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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107章
    八月初二, 历经江面上十几日的摇晃,季青临和苏湛带着覃大郎和长岭来到了府城。

    八月初八就要进行乡试的第一场考试,此时的贡院附近的客栈已经是人满为患, 就算拿出曾经十倍的价格,都不一定能够找得到一间空房。

    长岭瞬间垮了脸,“少爷我不知道。”

    他之前完全没料想过这种情况,还觉得自己手里头有银子, 再好的客栈都住得起, 他一定可以给自家少爷找一个距离贡院最近的,条件最好的客栈住。

    可现在倒好,手里拿着银子都花不出去。

    苏湛也是在刹那间白了脸,他为了拿回属于他爹爹的荣耀, 在读书方面可以说是下了狠功夫。

    这同时也意味着, 他将其他所有的事物都没有放在心上,衣食住行几乎全部都交给了长岭。

    院试考秀才的时候是在安阳县进行的,苏湛是直接住在自己家里,而且一个县里面能够参加院试的人也不多, 安阳县贡院附近的客栈都未曾住满。

    苏湛就以为乡试也是大差不差的。

    “这位公子,你还是到别处去看看有没有租的院子吧, ”掌柜的对这种事情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每一次的乡试都会遇到不少,甚至他都见到过因为实在没有住的地方,在贡院门口崩溃大哭的, “我瞧着公子你应当不差银子, 或许还能够租个贵些的院子。”

    “少爷你打我吧,”又一次从客栈里面出来,长岭几乎都快要哭出声来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提前考虑到”

    苏湛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微微摇了摇头,“不怪你。”

    是他自己太过于想当然,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一整个府城,几十个州县的学子聚集在一起,又怎么可能会只有寥寥数人呢

    “那现在怎么办呀”长岭急得直跺脚,“若是找不到一个好的住处,少爷没办法安心温书”

    话说到一半,长岭突然眼睛亮了亮,“少爷,要不咱们去问问覃公子吧”

    “我觉得覃公子一定有办法。”

    苏湛的神情微顿,“这”

    长岭丝毫不等他拒绝,便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往不远处的巷子里面拐去,“覃公子既然在离开之前已然将住处的地址告诉了我们,那肯定是欢迎我们前去的,咱们就去问问覃公子,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嘛”

    乡试光考试时间就需要九天,再加上还要等待放榜提前到达之类的,他们在府城起码要住上一个半月。

    每到乡试的时候,贡院附近的客栈价格都会翻倍,这么长的时间居住在客栈实在是划不来。

    所以,季青临早早的就拜托了镇子上书肆的掌柜的,替他在府城租了一个小院子。

    季青临的那些话本子在小县城里面自然是赚不了多少钱,但等到掌柜的将其拓印出来放在府城以后,那可是大赚特赚。

    赚的这些银子,甚至让他在府城又开了一家新的书肆。

    所以,面对季青临的这个请求,掌柜的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因为每隔三年就有大批量的学子从各个州县赶到府城来,所以贡院周围有很多专门修建出来给学子居住的小院子。

    书肆老板给季青临租的这个院子不大,一共也就只有三间屋子,但所需要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两间屋子用来住人,另外一间屋子是厨房,可以用来自己煮饭吃。

    毕竟乡试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外面酒楼里的东西买回来,万一吃坏了肚子可就不好了,还是自己煮的比较放心。

    院子中央还有一口天井,取水用水都比较方便。

    小院儿的一侧种了几丛青竹和一棵桂树,这个时节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清爽的丹桂味道飘入风中,带来几分淡雅的惬意。

    而且小院距离贡院也非常近,拐过一个小巷走几步路就到了。

    覃大郎一边替季青临整理着书籍,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这府城地方可真大,街道长的我都快分不清楚方向了。”

    “三郎,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季青临神色淡然,“不过是一场考试而已,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覃大郎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果然还是三郎厉害,我看着路上那些锦衣华服的公子少爷们道都快走不动了。”

    在两人说话的间隙,院门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覃公子,你在里面吗”

    覃大郎停下手里的活计,跑去打开了门,门口出现了两个面色不愉的人。

    季青临凝眉,“没有找到客栈吗”

    苏湛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

    “乡试三年一次,很正常,”季青临声音轻缓,“我这儿有两间屋子,子固若是不嫌弃,可以选一间住下。”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苏湛十分自来熟的走了进来,随即打量了一下两间尚未完全收拾规整的屋子,“衍之,不若我与你共住一间,让覃大哥和长岭住一间,怎么样”

