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晚上八点推进手术室,经历五个小时的救治,直到凌晨一点,樊弘伟、曹得仁才从手术室推出来。
好消息是两人眼球贯通伤,实施了眼球摘除手术;
坏消息是季昭的力气还是小了点,樊弘伟的蛋蛋没有碎裂,只是局部挫伤血肿,暂时消炎处理,休息观察即可。
樊弘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看了乔医生。
乔漠面对病人时绝不带入一丝私人情感,手术非常成功,成功保住了他们两人的另外一只眼睛。只不过,稍微加大了一点点麻药剂量,以免两位身体强健的习武之人在手术中突然清醒,影响进程与效果。
樊弘伟醒来,痛苦地发现自己头脑昏沉,脑袋上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眼睛可以视物。下腹处也被脱得精光,四仰八叉地平躺在病床上,要害处盖着一块白布,大腿露在外面。
稍一动弹,白布底下便传来凉丝丝的寒意,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一下,樊弘伟吓得魂飞魄散,开始狂吼起来 “医生、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乔漠走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护士。乔漠冷着脸 aa34你鬼叫什么aa34
乔漠戴着口罩,五官只露出两道眉毛、一双眼睛,原本樊弘伟认不出来,只是乔漠一开口,那略带嘲讽的冷冰冰语气,让樊弘伟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完了,真落在姓乔的手里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平时嚣张至极的樊弘伟,到了医院,看着眼前一身白的医生、护士,不自觉地变得老实起来aa34乔医生,我,我这是怎么了aa34
乔漠的眼睛里有些血丝,昨天刚从国外参加学术会议飞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呢,又赶上急诊手术到一点,还要守在病房等病人从麻醉中醒来,实在是疲惫不堪。
他没好气地瞟了樊弘伟一眼 aa34左眼眼球摘除,右眼没事。aa34
刹那间,樊弘伟心一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在外面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被一个柔弱无害的少年给戳瞎了眼
他双腿一抖,裆部盖的白布下方再一次传来麻麻的凉意,吓得他再一次叫了起来 “医生,医生,我的下面,好冷aa34
两名女护士捂着
嘴转过脸,想笑不敢笑。乔漠板着脸,严肃地说 aa34哦,没事,备过皮,毛都剃光了,碘酒消过毒,有点凉是正常的。aa34
樊弘伟这一世驰骋床上江湖,驭男驭女无数,对自己那点能力颇为自得。突然之间一点知觉都没有,完全慌了神 aa34乔,乔医生,你没公报私仇,把我那里割了吧aa34
乔漠点了点头 aa34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所以割了。aa34护士实在没绷住,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樊弘伟本来就麻醉刚醒头脑不清白,又遇到乔漠不合时宜的玩笑,哪里还能够控制住情绪,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大吼道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一挣扎,盖在肚子上的那块白布掉落,露出腰部位置,被季昭一脚踢到的位置红肿胀大,明显不对称,四周抹得到处都是碘酒,黄澄澄的看着挺吓人。
护士一边笑,一边上前按住他胳膊 aa34不能动,不能动,你得平躺着。aa34
平生第一次,樊弘伟被两名女子按倒在床上,却半分旖旎都没有,只有屈辱。
