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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6 章 忏悔
    接下的审讯,项东、艾铃兰、程欣如三个人狗咬狗。

    不过,赵向晚乐见其成。

    他们越是互相攀咬,矛盾暴露得越多,离真相便越近。

    艾铃兰的信件,白纸黑字,记录着项东的心路历程,不仅有他出轨实锤证据,也有他计划处理好一切的承诺。

    信里他虽然没有明确说打算杀妻,但如果联系他给程欣如五千块钱、唆使程欣如的话,某些字眼便显得十分敏感。

    处理好钱艳艳。

    怎么处理一个人杀掉最干脆利索。

    绝对不会影响你的前途。

    离婚再娶,再加上项东与艾铃兰是初恋,传出去不好听,一定会影响到艾铃兰的前途。除非项东是丧偶,另娶他人才会让人同情。

    再加上财务科的奖金发放签字、项东去城东表店寄卖手表的押金条、收据,还有程欣如的证词,程欣如交给程勇的五千块钱均为项东,从而坐实项东的教唆杀人罪名。

    剩下的收尾事宜,就交给霍灼了。

    赵向晚打算离开珠市。

    临走前,赵向晚送给闵成河一件礼物。

    那是一张全家福画像。

    年轻时的钱艳艳坐在父母身旁,大哥、二哥分立两旁,闵成河站在后排最外侧。

    画像上,所有人都咧开嘴笑着,笑得很开心。

    闵成河侧脸而站,露出来的半张脸英俊、开朗、阳光。

    钱家老房子,一楼的小平房,院子里长着一棵柿子树。

    柿子挂满枝头,像金色的小灯笼。

    秋日阳光正好,正投在每个人的脸上。

    美好旧时光,永远留驻。

    闵成河接过这张季昭亲手绘制的画像,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喃喃地喊着“师父,师娘,艳艳姐”

    赵向晚轻声道“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不要轻易舍弃。”

    钱艳艳被杀案,如果没有闵成河的预知梦,如果没有闵成河的坚持,如果没有闵成河敏锐的感知,恐怕就连赵向晚也没办法锁定项东,这么快侦破。

    从闵成河的成长经历来看,他太过重情、不擅言辞、因为身体残疾充满自卑,这样一个容易成为“炮灰”的老实人,赵向晚希望他能好好地活着。

    因此,性格相对清冷的赵向晚,多说了几句话,希望他能够学会爱自己。

    闵成河现在对赵向晚十分敬服,连连点头“好”

    因为闵成河那一句你嫌弃的,是我要不到的,季昭动了恻隐之心。

    对闵成河而言,钱艳艳是他的求而不得,却被项东嫌弃暗算,他甚至想要舍弃性命,为钱艳艳讨一个公道。

    因为他这份决绝,季昭画了这幅画像,帮助闵成河把那份记忆里的美好永远留下来,也在他内心种下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

    希望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

    希望作恶

    者受到惩戒。

    希望法治昌明,罪恶无处可逃。

    希望世界和平,阳光洒遍人间

    希望,是这个时代像钻石一样宝贵的东西。

    哪怕人生再艰难,只要有了希望,柳暗花明又一村。

    闵成河的泪水,顺着那张丑脸往下滑落,他听懂了赵向晚的话,也看懂了季昭的善念。

    他是个孤儿,吃过很多苦。

    但社会抚养了他,机械厂接纳了他,师父教会了他本事,钱家人给了他温暖与信任。

    钱艳艳虽然死了,但他会继续活下去,不会将性命浪费在项东那个渣滓的身上。

    钱民强来找赵向晚,央求赵向晚陪他去见一见项东。

    赵向晚看了他一眼“项东教唆罪名成立,还见他做什么”

    钱民强将个厚厚的日记本递给赵向晚,语带哽咽“这是艳艳的遗物,我就想见见项东,问问他为什么。”

    受害者家属的心情,赵向晚能够理解。

    哪怕项东受到惩罚,哪怕他被枪毙,但钱艳艳再也活不回来,钱家人的内心依然充满愤怒。

    钱家人想要听到项东发自内心的忏悔。

    他们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死结发妻子

    为什么把十几年时光抛弃在脑后

    赵向晚在内心轻叹一声“你要见项东,直接找霍灼就可以。”

