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才不啃这种树枝。”云溪捡回那截树枝,丢进草篓中,“它喜欢啃的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木天蓼。”
以前,她养猫的时候,经常能刷到广告推送。
人类世界里豢养的家猫,确实有些主人会帮猫猫刷牙,甚至有专门的猫咪牙刷和牙膏。
但这种荒岛之上,自己独立生存都是个大问题,云溪没有心思专门去找猫咪的磨牙棒。
她拍了拍淼淼的脑袋“别舔我了,去玩吧。”
淼淼听不懂人话,嗷呜两声,躺下,烤火睡觉。
沧月在一旁继续吃烤鱼。
她自己吃烤鱼时,可以不吐鱼刺,全部吞入肚中消化。
但每次和云溪一块吃烤鱼,她都会把刺都挑出来。
自从某次云溪被一根小鱼刺卡了小半天的喉咙之后,她再也不捉刺多的鱼。
云溪喝着苦涩的松针茶,默默思索,还要不要和沧月继续聊昨天的话题。
思索半天,似乎没有合适的话题,但胸中堵着一口郁结之气。
吃过饭后,她也不急着赶路。
她打算在这个栖息点,待个两三天,熟悉一下周围丛林的环境,更深入地了解这里的动植物和生态环境。
她让沧月带自己去了附近的溪流。
河流离栖息地并不远,大概步行15分钟左右,就能看见一条两米宽的溪水。
水流平缓,云溪脱下衣服,在水中洗澡。
人类世界中,冬泳爱好者能在零下几度的水中畅游,云溪虽不是冬泳爱好者,但从去年7月到现在的5月,几乎日日要下水,山林间清凉的溪水,对她来说已不算什么了。
约莫是正午时分,阳光普照,鸟鸣溪涧,还有些暖意。
沧月也下了水,没有绕在云溪的身边,而是沿着这条河流,游来游去。
她记得云溪最近不喜欢她靠得太近,尤其是在水里没穿衣服的时候,总是会驱赶她,或是不让她看。
这次下水后,没等云溪主动驱赶,她就默默游远了一些,靠在水中的一块石头上,抱着自己的尾巴,认真搓洗。
她的尾巴也时不时会吓到云溪,尽管她已经洗得很干净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
她这两天在岸上待了太久,看到水,就忍不住下去扑腾两圈。
离开水太久,她感觉身体似乎在逐渐干涸;在丛林中待得太久,鱼鳞中的泥土也越多。她不太喜欢上岸进丛林,但她喜欢陪在云溪身边,帮云溪扫开丛林的枝叶和荆棘,扫出一道小道来。
云溪估算了一下日子,差不多是5月初,如果是人类世界,正处于五一黄金周时期。
她和沧月说“我们就当是出来长途旅行了,过五一假期。”
在这个世界的五一假期。
沧月自然听不懂什么是旅行和假期。
云溪自顾自解释说“假期就是不
用干活,可以出来玩的时候;五一假期,是我那个世界某个国家的工人们为了争取8小时工作制进行大罢工的一个纪念日。”
沧月还是听不懂,发出了一声咕噜。
云溪没期待沧月能听懂,她只是在倾诉。
倾诉一些沧月无法理解的东西,倾诉一些熟悉的、漫无边际的、她再也接触不到的东西。
云溪游了一会儿就上岸,擦干身体,穿上皮裙,擦着头发上的水,继续说道“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也有了文明,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剥削,多数人供养少数人,少数人制定规则,留一条狭窄的上升通道,让多数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是另一种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我属于那个多数人,需要靠出卖脑力来换取报酬。而我的民族,是一个喜欢种地的民族,是一个能填饱肚子就不会起来造反的民族,创造了很多灿烂不朽的文化。沧月,你呢你们的种族是怎么样的”
沧月咕噜了一声,听得懵懵懂懂,然后摇了摇头。
这一大串人话中,她只听得懂“沧月”两个字。
云溪淡淡笑了笑“那等你有一天,能够听懂我这些话了,能够和我一样,回答我的提问了,我们就真的在一起,好不好”
如果有一天,一个半人半兽能听懂这些话,那她和现代人无异。
但这几乎不可能,就像人类世界中,几乎没有通过图灵测试的机器人。
人类和人鱼的差距,不止是身体的差距,更多的是思维和文明的差异。
纵然有荷尔蒙的搅动和吸引,但她和人鱼,始终无法像两个人类那样沟通交流。
沧月还是听得懵懵懂懂,但根据昨晚的经验来看,人类长篇大论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好话。
于是,她又摇了摇头,发出一串的咕噜声。
云溪也听不懂她的话,只是淡淡一笑,说“你怎么变精明了”
精明到纵使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坚决不往对方坑里跳。
或许也是从人类那里学来的。
人类听不懂人鱼咕噜声,但人类听完绝对不多说什么,只会敷衍转移话题,不说什么承诺性的东西。
云溪又慢悠悠道“我和你说啊,所谓的在一起呢,在生物学上,就是一种奖赏机制,靠近一个人,你感到开心,因为体内分泌了多巴胺和催产素;和人牵手、亲嘴、互动,这些都可以让你身体分泌一些激素,让你产生开心的感觉,你会对这种飘飘然的感觉上瘾。嗑药也可以,所以有的人谈恋爱和嗑药一样,会上瘾,离不开恋爱。这种奖赏机制归根到底,是让两个人更好地抚育后代,就是让体内的基因能够更好地传递下去。”
从生物学的角度阐述爱情,一点也不浪漫。
这一大串话,沧月更加听不懂。