从不示人的位置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露在外面,一丝遮掩都没有,一点隐私都没有,曾经他引以为傲的地方此刻却显得丑陋不堪。
樊弘伟的脸胀得通红,有心想要挣脱遮挡,偏偏两名护士很敬业,怕他这样挣扎会碰触到患处,一左一右将他按牢在床上,还不忘对乔漠说 aa34乔医生,快帮忙aa34
乔漠上前一把按住樊弘伟的两条腿,满脸严肃“你要是再闹,我就给你上镇静剂”
话音刚落,顾文娇走了进来。手执针管,二话不说,一管子药水就打进了樊弘伟的静脉。
乔漠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你打的是什么”顾文娇淡淡道 aa34不是你说,打镇静剂吗aa34乔漠张了张嘴,他是那么说没错,但是你也不至于动作这么快吧他还没有开处方呢。
药水打进去,昏沉感袭来,樊弘伟身体变得绵软,很快便放弃了挣扎。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明前因后果的护士看着顾文娇 aa34顾医师,你爱人好凶哦。aa34年长的护士还瞪了乔漠一眼 “乔医生,以后莫开这种玩笑,看把病人给吓的。”
乔漠冷哼了一
声,一丝悔改之意也没有。就这种打老婆、装深情的畜生、败类,吓吓他怎么了我又没真的一刀子下去割了他那玩意儿。
听了赵向晚的一番话,顾文娇现在整个人神清气爽。
对啊,这里是医院,不是家里。家里是樊弘伟说了算,可医院却是她的主场这个畜生杀了自己母亲,让他吃枪子儿简直是便宜了他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出口恶气,那就真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
虽然警察说目前证据不足,但顾文娇跟了这个案子足足有十年,直觉敏锐无比,只需前后细思,但已经有了笃定的想法。没有证据,那就找证据嘛。
人只要有了目标,就不会胡思乱想。原本差点走进死胡同出不来的顾文娇,被赵向晚这么一开导,顿时有了精气神,主动担负起“照顾”樊弘伟的任务。
樊弘伟虽然身体不能动,但脑子还算明白,嘴巴能动,他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面色苍白、身体瘦弱的顾文娇,没来由地一阵心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一些 aa34文娇,你去给大姐打电话,让她来照顾我。aa34
顾文娇将注射器放进医疗盘,再将医疗盘放在床头柜,细心处理完这些之后,侧身坐在床边,顺手帮他盖上那小块白布“大姐不是在帮忙带天宝吗她忙。”
樊弘伟看着她气定神闲、眼睛放光,和平时见到他时不情不愿的死人相完全不同,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说话有些结巴起来 “那,那你让我妈来。”
顾文娇伸手戳了戳他大腿,看他没有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镇静剂看来起作用了,肌肉反射减弱,很好。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 “你妈年纪那么大,怎么好意思劳动她老人家”
野兽的直觉让樊弘伟内心升起恐惧感,他想跳起来打人,可是他跳不起来。他想大声反抗,可是
他现在舌头都有些发麻,说话需要拼尽所有气力。
aa34通知我爸,还有二姐、三姐aa34
顾文娇嘴角一勾,似笑非笑 “只是小问题,何必惊动她们我是你爱人,又在医院工作,照顾你是应该的。aa34
樊弘伟挣扎着喊出一个名字 “天宝”
顾文娇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天宝有你姐照顾,你担心什么”
乔漠看了顾文娇一眼,眼睛里透出些许疑惑,似乎在问他对你这么坏,你为什么还照顾他太贤惠了点吧
顾文娇看一眼乔漠和护士,微笑道 aa34这里就交给我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的。aa34
