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经决定了要尽快回国。
余曜也就没有问戚本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干脆利落地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
他的东西不算多,就几个笔记本,几件洗得微微发白的随身衣服。
攀岩设备是不打算带了的。
一则国内还有一套,带起来费劲;二来优胜美地公园还有很多他没有尝试过的知名线路,寄存在这里,以后再来也方便。
艾莫斯也表现得很仗义,“都放我房间里,什么时候组队叫我一声,我从世界各地飞回来”
余曜就安心地把装满各种挂锁和绳子的沉甸甸背包都拎进了小伙伴的房间里。
紧接着就是祁家兄弟了。
尤其是状况越来越好,但仍旧没有醒过来的二哥。
不过这个不用他担心。
祁望星自己就打了包票,说一定会把自家兄长好好带回去。
他联系家里安排了最早班的飞机。
负责陪床的医护人员都小半年没回家了,听到终于能走的消息,个个喜笑颜开,大包小包地穿梭在木屋客栈里,忙着给亲友代购,带来不少快乐的气氛。
老迈尔斯靠在收银台上看着,假装叹气,“大家都这么开心的吗,我还以为你们至少会留恋一下我做的意大利面呢”
余曜
其他口味正宗的华国医护人员
大家都是强行按捺住自己的痛苦面具,不想再回忆这半年来被迫跟着网络菜谱学做饭的日子。
偏偏老迈尔斯还自我感觉良好,大手一挥,就激情洋溢道,“今天晚上谁都别走,我要给你们做我最最拿手的面”
“这就不用了吧,也太麻烦你了,老迈尔斯先生。”
余曜硬着头皮在医护人员的目光求助下回答道。
老迈尔斯却不是很能听得懂华国式的谦虚,转身摇晃着就往厨房走。
“那可不行我听说你们华国人有什么,骑高大的骏马就要吃饺子,下马的时候还要吃美味面条的习俗,你们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我把你们当做家人,送别的食物当然要做最美味的”
是上马饺子下马面吧
余曜没想到老迈尔斯会记挂着这个,心里暖暖的,可再转念一想,不对,送行难道不应该是吃饺子吗
他刚要出声提醒。
祁望星就眼疾手快地拦住同伴,神情紧张得仿佛迟一秒就会被天打雷劈。
“小余,你难道还想吃芝士榴莲味的饺子吗”
余曜动了动唇刚要说什么。
其他人就紧张兮兮地围过来,泫然欲泣,“还是你要吃草莓墨鱼馅”
那还是吃面条吧。
余曜想到黑皮红馅的饺子,有点头疼地捂了下头,一点都不想了解属于他们大华国的美味食物,怎么到了国外就变得这么面目全非。
他干脆回去又检查了一下自己东西有没有落
下。
检查着检查着,就忍不住手痒地刷了一整套班主任才发来的最新考试套卷。
成绩还可以,基本上能满足自己的预期。
就是什么时候还是要抽空回学校参加一下模拟考。
余曜最后核对完分数的时候还在想。
毕竟自己一个人做题时的氛围和紧张感跟实地考场差距很大。
非特殊情况下,他还是更喜欢真实场景。
就比方说虚拟空间,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他还是更倾向于在实地山岩上训练。
余曜把做完的卷子整理好,放进膝盖高的大纸箱,里面已经满满当当的,塞满了他在这半年来做过的习题和试卷,都是一笔一划计算书写过的。
但现在,这些曾经把知识巩固进他脑海里的书册已经失去了用途,完全可以被送进造纸厂被赋予第二次生命。
余曜毫不留恋地把纸箱抱出房间。
沿途还吸引了胖松鼠一家来看热闹。
这些甩着大尾巴的小家伙们显然还以为纸箱里装满了松子和榛果,激动地绕着余曜的脚步团团转,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手里的大箱子。
余曜只得无奈地抬了下脚尖,把抱住自己裤腿强行打劫的最肥的那只轻轻踢到一边。
“箱子没有吃的,我待会给你们拿苹果好不好”
松鼠们就如同听懂了人话般,四肢轻快地跳到了树梢上排排蹲好,咕咕咕地小声叫着。
躲在小木屋里野兔爱丽丝一家也在朋友的呼唤下探出了头,蹦蹦跳跳地来到树下一起乖巧等苹果。
余曜这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不过等他把纸箱放到标志着回收点的牌子下,还没走几步,看见成群结队的小浣熊汹涌袭来,目标直指纸箱,就觉得后院里的那些小动物还是很可爱的。
“汪汪”
余曜扭头,就看见名叫杰克的花皮沃克猎犬身形敏捷地从客栈大门一跃而起,奔跑着去驱赶这些森林强盗。
小浣熊们立马颤着声四散而逃。
“干得漂亮,杰克”
余曜笑着,从前台拿了一大片火腿犒劳得意到尾巴不停摇晃的猎犬,又把几只小苹果分给了松鼠和野兔一家。
“希望下次再见,我还能认得出你们。”
