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天元的准许,无人可以从薨星宫进入见到祂。
只是艾尔海森并不着急的样子，他只是派人守着薨星宫的入口，之后便去搜罗宿傩的手指了。
空把自己在提瓦特和宿傩的交易告诉了他,这个交易过于极端,因此空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尤其是五条悟他们。和千年前的极恶诅咒师合作再生死一战，无论怎样听起来都十分危险。而艾尔海森听说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反应，青年面上毫无波澜,只是“哦”了一声，目光微凝，沉吟道，
“我对这东西有些印象，仓库库房里应该有几个,剩下的给我一周时间搜集。”
空有些好奇，“之前宿傩的手指便都在咒术界管控之下的吗”
艾尔海森顿了顿,摇了摇头,“不,只是我最近对咒术载体之间相生相克的关系有些感兴趣,让后勤重新统计了遍咒物咒具,对比从加茂家搜到的百科记载,缺少的便发布积分任务让他们去找齐”
空
“听起来有些像”
为了自己兴趣滥用职权的糟糕领导、
“不过宿傩的手指是因为我大概猜到你要用，提前让他们去收集了。”
“非常高瞻远瞩有洞察力的优秀领导”
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的效率是最不容置疑的，空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搜集来的宿傩手指，但是到一周后，宿傩的手指就只差一根了。
艾尔海森的说法是他还没找到，只是他看起来也没着急这最后一根手指的去处，对空道,“在你要最后用宿傩时，我会帮你找到最后一根手指给你的。”
空毫不怀疑艾尔海森的承诺。点点头，正要接过艾尔海森手中的、已经收集到的手指。
门口突然跑进一个人来，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喘气，神色焦急。
空认出了他是被艾尔海森派去守着薨星宫的人。
“天元薨星宫，结界破了。”
艾尔海森一顿，闻言抬起头。愚人众基地顶楼被卡维设计成了玻璃穹顶，尘歌壶明亮的天光如同白纱薄雾笼在青年冷静仰起的面上，本就偏浅的瞳色只有瞳孔鲜红分明。
不止是薨星宫结界消失了。
而是整个咒术界结界都在动荡。
五条悟在收到艾尔海森消息后不久，空的原石便送来了。
他腰侧挂着重云给的驱邪符，背上负着行秋送的长剑，肩上挑着香菱做的冷食盒挂满了一身提瓦特特产的白发少年对身后的友人们挥了挥手后，转身，面前便是被愿力撑开的一道缝隙，五条悟正打算从那儿走进去。
身后沉默的钟离却拉住了他。
回头，五条悟只见钟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我们不走那儿。”
钟离手掌一张，面前愿力的清光便骤然流涌到了他的手心，围聚，青年眉眼一凛
，以指为剑，在空中一划，面前便出现了一个新的通道。
白发少年惊讶地睁圆蓝眸，眨了眨眼，又好奇地伸头进去探了探，半个人钻进去后又探出身子看向钟离。
“咦，这是钟离先生开出来的吗”
“不是，”钟离摇了摇头，身形凝成一道投影，跟着走了进去。“是我发现的。”
在五条悟跟上来时，他慢慢解释道，“上次投影到你们世界时，我发现如果从这条通道前往你们世界，就会到你们世界比较靠前的时间点。”
五条悟沉吟道，“是谁留下的”
他的声音随着思维触及的那个答案时戛然而止，惊讶的目光对上了钟离颔首默认的目光。
“对，这应该就是旅行者妹妹走的通道。”
“深渊的力量会破坏世界壁，这点似乎对你们的世界也适用。”
“因此她的穿越通道和旅行者依靠系统开拓的通道不同。”
钟离声音缓缓，讲述着他之前思考出的结果。“旅行者的妹妹似乎是因为在世界边缘、深渊能量的迸发破坏了提瓦特的世界壁坠入外层的宇宙，而之后又侵蚀掉了你们世界的世界壁，破了一块洞。因此又落入了你们的世界。”
哦
五条悟明白了。