乔漠只得点点头,带着护士检查了一下邻床的曹得仁。曹得仁身体素质比樊弘伟差太远,人胖体虚,到现在还没醒,睡在床上像头死猪一样。
乔漠交代护士 aa34留意一下病人的情况,要是两点还不醒,就给我拍醒他。aa34
顾文娇看了看手表aa34你们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我以前就是护士,这点小事难不倒我。aa34
两个护士值的是夜班,凌晨一点多正是困意十足的时候,一听说顾文娇帮忙值班,顿时都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aa34顾医师,那真是谢谢你。aa34“幸好有你体谅我们的工作,不然今晚光是这两个术手护理,就累得人够呛。”
顾文娇微笑点头,又对乔漠说“乔医生,你今天也累了一天,赶紧去睡一下吧,这里有我呢。aa34
乔漠有点看不明白顾文娇,总觉得她这个状态不太对。压低了声音说 “你,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是用了镇静剂脑子不太清醒aa34
顾文娇白了他一眼,冲他挥了挥手 “你别总是帮倒忙,赶紧去睡吧。”
先前在饭馆的时候也是,虽然的确是为了她好,说了几句公道话。可是当着樊弘伟的面关心她,触怒樊弘伟,最后受罪的人还是顾文娇。要不是季昭把樊弘伟捅瞎了眼睛,恐怕今晚她又要遭殃挨打。
“帮倒忙”乔漠重复了一遍顾文娇的话,自尊心大受打击。他难得关心一位女性,没想到她根本不领情。
乔漠强装镇定地将双手插在衣兜里,咳嗽两声,自我解嘲地说了一句 aa34行,行,行,我不管你的事了。我去旁边值班室休息,你有事就叫我。aa34
等医护人员都离开病房,顾文娇开始忙碌起来。
第一步,她将樊弘伟病床两侧的栏杆升起。
第二步,拿出医用四肢护栏捆绑带,将樊弘伟的双手、双脚都束缚在栏杆之上。
樊弘伟四肢软麻,一丝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她动作娴熟,缓慢而有节
奏感,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个令自己恐惧无比的念头。
顾文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镇静剂开始发挥作用,樊弘伟现在连舌头都没办法控制,说话含含糊糊的 “文娇,文娇,你要奏什木做什么aa34
顾文娇没有回答他。确认樊弘伟已经捆绑好,再也没办法挣扎逃脱之后,顾文娇换到另一张床边,如法炮制。
曹得仁还在昏迷中,没有任何反抗,很顺利地被绑在床栏杆上。手脚向两侧伸展,仰面而躺,形成一个aa34大aa34字。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顾文娇走到樊弘伟身边,弯下腰与他目光相对,声音里透着冰冷“现在,感觉怎么样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会有报应aa34
轰
樊弘伟头皮开始发炸。巨大的恐惧,瞬间将他笼罩。砰砰砰
心跳第一次跳得这么急、这么快。肾上腺素飙升,体温开始升高,汗水从每一个毛孔冒出。
樊弘伟天生大胆。
用铁锤狠击蔡畅后脑时,他很平静;用花瓶砸死熊家小姑娘时,他很平静;
将熊涛推到曹得仁面前,命令他开枪,熊涛脑浆、鲜血迸出时,他依然平静,甚至有一种嗜血的兴奋。
可是今天,刚从麻醉中苏醒,又被打了一针镇静剂,四肢绑在床栏,像待宰的羔羊一样,面对同床共枕七年的妻子时,樊弘伟感觉到了恐惧。
无边的恐惧。
仿佛黑暗中,有一双野兽盯着你。极致的寂静里,野兽的喘息、低吼声就在耳边。
报应
樊弘伟从来不相信报应。
从来都是aa34杀人放火金腰带,修路铺桥无尸骸。aa34什么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那都是骗老实人的鬼话。
他杀了警察,杀了一家三口,杀了阮武,那又怎么样官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走出去谁不敬他一声“樊哥”
报应
当他把顾文娇压在身下欺辱;当他利用顾文娇的单纯获取信息;当他看着顾文娇为他生下儿子;