她搓完了尾巴,浮在水面上游来游去,尾巴惬意地上下晃动,全然把云溪的话但耳旁风,一会儿摸摸河底的石头,一会儿捡捡水里的贝壳。
捡到漂亮的贝壳,她
照旧送到云溪面前,给云溪看2,示意云溪收下。
云溪瞅了几眼,觉得挺好看的,就收下,然后继续絮叨一些话。
不管云溪在岸边嘀嘀咕咕什么,沧月都只是咕噜咕噜的。
云溪故意说一些她听不懂的人话,她就故意说云溪听不懂的鱼话。
云溪今日没有背诗词锻炼锻炼语言功能,但她觉得今天不需要了。
和沧月的这些长篇大论,足以。
她捏了捏自己的嘴唇,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差不多干了。
她从河边站起来“不聊这些了,边走边看吧。反正现在的我,没办法回馈和你一样的感情就是了。但我们还有很长的相处时间,我需要你,我也能帮助你提升一下生活质量。我们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她们彼此,互相需要。
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后,就好像吐尽心中浊气,云溪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她朝水中喊“沧月,你快上来,我们去附近走一走。”
这句话沧月听懂了,应了一声“好的。”然后游上岸,甩干水,裹上动物皮。
云溪穿的是一件长筒状的皮裙,沧月上半身穿了一件短筒皮衣,腹部缝有鱼鳞,还带了手腕。
她们身上的衣服,都是不易沾水弹性好且保暖不透风的动物皮,纯白色的,从一种像海豹的动物身上扒下来的。
云溪很喜欢这个动物皮的材质,当时,特意让沧月捉了许多只回来。
心情变得顺畅之后,云溪和沧月走在丛林中,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现在也算吃上了山珍海味,穿上了皮裘大衣。”
这半年多以来,她吃过的山珍与海味,比她前24年加起来的还要多,且都是人类世界吃不到的东西。
沧月咕噜了一声,作为回应。
回到营地,淼淼不知又跑到哪里去捉老鼠小鸟。
肚子饿了它就会去捕食,基本不需要人操心。
云溪带上沧月,在附近的丛林里转悠,认识和记录各种动植物。
这一带基本没有野猪,但云溪发现了很多野鸡的存在。她拿起弓箭,射了一下午,终于射中了一只。
但云溪怀疑那一只是因为看见人鱼的存在,吓得不敢动弹,所以被她轻而易举地射中了。
很多体型小的动物,在看见人鱼或者蟒蛇的时候,都不敢动弹,就像有些见了猫的老鼠。
大概是一种应激反应。
她第一次见到沧月的时候,也是吓得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直到现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还是会被沧月的巨大尾巴吓一跳。
尽管短短几秒的时间,云溪就能把那份惊吓压下去,但那些惊恐的瞬间,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是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有了晚餐,她们可以不用去河里捉鱼。
因为起得晚的缘故,她们没在丛林里走多久便到了傍晚时分。
淼淼在丛林中闻到了她们的气味,
找了过来,三只动物一块返回营地歇息。
翌日在丛林探索的时候,云溪遇见了一头吃草的黑蛇,人类胳膊粗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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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月难得的没有上前抓住摔死,大概因为这种蛇吃草,且胆子极小。
一靠近就溜到了十几米高的树上,沧月够不着。
沧月不去捉,淼淼却会爬上去追赶厮杀,结果一不小心被咬了一口,手臂肿了一大块。
云溪晚上的时候才发现,淼淼的左前肢肿大一圈。
沧月看见,发出了乐不可支的笑声。
云溪则是担忧问“那个蛇有毒吗”
大概率是无毒的,有毒的蛇,沧月都会驱赶出自己的领地。
沧月一边笑一边摇摇头。
淼淼的嗷呜声变得很低很委屈。
还笑它呢
上次这条人鱼被蜜蜂咬了,不也是肿成了一个小馒头。
喔,她不追赶那条蛇的原因,大概也是知道被咬后身体会肿胀。
云溪想了想,直接问沧月“你以前是不是也被咬过”
沧月的笑声戛然而止,低头扒拉烤鸡,撕成一块块碎肉,放到干净的大树叶子上,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云溪抿了抿唇,忍着笑意,把淼淼抱在怀里,不停地揉搓按摩它的前肢。
第二天起来时,淼淼手臂已经消肿了。
在这个栖息点待了三天左右,她们收拾东西,继续前行。
这次的目的地是东海岸线,云溪的计划是抵达东海岸线后,从入海口的那条河流中,返回溶洞口,然后探索溶洞后方的那几座山。
溶洞前方地势比较平坦,且密林遍布,较为潮湿。
这几天走下来,云溪沿途看到的洞穴,大多是动物们挖掘留下的,低矮狭小,当做营地休息个两三天还好,不适合人类长期居住,夏季随便一场暴雨就能冲垮。
云溪打算在溶洞后方的那几座山里,寻找看看有没有天然的山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