空的妹妹就像一滴水，而世界的壁垒就像纸，空的妹妹先在提瓦特积聚成水珠，透破了提瓦特的纸张，坠落之时又落到他们世界的纸张上。而后又破了他们世界的纸张，在再可能继续坠落时被心怀恶意之人接住了。
在五条悟还在思考时。
钟离的声音又响起。
“或许，不止对于你我的世界深渊能量有侵蚀之效。对于你们的世界、和你们之外的世界、也可如此。”
五条悟闻言正有些茫然地抬眼，然而天光恰好落在他白色的眼睫上，如同新雪。
回到咒回世界了。
夏油杰赶回愚人众基地时晚了些，硝子正忙着组织咒术界里的咒术师应付突如其来的结界动荡，因此只有他赶过来了。
黑发少年刚刚冲出电梯就语声急促道，“发生什么了，现在的咒力好像有些奇怪”
艾尔海森正看着还在抽卡页面的空。听到夏油杰的话慢了一步转过头来。对他颔首。
“没什么。”
他手里还拿着记录咒力的仪器，低头看着骤然停摆扭曲的指针，艾尔海森皱了皱眉，不过抬起眼时又是平静的模样，这样熟悉的神情让夏油杰一下安下心来，以至于在面临下一句话时没能反应过来。
“只是天元在日本的结界破碎了。”
“哦哦啊”
艾尔海森拧了下眉，“祂被深渊能量污染，结界破碎很正常吧。”
“啊什么时候知道天元被深渊能量污染了。”
“刚刚，这是我猜的。”
“”
艾尔海森平
静地把仪表报废前的数据记录下，似乎注意到了夏油杰凝固的神情，头也没抬地拍了拍他肩。“问题不大。”
夏油杰
夏油杰沉默了会，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一旁空的声音
“五条君，假期怎么样”
五条悟的假期成果通过他身上挂满的特产可见一斑。
不知为何白发少年原本挂着墨镜的的头顶现在还挂着艳红色的绝云椒椒，夏油杰看着从时空缝隙中走出的许久不见的挚友，废了好大劲才压制下自己想在这个时候拿出手机拍照的手。
不过与仿佛正月返乡的喜庆外表相反，白发少年神情严肃。
“结界怎么破了，那个家伙想做什么”
艾尔海森看到五条悟以及他身后走出的钟离，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报废仪表，抬头对五条悟身后的钟离微微颔首。“很准时，辛苦了。”
然后又看向五条悟，“你到了，那便开工吧。”
五条悟还一头雾水，没有跟上艾尔海森的频道，便继续沉浸在刚刚的想法中。“他是想毁掉这个世界吗”
艾尔海森正拿出手机要做什么，闻言竟笑了笑。
“手握这样的力量，想要毁掉这个世界太简单了。然而小心翼翼，谋划千年。看来要么是身上有束缚，要么是想温和地对待这个世界
要么，就是两者都有。”
五条悟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当谜语人了吧。”
身后的钟离温和开口，“这位艾尔海森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深渊能量只要有一丝溢出了，都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毁灭性的危害。而直到旅行者他们发现为止，深渊能量都未对你们世界造成太大影响，那么那个人应该并非想毁灭这个世界，他的计划一定是以这个世界安稳为前提的。”
“他的计划会是什么呢”
艾尔海森抬眼，和钟离对视了一眼。
“敲掉蛋壳。”
“或许当虫蚁见过天空之外的风景，就想飞至天空之外。”
五条悟可以说他还是没清楚吗
艾尔海森指节敲了敲桌面，“现在第一层内壳膜要破了”
钟离微笑接话，“不过新生的也即将建立。”
五条悟还是没懂。
五条悟正抓了抓脑袋想望向夏油杰交换一个迷茫的眼神，结果肩膀突然被拍上了。
艾尔海森拍上他的左肩。“开工了，该你上了。”
五条悟
钟离拍上他的右肩。“现在重新构建你们的结界吧。”
五条悟。
五条悟似乎明白了。
“哦哦、啊不是、去重建天元结界”
“我一个人”
天元，艾尔海森并不陌生，他一开
始就有察觉在日本境内那种微妙平衡的力量结构，查阅典籍，似乎又和因果息息相关。在告诉了空这点后，金发少年想了想，便又打电话问了问自己可能更清楚命数卜算的朋友，莫娜没能联系上，反而串线到了歌德先生，对方一发现他是旅行者便开始问他能不能再去催一下莫娜交房租。