余曜着重摸了摸自己来酋长岩的第一天时,被杰克叼来献宝的爱丽丝家的小女儿。
只不过从前那只巴掌大的呆萌褐色小野兔,才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长成了同时拥有大耳朵和大长腿,一蹦六米高,一小时48公里不喘气的森林长跑健将。
他摸的时候,都怕这只学名叫黑尾长耳大野兔的壮硕大家伙,会因为苹果不够甜,踹上自己一兔腿。
那说不定都要内伤了。
余曜有点好笑地想,同时又有点淡淡的伤感。
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
自己来酋长岩和木屋客栈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黎明之墙上亮起
的第一抹金光带来的震撼也还记在心里,可一眨眼就已经要离开。
下一次的再来,还不一定是什么时候。
但自己总还是要走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前方总有更多超出人类想象能力的奇妙风景。
再说了,人只要还活在世上,何尝不是一场永远不能回到原点的旅行,大家都是某种意义上的行路人罢了。
余曜看着这些小动物只需要有苹果吃就很开心满足的纯粹模样,自己的唇角也跟着慢慢地翘了起来。
但这点开心,在老迈尔斯高喊一声“开饭了”的时候,瞬间就变成了精神意义上的牙疼。
总不能又是面是面,酱汁是酱汁的做法吧。
余曜在进门时遇见了艾莫斯。
对方在走廊上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进去。
见余曜来了,还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脯,“你猜我为什么满世界的跑就是不回来。”
随即又小声嘀咕,“都是被南来北往的游客带坏了,我小时候,他的意面还没有那么难吃的”
余曜可以的,理由很充足。
他秉持着有难同当的义气态度,进门后温和地对着老迈尔斯打招呼的同时,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同伴。
“老迈尔斯先生,艾莫斯呢”
老迈尔斯正往餐盘上捡着什么,没回头就声如洪钟地高声道。
“阿普尔顿家远游的小鸟又去哪了我亲爱的儿子,你该不会是因为不想吃亲爹用爱做的美味料理,选择在酋长岩上因为吃不到新鲜蔬菜”
咏叹的语调太过于抑扬顿挫。
余曜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在听见最后一句时,却是真的绷不住了,琥珀色的眸子都变成两弯好看的月牙儿。
当事人艾莫斯更是当场想抓狂,尖叫着“不要再说了”,就从门外跑了进来,经过时还气呼呼地瞪了少年一眼。
余曜笑着弯弯眼,才不在意自己被抓了个现行。
他还很好心地把其他看见差不多饭点,就保持侥幸心理躲进房间的人都一一点出来,老迈尔斯就用煽情的调子一个接一个地喊。
声量之高,语气之婉转,惊得木屋顶抖了几抖的同时,爱丽丝一家都兔躯一震地钻回了窝里。
很快,客栈餐厅的长方桌边就围满了一大桌的人。
个个都在用苦大仇深的怨念眼神,把左上方端坐带笑的少年扫射了一遍又一遍。
可等到老迈尔斯的面端上来。
熟悉的芝麻酱香气混合着咸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大家才愣了愣,正色看向老迈尔斯一一放在自己面前的瓷盘。
还是边沿巨大的意面盘子。
但此时的盘子里呈着的,却是细细的金黄色面条。
面条明显是水煮过又捞上来的,表面淋了一勺芝麻酱,混合着香油、香醋等,还撒上了绿油油的葱花、五香酱菜之类的佐料。
老迈尔斯把一沓
红彤彤的辣椒酱包放到桌子最中央。
“辣椒酱在这里,你们自己加”
“这是”余曜犹豫了下,“热干面”
他从前好像吃过的。
是在哪个世界来着
少年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在场的,张医生家就在省,早就在睡梦里想这一口想得抓耳挠腮,见状迫不及待地擦了擦手,抢先开动。
他很讲究地先挑起几根闻了闻,“差不多就是这个味儿了”
然后激动地塞进了一大口,嚼了两下,差点没哭出来。
“虽然是干碱面做的但味还是这个味”
其他人跟着拿起了筷子,吃上几口之后,也都啧啧称奇,“面条好像有点酸,但真的很香”
张医生强烈安利“干碱面就是容易带一点发酵的酸,湿碱面就不会发酸了,但是味道真的很不错,香浓味美,爽滑劲道,你们尝尝”
赵威明也是去过省的,吃了几口之后竖起大拇指,“老迈尔斯先生,您今天做得真不错”
就连艾莫斯都在面条入口后瞪大了眼,赞口不绝,“老爸,你今天是超水平发挥了”
