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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顾迹一时没说话,扶着栏杆站了会儿,才蓦然开口问道“小言,你很想谈恋爱吗”

    这个问题问得没什么预兆,言从逾愣了下“怎么了”

    顾迹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咱们是好朋友,你不能有了对象就忘了我。”

    言从逾竟有些哭笑不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先问道“那你会这样吗”

    “不会。”顾迹回答得很爽快,“因为我不会有对象。”

    言从逾听出他话里确定的语气,顿了顿道“以后的事情说不定呢。”

    顾迹这辈子没打算谈恋爱,一部分是林清然的缘故,而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未来十年里不会遇见喜欢的人。

    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前世没有遇见对应的人,这辈子不出意外地也不会有。

    但这话不可能对言从逾讲,顾迹只是笑了笑,顺着他道“也对。”

    微风吹过,倏地顾迹想起什么,前世在认识言从逾的那段时间,对方好像一直是单身状态。

    上辈子后半段时间的事情,在顾迹记忆里还相对清晰。

    医院。

    在腿受伤时的康复期,顾迹每天都会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待很久。

    病房里总是带着无声的死气,即使有阳光照进来,也只能惊起屋里的微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私人医院的花园也很安静,但偶尔经过轻声脚步的医生护士,擦过草丛时发出的响动以及人工湖中的喷泉水声,总比毫无声息的病房好得多。

    助理把他送下楼后会暂时离开,留给他单独的时间,一段时间后才会回来。

    顾迹坐在轮椅上,脸上没什么情绪,走神似的看着前面的花丛。

    不知过了多久,顾迹本来是在一处背光阴影处,但随着时间流逝,太阳慢慢换了位置,直直地晒在他的身上。

    阳光晒在皮肤上带着灼热的烧疼,他懒得挪地方,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顾迹的头顶出现一片小小的阴凉。

    感受到旁边的人存在,顾迹头也没抬,语气淡漠地问道“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吗”

    语气见怪不怪,显然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很多次。

    边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没有事做。”

    顾迹睁开眼睛,“你没有工作吗”

    言从逾站在侧后方,手里举着的黑伞倾斜向顾迹的方向,他摇头,“没有工作。”

    有了几次经验后,这时候的言从逾深知怎么样才不会被顾迹赶走。

    顾迹果然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你去找朋友玩。”

    言从逾在旁边的花坛上坐下,“也没有朋友。”

    顾迹冷淡道“你天天往医院跑,有朋友才怪。”

    言从逾附和着嗯了声,仍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太晒了,去那边坐着吧。”

    顾迹盯着他没说话,

    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言从逾丝毫不受影响,把伞放下后,准备伸手去推轮椅。

    手还没碰到了轮椅,被顾迹紧紧掐住了手腕,他厌烦道“别管我。”

    力度很大,言从逾被攥得发疼,脸上的情绪却不显,只是道“太晒对伤口不好。”

    良久僵持下,顾迹先松开了手。

    言从逾将手放在轮椅上,手腕上留下了青紫的指印。

    顾迹冷冷道“本来也好不了。”

    言从逾“能好。”

    顾迹“不能。”

    言从逾“能。”

    顾迹“我说不能就不能。”

    言从逾“能。”

    “”

    放弃无意义地争辩后,顾迹忽然看向言从逾,问道“丑吗”

    他指的是脸上的烧伤,自火灾之后他很少照镜子,但也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伤口可怖骇人。

    顾迹幼稚地想用这种方法把言从逾赶走。

    看着男人的脸,言从逾仿佛看不见那些伤疤,划过的只有心疼,抬手轻轻摸了下顾迹的额角,那里是最严重的地方,他说道“好看的。”

    当时顾迹右腿受伤,脸上烧伤毁容,虽然经过治疗后身体上的伤势都在好转,可心里的挫败无力却没法治愈。

    即使言从逾已经努力表达出他的善意,可顾迹还是没法信任他。一开始在许多次碰见言从逾的“巧合”后,顾迹以为对方有接近他的意图,态度一直不算很好。

    想到这些,顾迹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看向远方的田野,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上辈子认识言从逾的那段时间,对方一直是单身状态,甚至连要好的朋友也没有。

    小言的谈恋爱计划要泡汤喽。

    言从逾听见顾迹叹息,偏头看着他。

    顾迹拍了下言从逾,提前给他做了个心理准备,笑道“别谈恋爱了,老老实实跟我当一辈子朋友吧。”

    言从逾一下没反应过来“”