当他看到顾文娇被自己打得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还要努力遮掩伤痕去上班。那种变态的的成就感,让樊
弘伟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全他妈是屁话谁狠谁就是大爷。
可是今天,面对冷静里透着一丝兴奋的顾文娇,樊弘伟感觉到了恐惧她,是来真的
樊弘伟的脑袋被纱布包扎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眼睛、鼻孔和嘴,但汗水不断蒸腾,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能努力让自己清醒,想要呼喊救命。
张开嘴,樊弘伟拼命地喊 aa34救命aa34
可是他悲伤地发现,他发出的声音跟蚊子一样,瓮声瓮气根本听不清楚。病房外面一点动静都没
有,医护人员放心地把他交给顾文娇,都休息去了。
已经是凌晨两点,正是人最疲惫困倦之时。根本没有人听到病房里的响动。
顾文娇熟练地抽了樊弘伟、曹得仁每人三管子鲜血,送到病房外等候着的高广强 “呶,拿去做检测吧。aa34
高广强已经和重案三组的人联系上,申请加急dna检测,省厅刑事技术中心主任苗慧派技术人员守在医院,等着血样。
技术人员说“一管就行,用不了这么多。”
顾文娇笑了笑 “没关系,多一点备用。”医院血库缺o型血,正好樊弘伟、曹得仁都是o型血,等过两天麻药、镇静剂代谢掉,可以每天取他们400。人虽脏,但血能救人。
高广强看了顾文娇一眼,善意地提醒aa34姑娘,咱不能做犯法的事,划不来。aa34
顾文娇道 aa34放心吧,我有分寸。aa34恶人,自有法律制裁,顾文娇并没打算越俎代庖。
走回病房前,顾文娇从清理间取了块抹布。樊弘伟惊恐地看着顾文娇,看她拿着抹布做卫生,越看心里越害怕 aa34你,你做什么aa34
顾文娇没有回答他的话,一块抹布从床头柜擦到床栏杆,再到地板,再到窗台,直到浅色抹布染上了深浅不一的灰色,又用脚踩了几下,这才走到樊弘伟面前。
有一股不详的预兆,让樊弘伟开始挣扎。只可惜他现在没什么力气,根本动弹不了,只能徒劳地看着顾文娇嫌弃地弯腰,掀起盖在他小腹的干净白布,然后
啪
脏兮兮的抹布砸在樊弘伟腰间。
aa一股难闻的气味袭来,樊弘伟几乎昏倒,瞳孔放大,却只能张大嘴,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顾文娇解释道 “医院还是太干净了,这块抹布我在外面抹了一圈,连窗台都扫了,可惜还是没有变黑,不过也差不多够了。等你那里发了炎,估计医生会征求家属意见,你放心,我会帮你签署手术同意书,把那个害人的东西拿掉,保证合法、合规,谁也挑不出刺来。”
樊弘伟左眼眼球摘除,只剩下一只右眼可以视物,他死死盯着顾文娇,眼神怨毒,却无计可施。aa34哈哈aa34顾文娇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掉下泪。
“我从学护理以来,老师教的、妈妈教的、医生教的,都是让我们救死扶伤,谁也没有教过,原来,能让你生的东西,同样也能让你死。能让你活得舒服的东西,同样也能让你难受。”
顾文娇丝毫不惧樊弘伟那怨毒的眼神,任由泪水滑落面颊“我在药房工作,什么药拿不到可是我从来没有起过一丝害人之心。你打我,打得我呕吐,打得我伤痕累累,打得我走路、抬手钻心地痛,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在你喝的水里放上那么一点点。哪怕只是加点雌激素,一点一点累加呢也足够让你体内机能紊乱,渐渐体虚软弱。aa34
aa34你看,其实在药房工作的我,和你在一个屋檐下,曾经有过一百次机会可以弄死你。aa34
听到这里,樊弘伟的体温一下子降了下去,背后开始出冷汗。这个恶毒的死娘们,竟然敢毒害亲夫雌激素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光是听到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岂不是把一个丈八金刚的汉子变成个娘娘
