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从逾现在面上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紧张。
如果不是没办法的话,他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骗顾迹。
“怎么回事”顾迹走了回来,在言从逾的面前蹲了下来,“这么不小心,哪里扭到了”
言从逾伸手把顾迹拽起来,“没事,不严重。”
但还要拖延二十分钟,他抬头看向顾迹,询问道“可以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吗”
顾迹“”这也要问他吗
小言什么时候这么没有主见了
“去看看吧。”顾迹问道“还能走路吗,我背你”
言从逾摇摇头,他是装的,没必要让顾迹背着他受累。
“扶一下就行。”
言从逾从未崴过脚,一时不清楚应该怎么走路比较真实,试探性地踉跄了一下。
顾迹忧心道“只是扭到脚了吗,腿疼不疼”
言从逾心道不好,装过头了。
现在装的太严重,二十分钟后怎么自然地痊愈
“不疼。”言从逾的视线落到远处,面无表情地心虚,“就是有点不习惯。”
要是早知道拖延时间是要骗顾迹,他宁愿是真的扭了脚。
“小心点。”顾迹没多想,拉起言从逾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距离拉近,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后颈,略微不自在地偏了下头,但并没有躲开。
言从逾眸光一闪,稍微用了点力气靠住了他,仿佛被一股,他轻声问道“我重吗”
顾迹皱了下眉,实话实说道“有点。”
不知道是不是搀扶的姿势不对,明明感觉小言没多重的样子,压在肩上却像块石头,一只手扶不稳,只能两只手同时扶住他。
从远处看起来像是半拥在怀里。
言从逾抿唇笑了声。
学校的医务室距离宿舍区并不远,顾迹把言从逾扶上了副驾驶,又转到另一边的去开车。
“校医的水平怎么样”顾迹不是很信任,“扭伤是不是要先拍个片要不直接去外面医院。”
校医院只能治些小病小伤,稍微严重点的还是要去外面。
言从逾哪敢去真的检查,也就是在校医院可以糊弄一下。
会不会穿帮暂且不提,去医院排队挂号检查一趟下来,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会错过晚上聚会的时间。
“不用检查。”言从逾心里发虚,微微垂下了眸,“感觉不疼,没有扭伤。”
他很怕顾迹觉得他严重,一拐弯直接开去了外面医院,毕竟方向盘在对方手里握着。
顾迹松了口气,“不疼就好。”
没两分钟就到了校医院门口,顾迹俯身出车门,正要去另一边扶言从逾时,发现他已经自己下车了。
动作流畅,看着没有丝毫不适。
顾迹打量了一下他的腿,“痊愈了”
言从逾关
车门时一顿。
他面色平静自然道“应该是坐会儿就好了。”
虽然言从逾说没事,但既然已经到了校医院的门口,两人还是进去看了看。
坐班校医没变,看见他们后认了出来,笑道“我记得你们,上次篮球赛时来过。”
“这次又是怎么了”
时间没过去多久,又是两个样貌显眼的男孩子一起过来,印象还挺深的。
“他脚扭到了。”顾迹顺手扶言从逾坐下,“您给检查一下。”
校医绕过桌子走了过来,“哪边,我看看。”
在校医蹲了下来,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一顿检查后,又满脸疑惑起身道“没问题啊,还疼吗”
言从逾摇了下头。
“那就没什么问题。”校医看着也正常,“要是后续感觉疼或者肿了再过来。”
言从逾偏头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这次许景因那边应该差不多了,便拉着顾迹打算离开。
顾迹站着没动,还是不大放心,跟校医讨价还价“真的没问题再仔细看看”
“真的没问题。”校医无奈道,“好得很。”
“好吧。”顾迹退了一步,“那你给开点药。”
言从逾“”
他心虚地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拽了拽顾迹,没拽动。
校医“没红没肿,不需要涂药。”
顾迹“万一待会肿了呢”
校医拗不过,从药架上拿了瓶喷雾,“痛的话再用,不痛的话就放着备用,别乱喷啊。”
顾迹接了过来,塞给了言从逾。
坐上车去往酒吧的路上,言从逾的手机再次振动了声,他心都提了起来,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他真就要没法拖下去了。
幸好
程灼都准备好啦,快把顾哥带过来吧
言从逾终于松了一口气。
程灼对了,包厢门口挂了一条黑丝带,你待会骗顾哥把眼睛蒙上再进来。
言从逾“”
还要他骗
顾迹开着车,余光里瞥见坐在副驾上的男生,看着看着手机,表情一下子变得生无可恋。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搁浅的小鱼。
顾迹觉得好笑“看到什么了”
言从逾仰靠在座椅上,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希望顾迹今天能更快乐一些,不要计较他待会冒昧的举动。