    明明刚刚顾迹还说只要没有性取向差距的话,一切都有可能的。怎么一下子又改口了

    “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言从逾迟疑道。

    顾迹最开始没想起来这段事,现在才慢慢回忆起来。

    “刚才说的不算。”

    对于上辈子的他来说,言从逾算是个神秘的人物。毫无预兆地遇见,怎么赶也赶不走,在顾迹终于快要接纳他的时候,又一声不响地离开。

    顾迹搭着言从逾的肩膀,没继续进行感情上的话题,“小言,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他很好奇,长大后的言从逾是做什么的。没能从当时的言从逾口中套出答案,但他现在可以问现在的小言从逾。

    言从逾的答案石破天惊,“想当秘书。”

    “”

    顾迹顿了顿,“你不是学画画

    的吗”

    知道了言从逾的专业后,顾迹以为他之后会是自由画师之类的,也符合前世言从逾说的“没有工作”这一句。

    秘书这个怎么听着都八竿子打不着。

    “只是兴趣。”言从逾道“偶尔画两下就行。”

    “那为什么是秘书”

    顾迹能理解言从逾不想以画画为工作,却没想到会是秘书。

    言从逾扬了扬眉,似乎想到什么而心情愉悦,说道“随便想想,没什么原因。”

    顾迹弯唇笑道“那加油了,小言秘书。”

    那天兜风回来之后,顾迹回到宿舍,被许景因顺口问了句他今天去哪儿玩了。

    顾迹往洗手间走去,懒懒回道“和小言去骑车了。”

    许景因抬了下头,支着头好奇问道“你之前说他也喜欢同性来着,那他是1是0”

    程灼闻瓜而动,“我也听”

    顾迹动作一顿,“我怎么知道”

    许景因意外道“你看不出来吗”

    “”

    顾迹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出来,但他好像没这个能力。

    许景因道“我感觉逾神应该是上面的。”

    程灼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这两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顾迹随便听了两句,“应该是吧。”

    许景因又好奇道“那1和1能碰撞出爱情的火花吗”

    “我不知道。”

    顾迹沉默两秒,“景因,你最近在研究什么奇怪的东西”

    许景因摆摆手,“我有个表妹不小心发给我了本小说,我就看了两眼。”

    “”

    顾迹刚回到宿舍就收到篮球队的消息,谢褚说要简单开个会,能来的尽量都来。

    开会的地点选在了体育馆,顾迹过去的时候,人基本上到得差不多了。

    他随便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没几秒钟,边上的椅子坐下了人。

    谭杨犹豫开口道“顾迹。”

    “就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谭杨低着头,声音相较之前也弱了许久,“对不起,我以前对你有偏见。”

    顾迹“”

    他幻听了

    他并不怎么想和谭杨说话,两人也没有说话的必要。但按谭杨的性格来说,现在两人现场打一架的绝对比他听到谭杨在道歉的可能性大。

    开会还没开始,现场一片吵吵闹闹。

    谭杨见顾迹没说话,继续道“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没法弥补之前犯的错,如果你想解气的话,我待会和谢队说退出球队”

    顾迹本以为谭杨是为了言从逾手中的打脏球的“证据”而来,担心自己的名声被破坏甚至被禁赛。但刚才谭杨甚至说可以退出篮球队,说明不是这件事。

    至于其他的事,他打断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关系。”谭杨抬头看着顾迹,眼底一片恳求“之前林清然出轨的照片,是你拍的吗。”

    顾迹不耐地皱起眉,站起来换了个位置。

    谭杨锲而不舍地跟了过来,语气卑微“求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上次比赛的事情我也给你道歉,当众道歉都行,或者你说你想怎么做。之前所有恩怨你都可以提出来。”

    顾迹只觉得谭杨像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

    “行吗顾迹”谭杨声音低微“再考虑考虑也行,我等你的答复。”

    顾迹此时终于正眼看了眼谭杨,“你想干什么”

    谭杨咬着牙道“他妈的林清然,我要报仇。”

    顾迹再次“”

    这是什么走向谭杨不是林清然的忠实舔狗吗

    顾迹想过谭杨是来帮林清然说情的,但没想到目的却截然相反。

    “你也讨厌他对吧”谭杨的恨意不似作假,提起林清然时咬牙切齿,“帮我一次,你也不亏。”

    顾迹不想搭理,直接起身走到第一排谢褚旁边坐下。

    他是讨厌林清然没错,但谭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上次球赛没有言从逾先发现的话,他现在估计还在医院里躺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