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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4 章
    约瑟夫不理解一匹小马驹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在主人到来的前后表现出两副面孔。

    马儿是很聪明。

    但聪明到这种会看人下碟的份儿上

    这匹小白马未免也太通人性了吧

    约瑟夫忍不住地看了又看,连带着给自家深棕色马儿梳理尾巴的动作都变得心不在焉。

    雅克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

    作为资深的骑手兼马术师,他打心底里并没有把余曜和橙子糖的这对新手组合看在眼底。

    但太多的人都在讨论余。

    还有很多来自华国的i近乎狂热地认可着这位华国奇迹少年创造的不败神话,在网上大言不惭地放话说余曜这次也一定会在马术上为一贯弱势的华国实现马术历史上零的突破。

    雅克很看不上这种没有任何根据的叫嚣。

    一贯傲慢如他甚至觉得自己作为夺冠的最热人选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侮辱。

    余再厉害,那也是在他个人奋斗的领域。

    马术则需要骑手和马匹的默契配合。

    那群外行的华国人懂什么,他们说不定都不知道赛马要如何追溯血统和稳定配对。

    雅克的不满藏得很深。

    绅士的修养克制着他不能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

    所以他并不像约瑟夫一样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只是偶尔才假装不经意地一瞥,随后在心里挑出一大堆毛病。

    另一边,余曜则是压根没注意到有很多人正在明里暗里地观察自己。

    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面前不断哼哼唧唧告状的小马身上。

    “出什么事了吗”

    余曜接过缰绳,顺道温柔地拍了拍橙子糖的脖颈,同时看向一瘸一拐跟上来,脸色不太好的闻鹤洋。

    aaadquo我也不知道来aaa看最新章节aaa完整章节”

    这些时日,闻鹤洋明明已经见证了无数次来自这匹双面小白马的双标对待,但每一次都会狠狠羡慕到。

    他酸溜溜地看着被少年抚摸着正露出一副舒服亲昵模样的小马,语气酸得能榨出两斤柠檬汁。

    “我在给橙子糖编鬃毛,它突然不高兴,不配合,还倒在地上打滚乱踢”

    虽然小白马并没有真的踢到人,但对比现场其他人乖到不像话的搭档,闻鹤洋也觉得橙子糖最近似乎有点过于恃宠而骄。

    余曜却一下注意到了闻鹤洋话里的重点。

    “编鬃毛”

    他打量着橙子糖从头到背还散了一大半的银白毛发,语气笃定,“你是不是给橙子糖别了小花之类的东西。”

    闻鹤洋喜欢给马簪花这个事不是秘密。

    只不过余曜很清楚,橙子糖并不是一个喜欢戴花的小马。

    之前验马时能说服橙子糖别上代表华国国旗两色的小花就已经是自己拿了足足五颗糖果千哄万哄才答应下来的事情。

    闻鹤洋要是直接上手,不挨上一脚,都算是

    橙子糖心情不错。

    少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偏心。

    闻鹤洋心虚一下,很快又理直气壮,“别人的小马有,我们的小马也要有。”

    他比划着,拿着粉色的丝绸花作势要上前。

    橙子糖很人性化的当场翻了个白眼,柔软的马耳朵也朝后倒下,从喉咙里不住地发出低低的警告咕哝声。

    余曜看着闻鹤洋手里比碗都大了一圈的大粉花,神情也是一言难尽“”

    闻鹤洋被一人一马联合嫌弃,额头青筋跳了跳,但想到比赛在即,到底还是选择了让步。

    “那就编小辫。”

