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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言从逾的心好似停了半拍。

    他用一只胳膊圈紧顾迹的脖颈,像是承诺“只亲一下。”

    声音很低,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顾迹侧过了脸,“嗯。”

    言从逾坐在地上,微微倾身,一只手扶着地板,贴近顾迹的脸。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带着湿濡的热意。

    “”

    顾迹目光低垂,落在面前人纤长微颤的眼睫下,内心一怔。

    在他的记忆里,他第一次见到言从逾时是在前世的雪夜,彼时言从逾带他离开了狼狈的冬天,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命运是捉摸不定的东西。

    顾迹没法预料未来,但至少现在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在做违心的事。

    荣城的秋天开始降温,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坐久了腿都要僵硬了。

    顾迹原本以为的亲,会是轻轻贴一下,再大不了也就ua一口。

    但对方不仅牵手的方式不一样,在这件事上更奇怪。

    言从逾在轻轻贴了一下后,抑制不住的心跳加快,没忍住张嘴含住了顾迹的脸。

    顾迹“你松口。”

    言从逾极为不舍地松开。

    “”

    顾迹不知道说什么,把这件事扔到了脑后,站起身后把对方也拉了起来,“外面冷,进去吧。”

    言从逾眸光一亮,生怕顾迹再反悔,牵起他就进门了。

    大门在身后关上,遍地的红玫瑰,身处其中在门外看着更让人惊艳数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顾迹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悸动。

    即便他有过一段恋爱经历,却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小言”顾迹转过头找他,却见他仍站在门口没有走近。

    客厅落下璀璨暖黄的灯光,衬得对方眉眼多了几分温润。言从逾从进门开始便站在玄关口,身线拉得修长,抬着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迹意识到什么,顿住了脚步,对他道“小言过来。”

    言从逾摇了下头,目光落到客厅中央被黑色绒布盖着的物品,示意他走过去拆礼物。

    客厅里的布置提前就计划好,红玫瑰也预定了很久,剔除了焉掉的还有不完美的花苞,再到亲自摆放,从头到尾都是言从逾一个人完成。

    他不记得花了多少时间,但看着花的每一分钟,他心里想的都是顾迹,便一点也不觉得时间久。

    眼前的场景是完美的,不管是人还是物,言从逾不想走进去破坏。

    他以旁观者看了顾迹数年,一时还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可以站在他的身边。

    顾迹站定,朝他伸出手,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过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言从逾在想什么。

    言从逾看着顾迹,又向下看着他伸出的手,带着邀请的意味。

    他的心跳怦怦,难以控制地心动了。

    言从逾没动,顾迹便一直在原地等。

    最后,言从逾自制力还是瓦解了,碎成一片一片的,提步朝顾迹走了过去。

    他走到顾迹身边,停顿半秒,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顾迹手上。

    顾迹回握住他的手,神色如常,慢慢地十指相扣,不同于方才过家家似的牵手指。

    言从逾低头看了眼,连着心都失了频率。

    他心说,好软。

    以后可以天天牵手吗

    玫瑰花铺得很满,只留出了一条通行的小道,顺着延向客厅中央。从留出小道的宽度来看,言从逾当时想的就不是两个人一起过。

    一个人走绰绰有余,两个人便有些挤,到了客厅边上才宽敞许多。

    客厅里留出了一片圆形空地,四周围满了花,中间放着东西用黑色绒布盖着,看不到是什么,但走近后,看形状是个大画架。

    顾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他刚想掀开绒布,可不经意扫过旁边摆放的红玫瑰,拎起了一枝。

    花瓣鲜红欲滴,翠绿的枝干上叶子还在,上面的刺却都钝了,摸着完全不刺手。

    顾迹现在才注意到,靠近客厅这边的玫瑰,全都被剪去了尖锐的刺。

    言从逾低声解释道“我本来想都剪掉的,但时间不够。”

    给这么多的花修剪刺工程量很大,言从逾又不想假手于他人,但一个人也来不及,最后只剪了客厅周围这一圈玫瑰花的刺。

    他好没用。

    顾迹手里拿着花,看着饱满鲜艳花瓣,难以言说的感觉,心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

    他微微低下头,忽然贴近亲了下男生的唇角。

    没有人能不被真心打动。

    言从逾呆掉了,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吻一触即离,只余下似有似无的温热。像是初秋的雨点落在身上,没两秒就干了。

    但却不能否认它存在过。

    言从逾心尖像是被戳了下,下意识去牵顾迹的手。

    顾迹神情没什么变化,一只手拉住了他,另一只手掀开了面前的黑色绒布。

    黑布之下的木质画架上,放着一幅很大的画框,比正常尺寸的画要大上许多。

    画上入目是一片鲜红的玫瑰花,和躺在花瓣里的少年,虽然没有衣物,却被纷飞的花瓣遮挡住大半身体,隐约露出的皮肤被玫瑰的颜色衬托得更加白皙细腻。

    画面很美,并没有恣情的意味。

    言从逾余光里观察着顾迹的表情,紧张他会不会喜欢这幅画。这幅画他画得很纠结,本来有考虑加上衣服,可不论怎样都会违和。

    但因为画面里男生本身的漂亮,所以即便什么都没有露出,还是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顾迹保持掀起画布的姿势,半天没说话。