这个时候,樊弘伟才真正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之所以敢肆无忌惮地欺负顾文娇,只不过是仗着顾文娇心地善良、没有害人之心。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樊弘伟终于开始后悔,不应该那样下死手打她。好歹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还为他重要线索,让他远离被枪毙的风险。
出了一阵汗,镇静剂的作用好像减退了一些,樊弘伟发现自己说话稍微完整了一些 aa34文娇,文娇,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aa34
顾文娇看一眼手表,转身从医疗盘中取过镇静剂,再一次注入 “嗯,看来你身体素质不错,需要间隔二十分钟
左右加强一下。”至于副作用反正他也活不过今年,管它什么副作用。
趁着还能说囫囵话,樊弘伟哀求道 “天宝,求你看在天宝的份上”
顾文娇擦干泪水,嘲讽一笑 “你还知道看在天宝份上你打我的时候怎么不看在天宝份上作恶的时候怎么不看在天宝份上嚣张的时候怎么不看在天宝份上自己不为孩子积德,要求我倒是一套一套的。aa34
樊弘伟张口结舌,第一次发现顾文娇伶牙俐齿惹人恨。
为什么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不就是因为坏人制定出各种条条框框约束好人,而他们自己却从来不遵从
有些男人要求老婆顾家贤惠;但他们从来不会这样。上位者要求下位者顺从、奉献,但他们一味索取、压榨。
可是,当老婆不再贤惠顾家,家庭怎么办当下位者不再顺从奉献,社会怎么办
顾文娇居高临下看着平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樊弘伟,觉得眼前这一切实在讽刺。原来,他也不可能永远嚣张,不可能永远跋扈。
顾文娇的声音冰冷无比,一字一句,字字泣血。aa34你说,天宝身上,流着杀母仇人的血,我还能爱他吗aa34
魂飞魄散。
樊弘伟使劲眨了一下眼,希望眼前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如果他还能动,樊弘伟一定会狠狠掐自己一把。这个世界是不是错乱了不然顾文娇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
樊弘伟感觉胸口完全喘不上气,拼尽全力才说出两个字 “不是”他想说不是我,我没有杀你的母亲。可是,镇静剂的存在,让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顾文娇学的是护理,但长年在药房工作,自学药剂学,对医理、药效非常清楚。特地减少了镇静剂一次性注入的剂量,让樊弘伟思维清晰,但肌肉无力。
一颗子弹要他的命太便宜了
顾文娇嘴角一勾 “你不是说,如果我和你离婚,就把天宝摔下楼吗我先前觉得不舍得,但从知道你是杀母仇人那一刻起,我便想通了。摔吧,摔吧,反正他的出生便带着原罪。他的父亲,杀了他的外婆,这样罪恶的血脉,留在世上也没有意义。你要是下不了手,那我去。还得感谢你教我,原来只要假装失手掉下楼,再当着大家的面掉几滴眼泪,谁会怀疑一个母亲会亲手杀了她的孩子
aa34
樊弘伟的一颗心变得冰冷冰冷,挣扎着嘶吼 aa34不要aa34
顾文娇问 “不要什么”
樊弘伟的眼神不再怨毒,只剩下哀求 “天宝是樊家的根,不能死。”
顾文娇悲哀地发现,赵向晚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樊弘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弄死天宝。那些曾经让她害怕屈从的话,只不过是樊弘伟拿捏她的手段,不过是樊弘伟威胁她罢了。
aa34哈哈哈哈aa34顾文娇笑了。
樊弘伟被她笑得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小腹的那块臭抹布散发着一股酸臭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让他胃里开始翻腾。
