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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这一晚,云溪带着对自己的鄙夷入睡。

    本作者天在水提醒您最全的流落荒岛被美人鱼捡回家后尽在,域名

    天亮之后,沧月咕噜了一声,起床准备晒野果。

    昨晚睡得不太好,云溪迷迷瞪瞪睁开眼,摸索着去嚼树根刷牙。

    山洞里的东西,日渐增多;山洞的居住条件,日益改善。

    在冬天到来之前,她们有了挡风的土墙,土墙中间,有一扇通风的竹窗,一扇人鱼刚刚好能通过的门,云溪用蒲草编了一张帘子,洞内瞬间变得温暖不少。

    等冬天到来时,她还要再裁剪两块厚厚的动物皮,一块挡在竹窗上,一块挡在门上,作为挡风帘。

    云溪掀开草帘,走到洞口,眺望远方,可以望见白蒙蒙的雾气。

    一阵寒风袭来,吹散了身上的暖意。

    她揉了揉胳膊,拿起一截树枝,放在嘴里嚼。

    深秋了。

    夯土墙的这段时间里,她看着岛上郁郁葱葱的植被,从绿色变成金黄色,再变成深红色,最后掉落在地,慢慢腐化为来年的春泥。

    除了这些,岛上也有不少四季常青的植被,比如她们家门口这些蕨类植物,依旧苍翠挺拔。

    秋季,大概是岛上风景最美的时候,绿的黄的红的,五彩斑斓。秋日的天空也分外美丽,湛蓝如海,一碧如洗,偶一抬头,可以望见候鸟成群结伴,向南方飞去。

    清晨还有些凉意,太阳渐渐升起,约莫到了上午九点的时候,阳光晒在人身上,十分温暖,不似夏天那般暴晒,暖得刚刚好。

    岛上的动物日渐稀少,有些鸟类迁往温暖的南方,不少熊、松鼠、蛇躲进了洞穴,准备冬眠。

    云溪给了沧月一个火折子,让她看到疑似有动物盘踞的洞穴,就蹲守在洞口,用火折子点起火来,在洞口燃烧湿润的树枝树叶,产生大量的浓烟后,那些缩在洞里的动物,最后要么逃出来被沧月一把抓住,要么被浓烟熏死在里面。

    沧月学会了这个方法后,抓了一头被浓烟熏死的小野猪,还发现了一个蜂巢。

    她用浓烟熏走全部的蜜蜂,直接把一整个蜂巢都摘了回来,兴高采烈地回了洞,交给云溪。

    云溪竖大拇指,夸赞她,说“做得好,反复烟熏也会惊走蜜蜂,不如一次性把它们的窝都给端了。”

    她摆了摆尾鳍,轻拍了一下云溪的双腿。

    云溪没再流露出惊诧和躲避的神色,只是朝她笑了笑。

    人类的笑代表开心,她看见了,心情更加雀跃,冲去瀑布边,滚了几圈。

    云溪用竹筒储存蜂蜜,挤出蜂蜜液体的蜂巢,她没有丢弃,放在了一边,打算等用黏土烧出了锅后,水煮蜂巢,分离蜂蜡,做一只无烟的蜂蜡蜡烛。

    洞内常点松油灯,松油灯黑烟多,已经把那一块岩壁熏得乌漆墨黑。

    可惜只有一块蜂巢,大概只能做出一两只无烟蜡烛来。

    等烧出了锅,云溪打算炼各种动物的油,从前看

    书上说,石油煤油到来之前,西方一些国家就是用鲸油照明的。

    云溪看了看身边的人鱼。

    她估摸着,这条上身加上尾巴才3米多长的人鱼,捕不到十多米乃至二十多米的鲸鱼。

    还是炼一些鱼油、猪油就好。

    早餐是昨晚吃剩下的野猪肉,用绿叶菜包着送进嘴里,吃多了还是有些腻味,云溪就着竹叶茶喝,沧月则是煮甜甜的茅根水喝。

    云溪说“你看看最近能不能多找些鸟蛋、兽蛋回来,马上冬天了,等锅做出来了,我们就可以煎蛋吃了。”

    春夏两季比较容易找到蛋,秋天比较难,很少有动物会在秋季繁殖,因为冬天马上来临,幼崽通常活不过寒冷、缺乏食物的冬季。

    沧月咕噜了一声,说“对面的岛有。”

    云溪眉头一皱“对面还有一个岛啊”