    言从逾更紧张了。

    片刻后,顾迹终于从画面里

    回过神来,开口问道“这是我吗”

    言从逾手心热得发烫,“是。”

    “好看,我很喜欢。”顾迹偏头看他,“你画了多久”

    这幅画不论是大尺寸,还是精细程度,都不是简单几天能完成的。

    言从逾记不清楚了,他捏捏顾迹的手,“好像是上个月。”

    这幅画太大,不便带到学校去画,所以是言从逾经常抽时间来公寓这边画。

    言从逾很早就打算送他这件礼物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顾迹的生日会提前过,当时画得慢进度也不多,算着差不多下个月恰好能画完。

    但正好前两个星期顾迹总是不理他,他比较闲,多画了一些。再加上前几天每天熬夜画,才能顺利完成。

    “上个月你早就知道我的生日了”顾迹记得他是这周才跟言从逾说的生日。

    他记得很清楚,还是在食堂说的。

    言从逾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一时哑言。

    顾迹声音中带着戏谑笑意,问道“什么时候”

    “”言从逾抿着唇,“高中。”

    “在办公室,我看过你填的表格,上面有生日。”

    “高中”顾迹顿了顿,“你当时没想过来找我吗”

    如果高中时,他就认识言从逾要是他认识言从逾比认识林清然更早

    那前世那些糟糕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

    “开始有过。”言从逾,“但后来你”

    后半句他没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再说出来以免影响氛围。

    后来顾迹谈恋爱了,言从逾失落了许久,本来想着逼自己放弃,但实在没法做到,这之后便是隔着远远的距离看顾迹。

    直到这个学期的一天,他在画室里听到林清然说话,聊天内容似乎是他和顾迹发生了感情矛盾,才有那天晚上他大着胆子去了同一场聚会。

    于是他终于和顾迹接上了轨,也就有了之后一切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其实”顾迹抬手点了下,指尖落到画里男生皎白的皮肤上,像是和手指颜色融为了一体,“我这里有颗痣。”

    他点的位置,是被花瓣遮住的,靠近小腹下侧的地方。

    言从逾呼吸一重,顿时紊乱了几分,脑海里克制不住地出现了相应的画面。

    下一秒,耳尖咻地一下红了。

    “我待会加上。”言从逾耳尖烧红,低声道。

    说到这里,顾迹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他本想找个地方坐着说,但发现沙发上也摆满了红玫瑰,用花纸包成了漂亮的样子。

    餐厅的桌椅上也全是玫瑰花,连多余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坐的地方了。

    “”

    看来小言同学并没有考虑到小顾同学还有坐一坐的需求。

    言从逾发现自己的确欠缺考虑,耳朵更红了,“去我房间吧。”

    客厅里暂时没法腾出空位来。

    顾迹嗯了声,“好。”

    卧室门口并没有摆玫瑰花。

    言从逾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正要打开门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卧室

    他出门的时候收拾了吗

    顾迹见他停住,询问道“怎么了”

    “”

    言从逾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把衣服物品收拾好,尤其今天还走得匆忙,要是顾迹一进门,看见不整齐的房间,印象分该有多差。

    他没说话,表情却流露了一丝纠结。

    顾迹倏地理解到位,可能是卧室有什么不方便,忍笑道“要不换个房间坐”

    公寓里有好几个房间,但言从逾常用的只有三个,一个是卧室,还有一个当画室,最后一个是储物室。其余长期空置,也没有打扫过。

    画室就更不能进去了。

    储物室算了。

    “没事。”言从逾想了一圈觉得应该不会乱到哪去,没再犹豫地拉开了门。

    房门打开,他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出门前的确没有收拾房间,但好在房间里并不乱,床铺也很整洁。

    “随便坐。”

    言从逾随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一件外套,非常不经意地把他丢回了衣柜里。

    这下彻底整齐了。

    顾迹坐在椅子上,继续着刚才没说话的事情,“你之前说你有喜欢的男生,是假的吗”

    言从逾拖了张一样的椅子过来坐,不明白顾迹怎么还问这个问题,“喜欢的男生是你。”

    “但你说过”顾迹不解地皱了皱眉,“你喜欢的那个人是直男。”

    从他知道小言对他的想法后,顾迹一直以为这个人是言从逾杜撰出来的。

    言从逾轻咳了声,“这个是编的,因为当时怕你发现。”

    还有一个原因是顾迹当时说过他不想太恋爱,简直比他是直男还令人绝望。

    顾迹懂了,“那你说喜欢了十年也是假的”

    怪不得,他当时就觉得奇怪。小言今年才二十岁,怎么可能十几年前就会喜欢上人了

    那个年龄毛都还没长齐呢。

    “不算假。”言从逾看着他,浅浅笑了笑“我第一次见你,的确是在十多年前。”

    那时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却在心底记了很多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