    “如此,我们还能够方便探讨探讨。”

    季青临对此倒是无所谓,“都行。”

    苏湛立马迫不及待地吩咐长岭,“快点把我的东西都搬到衍之的屋子里去。”

    因为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大床,所以苏湛只能够睡在外间的小榻上。

    他倒也不觉得挤,反而抱着被子乐呵呵的。

    季青临端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

    室内烛火昏黄,浅淡的影子照在他的侧脸上,如此的平静,又如此的认真。

    苏湛突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其实不就是一个乡试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现在还不到二十岁,年轻,有的是时间和苏鸿耗,他早晚有一天会把定北侯府给拿回来

    在等待开考的日子里,有不少的学子都会相约在一起讨论经义。

    做做诗,互相恭维几句,再来猜测一番今年的解元会是谁。

    但季青临却风雨不动安如山,丝毫没有要出门的打算,苏湛也是有样学样,每天都待在院子里面,和季青临一块探讨。

    覃大郎还以为来参加乡试的学子都会如季青临这样,所以并没有感到什么好奇,但长岭则是外出打探了不少的消息,甚至连今年的主考官的爱好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所以在看到自家少爷闭门不出的时候,他心里急得要命,“少爷,我知道覃公子的学识渊博,但今年来参加科考的学子基本上都会在悦来客栈探讨学习,你不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苏湛从书卷当中抬起头来,“和那些学子讨论一天,也比不得和衍之兄对话两句,我又何苦去浪费那个时间”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足够聪慧,所以在获得安阳县案首的时候,还小小的骄傲了一把。

    在得知季青临是清河县的县案首时,心里想的是终于来了一个旗鼓相当的人,可以和他好好的切磋切磋。

    但还尚未来到府城,在船上之时,苏湛就已经知晓,他的学识远远的比不上季青临。

    明明对方就是一个出身贫苦的农家子,甚至是连府城都第一次来,可他对待事物的见解,他的眼界,他的心胸,都让苏湛自愧不如。

    甚至是他埋头苦想多日未曾得到的结果,只需要对方稍稍一点拨,他就获益匪浅。

    这也是一开始他们没有找到能够居住的客栈,长岭说想要寻找季青临帮助时,他厚着脸皮没有拒绝的缘由。

    人生难得一知己,更何况季青临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老天爷对他不薄。

    “好吧”长岭自觉自己说不过苏湛,生硬的转移话题,“少爷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苏湛点点头,目光看向坐在院子里桂花树下假寐的青年,“别忘了衍之兄。”

    长岭愣了愣,“知道啦。”

    本次乡试一共分为三场考试,八月初八一场,十一一场,十四一场,每场考三天,一共九天。

    但因为需要提前一天入考场,所以八月初七这一天,贡院门口就已经挤满了人。

    学子们排着队挨个入场,为了防止有人科举舞弊,所以入场的检查非常的严格,别说是被掰成了碎块的馒头,就连季青临所携带的药材都被切成了小段。

    不过幸好都是一些中草药,就算被切碎了,也不会影响它的药效。

    因为季青临和苏湛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县,所以两个人的号舍隔得还都有些远,不过二人都非常幸运的没有被分到臭号去。

    前两场考试的题目出的四平八稳,经义,算数,诗赋,第三场的时务策的题目却有些刁钻,难倒了一大片的人。

    而苏湛在看到卷子的瞬间,整个人几乎是激动的无以复加。

    因为就在前两天的时候,他们根据主考官的性格,推测了一下这次策论可能会考到的时务,正正好好谈论了有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只不过

    当时他觉得这个点太难了,没有深究。

    苏湛现在恨不得捶死两天前的自己。

    但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把卷子答下去。

    八月十七,中秋后的第三天,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贡院关闭了九天的大门终于打开。

    贡院门口人声鼎,到处都是担忧焦急的人们,停靠的车马几乎将路都给完完全全的堵死了。

    饶是季青临提前准备了不少的药,这九日的考试还是折腾的他身心俱疲,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也惨白的不成样子。

    看到他出来,覃大郎连忙跑过来直接将他背在了背上,一边走一边说着,“三郎,你让提前准备的汤药和热水都准备好了。”

    季青临轻轻应了一声,“嗯。”

