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洒了金创药的伤口再次被利刃划开,鲜血随之狂涌而出,赵纪的脸色迅速变得煞白一片。
他万般狼狈的仰躺在山坡下,若泉涌般的鲜血堵在喉咙处,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只有那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如一只绝境垂死的孤狼般染着血色的恨戾。
电光石火之间,赵纪嗬嗬撑扶站起,奋力的抓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刀,自上而下劈落而来。
“不自量力”朱子谦暴喝一声,陡然间弹起,重剑横扫而去。
“当啷”
卷了刃的长刀应声而落,它的主人则是被从半空中扫下,于山坡上滚落下去,陷入下方水流湍急,冰寒刺骨的波涛汹涌当中。
“啧,”朱子谦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这死的也太容易了些,一点没有挑战性,就凭这么点儿人,这么点儿战斗力,竟然还妄图完成复国大计,简直是可笑至极。”
此时的他全然忘记,赵纪一个人单挑数十追兵不死,只是因为重伤力竭被他占了便宜。
陆霆慢悠悠的从朱子谦身后走出,晦暗的眸光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终究也是自己人,还是个小孩儿呢,你也下得去手”
他冷冷的盯着朱子谦,目光中充满深深的怀疑和防备。
朱子谦眨眨眼睛,“陆统领说笑了,我是皇后殿下的人,和他们这些北齐的余孽可不是自己人。”
“哈哈哈哈,”陆霆大笑两声,“是我想岔了,陆某人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朱子谦恍若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转身走过去捡起了赵纪落在地上的长刀,随后将其交给陆霆,“我可不能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回去,劳烦陆统领让我受点伤了。”
陆霆信手在朱子谦身上砍了几刀,低着头神情平淡,“这一手苦肉计,也是难为你对皇后殿下的忠心。”
“不不不,这叫做嫁祸于人,”朱子谦疼的呲牙咧嘴,说话都在打着摆子,“你们这么快就发现密道追过来,按照我们的太子的聪明程度,不可能猜不到我们当中有内鬼。”
朱子谦缓了半晌,才又继续开口,“我得清清白白的留在他们当中,才能够继续为皇后殿下办事不是么”
胶州城西南方向的一处破庙里,柴火映衬着一张张凝重的脸。
就连平日里总是笑眯眯,面对无尽的追兵都面不改色的张伯,此时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可赵纪,杨蹇,朱子谦三人却始终不见踪迹。
按照沿途留下的记号,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不可能找不到这里,但即便殿下派出了武功最高的影十一出去找人,此时也没有丝毫的讯息传来。
季青临坐在菩萨雕像旁边,神情淡然,看不出半点忧虑。
可若是熟悉他的人则会知道,此时的他心情实在算不上晴朗。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火光,季青临在脑海当中询问8888,“你给我的剧情是不是有问题”
用辣椒粉迷了禁军的眼睛以后,他们没有丝毫的停留就通过密道离开了燕都城,即便是为了防止惹人怀疑他们没有买马匹徒步行走,只走了200里的路,可那种深山密林当中,他们三四十个人根本不会留下太多的踪迹。
况且除了他们自己人以外,没有人知道杨蹇的家里有一个通往城外的密道。
按道理来说,当禁军意识到他们早已经离开燕都,最起码需要五天的时间,五天足够他们在胶州购买马匹,远离南黎的中心地界。
除了他们当中有叛徒以外,季青临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来。
8888快哭了,“我不知道呀。”
他捕捉到的剧情就是这样的,原剧情里只有影十一和影十七在皇宫里救原主的时候被乱箭射死,其他人根本都没有出现过。
他的宿主才刚刚进入到任务世界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将剧情完全打乱了。
他真的,要哭死。摊上事了jg
季青临一时心绪复杂。
是他太过于想当然了,本以为提前知道了剧情便能够掌握一切,可这里已然不是按照固定走向的小说,每一个角色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这之间,变数太大。
季青临决定再等等,无论叛变与否,他都需要知道具体的缘由。
傍晚时分,影十一风尘仆仆的归来,同时,也带回了一个浑身被鲜血浸透的人影。
“殿下”小心翼翼地将杨蹇放在稻草堆上,影十一气喘吁吁,“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他们当中没有大夫,身上带的也只是一些只能够止血的普通金创药,可杨蹇伤的实在是太重了。
而且影十一发现他的时候,杨蹇整个人泡在雨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的污水当中,整个人发着高烧,伤口还起了炎症。
“我先看看。”用热水稍微浸了浸手,季青临缓慢的掀开了杨蹇湿透了的衣裳,他身上伤口很多,纵横交错,密密麻麻。
最为严重的一处刀伤贯穿了整个背部,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拦腰斩断。
伤口处皮肉翻滚,因为泡了脏水,已然感染发炎,肉都有些烂掉了。
一群人看的头皮发麻,只觉得杨蹇此番必死无疑。
“我需要针线和匕首。”久病成医,季青临迅速做出反应,这么严重的伤口必须要缝合起来,还得把那些腐肉剔除才行。
“匕首我有,”影十一从短靴中抽出匕首递给季青临,“可这针线就有点麻烦了。”
“小老头我终究还是有点用处的。”张伯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针线来,神情很是落寞。
因为赵纪那小子总是调皮捣蛋,衣裳动不动就划破个口子,张伯一个小茶室也赚不了太多钱,为了不让赵纪总是穿着破烂的衣裳,就学会了自己动手缝制。
如今针线还在,可那个小兔崽子,却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回来
让人给杨蹇擦干净身体,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季青临已经用火焰给匕首消了毒。
他一点一点的将杨蹇伤口处的腐肉剔下来,然后又用沸水煮过的针线,像缝衣裳一样把杨蹇的伤口缝在了一起。
敷上止血药,季青临擦了擦额角的汗,他曾经在书上看过这般处理伤口,可到底也是第一次做,究竟能不能成,他也不确定。
有人发出疑问,“这能行吗”
从未见过将伤口用针线缝在一起的手法。
季青临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不一定,但只要今晚烧能够退下来,就能活。”
这么重的伤势本也不敢奢求些什么,有能够活下来的机会,已然是再好不过。
但似乎是因为杨蹇的求生欲太过于强烈,一个多时辰之后,滚烫的额头就已经平缓下来了。
就在众人大松一口气时,季青临却突然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他们这些人里,有叛徒
一群人面面相觑,满脸的不可置信。
季青临趁此机会,细细的观察着众人脸上的表情,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些人隐藏的太好,又或许他们当中真的没有叛徒,季青临未曾发现不对劲之处。
只不过,原本热热闹闹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却因此而四散开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就在气氛压抑到极致,每个人的呼吸都越发的沉重的时候,门外突然踉跄着出现了一个血人。
来人浑身上下全是刀伤,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狼狈凄惨的几乎快要没有了人形。
在看到季青临的一瞬间,朱子谦鼓足的勇气陡然间泄去,身体一阵剧烈的抽搐,失力般倒在了地上。
双目赤红,面容扭曲,依靠着最后一丝力气,朱子谦嗓音嘶哑,“属下不小心看到赵纪和禁军统领陆霆站在一起,被他们发现后拼死才逃脱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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