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不出分的赛场火热一片。
如果换做是其他选手,观众们可能还会怀疑一下,是不是出分系统卡顿,裁判黑幕压分,甚至于是显示屏幕出了bug。
但如果放在余曜身上,真相必定只有一个
“一定是裁判们不敢相信自己打出的分数,去找裁判长了”
祁望霄耳畔突然炸起这么一声。
音量之大,惊得他下意识转过脸去看,刚好就对上了一张兴奋涨红的脸。大额头,绿眼睛和红头发,很典型的爱尔兰人长相,手里摇晃的却是和雅克一国的红蓝白国旗。
这人显然是来给雅克加油的。
但不知为什么,临时转投到支持余曜的阵营。
祁望霄脑中念头一闪,又觉得似乎也很正常,毕竟喜欢小曜的人本就来自世界各地,对手的粉丝当然有可能被他在赛场上的表现吸收同化。
青年轻轻笑了声,柔和的唇角微微翘起,字正腔圆地说出了通用语。
“是这样么。”
他用的华国人习惯的肯定语气疑问句。
但对方似乎按照原本语序,把这句认同理解为了质疑,眉头当时就是一皱,“当然你不应该质疑余的成绩”
他打量着祁望霄明显来自东方的面孔,似是想到什么,神情一下变得微妙。
“你一定是r国人吧”
祁望霄脸上习以为常的笑容一顿。
“要不就是h国人”
陌生人完全忽略了青年难得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一脸我懂我懂的神情,摆出了语重心长的劝说架势。
“华国是个很棒的国家,华国运动员也很厉害,你们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不要带着自己国家的滤镜,更不应该一味的诋毁和怀疑。”
祁望霄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得这么狠的。
祁望霄好脾气地揉了揉额角,刚想解释说自己不仅是华国人,还是余曜的家属,下一秒,就见这个自以为很懂东亚三国的红头发绿眼睛嗷一嗓子地跳了起来
难道
祁望霄黑得发青的眼望向大屏幕。
代表少年姓名的字母和分数数字还没有来得及映入眼帘
全场猛然拔高的尖叫声就已经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起,如同夏夜里的热浪,一浪接一浪,眨眼间将局势推向最高潮。
“分出来了”
“9734097340”
“好可怕的高分不愧是余”
无数兴奋狂热的面孔呐喊着,犹如阵阵波涛汹涌而来,让人瞬间置身于热情的大海之中。
连祁望霄也盯着屏幕上的数字看了好几秒,斯文俊秀的眉眼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
他撑着扶手起身,拄起拐杖试图第一时间赶到少年身边。
但满场热烈的观众俨然已经兴奋到了极点,他们欢叫着,鼓着掌,站
起来蹦跳,几乎是见人就抱。
嗯,见到祁望霄这个行动不便仍然坚持来看比赛的人尤其要抱。
祁望霄一路往台阶位置走,尽可能地躲避着随时都要伸过来的手,但扑面而来的仍然是汗液、香水以及荷尔蒙混杂在一起的潮热味道。
有洁癖的青年差不多是竭力屏住呼吸,才能保证自己还有心情继续挤出人海。
直到忍无可忍,修长白皙的指节才伸向手机,试图呼叫安保来解救自己,但正在拥抱他的不知名观众的话及时阻止了一切。
对方的语调喜气洋洋,跟过年似的。
“嘿,伙计你一定也很喜爱余”
让我们一起为他庆祝吧这可是他在本届奥运的第四枚金牌”
是啊,现在应该是小曜的最开心时刻。
祁望霄一下停住了伸向衣袋的手,再看向全场群魔乱舞的观众席时,因为周遭乱糟糟环境而生出的那点不耐就戛然而止。
大家是真的在为小曜高兴。
赛场的气氛本就该是这么热烈。
祁望霄笑了下,尽可能地在不打扰气氛的情况下挤出重围。
余曜虽然还不知道此时有人正奔他而来。
但又一场比赛终于告一段落的轻松愉悦已然浮上心头。
“加油。”
他微微笑着,对着在围栏边等候许久的第三位选手礼貌告别。
这位原本已经在漫长的等待和高分压力下几近崩溃的选手就被打断了一下思绪,他深吸一口气,看着余曜干净温和的笑脸,心情莫名好了些许。
“我会加油的”
第三位选手终于翻身上马,走进围栏。
余曜则是转身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拉着还在呼哧呼哧兴奋喘气的橙子糖往休息区走。
即便分数高得离谱,在全场观众的眼里基本上已经预定了冠军,少年本人还是平静镇定的。
负责引导的工作人员瞥了一眼又一眼,怎么看都觉得出现在余曜脸上的神情更多的只有轻松,而没有比赛胜利的狂喜。
不像是又斩获一枚金牌的奥运冠军,倒像是才完成小学期课程设计的大学生。