    苏湛出来的要稍微晚一点,等到长岭接着他回到小院,季青临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匆匆地洗漱了一番,又被灌了一大碗的药,苏湛也缩进了被窝里。

    这一睡就是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苏湛看着躺在院子里面静静吹风的季青临,也搬了个摇椅坐在他旁边,“衍之,放榜以后,你打算去哪里”

    “要回乡吗”

    一般放榜的日子会在九月初一,放榜之后太守还会宴请中举的学子,等一系列的事情忙完至少要到九月初十。

    而会试在翻年的二月份开始,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个月的日子,从青州府到达上京路上还要走一个月。

    若是想要回乡过一次年节的话,那就有些太浪费时间了。

    而且苏湛在安阳县也没了什么亲人,就算回去过年,也就只有他和长岭两个人冷冷清清的。

    所以他打算等放榜以后便直接前往上京,趁早在贡院附近租个院子,也顺带着看看霸占了他的爵位的二叔一家子究竟过的怎么样。

    “不回乡了,直接去上京。”季青临轻声答道。

    有路上来来回回折腾的那个时间,倒不如多看几本书。

    “那真是太好了”苏湛高兴的弯起眉眼,拽着季青临的胳膊不撒手,“我们又可以一起了。”

    季青临很是嫌弃的把他扒拉到一边,“说话就说话,少在那动手动脚的。”

    苏湛嘿嘿一笑,“衍之兄,你不要这么冷漠嘛。”

    季青临重重一巴掌拍了过去,“你给我正经一点。”

    九月初一,放榜的日子,苏湛一大早就起了床,拽着季青临往贡院门口赶。

    然而,原本苏湛以为自己起得足够早了,等到他们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别说是放榜的地方,就连贡院的大门他们都瞧不见了。

    苏湛的神情有些失落,“怎么这么多人”

    他完全挤不进去,根本不可能第一时间就看到放吧。

    季青临清清凌凌地站在原处,看着门口拥挤的人群,淡淡的说了句,“早晚都能看到的,何必这般失了风度”

    苏湛心下一愣,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时不时有人大声叫嚷,甚至有人拥挤的衣服乱了,帽子也歪了,完全没有一个读书人应有的仪态。

    他瞬间就觉得自己也不着急了,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苏湛也安静的等在一旁。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当榜单粘贴出来的时候,原本就挤挤挨挨的人群更是一窝蜂的涌了上去,甚至有的人连裤子都被挤掉了。

    苏湛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幸好,幸好。”

    幸好他没有往里面挤,否则现在被挤掉裤子,丢人现眼的就会变成他自己了。

    榜单张贴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中了的高兴得手舞足蹈,未中的蹲在墙角涕泗横流。

    “清河县,覃钧,字衍之解元解元啊”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随即是一阵高亢的惊呼,“谁是覃衍之”

    “衍之”苏湛激动的抓紧了季青临的手,几乎都快有些语无伦次,“你是解元,你是解元啊”

    “十七岁的解元”

    季青临还未来得及说话,人群当中又爆出一阵欢呼,“亚元,安阳县苏湛,字子固”

    “轰”

    苏湛感觉自己的大脑一阵嗡响,几乎都快有些听不清楚周围的声音。

    他他竟然是亚元

    季青临弯着眉笑了笑,“子固,恭喜。”

    直到回到了院子里,苏湛的脚步还是飘的,整个人完全不敢相信他刚才所听到的那些话。

    安阳县一共也没有多少个学子,他能够获得县案首也算是在意料之内。

    可整个青州府三千多人,而且多的是已经考过许多次的学子,一共就录取四十八个名额,他竟然考了第二

    苏湛感觉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忽的,苏湛想起了第三场考卷的那最后一道策论题,若不是因为他和季青临提前讨论过这方面相关的东西,恐怕他也会如那些人一样被刷下去吧

    苏湛猛地冲过去熊抱住了季青临,一边眼眶红红的,一边喊着他的字,“衍之衍之”

    “呜呜呜”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明明苏湛看起来也是一个非常瘦弱的小身板,可季青临一时之间却有些无法挣脱,他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抱够了就松开。”

    苏湛鼻子还有些红红的,“你这人真是,没看到我正激动着呢嘛”

    “啪”

    一本书砸在了苏湛的手里,季青临淡淡的嗓音传来,“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就要春闱了,收起你的眼泪,多看看书吧。”