    来到这里几个月,云溪还没去岛上的最高处看看,不太清楚岛屿周围的情况。

    沧月“有。”

    她已经熟悉了整座岛屿,但这座岛屿比她从前的领地还要小,她就登上了别的岛屿,有时会在那座岛屿捕猎。

    云溪说“那我们待会儿去看看。”

    吃过饭后,云溪今天不打算待在家里弄泥土,想跟沧月一块出门转转。

    淼淼还在家带孩子,云溪叮嘱它“淼淼,看着这里晒着的野果啊,别让其他动物偷吃了。”

    淼淼之前每天都会带着两只崽,在洞口的蕨类植被丛中练习捕猎。

    两只崽长大许多,有人类世界中成年猫咪那般大,上个月,淼淼驱赶它们离开了这个山洞,要它们独立生存,它们不愿意离开,淼淼就一只一只地把它们叼到丛林中去。

    它们便在丛林中讨生活了。

    沧月偶尔遇到它们,还会抓一只山鼠,投喂一下。

    猫咪也会划分领地,被淼淼驱赶离开山洞后,它们就在山洞附近,各自寻了片领地,狩猎时,母女偶尔还会相遇。

    它们似乎也认得出彼此,会互相蹭一蹭脑袋,嗅闻一下彼此的气味腺。

    没了幼崽的陪伴,云溪初时还担心淼淼会感觉孤独,但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她发现,没有幼崽的束缚,淼淼好像变得更自在,之前带崽的时候,消瘦不少,幼猫一离开,它的体重蹭蹭上涨。

    它似乎不需要同类的陪伴。

    也许,这个世界,千万年以后的猫咪,还会保持着独居的习性。

    就和人类世界的猫咪一样,不是所有的猫咪都需要同类的陪伴,有些多猫家庭,猫猫还会有应激反应。

    虽不需要同类的陪伴,但淼淼还是挺喜欢人类的。

    大抵因为,人类会经常投喂它,

    最近一两个月,云溪让沧月多抓些带毛的动物回来,沧月变得十分勤快,每天都往家里带不同的动物。

    云溪收集了许多的动物皮,吃不完的肉,除了拿去做烟熏肉,便是投喂淼淼。

    淼淼

    被她喂得满身肥膘。

    今年,山洞口有淼淼看着,倒没有其他动物过来偷吃她们的食物。

    最开始,还有山鼠偷偷摸摸,还没摸到山洞口,淼淼便听见了动静,唰一下冲过去。

    它被云溪喂得很饱,但它还是会捉山鼠,捉住了也不迟,玩抓了放,放了抓的游戏,折腾山鼠几欲死去,一动不动,它才一口咬死,摆在山洞口,等云溪起来处理。

    很长一段时间内,云溪早上醒来,一出洞口,就会看见几只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老鼠。

    有时是死老鼠,有时还活着,只是被猫折腾得奄奄一息。

    云溪编了个小竹笼子,把活着的山鼠装进去,给山鼠投喂那些采集到的陌生植物。

    她依旧在不停地试验寻找能吃的植物,只要是安全无毒的,不管多苦多涩多难吃,她都会命名和收集,为自己拓宽食谱。

    运气好的时候,能找到好吃又安全的植物;运气不好的时候,也吃到过会令人腹泻、呕吐的植物;最严重的一次,她腹泻腹痛了二天,最后沧月找了几种草药,让她吃下,她才慢慢恢复。

    每次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时,她都发誓,再也不轻易尝试陌生的植物了,但下次采摘到看上去能食用的东西,她还是会克制不住好奇,抓老鼠实验,老鼠吃完没事,她再自己做皮试,皮试安全,就少量食用。

    沧月对那些草药异常熟悉,云溪问她“你从前生病,是自己去草丛里找药吃吗”

