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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任务
    别墅门前,刚送走苏方的沈向文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看着他的尹溪,神色落寞。

    “啧,他怎么出来了。”沈向文嘀咕了一句,整理了下表情,朝尹溪走去。

    “向文哥。”尹溪笑着唤道,但努力上扬的嘴角显然是十分勉强,不受控制的眼泪很快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随后,他捂住了脸,哽咽的哭声从指缝中断断续续地流了出来。

    沈向文佯装无事发生“怎么了是调查组的人说什么了吗”

    尹溪拼命擦着眼泪,用力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对不起。”

    “嗯怎么还突然说起对不起了”突如其来的道歉打乱了沈向文有些烦乱的情绪,他揽住尹溪的肩,轻声安抚道,“有什么事就跟向文哥说,我在呢。”

    “向文哥,”尹溪抬起头,红鼻子红眼地看着沈向文,“你喜欢苏方是吗”

    “这你再胡说什么呢我这才第一次见他。”沈向文笑了笑,眼中却分明闪过一丝心虚。

    尹溪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又放松了下来,低垂着脑袋轻声道“他人长得好看,又独立,不像我,到现在还总是黏着爸爸妈妈,遇到点事就失了理智没了方寸,就像刚刚那那样,撒泼发疯你喜欢他也是正常的,再说,他才是尹家真正的小少爷,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我”说着,他又哽咽了起来,带着哭腔含糊不清地说,“我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现在他回来了,这个位置也该还给他了。”

    沈向文眼神微动,不可否认,他有一瞬间的动心了,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

    不管怎样,尹溪才是目前尹家最受宠的小少爷,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生活了二十三年的人,身份错了可以换,但感情可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否则他的形象恐怕会一落千丈。

    再说那苏方一看就是个性子要强的,玩玩可以,要留在身边,还是这样乖巧听话的好。

    “小溪,他可以是尹家的小少爷,但我身边的位子,只有你。”沈向文轻轻揽过尹溪,将人圈在了怀里。

    尹溪把头靠在沈向文的肩上,像是要从沈向文身上汲取力量一般牢牢抱住了他的腰,随后,他抬起头“那今天苏方来的事,你可不可以不对我爸妈讲”

    “嗯这是为什么”

    “我还没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尹溪垂着眼眸轻声道,“你再给我些时间,等我准备好了,我会亲口和爸妈说,他们本该有一个多么优秀的儿子。”

    “好了好了,别这么贬低自己,我记得伯父伯母亲口承诺过,你永远是尹家最受宠的小少爷。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多嘴的人,既然这样,调查的情况和结果就由你来向伯父伯母说明吧。”沈向文捧起尹溪的脸,用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这样可以开心点了吗”

    尹溪抿抿唇,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走吧,咱们进屋去,事情还没结束,调查组的人肯定还要问话 的,待会回答的时候小心些,一定要咬死了是不小心的”沈向文一边轻声叮嘱着,一边揽着尹溪往别墅里走去。

    文物受损的事情经过自有调查组的人负责,而苏振清一行人则回去收拾了一番,然后带着朝元仙仗图准备返京。

    临出发前,苏方再次见到了沈向文。

    也不知沈向文从哪搞到的他们出发的时间,竟然等在了酒店外要送他们去机场,脸上带着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笑意,但盯着苏方的眼神总带着志在必得的贪欲,让苏方几欲作呕。

    苏方忍着脾气拒绝了几次,沈向文却很坚持,说出的话又显得彬彬有礼,让人不好拒绝。

    时间一久,苏方没了耐性,正要发火却听沈向文手机响了。

    沈向文接了电话,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再顾不得和苏方拉扯,和他们说了句抱歉就匆匆离开了。

    “这人怎么回事啊”郝文疑惑地嘟囔。

    苏方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别管了,我们叫的车到了,上车。”

    乘飞机回到京城,落地时正是午饭时间,但苏方顾不上和沈应舟完成之前吃火锅卤煮的约定,毕竟朝元仙仗图在手上,需要第一时间送进文保科技部里进行保管等待修复。

    刚把朝元仙仗图安顿好,就传来了消息,调查结果出来了。

    毕竟公众关注度高,调查组不敢轻忽怠慢,最快时间调查出了结果并发布了通告。

    通告上说明了朝元仙仗图确实是在节目录制中受损,经调查,可以排除故意损毁的情况,考虑到朝元仙仗图目前还未捐赠,属于尹家私人收藏,而尹家不予追究,加上朝元仙仗图可以修复,最终对节目组及相关人员做出赔偿受损及修复费用的处罚,共计三千六百万,而朝元仙仗图会由专业人员进行修复,修复完成后将直接送往故宫博物院进行展出。

    至于为什么原本该由彭城博物馆接受的朝元仙仗图最后却交给了故宫博物院,这就得说到一些不适合对外人道的原因了。

    众所周知,华夏流失海外的文物众多,而这些文物想要回归,主要有讨还、捐赠以及回购三种形式。

    事实上,文物局对回购持明确反对的态度,但无论通过国际公约促其返还,还是依靠文物持有者高尚的思想促其捐赠,可能性都比较小,因此回购,成了目前比较常用的市场手段。

    于是,在政府的支持下,华夏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会应运而生,该基金会的主要目标是动员社会力量,促成文物回归,每当有文物进行拍卖,在无法通过法律渠道追讨的情况下,就会由基金会出手,用募捐来的公益款对文物进行回购。1

