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从逾愣了两秒,“不了,太麻烦你们了。”
许景因笑道“麻烦什么,串寝室而已,没事就来玩。”
宋今榛抱臂道“欢迎来玩,小顾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程灼怂恿道“去吧去吧,一起去打游戏。”
见言从逾还在犹豫,顾迹搂过他的肩膀,低笑了声“别多想了,走啦。”
这是言从逾第二次进顾迹的宿舍。
第一次是顾迹生病的时候,言从逾当时来照顾他。只不过当时太过担心,只注意顾迹当时的情况,其余什么也没看。
“那边是我的椅子,这我的床,你随便坐。”
宿舍里没什么招待的,顾迹找了半天就找到两包程灼的辣条。
程灼大方道“你拿去给言同学吃吧。”
顾迹想了想,又给放了回去,嘀咕道“感觉小言不会吃这个。”
程灼“”
最后,顾迹在手机外卖上点了一堆奶茶。
言从逾坐在顾迹的椅子上,视线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被系在床头的气球,一时哑言,没忍住勾了勾唇。
气球放了这么多天后,已经有些漏气,没有刚买的时候飞得高。
言从逾没想到顾迹会把气球保存好几天,更没想到他会把气球系在床边,像个小朋友似的。
“小言,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电脑在那边,没密码。”顾迹交代两句后,“我先去冲个澡。”
言从逾一顿,“嗯。”
有程灼在外面,顾迹并不担心会冷场尴尬,放心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程灼嗷嗷打开电脑,“言同学,你喜欢玩什么游戏”
言从逾移回注意力,道“都不太会。”
“没事,我们带你。”程灼热情道“你用顾哥电脑吧,先熟悉一下,等出来让他教你。”
言从逾迟迟应了声,“好。”
顾迹的书桌上很简单整齐,除了一台电脑之外,没有放其它东西。
天气热,打完球身上都是汗。顾迹洗完澡后从浴室出来,宿舍里开着空调,温度很凉快。
他看了眼言从逾,见他已经适应融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便下楼去取奶茶。
顾迹上来后,挨个分了奶茶。
程灼两只手都在操作,腾不出来手,张大了嘴巴“啊”
顾迹拍了下他的脑袋,顺手帮他插好了吸管。
一杯奶茶放在了言从逾手边,顾迹靠着桌子看着电脑屏幕,提醒道“躲一下。”
言从逾按照顾迹的话操控人物躲到了角落里,下一秒,一梭子弹打在了刚才的位置。
等到四周平静下来,言从逾松了口气,起身想把电脑让出来,“你来吧。”
顾迹单手按住他的肩膀,“不用,你玩。”
程灼在那边喊道“言同
学快来,前面有空投包,很近。”
言从逾对这个游戏不太熟练,听着顾迹的指导慢慢向空投包的地方挪位置。
顾迹帮着看四周,觉得没什么问题,偏头看了眼言从逾。
“怎么不戴耳机”顾迹伸手从桌面上拿过耳机,低头顺了下他耳边的碎发,帮他戴上了,顺便调整了一下。
“压到头发没”他问道。
“没有。”
言从逾睫毛微颤,内心不太平静,被耳机挡住的耳尖已经红透了。
顾迹在桌子旁边靠得累,从旁边拖了把椅子坐过来,补充道“不用管我,玩自己的。”
话是这么说,但言从逾还是没法忽略,察觉到顾迹靠近后,短短时间内就手误了好几次。
最后,言从逾还是没坚持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就被敌人打死,原地补了枪,页面灰了下来。
言从逾一愣,有些茫然,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顾迹。
“没事。”顾迹拍了拍言从逾,起身走到程灼边上,简单道“电脑借我。”
程灼的游戏人物距离言从逾不算远,刚才言从逾人物倒地的时候,程灼已经赶了过去,只不过敌人补枪太快,没来得及去。
屏幕里,顾迹操控着游戏人物回到了言从逾的人物刚才被击倒的地方,听见旁边的脚步声,知道刚才的敌人还没离开。
周旋几分钟后,顾迹的人物从窗户翻了进去,没几秒,一串子弹声音响起,敌人被击倒在地上。
完成这些后,顾迹把电脑还给了程灼,程灼接手继续补掉了这人。
言从逾刚才通过观战视角目睹了全部,心跳莫名又快了几分。
好像每接近顾迹一点,心里的喜欢就会变多一些。
顾迹回到言从逾旁边,问道“还玩吗”
言从逾慢慢摘下耳机,摇了摇头,“好难,你来吧。”