晚上根本没来得及吃几口饭,胃里又饿得发烧,此刻涌上来一股酸水, “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顾文娇没有理睬他,任那酸水从樊弘伟嘴边流下,沾湿了枕头。
酸水的腐臭味将樊弘伟包围,只是他现在被顾文娇笑得胆寒,生怕她当真伤了儿子,哪里还敢求她帮忙擦干净,换个干净枕头
顾文娇的目光转向医疗盘上的一柄手术剪。灯光下,尖锐的手术剪泛着蓝光。
只要剪子对准樊弘伟的心脏,大仇就能得报。他杀了母亲,今日也活该死在我手上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升起,顾文娇又将它按了下去。赵向晚说得对,如果能够活到八十岁,她还有五十年好活。母亲虽然死了,但她还活着,她要活得更漂亮、更闪亮。
何必,为这个烂人脏了手顾文娇的目光一转之间,樊弘伟看到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剪子,瞳孔一缩,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顾文娇看他昏迷,啐了一口,径直走到曹得仁病床前,上前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啪啪”只可惜脸上纱布裹得多,影响手感。
麻醉剂量根据体重来,曹得仁因为胖,所以下得多些。从手术室出来快一个小时了,这货还没醒。
aa34啪啪aa34名正言顺打耳光,负责叫醒患者的顾文娇毫不留情。
曹得仁正睡得死沉死沉,陡然被打,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七个耳光过来,他才哼哼唧唧地睁开眼。
顾文娇的脸就在眼前,曹得仁嘟囔了一句 “大大嫂”困意再
次涌上来,就又闭上了眼睛。
自从水库抛尸之后,曹得仁失眠得厉害,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颜逸那小子愤怒的眼神,张开嘴咬下自己颈脖一块肉的狠辣。
好不容易借助药物的作用,睡得黑甜,曹得仁根本不愿意醒来。哪怕脸上被打得火辣辣地痛,他依然装死,不肯再睁开眼睛。
眼睛等等我的眼睛曹得仁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只有一只左眼能够看到东西,右眼被纱布遮住,脑袋沉沉的,四周全是白色,一股消毒水味,曹得仁明白过来他在医院,他安全了。
他想活动一下,却发现手脚被束缚住,不过长久以来的观念,让他非常信任医护人员,看着身穿白大褂的顾文娇,曹得仁态度很顺从 aa34大嫂,这是做什么aa34
顾文娇道“眼球摘除了一只,捆绑是为了防止你不小心揉眼睛,引发炎症,将来颅内感染,必死无疑。aa34
曹得仁“哦”了一声,感觉没什么危险,闭上眼准备继续睡觉。他还没有恢复神智,迷迷糊糊中,听到顾文娇问 “开枪杀周金凤的,是你,还是你樊哥”
顾文娇的声音很轻,很慢,仿佛夏天的穿堂风,令人更加想睡。曹得仁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 “我杀的。”aa34樊哥杀了谁aa34aa34熊家那个小姑娘。aa34aa34指纹是阮武留下的aa34
“是啊,本来我们都戴了那种劳保手套,结果周金凤临死之前拉了阮武一把,扯脱了手套。那死娘们,临死都不老实。”
顾文娇眼中怒火渐炽,但想到赵向晚的嘱咐,继续追问“你们把阮武埋在哪里了”
曹得仁觉得头脑昏沉沉地,顾文娇的声音很催眠,虽然手脚被捆有点不舒服,但并不妨碍他睡觉。他吧唧了一下嘴,回了一句 “埋进樊哥他爷爷的坟里了,这狗东西,每年清明我们还得给他烧纸、磕头aa34
顾文娇还想再问,却发现曹得仁已经打起了鼾。
麻醉后要将病人叫醒,是因为全麻手术过程中,会使用一些镇静或镇痛的药物,这些药物会对呼吸有一定程度的抑制作用,甚至产生呼吸遗忘反应。
唤醒病人,就是要让他正常呼吸。像现在这样,曹得仁刚刚清醒一下,又迅速睡去,按理医护人员应该继续唤
醒,因为这种睡眠状态下病人的呼吸频率可能会很快下降,可能出现短时间呼吸暂停,产生缺氧反应。
顾文娇冷冷地瞥了曹得仁一眼,叫醒患者做梦去吧你呼吸暂停也好、缺氧反应也罢,关我屁事我现在又不是护士。
