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广涛和耿必刚都被余曜突如其来的请求惊呆了。
柴广涛直接上前一步扶住少年的肩头,“小余,就算是你想大度,也不能损害自己的利益吧,白天训练体力充足脑子也灵活,该休息的夜里训练算什么事”
耿必刚也猜到了余曜这样做的原因。
说一句心里话。
如果说之前耿必刚后悔之余多多少少还有些不服气,觉得自己一个劳苦功高的资深教练,居然会因为赌气想收个好苗子入队做得过了点,就被各种嘲讽唾弃打压,连正常训练都不能进行。
那么此时看着少年平静温和的神情,他的心理防线就一下崩塌了。
一个才十八岁,正意气风发的孩子都能宽容友善到这种程度,自己当年的心胸根本就没法比也太狭隘了
心里原本或多或少的那点憋屈尽数转变成了愧疚。
耿必刚狠狠抹了一把脸,双拳紧握,“我隔一天来就行,尽量挑结束训练或者还没有开始训练的点儿来,完全可以错得开。”
柴广涛显然也很赞同这个方案,一个劲地在旁边劝说,“小余,你看,我觉得这个方案就很不错嘛”
余曜当然是觉得不怎么样。
他不能理解自己还没有说什么他们就脑补了一堆,只好开门见山解释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余曜琢磨这件事其实很有几天了,昨天夜里去训练馆也不是完全一时兴起。
“大学的课业很重,我白天需要听课,时间比较零散,刚好适合一些阶段性的体能训练。”
虽然高中老师总是喜欢用一句上大学就好了来安慰学生,但只有真正上了大学的人才会知道,大学的课业一点也不比高中轻松。
没有了高效集中的学习氛围,再加上很多教授比起授课更适合做研究,大学自己出的课本水平的参差不齐
余曜之前也没想到r大的课居然能排得那么满,那么难。
一周六天课,从早到晚。
不止要学各种管理概论,还要学统计学、行政法、文秘信息系统等等等。
偏偏大一的基础课还是最多的,如果想要拿到高绩点的话,自己非下功夫不可。
他把自己满满当当的课程表打开给两位教练看。
柴广涛和耿必刚的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之前也听说了余曜高考拿下状元的事,但还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运动员嘛,还是要把比赛放在第一位,马上又是奥运年,自然是学习为训练让步。
怎么到余曜这儿就反过来了
不过余曜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下午六点开始到晚上九点休息,整整三个小时无打扰的上墙训练时间,未必比不上一大早就开始热闹吵嚷,部分线路忙碌还需要等待的场馆。
“那也行吧。”
柴广涛眉开眼笑地答应下来,哪怕觉得计划合理,也心知肚明其实还是少年主动让了一
步。
余曜也在耿必刚感激、愧疚又心酸后悔的复杂目光里点了点头,“谢谢柴教。”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消息很快传遍了省队。
经历过当年事件,见证过余曜窘迫处境的老队员们个个唏嘘不已,乔家兄弟更是感动莫名,反倒是后来入队,对过去感受不深的小队员们心情不太美好。
年前才入队的缪启越小大人似地直叹气。
aaadquo我还说有事没事去余哥身边偷师呢,这下好,偷不着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跟他同一批入队的舍友柯杓在上铺枕着手发呆,“该不会余哥就是嫌咱们天天盯着他看,故意避开咱们的吧”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止余曜自己发觉了自己只是按照习惯晨起跑个早操,就大幅度带动了教练们三令五申也没建立好的晨跑制度。
其他运动员也发现了
好像无论自己什么时候想去跟着余哥一起,都会撞上一堆偷师和模仿的同行
“该不会真是这个原因吧”
运动员宿舍里的四人面面相觑,不自在地齐齐挠了挠头。
有这样猜测的不止这一个宿舍。
所以余曜再在体能训练室卷腹的时候总感觉有来源不明的视线盯着自己。