一路顺畅没有堵车地到了酒吧附近,顾迹停下了车。
夜幕落下,荣城夜晚的街道华灯高照,高架桥上车流不息,霓虹灯光闪烁,映出七彩的光线。
“你先上去吧。”顾迹没下车,侧头对言从逾道“我问问他们谁没到,去接一下。”
言从逾也不下车,“我跟你一起。”
顾迹把许景因他们挨个问了一遍,全都说已经到了包厢里。
他难免有些意外,刚刚都还一个都没到,怎么现在比他来的还早。
顾迹抬头,从手机上移开视线,“走吧。”
酒吧天黑之后开始热闹起来,迷离交错的光影之中,黑暗仿佛沉了下去,音乐声兴奋震耳,其余声音都被弱化。
坐电梯上了二楼后,喧闹才慢慢远离。走廊里镜面的瓷砖显出隐约的身形,灯光沉静地落下,墙壁上有着复杂的鸢尾花浮雕。
言从逾领先一步走在顾迹前面,是为了获得开门主动权。
要紧张死了。
他再也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最后一次。
包厢大门外的把手上,搭着一条黑色丝带,在朦胧的灯光下,几乎要和门的颜色融为一体。
顾迹看着言从逾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短短几秒后,却没有拉开。
“打不开吗”顾迹上前一步想看情况,毫无预料地被言从逾攥住了手腕,向旁边扯了过去。
他没有防备,一时没来得及保持平衡,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了旁边的墙才勉强站稳。
下一刻,一阵轻盈的丝质面料划过他的脸颊,没反应过来的同时,视线却倏地被遮挡,只剩下一片漆黑。
“”
如果不是对身边的人充满信任,顾迹第一时间就会扯下遮盖眼睛的东西。
“小言”顾迹的手还被他攥着,“你在干什么”
言从逾低声道“对不起。”
“我也不想这么做。”
顾迹试图理解这两句话的含义,“你要绑架我吗”
言从逾把丝带轻轻系紧,“不是。”
到现在,顾迹其实能猜到个大概出来。
首先,小言肯定不是什么坏人,也没有恶意。
如果他没有猜错,在生日聚会上把他的眼睛蒙上,这个幼稚又独特的主意应该是程灼想出来的。
他还能猜到,里面还给他准备了一个很土的惊喜。
视线受限的时候,其余感觉就变得格外敏感。他感觉到言从逾攥着他的手腕下移,改成了牵住手。
“别怕。”言从逾轻声道“我拉着你走。”
顾迹嗯了声。
大门打开。
顾迹顿时被撒了一身彩花,旁边的言从逾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
“surrise”
“生日快乐”
“小顾生日快乐”
“哥生日快乐。”
顾迹唇角扬了扬,这几人的生日惊喜一如既往,虽然年年都会变,但变化不大。
尤其他前世还都差不多体验过。
即便如此,最令人惊喜的却不是内容和形式,而是他们的心意。
“谢谢。”
顾迹笑着准备扯开自己覆眼的丝带,却不知被谁中途拦住。
“现在还不能摘。”这是宋今榛的声音,从容中带着温和。
程灼笑嘻嘻道“顾哥,来玩个游戏吧。
你蒙着眼睛认我们四个人7,一个人只能摸一下,能都认出来就可以摘。”
顾迹微微挑了下眉,“来吧。”
第一个。
顾迹抬手碰了下,甚至只是摸到头发,还没碰到脸,就直接道“小迟。”
路迟一滞,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程灼也愣住,这也太快了。他伸手在顾迹眼前晃了晃,“你是能看见吗”
“看不见。”顾迹道“但小迟是最矮的。”
路迟“”
顾迹说完后,顺便安慰了一句“还会长高的。”
第二个,程灼戴着许景因的眼镜走了过去,他屏着呼吸,没发出一点声音。
顾迹也只是碰了下头发,便放下了手,“是橙子。”
程灼专门戴的眼镜完全没派上用处,目瞪口呆“你怎么认出来的”
“头发。”顾迹简单道“你头发好乱,景因和榛子的头发不会这么乱。”
万万没想到顾迹是靠头发认人。
接下来是宋今榛和许景因,这两人身高有一定差距,范围又被缩小成两人之间,毫无悬念地会被认出来。
宋今榛已经站到了顾迹面前,却忽然拉了言从逾一把,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两人很快地换了个位置。
顾迹眼睛看不见,只能听见频繁地衣服窸窣声,歪了下头,“好了吗”
“嗯。”许景因道。
顾迹伸手摸了下面前人的头发。
好奇怪。
不像许景因,也不是很像宋今榛。
可他又有一段时间没见榛子了,对方换了发型也有可能。
又或者是小言吗
但刚开始的时候说只用认四个人,小言包括在内吗
顾迹轻轻摩挲指尖,表情疑惑道“再给我摸一下”
程灼憋笑,用口型无声道“顾哥没认出来。”
“好吧,最后一次。”许景因也忍着笑,“这次认不出来就算你输了。”
顾迹辨认前几个人的时候全都是碰的头发,但他现在不知道榛子是什么发型。
他再一次伸手,只是这次落在了面前人的脸上,很轻地拍了两下,触感柔软。
“小言,是你吧”顾迹没怎么犹豫。
他一开始感觉出来可能是言从逾,只不过因为一开始说的是四人,他以为其中不包括小言
在碰到第二次时,答案就确定了。
但要让他说言从逾和别人有什么区别的话,顾迹也说不上来,可凭感觉一摸就是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