老迈尔斯摸着肚子,笑眯眯地把目光从满脸笑容的众人身上满足扫过,满心期待地落到至今还没有发言的余曜脸上。
哼,别以为他眼睛老花了就不知道,余对他的面条一直都很有意见
这次自己专门托朋友从华国带了食材和酱料包,总不会还不能满足他的口味吧。
老迈尔斯如有实质的目光就差说,如果余曜再不满意,他就能当场坐地上开哭。
余曜当然不可能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更何况,这次的热干面可比意面好吃多了。
正如张医生所说,干碱面比湿碱面口感酸一点,但整体的味道还是非常正的,很有点省火车站门口蔡x记的味道。
余曜毫不吝啬地给出了自己的最高评价,“很好吃。”
短短三个字,就让老迈尔斯如获至宝,晃动的饱满脸庞在灯光闪现出蜜一样的光泽,“余你是在说我做的好吃吗”
余曜笑着又点点头。
满桌的人都笑个不停,“是真的好吃,老迈尔斯先生”
老迈尔斯高兴极了反而很冷静不少,缺了四根手指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我再给你们做几碗去这么一小盘,根本就不够吃”
“好”
“我们等着”
众人纷纷笑着起哄。
余曜看了看自己面前都可以当帽子带的超大号意面盘,嘴角都忍不住地抽搐了几下。
老迈尔斯哼哼唧唧的声音也不断从厨房里传来。
“骑上高高的骏马要吃饺子,不对,见家人要吃面,嘿,老迈尔斯的热干面”
余曜听了一晚上老迈尔斯自创的歌谣。
但还是一直到离别的那一刻,才
在这位父亲般慈祥的中年人怀抱里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要做面条给自己吃。
老迈尔斯是把自己当成和艾莫斯一样的,他的家人般的存在了吧。
送家人离开,当然要吃面。
少年鼻子酸了下,很用力地回抱回去。
老迈尔斯就抽抽鼻子,嘀嘀咕咕的,“来自东方的小鸟也要飞走了,飞回自己的家了以后一定要飞得更高更远,老迈尔斯的老花眼才能看得见”
“我会的。”
余曜轻声许诺着,又跟艾莫斯和留下再替家人代购几天的冯劲松教练拥抱道别,终究还是坐上了驶往机场的车。
住了快半年的木屋客栈在车内后视镜的倒影里越来越小。
直到消失不见的前一刹那,余曜仿佛还能看见门口父子两人伫立如松的身影。
“这下你们可算要回国了。”
谢海青羡慕不已。
“我还要陪唐哥在酋长岩继续死磕,他今天没来,但托我带了句话,说他这辈子不攻克酋长岩就不会回华国,更不会再见你。我看他那个伤的情况,啧,咱们怕是短时间见不到了。”
赵威明就乐,“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呗”
谢海青脸上就划过了一丝极快的不自然,只是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还是等以后吧,唐哥的胳膊才好,又着急复健,我可能还要陪他一阵。”
“唐清名他自己”
赵威明还要继续说的时候被徒弟塞来的小苹果打断。
“艾莫斯说他一个一个挑的,赵教,你也尝尝”
赵威明接过苹果已然忘记了刚才要说什么,“哦哦。”
少年不动声色地转移走了话题。
透亮澄澈的琥珀色眸子抬起又垂下,在后视镜里平静闪过。
谢海青就有一种自己深埋多年的小心思都已经被人看穿了的错觉。
可那怎么会,毕竟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余曜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谢海青大咧咧地把短暂的异样感抛在脑后,又问了几句,习惯性地红了几下眼,就把两人好好地送到了祁家私人飞机的登机口。
“余曜赵教练以后再见”
红毛青年在背后擦着眼睛,高声喊道。
余曜挥挥手答应一声,转身就和教练一起登上了回国的飞机,在坐下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从颁奖仪式后,自己离开华国应该又有一个月零二十一天了。
少年摇下座椅,拉下睡眠眼罩前还在数着,可很快,就在降噪耳机加隔音耳罩的双重组合、如同真空般的安静环境里睡了过去。
再醒时,就已经到了华国。
准确来说,是到了华国的最南边。
飞机先经过了祁家所在的h省,祁望星等人下去又再度起飞,最终飞到了y省,也即是华国冲浪协会的集训队所在地。
“所以,我睡了整整一天”
余曜
摘掉眼罩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置信,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的穿越了。