    说实话,诛心是件非常辛苦的事。

    项东罪有应得,程欣如、程勇难逃法网,艾铃兰接受党纪处分。案件侦破到这里,赵向晚觉得可以划个句号。

    钱民强眼中含泪,示意赵向晚看看她手中的日记本。

    赵向晚翻开日记,仿佛打开了钱艳艳的内心。

    “项东害怕打雷,以后下雨天一定记得把窗户关好,好好陪着他。”

    “项东爸爸生病手术,前后花了两百六十七块,项东出差不在家,我找妈妈拿钱把窟窿填上了。”

    “项东大弟弟结婚,婆婆过来要钱,我给了她一百块,怕项东心里不舒服,没敢告诉他。”

    “大哥出国,问我要带点什么,我让他帮项东买块手表。他手上戴的那块表,还是结婚的时候二哥送他的礼物,好多年了。”

    一字一句,点点滴滴,全是对项东满满的爱。

    “项东和那个姓程的好上了,我好气。”

    “我想离婚,大哥不让,说男人犯了错,改正就好。还说夫妻是原配的好,不能让承嗣难过。”

    “只要一个人坐着,眼泪就往下掉。我忍得胸口发闷,难受。”

    “一想到他曾经和别的女人好过,我就想吐。我撑不下去了,等今年承嗣中考结束,就离婚吧。”

    真可笑,项东处心积虑要害死钱艳艳,殊不知她已对这个婚姻失望透顶,打算今年六月儿子中考之后离婚。

    项东高估了自己在婚

    姻中的地位,也低估了出轨对钱艳艳造成的伤害。

    合上日记本,赵向晚将这个沉甸甸的、记录着钱艳艳半生心事的珍贵遗物递回给钱民强“好,我陪你去见见项东。”

    钱民强眼带恳求“我听霍灼说了,你是微表情专家,审讯能力在整个公安系统数一数二。我嘴笨,一急就上火,我想让你帮我问一问,项东到底为了什么,一定要置艳艳于死地。他到底凭什么,这样残忍无情”

    男人移情别恋,布局杀妻。

    为什么不过就是从来没有爱过。

    凭什么不过就是因为心里只有他自己。

    想要离婚,却不愿意背负骂名。

    既要面子,又要里子,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样一个混蛋,问他为什么

    苦苦追寻一个答案,知道了答案,又能怎样呢

    在赵向晚看来,不必问为什么,只需让他后悔痛哭,那才解气。

    初春的风,带着丝暖意。

    钱民强的内心,却似那冰封的湖面。

    他有太多悲愤,太多不解。

    自己一家人从来没有嫌弃过项东家里穷、负担重,把他当亲人一样关照、爱护、扶持,哪怕他犯了错误,依然包容、原谅。可是为什么,项东为了和艾铃兰结婚,竟忍心害死钱艳艳

    钱民强想知道为什么。

    哪怕已经于事无补,他也想问个清楚明白。

    在看守所见到项东,项东瘦了很多。

    曾经乌黑的头发,一夜之间变得花白。

    曾经显得十分年轻的面容,胡子拉碴,眼睛浮肿,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项东穿的还是珠市传动机械厂的蓝色厂服,胸口那白色的厂名标识很刺眼。他躬着腰,与钱民强、赵向晚隔着铁栅栏相对而坐。

    看到钱民强过来看他,项东苦着脸,哑声道“二哥”

    钱民强原以为自己见到项东会愤怒,会咬牙唾弃。可是真的见到人,看到眼前这个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精气神,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项东,听到他喊自己二哥,一时之间心内五味杂陈,竟然说不出话来。

    项东等了一会,见钱民强没有说话,他咧了咧嘴唇,戴着手铐的手抬了抬,将额前刘海往后拂了拂,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迅速点燃钱民强的怒火,他霍地站起“艳艳对你那么好,对你那么好”

    酝酿了无数语言,此刻却全都哽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酸涩的情绪涌上来,钱民强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赵向晚在一旁冷静开口“你与钱艳艳识于微时,虽说你学历比钱艳艳高,但钱艳艳家庭条件比你好。你们是自由恋爱,不是包办婚姻,婚后钱艳艳爱你敬你、钱家人对你帮助良多,为什么不能信守婚姻承诺,白头到老”

    此时此刻,钱民强无比感谢赵向晚。

    她问得好,她帮自己问了出来

    项东被抓的这几天,其实也想了很多很多。

    他第一次知道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原来教唆犯罪,与犯罪执行者是共犯关系。

    他这才明白,树倒猢狲散,曾经吃喝玩乐的朋友、曾经山盟海誓的恋人,全都消失不见。

    第一个来看望他的人,竟然是钱民强。

    即使钱民强是来质问、来讨债,但至少他来了。

    而口口声声爱了他二十几年,为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的艾铃兰,全身而退之后,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听到赵向晚的问话,项东缓缓开口。

