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林也的声音依旧平稳而轻柔。
唐非晚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连从前和林也接吻,甚至做着更为亲密的事,都不及现在万分之一。她攥紧睡衣的袖口,过于危险的大脑,濒临悬空。
“你不是说,以后心里想什么,尽管讲出来吗”她自喉咙里挤出的话,明显带着颤音,“我冷,可不可以抱着你”随后的数十秒,唐非晚觉得自己失去氧气,快要窒息,直到林也挪动身子往她怀里靠,才重获新生。
唐非晚贴着她的后背,甚至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心跳似乎与自己同频。她也紧张吗唐非晚不自觉吞了吞唾液,想说什么,忽然被林也打断。
“以后,不要说谎。”
“啊”唐非晚懵怔。
“现在冷吗”林也嗓音温润,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
“我,我,我只是想抱着你睡”唐非晚抬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神情像一只认错的小狗。既然已经被林也拿捏心思,她得寸进尺,方才抚过脸颊的右手往下,揽住林也的腰,两人因此贴得更近。
“睡觉。”唐非晚喜欢后背抱着林也,如今调整为最舒适的状态,睡意渐浓。
只是她身前的林也却不怎么好睡,她感受着唐非晚下巴似有若无地轻蹭自己的后背,所到之处,像被什么轻缓地碾过,痒意蔓延。
不知过去多久,她终于熬不住,蜷缩着身体,变换姿势,窝进唐非晚的怀里。至少,可以远离对方磨折的下巴。哪知睡梦中的唐非晚粘人得紧,右腿缠上来,压着她的腿,林也正想移开,突然听见她迷迷糊糊哼唧。
“学姐”
林也不舍得再动,只能尽量放软僵直的脊背,调节气息,直到后半夜才堪堪入睡。
唐非晚一夜无梦,醒来时林也已经换好外出的衣服,坐在镜子前补水,化妆。
“早。”她甜甜一笑,藏不住的喜悦。
“早,快回去收拾,你们几点的会议”
“九点。”唐非晚翻身下床,挪至林也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人,笑容灿烂。
毫不遮掩的眼神,林也心头发烫,咬了咬唇,提醒她“7点半了。”
“知道。”唐非晚背过身,拉开羽绒被的拉链,说,“我先帮你把四件套收好。”
“我来吧,你还没有洗漱。”林也化好简单的日常妆,收着瓶瓶罐罐。
“哦。”
“20分钟,酒店二楼吃早餐。”
“好。”昨夜林也的纵容,让她整个人神清气爽,平日不敢做的事,在心里琢磨着对方不会生气,便着手实施。她从身后搂着林也的腰,蹭她已经挽好的长发,低语,“昨晚是我近几年睡得最安稳,最香甜的夜晚。”
“因为,你在身边。”
唐非晚说完就撒开手,抓着旁边椅背上的外套往走廊跑。林也偏头打量这人大大咧咧的动作,发觉内心缺失已久的温
暖正在被她慢慢地填满。
两人匆匆吃过早餐,各自坐车去开会。中午12点,会议结束,唐非晚躲过聚餐,乘车前往共同的目的地燕水寺。
“我到啦,你呢”
还有一会儿,半个小时。”
“我先进去逛逛。”唐非晚打听到燕水寺求姻缘最灵验,所以直奔千手观音殿。
观音殿香火旺盛,大殿中央四面千手观音慈悲的风范仪容惟妙惟肖,唐非晚原本不信佛,但进殿拜菩萨依然怀揣虔诚的心。她端跪在蒲团上,跟随敲着钵盂的和尚行礼叩拜。
叩拜结束,她添99元香火钱,将林也的名字写进功德簿,给父母和林文慧各点一盏长寿灯,林阳阳聪慧如意灯,顺便问道“师傅,听说观音殿可以买许愿牌”
和尚颔首“外面姻缘树下。”
唐非晚视线远望,只见观音殿前盘绕着一棵雌雄同株,枝繁叶茂的千年银杏树。僧侣护树,所以枝干没有被红布缠绕。她先去买许愿牌,然后写上林也和她的名字。
和尚嘴角含笑“小姑娘,没有什么心愿吗”
唐非晚力透纸背,添了三个字“不相离。”
她待和尚挂好许愿牌,双手合十虔敬三拜。从观音殿离开,已经接近下午1点,唐非晚摸出手机,才发现林也打来两个电话,她点回拨“学姐,我刚才在大殿,没听见响铃。”
“没关系,我们先回酒店拿行李,然后出发去机场。”
“不进庙吗”
