,面容平静,目如朽木,没有半分光彩。

    “金部,你务必抽空审阅,如果你没时间,我可以简短阐述。”

    “晚上有饭局,明天再说吧。”金明敷衍回应,扫了眼付佳希。一身白色裙装,清丽怡然,坐在那安安静静的,可只要注意到她,一定挪不开眼。

    金明眸光煽动,手指一点,“正好,晚上,你,跟我一块接待。”

    付佳希还没反应过来,刘匀立刻说“她刚来,业务流程还没吃透。”

    “要什么吃透,会吃饭就行了。”金明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着说。

    从办公室出来后,刘匀的脸像寒冬的鹅毛雪,一句话不说。

    下午五点,助理过来叫付佳希,“十分钟后出发。”

    工作任务的一部分,付佳希不好拒绝。

    “组长,那我先走了。”她打招呼。

    刘匀冷声说,“别太当真。”

    “嗯”

    “走吧,自己机灵点。”他不耐道。

    焦睿进办公室送温水与肠炎药物时,岳靳成正站在落地窗前伸腰。

    手往上举,腰身微侧,劲腰的弧线若隐若现。

    “江医生嘱咐,让我提醒您记得按时吃药。”

    岳靳成的肠胃炎时不时犯一下,小毛病,但很磨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被气的,后半夜就不舒坦了。

    “经营会议是不是定在下周”他问。

    “对,暂定下周四,金明部长主持,高管层与会。”

    “市场这一块的分析报告,递一份给我。”岳靳成说,“老刘笔杆子好,内容厚重,值得学习。”

    焦睿感慨,“是啊,金部长不惜才,埋没了。不过,金部搞交际倒是一把好手,南区的供应商出了点问题,他刚走,晚上应该”

    焦睿忽然顿住。

    岳靳成看他一眼。

    焦睿略显慌张,“晚上有应酬,我看到他带着佳希姐一起去了。”

    付佳希对白酒过敏,一喝就会浑身泛红。

    饭局上,她一直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安静,低调,得体,配合,以及,合格的花瓶。

    漂亮的容貌如美玉,何况,这觥筹交错的气氛里,需要这一剂柔软的调和。

    客户喝得醉意滋生,胆量,或者说是男人的本性,也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劝酒,耍嘴皮子,调侃,他们永不厌烦的三件套。

    付佳希是个聪明人,也能圆滑的,笑盈盈地周旋与婉拒。

    客户点到即止,也没有过分为难的打算。哪知道,金明忽然发话,“你

    就喝一杯,别让人误会我们柏丰多上不得台面似的。”

    付佳希神经一抽抽的,极力维持笑容。

    所有人都看着,等着,气氛也跟按下暂停键一般。

    理智告诉她,此刻不能拆台,以后她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五十多度的茅台,晶莹剔透,付佳希暗吸一口气,刚要端起酒杯。

    aaadquo张总这样的贵客,一杯酒怎么够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伴随爽朗的笑声,熟悉的人影如天降。

    岳靳成长腿阔步,踏入包厢,恣意英俊,游刃有余。

    所有人怔住。

    金明不敢置信,“岳、岳总。”

    岳靳成并未正眼交汇,而是径直走到付佳希旁边,伸手揽起她的那杯茅台,一口入喉。

    不止客户,金明都瞬间酒醒。

    岳靳成的神情平和,客气,名利场上游刃有余。

    金明赶忙让出主座,却被他一掌心按下肩膀。

    岳靳成淡笑,对侍者说,“加个座,就在她这。”

    付佳希平静自若,只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些许空当。

    这顿饭局,岳靳成全程参与,就坐在她身边,谈笑风生,来酒不拒。

    客户如中大奖,见柏丰的中层、高层不难,但能让岳靳成拨冗接待,实在难得。

    应酬就是如此,端起酒杯开了这道口子,就少不得一陪到底了。

    岳靳成张弛有度,气质蕴藉,喝了不少。

    金明暗自思忖,心里没底,但明白,自己可能做错了事,没准已把这位爷得罪了个彻底。

    散局,金明立刻鞍前马后地讨好,“岳总,我先送您回家休息”

    话落音,黑色宾利驶停面前,焦睿降下车窗,“不劳烦金部长了,我送岳总。”

    金明心更沉,连司机都没带,竟是焦睿亲自开车陪同。

    “你也一起。”焦秘书的语气滴水不漏,对付佳希说,“我记得你的小区正巧顺路。”

    金明抢先说,“不耽误岳总休息,等会我送她。”

    焦睿笑了笑,“都说了,顺路。”

    岳靳成不着一词,先上车,车门没关,显然是在等她。

    付佳希默了默,也坐了上去。

    车驶入主干道,cbd地心灯影舒张,夜风糜糜。

    岳靳成头枕靠背,闭眼休憩,光亮在他侧颜流淌,明暗变换,眼睫下筛出细碎光印。车里的木质香氛微淡,再次拖慢空气流速。

    岳靳成看似平静,但压在腹部的掌心却越发用力。

    付佳希拿起储物格内的保温杯,旁边还有药。她拧开杯盖,递过去,“肠炎没好还敢这么喝酒。”

    岳靳成睁了睁眼皮,她怎么知道

    开车的焦睿主动认领,小声道,“岳总,我告诉佳希姐的。”

    发微信说的,把岳靳成说成了个惨兮兮的病秧子。

    岳靳成确实不太舒服,也不端着了,接过温水一口气喝完,说,“你酒精

    过敏,我不给你喝给谁喝。”

    他的语气太如常,听得付佳希晃了晃神。

    “我有法子应付。”她说。

    “行,是我闲得慌。”

    岳靳成冷声,又往旁挪了挪,离她远了些,然后扭头看车窗外。

    有生气,也有点委屈。

    付佳希反思一番,声音不自觉放软,“那你现在还疼得厉害吗”

    岳靳成说,“厉害。”

    “那你把药吃了,去医院打针。”

    “我不打针。”

    “好,不打针,先吃药。”

    岳靳成伸出手,掌心摊开向上。

    付佳希轻柔地将药放置他手中。

    “药苦。”

    “我包里有糖。”

    “水烫。”

    付佳希拿回保温杯,“我吹吹。”

    岳靳成吞下药,肩膀慢慢卸了劲。

    他闭目养神,眉心一道浅褶,像天边的冷月,英俊的容颜消沉、颓靡。

    付佳希注视于他,一时心思百转,却又没个具体。

    车速平稳,城市夜景如迷离云烟。

    岳靳成大概是真的累了,整个人像一片凝固的海。

    付佳希的目光将要挪开时,他忽然开口,低沉的,略带沙哑的嗓音,“你真的忘记了吗”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付佳希却瞬间懂得。

    曾经的每一年生日,他许的愿望。

    岳靳成已经睁开眼,精干,明烁,像一张网,幽深又执拗。

    付佳希一直不说话。

    岳靳成喉结轻轻滑动,所以,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怎么就成了个只知恭喜发财,图名好利的俗人了。

    他冤屈、不甘,他要辩解,压低着声音似嘶吼,“你为什么在儿子面前那样说我。我明明告诉过你,你知道,你明明都知道的”

    “我就许过一个愿,年年都和你有关”

    是浓烈的情与爱,是杀疯了的执念。

    是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低吼出来的一瞬,付佳希同时开口。

    声音很轻,一字字的却清晰。

    “我没忘。”她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