一局游戏下来,他的心跳就没有稳定过。既要提防着游戏里的敌人,还要克制着不被顾迹影响。
顾迹刚打完篮球,胳膊有点没力气,不怎么想打游戏,“那就不玩了。”
许景因正好也不想打游戏,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扑克牌,问道“斗地主”
“好啊。”顾迹提起兴趣,又看向言从逾,“玩吗”
言从逾点头“可以。”
简单地把桌子挪了下,三人坐下来发牌。
第一局许景因是地主。
许景因手上的牌还不错,但中途不小心失误一次出错了牌,最后手上还剩下两张牌没出去。
此时顾迹手上也还剩两张。
轮到言从逾时,顾迹轻咳了声,又暗示地朝他眨了眨眼。
言从逾把自己的牌歪了歪,给他看。
许景因盯着他们,“你们能别这么明显吗”
顾迹弯了下唇,在桌子底下拉过言从逾的手,悄悄在他手心里写了个“对”。
带
着凉意地指尖划过手心,一股淡淡的酥麻顺着手蔓延过。
言从逾轻轻呼出一口气,理解到顾迹的意思,拆牌出了“对三”。
顾迹丢出自己的两张牌,是两张5,刚好跑掉,“赢了。”
第二局顾迹是地主。
打到一半的时候,许景因捏着手里的牌,又回忆刚才的牌局,狐疑地看了眼言从逾。
他怎么觉得对方在给小顾送牌
这种猜测在脑海里闪过了一瞬,许景因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送牌哪能送得这么准,像是知道小顾会出什么似的,应该只是凑巧。
况且这局小顾是地主,就算再不会玩的人也知道不能给地主送牌。
再一局轮到言从逾是地主。
发牌结束后,许景因看着手上的牌,悄悄对顾迹摇了摇头。
他的牌面稀巴烂,都是小牌,还连不起来。
许景因小声道“靠你了。”
顾迹皱着眉摇了摇头,他的牌面也很差,“靠不住。”
他们两个的牌都很差,这就意味着言从逾的牌可能会非常好。
果然一开始,言从逾随便走了几张对子,顾迹和许景因都要不起。
言从逾顿了顿,又出了一个小顺子。
顾迹和许景因依然要不起。
言从逾的牌都出了一半,对面两人加起来才出了几张。
顾迹叹了口气,没办法,他的牌太散了。
他撑着脑袋道“要是有张j就好了。”
随后,言从逾从自己的牌里面,拿了张j递给顾迹。
顾迹顿了两秒,开心地接了过去。
“”许景因看不下去了,难以置信地打断“等等斗地主是可以这么玩的吗”
虽然顾迹是他这边的,赢了也是一起赢,但这个操作他属实是第一次见。
而且言从逾是地主,这局不出意外就是他赢,为什么还要把牌给小顾
许景因头一次觉得他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顾迹拍拍许景因,小声道“待会我也偷偷把牌给你。”
许景因的表情一言难尽,这是给牌不给牌的问题吗
但不得不说,这句话确实有吸引力,谁能抗拒得了赢牌的诱惑呢
有了j之后,顾迹出了个连对,手中的牌顿时少了一半。
这些牌出完之后,剩下的局面顺利起来,顾迹在言从逾前面出完了所有的牌,幸运地赢了这局。
言从逾在顾迹宿舍待了一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才离开。
顾迹伸了个懒腰,“待会去吃什么”
“都行,去食堂吧。”许景因顺手戳了下顾迹床边的气球,“有点没气了,你什么时候换个新的”
刚开始还有点突兀,现在看习惯了还觉得挺好看的,晚上起夜还有个照明。
“是有点。”顾迹看了眼,之前是鼓起来的,现在已经有些
瘪了,“过几天再去买。”
许景因坐在顾迹旁边,闲聊着说道“言从逾的性格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顾迹好奇道“你以为是什么样的”
“以为会很高冷。”许景因道“高岭之花那种感觉,触不可及。”
顾迹唇角微微上扬,“怎么说”
许景因看人一向都很准,比如能在见林清然的第一眼就感觉出他面相贪婪,但没想到许景因会言从逾这种评价。
小言什么时候高冷了
许景因道“他之前总是独来独往,平时也不太搭理人,在学校里时间也不多,连同班的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都是论坛上的评价。”
顾迹呢喃道“小言好可怜,没有朋友。”
许景因“”
油盐不进是吧。
许景因试图纠正顾迹错误的想法,“没有朋友和不想有朋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懂吗”
顾迹没怎么听进去,不管是哪个原因,原来言从逾居然没有朋友。
可怜小言。
几天后,顾迹收到言从逾发来的好消息。