他转头,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训练。
再继续,视线又来了。
少年能沉得住气,一口气做完二十个动作,才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头,果然,就抓到了一个来不及收回目光的小孩。
“我脸上有东西吗”
余曜拿着水走过去,目光上下打量。
缪启越被抓了个正着,脸红耳朵也红,再搭配身上的红运动服,整个人红得像只皮薄软乎的大柿子。
但这可是被余哥搭话诶
缪启越一下来了个劲儿,从仪器上下来站直腰杆,响亮地答应了一声,“余哥”
余曜眨眨眼“倒也不必这么正式。”
不知道的人说不定都要以为自己其实是个严厉教练。
缪启越才不管这些。
他脸上现在直发烧,滚烫的热度随着面前人的视线落下,一路烧到了心坎里。
想想看,余哥,啊不,余神拥有着奥运五冠王,极限运动超级大神的闪亮身份,这是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一面的无敌存在
结果现在居然跟自己在一个队里训练,说出去自己也能厚着脸皮自称一句师弟。
缪启越想越激动,听见余曜发问,响亮地答道,“没有”
他的高声吸引来了更多的视线。
余曜默了默,下意识看了看墙壁等身镜里的自己。
不凶神恶煞吧,也不够严肃苛刻吧,怎么就把小孩吓成这样。
他看了眼缪启越满脑门的汗,本来想问的就问不下去了。
一直到少年笑了笑,扬长而去,缪启越才一下坐倒在器械上。
周遭的小队员都聚拢了过来。
“余哥说什么了”
“他怎么找你说话了,说的是什么”
“你快说话啊,别吊我们胃口好不好”
周围人都在催促,但缪启越脑子晕乎乎的,满心都在欢喜着自己终于跟崇拜敬仰的偶像说上话,还是偶像主动来问的,根本顾不上答。
同宿舍的柯杓看得直摇头,“完了,又一个被余哥迷倒的,不中用了,埋了吧。”
大家没问到结果,不甘心地散开继续训练。
但很快也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毕竟这样跟余曜说上一句话就乐颠颠的人太多了,他们嫉妒,不是,羡慕也羡慕不过来。
队里这种微妙的氛围不出意外地被教练们敏锐地捕捉到。
他们在例会上跟柴广涛反应过,但大家讨论过后,又普遍觉得这种情况未必不是好事。
“就该有个小余这样的人在队里,”柴广涛一锤定音,“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向往和崇拜也会成为努力前进的动力”
于是在教练们的默许和时不时的提及下,队里的余哥热不仅没随着时间降温,反而愈演愈烈。
以至于余曜感觉自己每天都是满耳朵的余哥余哥余哥,在第三个月初准备去y省练习冲浪时,更是被不少人一直送到了省队大门口。
一回头就能看见一群人可怜巴巴地扒着栏杆,眼泪汪汪地欲语还休。
来接人的戚本树看得牙疼。
“小余,你给他们灌迷魂汤了”
余曜扬了下眉,“怎么可能。”
“那你都干什么了,上次我来还不是这样。”
余曜拎着行李箱坐上车,回忆了一下,笑笑道,“也就是看见他们发力错误的时候提醒了几句,在他们问我解题思路的时候基本知无不言,偶尔还会跟大家一起聚聚餐。”
戚本树磨了磨牙,“这还叫没什么”
这搁在其他运动员身上估计大牙都要笑掉好几颗好不好
像攀岩这种冷门项目,很多教练因为自身水平的缘故都未必能及时发现运动员的错误,好,余曜指出来了。
解题思路这种更是私人机密,结果余曜一点都不藏私。
还一起聚餐吃饭
怪不得那群小兔崽子看见自己就一副看见夺宝仇人的模样。
敢情在他们心里自己其实是抢走余一流教练超级指导贴心大哥哥曜的罪魁祸首是吧。
戚本树思及此,猛地一踩油门加速,生怕余曜回忆起在h省省队这个月的愉快生活,乐不思蜀地不想跟自己走了。
他把慌张都摆在脸上。
余曜微笑着摇摇头,靠进座椅里摩挲着没有开机的手机没说话。
封闭式训练没收手机是一回事。
但他现在已经出来了,理论上说,咳咳,其实是可以看看手机的。
不过
少年
琥珀色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到底还是把手机放回了背包里。