    苏湛

    覃衍之,我恨你是块木头

    我拿你当人生知己,结果你却总是对我嫌弃。

    委屈

    庭院里假山流水,风景甚美,阵阵暖风袭来,丹桂满园留香。

    鹿鸣宴在在青州太守府举办。

    青州太守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者,蓄着时下文人学士最爱的短须,一席茶青色官袍穿在他的身上,倒显得他比同龄人年轻的多。

    花坛水榭之间,太守和一众举子打过招呼,一边笑着一边朝凉亭走去。

    一甲跟随在太守的身边,其他举子们皆在凉亭之外。

    鹿鸣宴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交流大会,考中了举人,便有了为官的资格,朝廷是一张复杂又凌乱的大网,无论是想要就此打住,外放为官,还是想要继续向上,搏一搏更好的前途,都摆脱不了和旁人打交道。

    而同一届考种的举子,比起一般人来说,又多了几分同年之情。

    所以每个人脸上都是言笑晏晏,尽可能地参与其中,以此来拓宽人脉。

    “覃钧,覃衍之,今年的解元,”太守微微眯着眼睛,态度温和,“本官看了你的那篇策论,写的不错。”

    季青临态度谦虚,语调诚恳,“大人谬赞了。”

    “哈哈哈”太守笑着拍了拍季青临的肩膀,“本官就喜欢你这种谦逊有礼的年轻人。”

    简单的说了两句话,太守又开始和其他的举子们探讨了起来。

    因为季青临是此次乡试的头名,所以前来和他攀谈的人还挺多,他有些烦不胜烦,正准备将话题引开的时候,苏湛不动声色地将其给接了过去。

    有苏湛在一旁打头阵,季青临乐的清闲,坐在水榭旁,吹着清风,倒是感到了别有一番畅快。

    半个多时辰后,太守起步离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去。

    季青临和苏湛慢慢悠悠的坠在众人身后,一边走一边说着闲话。

    但就在他俩要踏出太守府门的时候,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却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二位这厢有礼了,大人邀请二位过府一叙。”

    苏湛眼眸当中闪过一抹疑惑,刚才太守并没有表现出对他和季青临的另眼相待啊,怎么这突然

    季青临动声色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温和有理的对中年男人道了一声,“劳烦了。”

    中年男人带着二人一路上穿过九曲回廊,最后来到了一处书房的门口,“二位公子请,大人在里面等你们。”

    “来了啊”太守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案桌上的两张卷子。

    为了防止科举舞弊,每一个学子的答卷都会用朱笔誊抄一份,所以此时放在案桌上的是两份誊抄版。

    苏湛一眼就认出了卷子,瞬间心里紧张了起来。

    那道测论题他提前和季青临讨论过,所以可能切入点有些相似。

    太守该不会以为他舞弊了吧

    却不曾想太守只是冲他俩笑了笑,“这最后一道策论题,唯有你二人答出,只不过卷子上写不了那么多内容,今日请二位前来,是想要再听听你们的见解。”

    苏湛松了一口气,不是怀疑他舞弊就好。

    伴随着季青临和苏湛的叙述,太守的神情越发的松缓,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到最后直接忍不住的鼓起了掌来。

    “本官就知道本官没有看错人。”

    他在看到这两张卷子的第一时间就起了惜才之心。

    虽然二人在答题时的切入点有些相似,但阐述的整个过程却是截然不同,几乎是从完全相反的两个方面做了答。

    只不过苏湛所答的内容稍稍浅显了一些,否则的话,他恐怕要好好的纠结一番此次相识的头名究竟要给谁了。

    自己管辖的州府下的学子如果在会试中能够夺得三甲,也会给他的政绩上添上一笔。

    所以太守想要将这两人交个好,等二人以后入朝为官,他也算是多了条门路。

    太守拿起桌子上的一个信封交给了季青临,“现下虽然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但距离春闱也不远了,若是你二人有那个意图直接去上京,便可以拿着本官的这封信前往户部尚书府,老师看到这封信后,自然会安顿好你二人。”

    他在青州府还要干上几年,就算到时候任期满了,能不能回京还是一个问题,太守不想错过两个难得的人才,所以便想着把他们引荐给自己的老师。

    季青临原本还想着要用个什么法子才能和太守单独见一面,却不曾想,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乖顺地将信封收了起来,“大人如此大德,学生无以为报,只有幼年时曾获一良方,可以通身养气,延年益寿。”