    因为焦虑失眠,项东脑子有些昏沉,胸口又闷又痛,说话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但他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说,将来也许没有机会再说。

    “二哥,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艳艳,对不起儿子,也对不起你们。”

    “你问我为什么其实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呢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家不要,偏偏要去寻找那些所谓的刺激呢”

    说到这里,项东并没有说出答案,而是停了下来,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钱民强“二哥,谢谢你,还记得过来看”

    钱民强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不是过来探望,我就是想为艳艳过来讨一个公道。”

    说到这里,钱民强的说话能力回归正常“艳艳死了,就这样死在一个屠夫的刀下,刀刺穿左肺,鲜血涌进气管,让她说不出一个字。她直到死,都没有想到,想要害她性命的人,是她爱了十几年的丈夫。”

    钱民强死死地盯着项东,继续追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她你觉得婚姻不幸福,你不爱她,那就离婚啊,为什么要害死她”

    项东面色煞白,唇角有些发紫,左胸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辩解道“我能够离婚吗你告诉我,如果我觉得婚姻不幸福,真的可以离婚吗”

    不等钱民强开口说话,项东苦笑道“艳艳是个什么性格,二哥你难道不知道在她看来,我就是她的所有物,不允许拥有个人空间。我的工资上交一大半,无论我到哪里去、和谁说话她都要追查,我如果敢提离婚,她就和我拼命。她从小受宠,你们两个哥哥、嫂子都对她有求必应。你告诉我,这样的老婆,这样的婚姻,我怎么样才能摆脱”

    钱民强气得一拍栏杆,发出重重的一声“砰”

    项东肩膀一抖,脸色愈发惨白。

    钱民强大骂“无耻无耻”

    赵向晚冷冷地看着项东,看出来项东现在很难受,但她丝毫没有怜悯“你们刚结婚的时候,钱艳艳就这么霸道吗不是吧项东,你出轨在先,伤害钱艳艳在先,却来责怪钱艳艳对你进行管控,是不是太无耻了一点”

    项东被赵向晚一句话噎住,目光转向她。

    项东记得赵向晚,就是这个女警察,不断地在他面前发出各种刺耳的噪音,干扰他的情绪,让他把藏在内心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家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凭什么做代表来质问我”

    赵向晚还没开口,钱民强已经跳了起来“她代表艳艳,我请她来的,怎么样”

    赵向晚拿出钱艳艳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放在项东眼前。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钱艳艳早就想好了和你和平分手。她只是想在儿子中考之前,保持表面和谐,免得耽误了孩子的学习。”

    项东心跳如擂鼓,喉咙干涩无比,怔怔地看着日记本。

    日记本上,是钱艳艳的笔迹,字体大,斜着向上。

    等今年承嗣中考结束,就离婚吧。房子、儿子归我,其余的我什么也不要。项东喜欢谁,就和谁好去吧,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艳艳会写日记,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她已经想通,要和我离婚,为什么不早说

    她真的不会闹腾钱家人真的愿意放过我如果知道艳艳的打算,我为什么要找人杀她

    无尽的懊悔涌上脑海,像潮水一般将他整个人吞没。

    项东缓缓抬起双手,想要去摸摸那本日记,可是手腕紧紧铐在一起,这让他行动很不方便。

    “啊”

    项东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抬起手,狠狠地砸上自己的脑袋。

    手铐冰冷坚硬,磕在太阳穴上,一阵剧痛袭来,勉强让项东清醒了一些。

    项东眼珠突出,死死盯着眼前这本日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古怪声响,半天之后,他突然狂叫起来“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赵向晚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变形的脸,态度鄙夷。

    “从头到尾,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你以为,钱艳艳爱你入骨,死都不肯放手。在程欣如面前还有点沾沾自喜吧即使出轨,即使不爱,妻子依然舍不得与你离婚,多有面子”

    “其实,钱艳艳在日记里写得很清楚,她一看到你,就想吐你对婚姻不忠,你对钱家人不义,你对孩子不仁,你这样一个不忠、不义、不仁的男人,哪里值得钱艳艳一直守着你的躯壳过日子”

    “你以为,离开了你,钱艳艳就活不下去吗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关心爱护她的哥哥嫂子,还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她之所以不肯离婚,只是因为舍不得。”