    她点点头。

    她小时候抓不到鱼,吃不到肉,就吃各种野草和树叶。

    小时候她还容易生病,有时会肚子痛,痛得满地打滚;有时鼻子会塞住,嗅不到气味,还会不停地打喷嚏;有时是全身发烫,口干舌燥,整个身子泡在潭水中也不管用

    她看到过森林里其他动物生病时,会去吃某种草叶子,她也去摘了吃,吃下去果然好受些,她就记住了那些叶子的模样。

    长大后,总算没那么容易生病了,她也学会了捕食各种动物,血淋淋的生肉很鲜很嫩,但味道不太好闻,嚼起来也费劲。

    她还是更喜欢熟肉的香味,尤其是加了蜂蜜的。

    她的胃能消化各种植物,但人类似乎比她脆弱,有些植物她吃了没事,人类吃下去却会腹痛。

    她看到云溪和小时候的她一样,喜欢摘各种叶子回来吃,也不好替人分辨,只好守在人身边,看人不舒服了,就去采一些草药回来,喂给人吃。

    云溪的食谱在不停地拓宽,来到这座岛后,她发现了类似紫苏叶的植物,但这种植物,嚼在嘴中,沧月觉得有股臭屁虫的味道,很不喜欢吃。

    人类世界中,云溪吃东北烤肉或韩国烤肉时,会用紫苏叶包肉吃。

    她也谈不上多喜欢吃,她只是在想念人类世界时,会找一些熟悉的东西吃。

    云溪也养成了出门随身携带火折子的习惯。

    现在,她们出门,打开火折子,吹一吹,找

    到干燥的引燃物,就可以随时随地生起火来,生火的弓弦成了沧月的玩具。

    云溪淘汰了弓弦钻木取火的技术,除了火折子和打火石,她在实践中,发现另一种摩擦生火的技术找到一根手臂粗的干燥树枝,劈开,劈出一条缝隙,塞上干燥的火绒,然后在树枝上缠绕一根藤条或草绳,双脚踩紧树干,弯腰,双手抓住藤条的两端,迅速地左右抽动,使之摩擦发热,点燃火绒。

    原理还是摩擦产热,只不过改动了产生摩擦力的方式。

    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掌握生火的技术,万一某天找不到火石,火折子也熄灭了,丛林中,树枝、藤条、绒草是比较常见的东西,没有功夫做弓弦的情况下,这种方式,能较快地生起火来。

    云溪和沧月各背着一个草篓,已是深秋,丛林中很难看到野果,除了常青树还是郁郁葱葱外,其他树木,要么一片枯黄,要么变得光秃秃。

    海鸟向南迁徙,岛上的昆虫们也开始寻找洞穴蛰伏起来,等到来年惊蛰时分,再倾巢而出。

    这座岛太小,以往云溪每次跟着沧月去巡岛,都会遇见那条巨大的千足虫,步入深秋以后,云溪再没见过那只虫子。

    她很欣慰。

    岛上的气候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白日的阳光依旧温暖,可行走在丛林中时,已经能感受到空气中丝丝的寒意,行走在海边时,可以感觉到海风变得更强劲。

    从海滩上看,面前都是湛蓝的海水,看不到沧月说的其他的岛屿。

    云溪让沧月背着自己,向岛上最高的那座山爬去。

    爬到半山腰,她们发现了一个熊洞。

    沧月驻足聆听,耳朵转了转,听见了熊的呼吸声。

    她放下云溪,游走过去,打开火折子,在山洞口点起火来,打算烟熏里头冬眠的熊瞎子。

    刚点起火,她就重新背起云溪,往山坡上爬去。

    山洞里的熊嗅到了烟味,被惊醒,爬到洞口,看到洞口的那团火焰,它惊恐地缩在洞穴中,眼看火势渐大,它冲了出来,不停地用熊掌拍打那一撮火苗,扑灭后,它站立起来,发出狂暴的怒吼声。

    整个森林都似乎回荡着熊的怒吼声,云溪趴在沧月的背上,语气严肃,告诉她说“你不能这样随意玩火,要么杀了它,要么避着它,不要这样用火去逗它。”

    熊是夜行生物,遇到高温和明亮的火光,会感觉恐惧和不安,会本能地远离,但如果被逼到绝境,会冲向火焰,试图扑灭火焰,消除威胁。

    沧月好像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去年无比惧怕火,今年熟练掌握了火,肆意玩火。

    “给你火折子,是让你捕猎用的,或者是遇到危险时点燃的,不是让你玩的。你这样子点火就跑,万一哪天在特别干燥的地方点了火,你扑灭不了,整个森林都会烧起来,到时我们怎么办嗯还想再搬一次家吗”

    沧月听懂了云溪的话,也察觉到了云溪话语间的严肃和指责意味,她既不发出咕噜声,也不开口说

    话。

    半晌没听见这个人鱼回应自己,云溪默了片刻,问“你怎么还不开心了呢”

    说她几句就不乐意了吗

    云溪放低了声音“你自己去年还教我不能玩火呢。”