    在原本的剧情里,沈绥和沈黎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将覃钧这个新科状元弄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皇帝快要不行了。

    夺嫡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一个小小状元郎的死活,丝毫不会被他们放在眼中。

    所以,季青临打算让皇帝多活个十几年。

    看看到时候沈绥和沈黎到时候会露出怎样的马脚来。

    “不知可否借用一下大人的纸笔”季青临轻声问了句。

    太守瞬间来了兴趣,可以延年益寿的方子他见得多了,可却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参加科举的举子身上获得,他让开了自己所站着的位置,“请。”

    季青临也不再做谦让,提笔便开始默写药方。

    随着一个个铁画银钩般的字迹落在纸上,太守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他果真是没有看错人,才十七岁的年纪,就能将一手字写得如此出众,此人前途必定不凡。

    吹干了字迹,季青临将药方奉上,“此方确有神奇功效,即便是耄耋之年服用一月,也可健步如飞。”

    “大人若是不信,自是可以找人试试。”

    看着季青临脸上的笃定,太守收起了几分轻视之色。

    难不成这方子真有神奇之效

    低着头沉思了一瞬,太守缓声道,“我会找人试试的。”

    太守原本只是想着找几只鸡来做实验,如果效果确实可以,就把这方子献给他的老师。

    他的老师户部尚书今年已至花甲之年,虽然已是二品大员,可身体却越发的不太利索了,老师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多坐几年,他们这些下面的学生也就能多受到几年的关照。

    但令太守惊讶的是,这药方的效果出奇的好,那鸡明眼看着马上就要死了,一碗药灌下去没一会儿竟然直接开始活蹦乱跳了起来。

    后来太守又命人去找了几个乞丐,先让大夫给这乞丐检查了一下身体的状况,确定每一个乞丐都虚弱无比后才给他们喝了药。

    这药只喝了三天不到,那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窝凹陷,双眼麻木的乞丐们,竟是出现了康健之象

    太守这下彻底的坐不住了。

    龙椅上的那位如今年岁也有些大,几个皇子蠢蠢欲动,老师掌管着整个大楚的财政大权,每个皇子都想要将他拉拢到自己的那一边。

    但老师只想做一个纯臣,不愿意参与到这些斗争当中去。

    短时间内老师或许还可以坚持坚持,可一旦皇帝的身子越发不好,夺嫡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老师就算是再想要事不关己,也不得不进这个大染缸。

    可如果

    皇帝还能够活个十年八年的呢

    那老师岂不就是可以安安稳稳的等到致仕了吗

    说干就干,太守立马又再次开始提笔写信,务必要让自己的老师把这个药方献给当今。

    托人给家里去了信,季青临便打算直接前往上京了,苏湛自然也是跟着一起。

    从青州府前往上京的路上没有水路要走,所以几人商量以后便直接买了一辆马车,反正等到了上京以后还可以再卖出去,也不算亏。

    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最后在户部尚书府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因为青州太守早早的就给上京写了一封信,不仅将药方奉上,甚至还详细介绍了季青临一行人的样貌,所以尚书府的管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直接将他们请到了宅子里去。

    户部尚书谢君则是一个十分儒雅的老人,脸上的皱纹没有让他看起来年老,反而是多了几分充满阅历的特殊气质。

    他将药方献上去不过短短几日,圣上的脸色就已经明显比之前好太多了,大朝会上不仅不再骂人,甚至开始和群臣仔细的探讨起朝政。

    就连后宫也传来消息,圣上的那方面都猛了许多。

    一想到当今圣上还能够坚持好多年,谢君则心里面就一阵松快。

    太子沈绥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仁厚的,可那里的弯弯绕绕丝毫不少,而且贵妃的娘家仗着他这个儿子,做件犯科的事情没少做。