    “她舍不得十几年相濡以沫的婚姻时光,她舍不得一点一滴慢慢建设起来的家庭,她舍不得自己曾经付出的、不求回报的爱。”

    “她舍不得沙发,舍不得餐桌,舍不得窗帘,舍不得厨房碗筷这个家里的所有一切,她都舍不得。”

    “可是,对你这个脏了、臭了的男人,她舍得”

    听着赵向晚的话,项东心如刀绞。

    她早就想好了什么时候离婚,偏偏没有告诉我。

    我却像个傻子,以为她死都不肯离婚。

    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是的,我就是个蠢货

    赵向晚冷笑一声“项东,别以为自己游走在三个女人之间,你就是主导者,你就是胜利者。你以为你魅力无穷其实在她们心目里,你不过是个笑话。”

    赵向晚目光似刀、如剑,光芒耀眼。

    “程欣如在事情暴露之后,第一时间就把你卖了。她对我们警方说,一切都是你指使,是你让她杀人。哪怕去了地狱,她也要把你拉着一起走。”

    “艾铃兰被警察传唤,还没开始审问,她第一时间就把你们两人来往的信件上缴,一分钟都没有犹豫。艾铃兰说,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非要和她在一起。”

    两支利箭,就这样射入项东的心脏。

    痛,剧痛。

    痛不可抑

    说实话,在赵向晚说出这番之前,哪怕被关在看守所,哪怕不知道性命是否能够保住,项东内心是有些洋洋自得的。

    男人嘛,这一世能够有一知己、一真爱、一娇妻,够了。

    可是,被赵向晚这么一说,项东努力安慰自己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他的所有骄傲都消失不见。

    什么真爱小情人程欣如和他好了五年,每个月自己的钱基本都花在她身上,一出事竟然没想过要保护自己,反而急烘烘地要把他拉下水。

    什么知己初恋艾铃兰去年九月和他重逢,正是情浓意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阶段,他以为艾铃兰为他守身如玉二十年,定然是情深似海、情比金坚,没想到大难临头各自飞,连等一秒的时候都不给。

    赵向晚将日记本收回,翻到前面,清澈的声音似泉水一般,在房间里流淌。

    “1983年1月,雷雨天,项东吓得往我怀里钻,笑死我了。以后换房子的时候,我得让大哥装个双层的隔音玻璃。”

    “1984年10月,抱着承嗣陪项东回老家,他们家太小,只能住旅馆,不过也挺开心的。穷点也不怕,只要人好就行。”

    “1991年,项东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我的心碎了一地。”

    “就算没有爱,我们还有承嗣,我们还有从无到有一起走过来的岁月,我不忍心,看他吃苦,更不想看到他被千夫所指。”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

    痛苦像一片无尽的海,看不到彼岸。

    回过头来看,项东才知道,自己错过的、拼命想要逃脱的,是多么宝贵。

    世间最远最近,是夫妻。

    近的时候,亲密无间,分享双方的一切。

    远的时候,隔天隔海,恨不得弄死对方。

    可是,正如钱艳艳所说,夫妻之间即使没有爱,还有情、还有义、还有回忆,她不会选择弄死他。

    是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项东低下了头,眼眶微红。

    胸口再一次传来绞痛,痛感呈放射状不断向外扩散。

    麻痹感袭来,项东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喘不上气

    最爱我的女人,是艳艳。

    我低估了她的善良。

    我亲手断送了她的性命。

    羞愧、后悔、痛苦、悲哀

    无数情绪涌上来,项东眼前一片黑暗,一头往地上栽了下去。

    昏迷之前,项东眼前闪过的,是钱艳艳初见时那一张明艳的笑脸。

    她双手背在身后,身材高挑健美,一张鹅蛋脸、秀眉朗目、笑靥如花,微微偏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你是技术科新分配来的大学生”

    项东被她那单纯、纯净的笑容所吸引,温声回应“对啊,你是谁”

    “我叫钱艳艳。”她将右手伸出来,手指似青葱一般。

    秋日阳光正好,将钱艳艳的身影勾勒出一道柔光。

    项东最后的意识,定格在这张画面。

    公安干警迅速上前,开展对项东的急救。

    “犯人心跳骤停。”

    “赶紧人工呼吸。”

    “叫医生,快叫医生”

    纷乱之中,钱民强隔着栅栏看着嘴唇青紫、面色惨白、人事不醒的项东,内心痛快无比。

    悔吗痛吗难过吗

    贪婪无耻,害死结发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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