上次参加的绘画作品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言从逾递交上去的作品奇迹获得校内评比第一名,而前三名的作品会被提交到市里继续参赛。
这次校内的优秀作品照片全部展览在学校的文艺馆里。
言从逾要不要一起去看
顾迹虽然早就知道言从逾很厉害,但现在才清楚了具体程度,由衷佩服。
顾迹好啊。
言从逾给顾迹发了时间,那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放下手机后,顾迹心里想着要不要给言从逾庆祝一下。
小言得了第一名这么厉害,又没有其他朋友,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给他庆祝一下。
要是他们宿舍里面谁能得个什么比赛的第一名,这么破天荒的大好事,恨不得放礼炮让全栋楼都知道。
他想了想,在出门前准备了个小小的礼物。
快到约定时间,顾迹提前下楼后,言从逾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除了上次体育馆的意外,其余时间言从逾总是会比他先到,不管他提前多久。
“你下次不要来太早了。”顾迹走到他的身边,“等多久了”
言从逾摇了摇头,“没有,我也刚到。”
顾迹拿言从逾没办法,之前问的时候对方也这样说,但每次还是会提前很久到。
他心想下次他要提前一个小时就蹲点,看看言从逾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在去往文艺馆的路上,顾迹拿出了自己的礼物,递给了言从逾。
“送给你。”顾迹眉眼带着笑意,说道“时间不多,临时准备的。”
言从逾有些发怔,迟疑两秒接过了顾迹手里的黑色盒子。
打开盒子后,里面是一根项链,底下坠着一个小
小的银色王冠,带着低调的精致。
顾迹偏头看他,“怎么样”
他去商场的时候,本来看中的是一款镶着细钻的皇冠头饰,但过于华丽,还不是男款。日常使用机会几乎为零,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放在家里当展览品。
思考之后,顾迹便买了这个小王冠项链,不会太浮夸,也有第一名的喻意。
言从逾不敢相信,拿着黑色盒子的手甚至有些发烫。
他喉间发紧,心口倏地被软软戳了下,闷闷地笑了出来,“谢谢,很喜欢。”
眼里的情绪柔软下来,眉眼间的笑意难以掩藏,言从逾看着顾迹几乎移不开眼。
顾迹安下心“喜欢就好。”
到了文艺馆后,这个时间来看展的人不多。学校的展览一般知名度不高,也没怎么推广,但极其优秀的作品会送到上面继续参赛,如果再得奖的话,就会被高度重视。
为了防止损坏,展览里没有放画作原版,而是拍下来的照片。
能评为优秀作品的画作都有各自的特点,两人顺着长廊走,看了一圈后,顾迹还是觉得言从逾画得最好看。
在长廊的尽头处是奇迹画作,旁边有几个同学正在看这幅画。
“怪不得是第一名呢,这个排名一点都不虚。”
“人物和风景融合得好棒地点怎么看着有点像我们学校的后湖”
“后湖哪有这么好看应该是虚构的,画面上这个男生也是吧,真人能长得这么完美吗”
“应该都是想象的。哎,我们光凭想象力就差人家一截,我做梦都梦不出来这种画面。”
“诶,为什么这幅画会叫奇迹感觉和画面没什么关系”
“可能因为这幅画本身就是个奇迹吧。”
顾迹听到了他们的后半段对话,再次看向这幅画,也产生了疑惑,“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言从逾轻声道“突然想到的。”
画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含义,言从逾当时提交作品的时候正好想着顾迹,便在画名里用了个迹字。但单单是一个字表达的意思太过明显,他就随便组了个词。
刚才几个看画的同学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和言从逾和顾迹撞上了,几人似乎有些惊诧地多看了几眼,直到两人走过后才移开了视线。
顾迹没多在意,倒不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画作上只画了他的侧脸,而且画的处理方法和照片还是有区别的,认识他的人或许能认出来,但不认识他的人最多觉得有些相似。
再往前走了两步,顾迹忽然看见一幅很眼熟的画作,没多想就问道“你交了两幅画吗”
面前的这幅作品是第三名,是一幅星空画。顾迹之所以看着眼熟,是因为这幅画和上次顾迹去画室时,言从逾正在画的那幅几乎一样。