    他就不信太子是一点都不知情。

    皇后无德,大皇子出宫建府被封了个安王,看起来好像是想要当个闲散王爷,安稳一生,但背地里那拉拢朝臣的事情可是一件没少干。

    其他几个皇子也在蠢蠢欲动。

    然而,在谢君则看来,这成年的皇子中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担当大任。

    唯一一个目前看着品性还好的九皇子,却只有十岁,能不能长大都是个问题。

    各方势力不断地朝他伸出橄榄枝,他都一一拒绝了。

    但随着皇帝的脾性和身子越发的不好,那些一开始伸出橄榄枝的人变成了威逼加利诱。

    他都想着要不干脆辞官归隐算了。

    但现在好了,皇帝至少还能够坚持个十年八年。

    这些时间,足够九皇子长大成人。

    而且皇帝身体好了以后也高兴,给谢君则又派了很多实事,这些事情一旦做好了,他手里的权力也会越发的稳妥一些。

    所以面对季青临这个让他可以继续留在官场上的人,谢君则非常的感激。

    他特意给季青临和苏湛安排了一个院子让他们住着。

    安顿好一切,季青临和苏湛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会客厅,谢君则已经早早的等待在那里。

    “坐,不用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话虽如此,但季青临却也不会真的散漫,“多谢大人。”

    洗盏更酌之后,谢君则将那药方起到的作用说了一遍,随后又话锋一转,“不知你二人可否愿意拜本官为师”

    堂堂的二品大员,要收两个刚刚参加完乡试,虽然成绩不错但却也不一定就能够考中进士的举子为学生,又怎能让人不激动

    他们两人,一个是没有任何依靠的农家子,一个是被流放了的勋贵子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毫无背景。

    朝堂中关系错综复杂,就算考中了状元被扔在翰林院里面熬了一辈子的也比比皆是。

    季青临迅速拉着苏湛跪了下来,“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谢君则笑眯眯的将他们两个扶了起来,“不必多礼,以后就安心在这住下,学问上的问题随时都可以来问本官。”

    “是。”

    苏湛微微顿了顿,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身份如数告知了,“学生担心在学生参考期间,定北侯府会暗中使绊子。”

    虽然在船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他的奶嬷嬷给发卖了,而且也借用奶嬷嬷的口吻给定北侯府写了封信,说他已经因为晕船而离世。

    可他的户籍终究是没有办法更改,若是定北侯府知道今年参加春闱的学子当中有一个来自安阳县,而且还正正好好的姓苏的话,难免他们会暗中谋害。

    “无碍,”谢君则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定北侯府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除了那个爵位,半点实权都无,你放心,老师保证你会安安稳稳的参加春闱。”

    听着这话,苏湛悬起的一颗心并没有就此而落地。

    虽然他被送回安阳县的时候年纪还小,可他也记得定北侯府当年究竟是有多么的风光。

    如今落在苏鸿的手里,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季青临抬手搭上他的肩,“不要想太多了,正是因为他没有实权,所以你想要拿回定北侯府才会容易的多,不是吗”

    苏湛表示自己有被安慰到,“我谢谢你啊。”

    谢君则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不仅将今年会试的主考官的性格跟他们分析的一清二楚,就连各个州府参加乡试的头几名的情况也都摸了个遍。

    甚至还列举出了好几个季青临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他在每日忙碌于自己的事情的过程当中,还时不时的将两人叫到跟前考教一番。

    一晃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年节过后,上京涌入了一大批的文人。

    在会试正式开始之前,总少不了各地举子举办的文会,作为上一届乡试的前两名,季青临和苏湛也收到了不少次的邀请。

    季青临自然是不会一次都不参加,毕竟大家都是来自于青州府,以后说不定还会共同在朝为官,太过于不合群,只会被人排挤。

    贡院的不远处,有一座修建了三层高的酒楼,因为接连出了好几个状元,这栋酒楼的名字也就变成了所谓的状元楼。

    这一日,不少的举子聚集在一起探讨经义策论,时不时的还穿插几句主考官喜欢的出题内容,以及喜欢的学子模样。

    季青临应付着说了几句,便静静地坐在了一旁。

    毕竟说来说去也就那样,这些人嘴里讨论的,还没有谢君则调查的详细。

    苏湛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小心地对季青临开口,“这次啊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举子被打得措手不及了。”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季青临和苏湛却是非常了解。

    此次会试的主考官虽然还是公布出来的太傅,可最难的的策论题却是由皇帝亲自出题的。

    猜来猜去猜那么多,还不如多做几道题练练手。

    “猜测主考官的喜好,本身就带有不确定性”季青临似有若无的笑了下,转身去瞧状元楼下的风景。

    却突然,他的视线和一双略带暗沉的秋水瞳对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的刹那,那双眸子猛然间亮了亮。

    崔昭昭的嗓音格外的惊喜,“衍之哥哥”

    季青临

    还未曾开考,就遇到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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