空
之后又联系上了钟离先生，对方沉吟着和他科普了许多易经八卦知识，空听得晕晕乎乎的，只听到青年最后意犹未尽地作结，“不过事随境变，旅者你所在的世界或许并不适用我认知的理论。”
虽然听不懂但努力记了两个小时对方在说什么的空
空无奈之下便直接把钟离的联系方式转给了艾尔海森，空不知道艾尔海森和钟离聊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原石数那段时间随着他们的毫不节制的跨世界电话唰唰地掉。
等到他们没有再打电话了，看着原石数出账恢复平稳的空就有些好奇地去问艾尔海森。“事件解决了吗”
青年点头平静道，“解决了。”
“那答案是什么呀”
艾尔海森当时正翘着腿坐在办公室的人体工学椅上，看着不知是谁提交上的纸质文件他一向是喜欢电子办公的，看着手中的文件蹙了蹙眉。“没有答案。”
空
艾尔海森声音平静，“我的解决方案就是不去解决。”
“或者说不是由我们去解决。”
快速地在文件上批注了什么，青年顿笔，手指灵巧一转，笔尖插入笔帽。“这个世界似乎有着它独有的唯心力量体系，以及因果平衡。而我们是因果之外的人，也就是新增的影响变量。要思考我们打破原有平衡、再进行平衡重建最终可能的回归影响，变量数太多，容易有估计量偏差，而且”
空晕晕乎乎听着青年的话，下意识重复了遍。“而且”
艾尔海森抬眼看向他，坦荡道，“而且时间会太久。我在智慧宫借的书即将逾期你知道的，我现在不是负责图书登记的书记官了，这上面操作不如以往方便。”
空他不想知道是哪方面不方便。
“所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原本在因果之中的人处理吧。”艾尔海森又看了眼手中的文件，似乎有些心烦，便合上了文件再继续道，“我已经和你那位朋友商议过了。”
“在这次事件中我们会帮忙，破坏旧有陈腐的结构、带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威胁，而再之后的重建任务，便交由这个世界的未来之人。”
空怔了怔。
他听懂未来之人指的便应该是五条悟他们了。
的确，莱伊拉因为导师新提出的课题似乎经常要回去开组会。而卡维在这儿已经把能够修建的地方都发挥了自己的设计才能，学校上似乎在夏油杰和硝子的辅助下成功让两位高专学生做得比他更好了多莉好像也准备派自己的下属过来接替她管理这儿的商业线。
大家似乎也即将回归自己的生活。而事件之后，找到了妹妹的话，他也
空还在怅惘沉思时，艾尔海森的声音已经响起。
“还未到离别时。”
空怔然抬头，银灰发青年的脸仍然平静可靠，似乎不会有伤怀能够在这个人面留下遗憾的影子。空忍不住笑了笑。“是的。”
放下心结的空不由看向艾尔海森桌案上的、青年已经看了好几眼又皱眉好几次的文件。“那是谁提交上的提案啊”
艾尔海森闻言再蹙着眉又翻开手中的文件。
不符合愚人众书记官办公习惯的纸质文件果然来自曾经的总监部现在支离破碎的御三家咒术师之手。
如果不让星浆体和天元同化，天元磨损后变成我们的敌人怎么办
天元磨损导致结界不稳怎么办
如同文件外壳一样陈旧的腐烂发言。
“一些希望我把一位少女送去当祭品的上个世纪老古董的提案。”
空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星浆体和天元同化的事，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桌案前的青年就拧了拧眉，“啧”了声，直接拿出手机。
空有些迷惑地吞下嘴边的话语，然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诶、啊艾尔海森有什么事吗我正在训练学弟体术咳、等等，现在先别打、喂、别扔咒具这个很贵的啊”