    一头光亮飘逸的鬃毛固然潇洒。

    但赛场上大幅度地奔跑时很容易显得凌乱,也会干扰马匹的视线和注意。

    这点余曜认同,也不反对。

    他点了点头,牵着似乎意识到主人在给自己撑腰,扬头吐气的欢快小马走到一边,旋即带着闻鹤洋、费汉秋开始动手。

    这一次橙子糖没有再挣扎。

    它乖顺地低着头,任由几人拿着小梳子和皮筋把自己茂密丝滑的鬃毛编成一根又一根垂落下来的小麻花辫,轻松惬意地拿大脑袋躺在余曜怀里,耳朵都慵懒地耷拉着。

    哪怕戚本树加入帮忙后,因为手生一不小心扯痛了几下,橙子糖都没有生气,反而是咕咕地低叫了几声,委屈巴巴地在少年怀里撒娇蹭蹭,然后又被几个摸摸轻易哄好。

    小白马前后的反应对比太惨烈。

    别说当事人闻鹤洋了,其他不着痕迹围观的选手们都啧啧称奇。

    大家都是养马的人。

    一匹马的性情好坏和智商高低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很显然,余和他的马儿有很深的感情,”约瑟夫忍不住道,“他的小白马很依恋他。”

    雅克也不得不承认,“是的,他的马儿很通人性。”

    聪明的马儿才会通人性。

    有些马甚至能通过神情来向人类传达自己不同的情绪。

    很显然,余曜的这匹小白马就可以。

    古灵精怪到这种份儿上,即使是坚定唯血统论的雅克都有点刮目相看。

    原本以为只是一匹顽劣的小马驹,但现在看来,分明是匹会看眼色会认主的鬼精灵。

    难怪闻鹤洋会跳过手头备选的几匹名贵马选择它。

    雅克暗暗留了几分神,但也只有几分了。

    他的世界排名相当靠前,即使抽签也被排了前几组,很快就被工作人员安排去了候场区。

    高大英俊的青年牵着高大英俊的大黑马向着候场区走去的时候,很多参赛运动员都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雅克的这匹大黑马,英文名star,华文名星辰,和他本人一样出名。

    据说来自著名的天空家族。

    父亲是赛马界的超级名驹,参加过竞争异常激烈的一级赛事g1,获得过三冠王的荣耀

    称号。

    母亲也是赛马场上的常客,曾是尖叫场上赔率低到12倍的超级人气马。

    有这样的血脉传承,星辰从配种到一出生就是备受瞩目的马界明星,也因此雅克为她命名star,另一个含义就是明星,赛马场上的超级巨星。

    显然星辰也没有辜负她的名字。

    余曜曾在闻鹤洋整理的赛前突击视频里见过这匹马。

    据说三岁时就延续父母的荣誉,一举摘下三岁马赛事里的经典三冠赛事冠军。

    在那些一马当先的激烈赛事视频里,大黑马的身影高大,骄傲,所向披靡,速度快如闪电。

    实地再见,即使是觉得橙子糖天下第一的余曜也觉得这匹大黑马的确是匹难得的良驹。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慢了半拍儿。

    原本靠在少年肩膀上眯着眼养神的橙子糖倏地一下警醒地竖起耳朵。

    等注意到有一匹大黑马正从自己面前昂首挺胸地悠然走过,橙子糖乌黑乌黑的大眼睛瞬间睁得溜圆。

    下一秒,小白马就眼神放光,精神抖擞站起了身。

    “咴儿咴儿”

    起身动作之快,连余曜都被吓了一跳。

    “橙子糖”

    余曜站起身试图招呼。

    结果橙子糖自顾自地向前几步,尾巴轻甩个不停,两只前蹄也跃跃欲试地兴奋刨地,大有想要跟上去打个招呼的势头。

    余曜倒也不必这么自来熟吧。

    他哭笑不得地又招呼了声,“橙子糖回来”

    已经走出几步的小白马只得不情不愿地回头看看,又扭头望望,见那匹油光发亮的大黑马雄赳赳气昂昂地继续往前走,压根没搭理自己,才“咴儿咴儿”地不满哼唧着回到了主人身边。

    那双会说话似的乌溜溜大眼睛却还一直眼巴巴地望着大黑马星辰离开的方向。

    闻鹤洋人都麻了,口条更顺的f国语都逼出来了。

    “我的天呐,橙子糖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戚本树连通用语都说得不太好,f国语更是一窍不通,一时没听懂,“啊”