    原本,朝元仙仗图也该由基金会进行回购,然后直接回到博物馆,但偏偏尹家出手,越过基金会,以私人身份拍下了这幅画,由此,朝元仙仗图被暂存在了尹家的别墅里一个多月。

    而尹家能成功越过基金会,就不得不提到张局的帮助。

    他倒没有收什么好处,只是傻傻的听了尹鸿才的话,觉得越过基金会由尹家来回购,朝元仙仗图可以收入彭城博物馆,对他来说没有损失还可以算是大功一件,既然是双赢,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其实个人回购并捐赠的事也不少,他唯一的错,就是在劝退基金会的情况下还纵容尹家私藏了朝元仙仗图一个月,并让其出现在了综艺录制现场导致受损,属于失职。

    虽说不需要去踩缝纫机,但也是赋闲在家,闲到哭了。

    朝元仙仗图的调查结果一出,立马就上了热搜引来热议,有人说尹家本来也是想捐赠,初心是好的,要怪就怪节目组不小心,也有人说节目组能进别墅里录制都是经过尹家同意的,尹家自己不把文物收好,要负主要责任。

    除了这争执激烈的双方外,还有一群吃瓜群众在担忧着朝元仙仗图到底损坏有多严重,真的能修好吗

    对于朝元仙仗图的修复工作,书画组这边也在发愁着它的安排,倒不是说它的修复难度大,恰恰相反,它的修复难度只能算是一般,故宫库房里随便抽一个基本都比它损毁的程度高。

    可偏偏它的关注度高,而书画组这边却又一时腾不出手。

    故宫十五万件书画藏品,虽然经过了数代文物修复师的努力修复,但仍有大量亟待修复的藏品在排队等待。

    按照最初的安排,一个月后故宫有一场展览,唯一一个目前手里没活儿的苏振清这次出差回来就要接下一副巨幅宫宴图的修复任务,为展览做准备,可这样一来朝元仙仗图就没人可以接手。

    就在大家商量着是否要把这画转给别的博物馆时,苏振清有了打算。

    “让苏方和郝文上吧。”

    “他们”大家齐齐转头看向了两人。

    众人瞩目下,苏方懒洋洋坐着,手托着腮,还打了个哈欠“可以啊。”然后转头推了推郝文,“你呢”

    郝文连忙举起手“我、我我可以”说着还用力点了点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不行,”李姐皱眉瞪了苏振清一眼,“他们俩刚进来,还没有正式接触文物你就让他们自己接项目他们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还带头起哄啊这画的关注度本来就高,要是修复的时候出点什么意外,责任谁来担哪有你这样当师父的,这不是把徒弟往火坑里送嘛。”

    “诶,这话可夸张了啊,什么叫火坑啊,这就是一张需要修复且难度不大的画而已。”苏振清不赞成地摆了摆手,随后掏出手机,“他们俩都是有经验的,我查过了,郝文在上一家私人工作室里有过多次独立接单,你看这个踏春图还有这个山溪垂钓图,修得很好嘛。至于苏方,你看这副画。”

    苏振清从相册中翻找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破损到看不清原貌的古画。

    李姐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是西园雅集图不过我一时看不出这是这谁的临摹本了。”

    西园雅集图是宋代李公麟创作的水墨纸本画,描绘了李公麟与众多文人雅士,包括苏东坡,黄庭坚,米芾等历史名流在驸马都尉王诜服众做客聚会的情景。

    由于画中人才齐聚,另后人景仰,于是众多画家纷纷摹绘西园雅集图,给后世留下了多个版本。2

    “这是马远的西园雅集图,原本收藏在a国的一个艺术博物馆里,后来被出售重新流落民间,期间遭遇了一些变故让这幅画没有受到很好的保存,破损严重,我的二徒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了它,就把它带了回来,这是它修复后的样子。”

    苏振清手一划,相册翻了一页,原本破败不堪的画近乎完好的出现在了照片里。

    显然,有人修复了它,而且技术很好。

    李姐了然地抬头看向苏方,眼中有赞赏,也有妥协。

    “哎呀李姐,”苏方上前挽住李姐的胳膊,“这就是一副普通的需要修复的画,相信我们,嗯”

    李姐揉了下苏方的头发,轻叹一声“后生可畏,你们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

    书画组的两位领头人物都同意了,剩下的人自然也没了意见,苏振清很快就把朝元仙仗图的修复人员名单上交进行报备,随后,苏方和郝文就被叫去了院长室。

    虽说他们是故宫博物院的新人,但这一个多月下来基本的流程都已经清楚了,而在他们熟知的流程里,从来没有接任务前见院长这一项。

    这回,连一向自信稳重的苏方都开始小小的忐忑起来。

    难道院长不同意他们这俩新人接任务

    随着敲门声响起,屋里应了句“进来”,两人抱着不安的心走了进去。

    院长乐呵呵地招呼两人坐下,道“小苏,来来来,坐下喝茶,这个是郝文吧,和你同批进书画组的新人”

    院长看着两人,笑着点点头,“真是年轻啊。”

    听到年轻个字,苏方的心沉了沉,他悄悄深吸了口气,盘算起该怎么劝院长同意,而一旁的郝文已经垂着脑袋,沮丧得快要哭了。

    “好啊,年轻好啊。”院长开心地眯起了眼,“那你们应该会直播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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