是夏油杰的声音，对面似乎正是忙于应战的情况，因此艾尔海森也便不废话了，直接道，“如果现在有个选择，牺牲一位少女可以维护你们咒术界结界的安全，你的选择是”
“啊、等等、这种时候来这样的极端选择吗”
“是卡维老师新的研究课题吗”对面在犹豫时似乎被什么砸中了闷哼一声，然后又隐忍压抑道，“喂、灰原都说了那个咒具不是用扔的啊”
“啊啊对不起、夏油学长。”
尽管如此，坐在飞行咒灵身上的夏油杰也没挂断手中的电话，一边躲避着学弟们的攻击，一边沉吟着。“嗯这个嘛，看那个女孩子自己的想法啦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怎么能勉强她啊哇啊、好险”
七海的刀光骤然闪过方才夏油杰手机停驻的地方，夏油杰闪身避开后，又迅速接住他刚刚上抛躲避斩击的手机。
“嗯这样的答案就可以了吗真的不是卡维老师的什么实践调查吗对了，下次可以给我们这边多批一点咒具进行练习”
“嘟”
黑发少年垂头望着手中的手机。
果然已经挂了。
好吧、
黑发少年再次抬起头，将手机放回咒灵口中，对着对面的两个少年眯起眼笑了笑。“刚刚在学长接到重要通话时也没停下攻击，看来你们已经具备了优良的战斗意识呢要再来试试么”
而对面一击不成正喘着气的两个
一年级同时一抖。
“嗯哇你居然会给我打电话什么、杰你也打了。好吧，我没有不高兴哦。”
“啊啊这个时候应该说我没问你的心情吗呃好吧，对不起，我不说废话了。你的问题是”
正在尘歌壶的白发少年歪头夹着手机，拔掉锚点旁边的草根后，少年一边蹲着用草叶在熟睡的狐狸鼻尖扫动，一边沉吟道，“用一个人救一群人的问题吗”
“如果只是结界安稳那种东西我之后也会学会的啦。不需要别人来牺牲啊。而且”
醒来的狐狸看见熟悉的作恶面庞，毫不犹豫地咬向少年然后被已经恶作剧多次的少年熟稔地用无下限隔开了。五条悟将一切收入眼中，和往常一样得逞笑开。
“需要别人牺牲才能构筑起的守护算什么守护啊”
“这句话超帅的吧，我是根据你之前教的东西想出来的哦”
五条悟正还想说什么。就突然听到手机的忙音。
对面电话早就挂断了，大概是他刚刚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
五条悟
连打了两个电话获得答案的艾尔海森便提笔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文件上的提案。
至于之后带来的影响
天元如若异变，应该如何解决
天元结界如若崩毁，应该如何是好
便由他们世界的年轻人去解决吧。
银发青年转了转笔，笔尖的辉光在穹顶射下的光束中一闪而过，又没入笔帽中的阴影中。
“只要他们有意愿的话”
已经旁听完全部电话过程的空默契一笑。
“那我们便可让他们实现。”
艾尔海森的计划便是从那时开始的。
而现在
瞥了眼白发少年张扬夹在胸口、微光茫茫的神之眼，艾尔海森毫不犹豫地一把按上少年肩膀，然后一转，把人转向空默契投下的口袋锚点。“去吧，我知道你已经学会怎么建立结界了。”
五条悟正想说什么，又听到青年平静沉稳的声音，“毕竟你可是唯一一位拥有咒术和神之眼的天才，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这么困难的事”
青年明明语调平平，但是五条悟正要反驳抱怨的话还是一下卡在了嘴边，白发少年努力压抑嘴角的弧度，忍着笑一直到马上要被传送走了才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一边被推着向前，一边回头道。
“喂、那你们呢”
在艾尔海森身后的空和钟离对视一眼，笑了笑，艾尔海森也抿起了点嘴角，他抬起下颚时总有种让人信服的傲气。
“我们做你们的后盾。”
五条悟一怔，正要抱怨这句话的敷衍，又听到青年的声音。
“不够么”
和刚才一样，明明青年语调平平，他反驳的话好像还是一下卡在了嘴边。他正茫然回望，眼前便落下了传送时的金色辉光。
许以一愿，金色的流星便会为你实现。在离别之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