    余曜倒是听懂了。

    但说实话,他也不太确定。

    穿书世界里他和橙子糖相遇的契机,就是他从赛马者的手中救下了一匹即将被安乐死的两岁小赛马。

    在某些禁止繁衍赛马的地区,速度赛马里的公马在两岁时就会被残忍阉割,只为了之后会变得性情温顺,但也极易断腿。

    一旦断腿,天价的治疗费用和难以康复的不妙前景注定赛马者只会选择安乐死这一最省钱省事的途径。

    彼时余曜去挑马时刚好就撞见了这一幕。

    一匹受伤的年幼小白马被一群彪形大汉死死按在地上,却一直噙着泪哀哀嘶鸣,拼命挣扎着想要活下去,一下就打动了有着同样心境的少年的心。

    他出大价钱买下了小白马,还咬

    紧牙关用自己千辛万苦挣来的积分治好了小白马断掉的双腿。

    小白马也很争气,在请来的康复师的复健训练下很快变得活蹦乱跳,还自己学会了蹭头撒娇和吐舌头扮鬼脸,只为了花式讨要少年口袋里的甜甜橙子糖。

    余曜于是就给小白马起了橙子糖的名字。

    他起初的目的只是想让橙子糖能够活下来。

    但橙子糖很快表现出了惊人的马术天赋,出人意料地打败了一众候选马成为了他的比赛合作伙伴,一直到退役。

    穿书世界的橙子糖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其他小马的兴趣。

    余曜其实也有点拿不准。

    毕竟穿书世界的橙子糖是匹小公公马,这个世界里的橙子糖却还拥有着繁衍后代的本能和能力。

    不过,就算橙子糖真的看上了人家的小马驹,星辰刚刚走过去时连个眼风都没给,显然是对橙子糖没什么兴趣。

    只怕是白马有意黑马无情。

    余曜有点好笑地摸了摸自家小马脖子上才编好的一溜雪白垂帘。

    正要开口安慰几句,就听见有人不满地哼了声,随即便是一连串低沉傲慢的f国声调。

    “名门望族的贵小姐绝不会下嫁给连父辈血统都数不明白的穷小子”

    依旧听不懂的戚本树持续痴呆状“这又是说了什么”

    能听懂的闻鹤洋倒是火冒三丈。

    但说到底,是自家小马先看上的星辰,多少有点理亏。

    他看着不知为何回转的雅克,绞尽脑汁辩驳,“躺在故纸堆里数血统有什么用,赛场上最看重的是马儿的实力”

    “实力”

    雅克嘲笑一声,一想到刚刚意外听见自己最看不起的野小马居然敢觊觎自己精心养大的漂亮星辰就火冒三丈。

    新仇旧恨加一起。

    这位一贯以马上绅士自居的骑手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涵养,神情语气都流露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和嘲讽。

    多少人和俱乐部曾经携巨款央求着想要让自家赛马跟星辰见个面,培养培养感情顺带着配个种。

    他都没看上。

    雅克知道自己对马儿其实有些严苛,也将马儿视作摇钱树,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对手下的赛马没有感情。

    他早就下定决心要给手下最优秀的星辰找出一匹全世界血统最纯粹,家族最强大,实力最超出的优秀公马,延续她的光辉血脉,继承天空家族的荣耀。

    此时再看着橙子糖的眼神活脱脱就像是傲慢老岳父在看试图拐骗自家千金公主的野生街溜子,家徒四壁,吃不起空运草料的那种。

    雅克已然忘记自己刚刚才对橙子糖生出些微好感,语气冷冰冰道。

    “那它就更没有喜欢星辰的资格”

    “你”

    闻鹤洋气得牙根发痒,如果不是顾及这里是赛场,都想拎起手里的拐杖一棍子招呼上去。

    还是被人拉住才勉强控制住自己。

    “余”他看着拉住自己的少年,不自觉地学着橙子糖一样告状,aaadquo他说橙子糖的坏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闻鹤洋还以为余曜听不懂,作势要磕磕绊绊地翻译。