工作人员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忍不住地想道好像也没毛病余的金牌已经够多了,对他来说多这一枚可能真的不算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百分百会被余曜本人否定。
事实上,余曜虽然的确已经拿到了八枚奥运金,但金牌这种东西,谁会嫌少
更何况每一枚金牌都代表着不同的项目。
即使都是十米气步枪,个人赛和团体赛金牌的意义对余曜而言也是有很大不同的。
在余曜眼里,每枚金牌都代表着自己在竞技场上的一次自证,又或者说,圆了曾经的一个个梦,让自己那些在穿书世界里无数次被主角光环遮掩下无人知晓的努力终于获得了与之相匹配的回报。
所以,只要是他所参加的
项目,每一枚金牌对他而言都是志在必得。
已经坐到休息区木椅上休息吹风的少年静静地听着远处的喧嚣,喝一口透心凉的水,就舒服地眯了下眼,整个人都舒展了开。
“咴儿咴儿”
可算缓过来兴奋劲儿的橙子糖也靠近过来,亲昵地拿大脑袋不停推蹭着少年的肩,就好像是在说“嘿,老伙计,我们做得不错吧”
“很棒。”
这一声肯定的回应却不是出自余曜的口。
少年闻声,还没有来得及回头,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
“你的节目很出彩。”
祁望霄习惯性地把拐杖打平放到少年视线之外的地方,斟酌着已经想了半天的措辞,“选曲很好,和橙子糖的配合也很默契。”
他的语气很诚恳。
橙子糖的头立刻高高昂起,尾巴轻甩着,拿鼻子顶得更起劲了。
余曜也有一种被人认真夸奖了的感觉。
不过,二哥从观众席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来夸自己的
他揉了揉有点发热的耳廓,眼珠一转,有点奇怪地看向青年。
祁望霄一脸坦然地回望回去。
两道澄澈见底的目光直直地撞到一起,不多时就都带出了点下意识的笑意,最后还是余曜自己最先收回了目光。
那就当二哥是专程来夸自己的好了。
余曜喉结滚了滚,感觉有点渴,就又喝了一口水。
不过有熟悉的人在身侧,他不知不觉更多放松几分。
反正四下无人,还有教练不远不近望着风。
少年干脆把脱掉的燕尾服草草折叠好码在背后当靠枕,又解开领口的几粒扣子,将锃亮的马靴也随意地甩到地上,套着马术袜的双脚就直接埋进了茂密微凉的草丛里。
于是,远处的喧嚣被微凉的晚风吹得模糊,身下的长椅也变成了缀满繁星的夜幕下可以放松休憩的安静孤岛。
远离赛场喧嚣的孤岛里只有两个人。
一切都在闹中取静。
只有郊外的夜风因为夹杂着海水的水汽而格外清凉。
余曜懒懒散散地靠坐在椅背上,袖口卷起露出的一截纤长手臂也搭在扶手上,好半天,才慢吞吞地长出一口气,仰头望天,语气上扬。
“可算能休息几天了。”
从华国代表团的飞机落地起,余曜敢说自己就没能好好休息过哪怕一天。
一连串紧锣密鼓的比赛日程排得比期末考试周都赶。
偏偏他最近还真就面临着小学期
r大暑假长,所以七月底八月初会有一次小学期的课题作业,跟考核学分息息相关的那种。
好在离最后的攀岩比赛还有一段时间,自己刚刚好休息的同时可以把课业也完成了。
不过说到作业的题目,余曜三两下把自己新攒下的积分都转了过去,理直气壮道。
“二哥,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祁望霄还没有完全解绑1111,所以他先是接到了转账通知,紧跟着就听见了少年的请求。
祁望霄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直来直去的交易,好气又好笑地问道,“什么事”
余曜倒是压根没把转积分往交易上想。
在他看来,自己既然下决心让二哥早点恢复,转积分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至于理直气壮,他哪次跟二哥提要求没有理直气壮的。
反正二哥都会答应的。
余曜把自己打算要做的调研课题都和盘托出,他主要是想请祁望霄帮忙将自己设计的调研问卷都扩散出去。
一般情况下的校园调研问卷,如果没有社会上的人脉关系的话,很多人都会采用校内社交扩散,亦或者是网络有偿。
这两者的受众年龄层相对单一,获得的样本也有限。
但祁氏集团可不一样。
光是员工的年龄就已经覆盖了二十到六十的主要年龄段了,更不用说相当庞大的员工人数。
搞过统计的都知道,样本的数量越大,获得的数据越有说服性。
余曜在体育上当然从来没走过捷径,但在这种事情上,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背靠一下大树乘乘凉。
祁望霄就是他可以放心依靠的大树。
“关于不考虑过多现实条件时最想要尝试的极限类体育运动”