赵威明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吧。”
想想看,徒手攀登黎明之墙,高空跳伞a证,搭便车路线速度比拼,三件事几乎一天接一天地来,才完结又要紧急回国,中途完全没有休息,换做是铁人也受不住吧。
赵威明的目光越发和蔼。
余曜却还是有点不能接受的样子。
他把怀里睡得正香的黑猫团子拎起来,左看右看,没看出跟自己睡前有什么不同。
又把看小人书的7878也叫起来,才最终确定了,自己居然真的睡了足足25个小时。
7878咂么着嘴,鱼鱼,你到底是个人类,不像我,电子生命,不用睡觉的
余曜只得接受现实。
他站起来打算去洗把脸,腿一软。
睡软的。
少年身形踉跄的同时,脸色也僵了下,好在四周无人,他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座椅上只留下一只看着主人故作镇定的背影,傲娇舔爪又继续盘成团的液体猫猫。
飞机降落在y省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y省入春早,升温快,咸湿的阵阵海风也不能吹散五月里已经沸腾的热气。
才一下飞机,余曜就果断地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塞进了背包里。
可再走上几步,就又被炙热的阳光晒得把外套穿了回去。
他倒是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晒黑。
实在是这样毫不遮拦的热情阳光,他都怀疑自己会被晒脱一层皮,简直跟酋长岩零下十几度的冷风一样可怕。
赵威明也不住嘀咕,“这温差也太大了。”
他们上飞机前还在平均温度15度的优胜美地公园,一下飞机,就已经是34度的暑天高温,差距着实有点大。
一身花里胡哨的t恤沙滩裤的戚本树来接机时,就听见这句话,又看着余曜穿衣服的动作,就嘿嘿笑了起来。
“热吧晒吧没事,基地里的t恤短裤管够,防晒霜也可以直接跟仓库领现在是没到雨季,就是热”
余曜用后车座子上的遮阳帽挡住脸,一面望着与湛蓝天际相接海岸线,一面目光不时停留在笔直笔直的棕榈树上,选择直入主题。
“戚教练,你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着实有点好奇,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
戚本树就有些为难。
“本来是要催你的,但那边又出了点事,说是要晚两天到,真是不好意思啊小余不过,你相信我,这一定会是一个了不得的惊喜”
戚本树眉飞色舞地开着车。
了不得的惊喜
余曜听到这一句,就知道戚教练是打算瞒自己两天了。
惊喜惊喜,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揭露的那一天才能有喜。
余曜也懒得
再追问。
他睡得太久,现在又猛然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头晕,靠在座椅上不太想动。
赵威明也差不多,脸色都有点白了,却还是强撑着身体问徒弟,“没事吧是不是中暑了”
戚本树就很淡定道,“放心,等回了基地,我给你们一人端一碗鸡屎藤糖水来,保你们吃完以后消暑清凉。”
“什么玩意鸡屎鸡屎藤”
赵威明直接精神了。
余曜也一下掀起长长的眼睫,眼睑下好看的青影都惊得颤了颤。
戚本树笑得更欢了,被日晒到黝黑的脸庞上满是爽朗阳光的笑意。
“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他这么说,那就是一定能吃。
余曜不能理解,搜刮记忆也没有印象,突然就有了一种自己是刘姥姥在进大观园的既视感。
甚至严重怀疑自己之前一百多个世界的穿书经历,其实一点都不够丰富。
运动项目种类不够齐全也就算了,身心都扑在赛场竞技里,完全忽视了这些项目到底诞生于什么样丰富多彩的地理人文环境。
或许这些体育运动得到人们的喜爱,并不只是因为赛场激烈厮杀,亦或者是奋力拼搏时带来的热血和刺激。
体育本就起源于人们日常的生活,本就该充满着生活气息和乐趣。
余曜思索着,坐着车进到了一处紧邻海岸线的基地大门里。
院落不大,看上去也有些年岁,前后加一起,也不过只有两排红砖白顶的五层小楼,还有不少房门看上去是用铁锁锁着的。
前院就是个体育场,褐红色的塑胶跑道,很有现代风格,但沿着粗粝岩石质感的院墙角却种着一溜绿色阔大叶子的芭蕉树,又增添了几分古韵。
小楼前的长条花坛里种着些葳蕤潦草又明艳灿烂的碎花丛。
主打的就是一个简单和利落。
余曜四下看看,听着远处海浪有节奏的拍打声,对未来几个月的住处环境还算满意。