戚本树看得心疼,故意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余曜伸了下懒腰,温吞吞的,“那还是一视同仁的好。”
备战奥运的紧要关头,大家都戒掉了手机和隔绝掉外界的一切影响,自己不能当这个特例,任何情况都不可以。
余曜有时候自己觉得自己也挺迂腐的。
但或许就是这样的严格遵守规定,才是华国举国体制能够屡屡培养出一流竞技选手的根本原因。
反正二哥也不会给自己发消息。
余曜上飞机后就闭上了眼,任由舷窗里漏出的那束暖融融的秋日光影照亮自己的脸庞。
“给您眼罩。”
柔和的空乘声打破了困意。
余曜艰难地睁开眼,有点奇怪自己没叫人怎么就会送眼罩过来,以及现在飞机上眼罩的质量居然都这么好了,都用上桑蚕丝材质了。
他道过谢后继续睡觉。
很自然地错过了前排座椅遮不住的一角乌黑发丛。
直到下飞机后发现自己还攥着那副摸起来就柔软轻盈的眼罩,才折了折,装进了自己的冲锋衣口袋里。
“小余”
熟悉的声线传入耳中。
余曜抬起头,看着摇晃着大牌子的秋聆歌时就露出了笑脸,“秋哥。”
戚本树也用力地招了招手。
师徒三人欢欢喜喜地一起离开,转过走廊很快消失不见。
透过舷窗看见这一幕的人这才收回了视线。
“返航吧。”
青年语调温润,收回视线的同时也终于收起了遮住面孔的报刊,轻轻放回了座椅背后的收纳袋里。
余曜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购买的机票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他只是很快又投入到了冲浪方面的繁忙训练里。
只不过浪花和岩壁不同,不等人。
余曜只好把训练又调整回白天,学习放回了夜晚。
很累,但也很充实。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规律的生活里日益眉清目明,心情也因为运动产生的多巴胺而日常轻快柔和。
中间还抽空回r大考了期末考试。
成绩应该还算不错。
虽然排不上专业前几,但在班里还能挤进前五。
要知道大家进学校的分数都不差,自己靠着网课能学到这个份上,怎么都应该算是勤奋的那个。
余曜很满意,也给自己定好了下一次考试的目标。
唯一难过的是今年的过年可能回不去。
得知总局要把人都聚集到一起好好过大年的消息时,余曜当场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到时候应该能给祁家人打个电话了。
少年的要求很低。
完全没往局里的这场跨年宴其实还有别的目的的方向想。
更不知道总局这会儿
已经吵翻了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年前的奥运选拔赛已经陆续办完,参加奥运的最终人员名单也已经上汇,接下来要确定的就是奥运代表团的出场方阵了。
出于华国人对奥运开幕式的特殊情感,华国代表团出场的方阵一贯有很严格的调整标准。
而这其中的最重中之重,就是举旗手。
该选谁
华国从前一直都有选男篮运动员作为夏季奥运举旗手的传统,图的就是男篮运动员的高大身材和俊朗形象。
但今年参赛的选手里个子高挑,容貌出众的很有几个。
乒乓球那边的马易彬,跳水的宁殊然,击剑的简镇川还有虽然没有拿到过夏季奥运奖牌,但名气一点不输热门项目的兼项小能手余曜。
个个都身高一米八加。
长相气度更是没得挑。
这下总局是真的犯了难,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旗手人选撑死两个,一个的情况更多。
那就干脆把大家都叫来看看吧。
总局书记虞同峰想到正好马上就是除夕,干脆大手一挥,牵头主办了这场代表团间的除夕大聚餐。
余曜事先并不知情,但并不妨碍他在一落地京城就被叫到局里时觉出哪里不对来。
门口等待的椅子上此时坐了一长排大台五套经常出现的熟面孔,一水儿的二十上下,年轻俊朗。
而他在被叫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脱鞋测量身高和体重。
余曜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