祁望霄对于这个体育相关的课题并不意外。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好奇心。
“那小曜最近有什么特别想要尝试的极限类运动吗除去比赛的,”他想了想,补充一句,“单纯是你自己想要做的。”
他看似只是随口一问,但余曜其实还真有。
过年集训的那阵子,为了放松心情,基地经常给他们放一些励志电影,余曜刚好从中看见过自己曾经感兴趣过的项目赛车拉力赛。
大约没有几个喜欢冒险和刺激的人能够拒绝赛车。
很多不了解极限运动的人唯一知道的有关极限和挑战可能就是赛车。
余曜已经从事过太多只靠人体本身,亦或者小型器械完成的比赛,对于这种钢铁制成的庞然大物领域还没有涉足过,自然好奇。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试试开车经过有着戈壁,草原,丛林,高山的垂直三千米海拔的魔鬼赛道,”余曜对祁望霄向来是有话直说,“不过,我大约缺了一位领航员。”
电影里的巴音布鲁克赛道纯属虚构,但现实里九曲十八弯的东归赛道确实拥有着复杂地形和极端天气。
如果真要玩赛车的话,除了自己要尽快拿下赛车驾照,领航员的位置不可或缺。
但想要找一个处处默契的人非常不容易。
所以自己想要在奥运结束后的成人礼时彻底放松一把,来一场说走就走,不需要考虑比赛成绩的旅行的可能性真的太小了。
余曜有些泄气,不过也还好,毕竟人生不如意十
之八九,而他大多数时候苦是苦了点,基本上都心想事成。
少年叹了口气,仰头望向天上的星星,干脆什么都不想,大脑彻底放空,奢侈地浪费着宝贵的休息时间。
直到,祁望霄略显紧绷的嗓音从旁边传来。
“小曜,我可以做你的领航员吗”
“什么”
余曜诧异扭头。
祁望霄的神情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平静下来,他认真地分析着,“我很擅长记忆,反应速度也不错,对无人机的使用和团队组织也有了解,如果你需要一名领航员的话,我想,我会是一名不错的人选。”
青年也曾对赛车感过兴趣,期待地挑了挑眉,“所以,你去东归路线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
东归路线这四个字一出,余曜就知道祁望霄是真的对赛车有所了解,而不只是为了迁就自己而提出的这个建议。
“当然没问题”
少年精神一振,在模糊夜幕中依旧闪闪发光的琥珀色眸子盛满了笑意,“那就一言为定”
他伸出了小拇指,祁望霄会意勾上。
温热的肌肤贴合着,彼此碾压一瞬,喜悦的心情就一路泛着滋滋火花传到了两颗心的心尖,酥酥麻麻的,像羽毛拂过。
他们要一起去赛车
这个念头一起,微微凉的夜风里就掺杂了些什么带有实质性热度的东西。
余曜感觉指尖仿佛被烫了一下,恰好教练在喊,他就顺势松开了手,站起身,拍拍衣服。
“我该去领奖了。”
祁望霄没动,笑着,“我等你回来。”
余曜不由自主地也笑了笑,点了下头,抱着燕尾服就大步流星地走去了正要过来喊人的教练身边。
“我们,拿到了金牌”
闻鹤洋此时整个人兴奋到头顶都在冒烟,“金牌金牌”
尤扬几个也都在乐颠颠地笑个不停。
余曜对此早有预料,但见队友们都这么开心,就也扯扯嘴角,贡献出一个温暖明亮的笑容。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橙子糖的终身大事,四下打量了几眼。
“雅克和星辰去了哪里”
按理说现在应该要领奖了,他们怎么反而没影儿了。
说好了他们橙子糖赢了比赛,就可以跟星辰约会的呢
闻鹤洋拦住一个工作人员询问。
当得知他们也在找人但找不到时,尤扬就忍不住地咂舌,“该不会雅克真的嫌弃橙子糖到了这种地步,连牌子都不要就带上星辰逃婚了吧”
余曜
应该不至于吧。
他看了看自家被染成姜黄色,依然神采奕奕的小马,神情都变得复杂。
岳博扬也开始一一历数,“应该不能,我们橙子糖也就是脾气差了点,余曜宝了点,会溜门撬锁了点,但我们可是奥运冠军马哪里配不上星辰了。”
余曜
虽然但是,余曜宝是什么鬼。
他拒绝搭理队友们因为拿到金牌兴奋而开始的胡言乱语。
不过,雅克和橙子糖到底去哪了
眼见颁奖仪式迫在眉睫,雅克和星辰始终没有出现,f国队的教练都开始着急地不断拨打电话
余曜想到赛前雅克趾高气扬的嫌弃,哪怕不想这么想,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该不会真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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