他和赵威明一起跟着戚本树认完了教练办公室,器械室,仓库和宿舍楼的门,才发现一个问题。
“戚教练,其他队员呢”
不是说有一支集训队吗
能被称之为队,至少也得有个三四个人吧。
余曜已经把标准降到最低。
戚本树尴尬一笑,摸了摸后脑勺。
余曜心里瞬间觉得不妙,“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吧”
赵威明也瞪大了眼。
戚本树一下跳起来,“怎么可能,还有一个他说今天下午到还有一些意向队员,我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让他们也入队”
那就是现在只有两个人了。
余曜垂了垂眼。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寒酸的集训队。
单板在华国说起来冷门,但起码也能拉起一排队伍,怎么到板类运动的鼻祖,冲浪这儿,就式微成这样
了。
先前戚本树说得天花乱坠的,他还以为会有很多人呢,结果就自己再加一个人
余曜整个人都麻了。
戚本树见状,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连忙绞尽脑汁地安慰。
“有两个人的集训队已经很好了上一届奥运会十七个国家男女加一起参赛选手才40个呢全世界都只能凑出来这么多”
余曜那是因为需要有积分才能参赛吧。
戚本树也知道自己很难忽悠住对奥运会知根知底的少年,但见余曜没有翻脸要走的意思,心里难免定下来几分。
他热情地招呼着两人坐下,就进屋开始鼓捣,没多久就端出提前预备好的糖水。
“鸡屎藤糖水,清凉解暑,比凉茶效果还好呢我早上起来亲自做的,快尝尝”
余曜和自家教练对视一眼,都对面前这碗黑不黑,黄不黄,还带点青色调,汤底里泡着一截一截不明软物的东西敬谢不敏。
这颜色,这形状
这玩意儿真的能吃吗
戚本树见两人都不动,以身作则,一口气干了小半碗,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劝道,“你们尝尝的真的吼吼吃”
他不敢强塞余曜,但对着赵威明就胆大不少,硬生生劝得脸色发青的赵威明尝了一口。
“怎么样,怕你们吃不惯那个味儿,我多加了不少米粉和面,应该没吃过的人也能吃得惯。”
赵威明原本发青的脸色在第一口时还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手却没停,紧接着来了第二口,第三口,眉毛都渐渐舒展开。
“小余,你尝尝,还不错。”
赵威明充当了自来水,“有嚼劲,还有点青草味。”
余曜半信半疑,但见赵威明干完了一碗,就迟疑地端起来尝了尝。
还别说,名字跟味道还真没什么关系。
一截一截的软物看上去令人窒息,吃起来却有点像芋圆,很嫩很滑,还带着点植物独特的甜味。
但余曜还是克制地只尝了几口就放下。
主要是实在过不了名字那关。
先缓缓,他就不信y省这种潮湿炎热的地方没有什么其他消暑的饮品。
瓷碗磕碰木桌的声音闷闷的。
看着眼角眉梢都没有要走意思的少年,戚本树一顿苍蝇搓手,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憋了一路的要紧话题。
“小余,你看,你打算从哪里开始学”
“是先上两天理论课,讲讲浪点地形,还是直接到海面上抓浪试试”
戚本树对余曜抱有相当大的期待。
他可是通宵追完的少年的黎明之墙,之前也是熬夜追的单板比赛,这回宝贝蛋可算掉他们冲浪窝里了,可不是跃跃欲试吗
戚本树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期待奇迹发生的神情连熊瞎子都要为之动容。
余曜搁下碗抽回手,用纸巾擦擦手指,平静地跟桌对面的教练对上视线,想了想。
“先从游泳开始吧。”
比起技巧,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少年理不直气也壮地答道,大大方方地跟教练对视。
戚本树原本激动的笑容当场凝固,语气都变得古怪,“学游泳”
对啊,冲浪国家集训队只有两个人这种奇怪的事情都发生了,自己来学冲浪却还不会游泳这种事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余曜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无辜且无害。
但戚本树却是瞳孔颤抖着,惊恐地发出了一声熊猫也会的狗叫。
“小余你游泳都不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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