    沧月还是不回应,脸颊有些气鼓鼓的,背着云溪,闷头爬山。

    云溪想了想,声音放得更低更柔一些“那,也算我没有教你,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听见云溪承认自己的不足,沧月这才冒出了一声咕噜。

    云溪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最初也是害怕点火柴,熟练掌握后,就揣着一盒火柴到处玩,丝毫察觉不到危险性,点木柴,点破布,点箭头,射带火的弓箭被大人数落教育了一顿,才收敛些。

    熟练掌握火后,对火感到喜欢和好奇,算不算是灵长类动物的天性

    “熊算是智商比较高的动物,你这样子逗熊玩,总有一天,熊会对火免疫,嗯,免疫的意思,就是它会变得不害怕火,那时候,我们就会更危险。所以,要么直接杀了它,要么就躲开它,不要用火去逗它玩。”云溪继续解释道。

    大型猛兽虽然怕火、下意识抗拒接近火,但动物园、马戏团里的狮子、老虎,经过一定的训练后,也能克服怕火的天性,表演钻火圈。

    云溪态度放软后,沧月又咕噜了两声,然后应了一声“好的,不玩。”

    “虽然有火很方便,但是,火还是很危险的,特别是夏天,温度高的时候,你点了火之后,就最好守在火旁边,要是不小心把火弄得很大了,就赶紧跑,跑到水边躲起来。”

    云溪给这条鱼做防火教育工作。

    其实也算她的疏漏,教会了另一个物种熟练生火、使用火,却没有教如何安全使用火。

    平时不教,发现沧月做出一些危险行为时,却横加指责,这对沧月来说不太公平。

    云溪再次服软“是我之前没和你说这些事情,是我不对。”

    正好爬到了山顶,沧月放下背上的人类,又抓了过来,亲了一下人类的唇角,然后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目光温和地看着人类。

    冷不丁被这条人鱼亲了一下,云溪抿了抿唇,躲开人鱼温和的注视。

    并没有抗拒和排斥的心理,甚至隐约有些小欢喜。

    她忽然想起,之前自己主动亲吻沧月的行为那次,算是自己被巨蛛蝎追逐后又遇到千足虫,极端恐惧过后的失态行为。

    这次,沧月模仿她亲吻的动作,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安抚和表示不介意,就像人类情侣之间,闹矛盾又和解后,也会用亲吻表达安抚和亲密之意。

    云溪摸了摸自己的唇,心想,这和恋人相处有什么区别

    她不就是在和一条人鱼谈恋爱吗

    云溪对这个认知感到忧愁,可又实在无解。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云溪放弃思考,站在高峰,转而眺望远方。

    辽阔

    无垠的海面,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云溪看见小岛的前方,还存在另外两座岛,距离不算特别远。

    那两座岛屿的大小和形状各不相同,左侧的岛屿较大,地势看上去较为平坦;另一座岛屿较小,地势看上去崎岖。

    云溪想起地震和海啸后,逃难途中,遇到了不少往同一个方向迁徙的人鱼群。

    沧月选择在这里定居,这片海域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那么,不远处的两座小岛上,会不会有其他人鱼群定居栖息下来呢

    如果是一年前,遇到其他人鱼群,云溪会感到兴奋;但看到过它们全是都是鳞片的模样后,她只感觉恐惧。

    纵然它们没有表露出攻击性,但它们和沧月不太一样。

    云溪在心底回忆路上相遇时,人鱼群打量她和沧月那个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沧月的眼睛里,云溪可以看到很多类人的情绪,比如,欣喜、哀伤、愤怒

    但那群人鱼没有,那些人鱼是动物一样的竖瞳,遇到沧月时,它们的眼神,不像人类遇到同类时,有明显的变化,或欣喜,或戒备。

    它们的眼神,就像丛林里的动物遇到另一只动物一样,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

    也就是说,它们无法用眼睛表达情绪,它们的面部神经不像人类和沧月这般发达,它们比沧月,更接近野兽。

    和这样一群生物离得太近,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从山上下来后,云溪趴在沧月的背上,轻声问沧月“你以前,一直都是一个人鱼生活在那个岛上,你为什么没和人鱼群生活在一块呢”

    心底的伤疤被人类轻轻戳了一下,沧月咕噜了一声,没说人话,脸颊微微鼓了鼓,眼神游移了会儿,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云溪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颊,又问了一遍。

    沧月又咕噜了一声,这才开口说人话“它们,不要我”

    声音低低地,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