林也目视着手心的平安符,眼眸似水,唇边绽放一抹嫣然的笑“已经许愿,菩萨会保佑。”
两人打车,坐在出租车后座,林也从口袋摸出三张平安符,拿给唐非晚,叮嘱道“叔叔,阿姨,还有你。”
“你在山腰的大雄宝殿”
“嗯,没来得及上山。”
她们默契地为对方和彼此的家人祈福,忘记自己。
燕城回来的第二天,路雨晴手术。林也和唐非晚值夜班,下午3点不到就出现在骨科病房。
“好啦,好啦,都回去,别围着。”路雨晴住院10天,每天都有同事过来串门,今天更甚,已经赶走第三拨人。
“雨晴姐,这是什么”唐非晚瞅着置物柜和床边堆放了四五个保温桶,问她。
路鹃抢话道“晴晴朋友每天送汤来,有时候忘记拿走保温桶。她前两天不喝,我还以为味道一般,结果尝了尝,比我厨艺都好啊。”
汤唐非晚记得江沐不是喜欢熬汤吗最近联系,三次有两次在熬汤。
路雨晴没接话。
“她朋友每次来的不是时候,我都没见过。”路鹃琢磨着路雨晴排斥喝汤,每次提到保温桶都避之不及,以为是她分手的男朋友,想着对方有心,万一能够言归于好呢所以极力撮合。
路雨晴明白路鹃的心思,偏头问“妈,你想见她”
路鹃乐呵呵“当然,我喝了汤,总要认识大厨嘛。”
“你去长垣路,武夷路转一圈,警号018258。”路雨晴脱口而出,才惊觉自己无意识出柜,霎时蹙起眉头。
路鹃记在心里。
3点半,路雨晴被推进手术室,林也和唐非晚陪同路鹃等候在外。
林也见路鹃攥着双手,神态焦急,安慰她“阿姨,别担心,这是小手术,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完成。”
“嗯,不担心,不担心。”路鹃念叨着,双手仍然搅握在一起。
唐非晚坐在长椅上,无意间往右瞟,忽然瞅见走廊往左分岔路的人影。小姨妈她站起身,示意林也看到熟人,朝江沐走去。果然没认错,唐非晚左转,发现两米开外,江沐双手插兜,半倚着墙,帽子遮住长发,看不清她的面容。
“小姨妈,你没上班”
江沐惊讶“打扮成这样你都认识”
“你高啊,加上警察独特的气质,想不发现都难。”
“什么气质我爸说我不像警察,像街头唱摇滚,弹吉他谋生的混混,丢他的脸。”江沐最近接连拒绝两次相亲,差点和父亲打起来。
“身姿挺拔。”唐非晚轻拍她的胸脯,“还有浩然坦荡的正气。”
江沐知道她在逗自己开心,笑着说“我没事,但是追不到路雨晴我就有事。”
“进展怎么样”
“开始喝我熬的汤。”江沐双手环抱胸前,“交流还是老样子,骂我脸皮厚,我就说我脸皮确实厚,问她怎么知道”
“小姨妈,我佩服你行事果敢的性格,一旦开始就永不退缩。”
江沐眉眼舒展“哪里,我知道她不是真心拒绝,下意识给机会才敢往前闯。只要喜欢彼此,她会不舍得,甚至找借口说仅此一次,下次不再犯。”
“然后下次再犯”唐非晚深觉江沐当之无愧的恋爱高手,竖起拇指,“真厉害。”
“但是拉扯的时间不宜过长,所以我在想其他办法。”
唐非晚好奇宝宝“什么办法”
“等她手术后康复训练啊,我以前摩托车比赛摔断腿,经验丰富。”
“陪练吗还有呢”
“干嘛告诉你”江沐看着手腕的表,有些着急,“怎么67分钟还不出来”
“推进手术室还要先术前麻醉,然后等主刀医师。”唐非晚学着林也安慰的语气,“小手术,雨晴姐属于平台骨折,没有粉碎骨折,你放宽心。”
20分钟后,手术结束,路雨晴全麻苏醒,被麻醉医生推回骨科病房。
麻醉医生和路雨晴共事多年,比她小两岁,笑容满面“阿姨,手术一切顺利,术前晴姐开玩笑,说猜她数到几睡着,我们都猜5或者6,结果才数到4。”
路鹃感谢“谢谢,谢谢你。”
“阿姨,不用客气,晴姐平时为人特别仗义,我们关系好。”
林也和唐非晚在病房待到6点离开,回科室接班。
路鹃去食堂买饭,江沐终于寻到机会,探出脑袋注视着病床的路雨晴,满目疼惜。
“疼吗”她记得自己骨折手术后,晚上疼得睡不着。
路雨晴没有力气说话,扭头望着窗户。
江沐踩着小碎步进来,在她床畔坐下,拿出手机一本正经地念叨“我已经下单拐杖,防滑垫,折叠凳子,骨折防水套”
“你”
“路医生,骨折防水套完全不漏水,你放心大胆地洗澡;浴室的地面会因为沐浴露变得湿滑,防滑垫能够防止二次受伤;折叠凳我买的45,可以单腿跪着洗,也可以坐着洗”江沐唠叨完立马撤离,丝毫不给路雨晴回嘴的时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