    但余曜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只是单纯有点好笑,同时在心里生出微妙的不爽。

    动物之间的好感单纯又天真。

    且不说橙子糖没准只是对星辰有些好奇,下意识地想要亲近亲近。

    就算橙子糖真的对星辰一见钟情,在余曜眼里,也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他的橙子糖就是天下间最好的小马驹。

    就算是雅克再不喜欢橙子糖,不愿意星辰和橙子糖亲近,觉得血统重于一切,也不该对橙子糖露出这样轻视的神情。

    余曜把愤怒的闻鹤洋拉到身后,同时安抚地摸了摸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正耷拉着耳朵蔫巴巴的小白马。

    “雅克先生,”少年一开口就是流利纯正的f国语,语气好气,“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小马驹有喜欢橙子糖的资格”

    “血统高贵的身家富饶的竞技水平一流的”

    雅克猛然被反问,怔了怔。

    他不好把血统和身价这一圈里默认的东西搬上台面,硬着头皮道,“当然只有奥运冠军才能配得上星辰。”

    余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少年扬唇笑了笑,琥珀色眸子里的神情在落山夕阳的暖光下看上去温柔又纯良。

    “那如果橙子糖拿到了奥运冠军,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一个和星辰见面认识的机会”

    余曜也没想把话赶话说到极致。

    毕竟站在雅克话里话外的傲慢老岳父的视角,自家血统高贵,出身名门的马儿被一匹没来历没赛绩的马儿看上可能确实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替自家橙子糖讨回点什么。

    橙子糖不是对星辰感兴趣么。

    那我们用奥运冠军换一个认识机会总是可以的吧。

    余曜自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好。

    雅克在被冷风吹了几阵后,也冷静了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过激,还被余曜不紧不慢地用话术挖了个坑。

    但说出去的话总不能收回。

    “哼,”雅克高高地昂起下巴,“那就等你的小白马拿到冠军再说吧”

    他才不信这匹山沟沟里蹦出来的野小马能胜得过满场的优秀名驹。

    要不是比赛采用的是邀请制,尽可能地邀请参赛选手,以观赏性为主,换做是其他刷奥运积分才能参赛的项目,这匹新手小白马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那就一言为定。”

    余曜也不在乎雅克的态度如何,斩钉截铁地把事情敲定下来。

    两人对话用的都是f语。

    等雅克走后,戚本树就一头雾水地凑了过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余曜只得把事情简单地解

    释了一遍。

    戚本树正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就喷到了橙子糖月光似的雪白尾巴上,气得小白马也顾不得故作深沉了,龇牙咧嘴地撵着他的后衣领啃。

    “咳咳,”戚本树也不生气,一边试图解救自己的衣领,一边嘎嘎笑,“哈哈哈,这是要靠比赛给咱们橙子糖赢个媳妇儿回来”

    余曜也被逗笑了。

    “是雅克太自大了。”

    马术俱乐部那一套老掉牙的血统论被奉为圭臬,不得不说他们这种俱乐部负责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不过也很正常。

    像星辰这种父系母系都可追溯的马儿打一出生就可以开始着手周岁时的高价拍卖事宜,是他们的摇钱树。

    可全世界有那么多匹马。

    难道就只有那些赫赫有名的马儿才能成为赛场上的王者

    未必吧。

    说到底不过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而已。

    余曜拍了拍自家小马的脖颈,在广播声叫到自己这一组去候场的时候,戴上与燕尾服配套的高礼帽,亮晶晶的眼里盛满促狭笑意。

    “橙子糖,这辈子能不能脱单,就看你自己的了。”

    嗯,既要赢了比赛,还要能赢了人家小马驹的心。

    “咴咴”

    橙子糖似乎真的听懂了自家主人的话,用力抖了抖雪白如缎子般的漂亮毛发,又张嘴啃了啃少年的手背,才神气十足地走上赛道。

    “咴儿咴儿”

    小白马的脖颈高高昂起,迎着媒体记者们的刺眼闪光灯,边漫步走向候场区边清脆嘶鸣着,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

    我,橙子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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