杀母仇人就在眼前,五花大绑,任她宰割。顾文娇却没有动。她的手在颤抖,内心在激烈的思想斗争。
一个小人说 “趁这个时候戳他们几刀,神不知鬼不觉。”
另一个小人却在说 aa34内心的恶,如果释放出来,也许有一天你会变得和他们一样。aa34
一个小人说 “怕什么对付恶人,就该用狠招。”
另一个小人却在说 “可是现在,他们是病人,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再对付他们,你岂不是成为了和他们一样的恶人aa34
眼前闪过曹得仁枪杀母亲的画面。
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之中的时候,顾文娇觉得天都塌了。事后她无数次在恶梦中重演,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举起枪,对准母亲的太阳穴, aa34啪aa34地一枪。
现在,这个男人有了脸。
母亲按响门铃,阮武不耐烦地拉开门,曹得仁对准母亲就是一枪。樊弘伟狞笑着站在客厅,看着眼前这一切。
母亲倒下之前,抬眼看着阮武,双手在空中划过,拼尽全力也只拉下一只手套。阮武躲避之时,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按在门框,在现场留下一枚指纹。
正是这枚指纹,让樊弘伟、曹得仁杀了阮武。
也是这枚指纹,让重案组的人找到案件侦查的突破口。那是母亲用生命,留给警察的一份线索。
愤怒,席卷全身。法律若还不能让作恶者畏惧,那就像季昭一样,以恶制恶,并且全身而退
身体各部位骨皮质的砍刺痕;轻微撕脱性骨折;手关节或者肌腱损伤;腕骨、掌骨或者指骨骨折;外伤致指甲脱落这都是轻微伤。
樊弘伟、曹得仁被惊醒,看到顾文娇的动作,开始尖叫。aa34啊啊救命,救命aa34顾文娇面色苍白,眼睛泛红,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 “敢杀我妈妈,我剁了你们”
看着自己手上硬生生被顾文娇拔掉的指甲、被折断的指骨,大
腿内侧的划伤,剧痛折磨得樊弘伟几欲昏倒。他此刻再无侥幸,扯开嗓子高喊 aa34救命,救命她疯了aa34
曹得仁身上虽然没有伤,但看到樊弘伟的惨状,吓得尿了裤子,想要挣扎,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瞪大眼睛,浑身颤抖 aa34大嫂疯了,大嫂疯了aa34
医生、护士冲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赵向晚和季昭。
顾文娇眼中含泪,摘下带血的橡胶手套,甩在樊弘伟脸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录音机。她按下按钮,播放刚刚录下的、她与曹得仁的对话。
aa34开枪杀周金凤的,是你,还是你樊哥aa34“我杀的。”aa34樊哥杀了谁aa34aa34熊家那个小姑娘。aa34aa34指纹是阮武留下的aa34“是啊。”
aa34你们把阮武埋在哪里了aa34aa34樊哥他爷爷的坟里。aa34
顾文娇指着躺在病床上,面如死灰的樊弘伟、曹得仁,用尽全身力气呐喊出声 “我要举报熊涛灭门惨案,一家三口加我母亲周金凤,四条人命,都是樊弘伟、曹得仁杀的aa34
赵向晚万万没有想到,顾文娇如此聪敏、如此厉害。
她不仅亲手整治了杀母仇人,还留下证据,为重案组找到了重要的线索阮武埋在樊弘伟的爷爷墓中只要挖出阮武尸体,他们便逃不了一条人命案。
赵向晚走到顾文娇面前,接过她手中小巧的随身听,哑声道aa34谢谢你。aa34
顾文娇的手因为脱力而颤抖,整个人激动地发抖。她看着眼前这个眉眼稚气犹在,眼神坚定清澈的女孩,泪眼模糊。
顾文娇忽然伸开双臂,一把将赵向晚抱住,头靠在赵向晚的肩膀,含泪道 “十年,我终于找到了杀害我妈妈的凶手aa34
樊弘伟身上的伤,只是轻微伤,我和他是夫妻,这属于内部矛盾,调解教育,不予立案,对不对
听到顾文娇的心声,赵向晚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 “干得漂亮”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