当时顾迹也照着画了一遍,所以对这幅画的印象颇深。
“这幅不是我的。”言从逾道。
顾迹愣了愣,虽说星空并不是什么少见的元素,但每个人画出来的星空都不可能相同。尤其顾迹还对这幅画上的一些颜色有印象,比如右上角的一颗粉色的星球。
当时顾迹模仿的时候,还疑惑过为什么要用粉色,但没想出来原因,便依葫芦画瓢地涂了个粉色圆圈。
顾迹猜道“你当时也是临摹的吗”
如果这幅画和言从逾的那幅画都是临摹的同一幅画,也许会出现相似度这么高的可能。
言从逾抬头看向墙上的画,心情不太好“你也觉得像吗”
顾迹点点头,“七八成的相似”
他忽然想到什么,他记得当时言从逾是现场画的,并没有临摹其它作品,试探性问道“你的画被偷了”
“画没被偷。”言从逾道“但这个的确很像。”
顾迹拉起言从逾的手腕,“换个地方,别在这说。”
咖啡馆里,顾迹听言从逾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当时言从逾画完星空画后,便抽时间把他和顾迹的画都装了框,然后带回了家。
但画在装框之前,一直放在画室里。
当时这幅星空画只是出于灵感画下来的,言从逾并没有想过用它参加比赛,没有保密,也不在意会不会被人看见。
直到比赛结果出来之后,言从逾在看到第三名的作品时,才和自己的画联系起来。
两幅画的相似程度很高,是顾迹隔了这么长时间再看都会觉得眼熟的程度,而作为画这幅画的人,言从逾更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看了很久,却无计可施。
问题就在于,言从逾没法证明自己的画是先于参赛的那幅画。没有证据的指认,只会被组委会判定为栽赃,还有可能被取消参赛名额。
言从逾说完了事情,抿了抿唇,“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
“而且那幅画是我看着你画的。”
顾迹眉头紧皱着,没想到还有偷画参加比赛的无耻行为。
他问道“那个作品是谁交的,你认识吗”
言从逾没什么很强的胜负心,他可以接受自己的作品不得奖,但却很难忍受自己的作品冠上了别人的名字。
纸质作品很难确认时间的先后顺序,言从逾虽然气恼,但这种情况却似乎也只能认栽。
也许唯一的安慰就是顾迹相信他。
组委会不会接受没有证据的指认,但顾迹却无条件信任了他。
言从逾回答道“这人你也认识。”
整个美术系里面,顾迹就认识两个人。
顾迹表情难看,“林清然”
以林清然的人品,做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但再提起这个名字,还是让顾迹觉得一阵恶心。
他原本还想着当面去找那人,说不定会有效果。但林清然不一样,对于没有道德的人来说
,这个方法几乎不可能。
顾迹拧紧眉“可你画得比那幅好看。”
同一幅画面下两者对比,更能表现出谁画得更好,差距显而易见。
言从逾摇摇头,“没用。”
谁画的好看并没法证明谁就是先画的。
“那灵感呢”
“也不行。”
“他的画是什么时候画的”
言从逾道“这次比赛要求是要用报名之后的作品,在九月二十五之后。”
顾迹有些烦躁,尽量冷静下来思考问题,“时间前后的话,当时教室里面有监控吗”
“没有,艺术楼没装监控。”
言从逾没想到顾迹会这么生气,他一开始没打算主动告诉对方,是因为虽然顾迹和林清然已经分手,可他不知道顾迹对林清然现在是个什么态度,万一还有点感情怎么办
他不想再在顾迹的面前提到这个名字。
“时间”顾迹闭了闭眼,回想起那天的场景,试图想起当时发生了什么。
言从逾有些担心顾迹会太固执了,想说些什么。
似是想到什么,顾迹倏地抬眼看向言从逾,眸中难掩惊喜的神情。
言从逾一怔,“怎么了”
顾迹本来坐在言从逾对面,此时起身坐到了他旁边,没注意地靠得很近。
他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递到言从逾眼前,有些紧张地问道“这个行吗”
当时是顾迹第一次完成一幅画,画完的时候言从逾问他要不要装框,他觉得他的画可能配不上框,便没想着要把画保存下来。
但毕竟是首次作品,顾迹还是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手机里的这几张照片拍得随意,有两张把言从逾的画也拍了进去。虽然不算清晰,但足够完整。
上方时间显示是九月十九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