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瑜将车汇入车流,楚韵在身后开了口“真难得还能有和你独处的时间,天天在监视下过日子可真麻烦。”
陈星瑜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妈妈“既然您知道老陈是奸细,干嘛还把他放在自己身边”
楚韵抹了抹鬓边的头发“可以了,那些人里面也就这个要笨一点,把他弄走了搞个聪明的来,我还不累死了”
陈星瑜无语地看向后视镜,母子俩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陈振豪呢”陈星瑜笑道,“您由着他在家里作妖,也是这个原因”
说起这个老公的侄子,楚韵眼中闪过一丝切齿之意“那孩子小的时候,我还真是把他当作儿子来抚养的,毕竟是你爸爸那边的血脉,只可惜,烂泥扶不上墙,还是因为心性不行,没法培养。”
陈星瑜心中突然一凛,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捏紧了些,迟疑道“妈妈,你以前,该不会是是想让陈振豪来做我现在做的事情吧”
“我的确是这么想过,也试过。”楚韵十分坦然,“他身体比你好,人也机灵,你也许不知道,振豪在道法上的潜力虽然比不上你,但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强了。”
前方遇到红灯,陈星瑜干脆直接停了车,扭过脸来看着妈妈。
“怎么”楚韵好笑地挑眉看他,“妈妈当年嫁人的时候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你以为,你外公会因为陈家是大富之家就直接把女儿嫁过去了”
陈星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我不对,我以为爸爸妈妈”
“是联姻”楚韵笑了起来,伸手在陈星瑜的脸颊上摸了一把,“宝贝儿啊,这么多年,你到底是怎么想妈妈的委委屈屈嫁入豪门,不得不忍受着丈夫的无趣,还含辛茹苦把丈夫哥哥的白眼狼侄子养大,哈,哈哈哈”
她实在是忍不住,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是什么苦情人设啊”
陈星瑜却红了脸,趁着身后的喇叭声响起,连忙转头发动车子,再不敢向后看。
“其实,是妈妈自己挑中爸爸的,你爸爸也一直对我很好。”楚韵笑了好久,声音都还有些不稳,“陈家也曾是北方的天师家族后裔,楚家是他们的监管人。只不过,到了你爸爸这一代,陈家的传人里,只有个外姓的白原有点成就,被我推荐给了方家,其他人道法天赋上都不突出,你爸爸也无心在这方面发展。他总是说,让我安心忙自己的,他就赚钱来支持我”
“星瑜啊”楚韵抬头看向后视镜中的儿子,“今天回去,陪你爸爸喝一杯”
“嗯,”陈星瑜轻轻应声。
车很快到了陈家庭院,陈星瑜把车子停在了大门内不远的地方。
“晚饭让王婶做吧,我陪妈妈散散步。”
楚韵欣然一笑,干脆脱了高跟鞋,从车后备箱里找出一双平底鞋换上。
两人慢慢沿着小树林走向别墅。
“你那边,一定要
去吗”两人走在树林间的小道上,楚韵忍不住开口。
“你之前做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真的太辛苦也太危险了。妈妈这边已经找到了很多支持的人,我们是有把握瓦解这个系统的。”
陈星瑜轻轻摇了摇头“瓦解系统其实很容易,但我一直怀疑,它还有后手。”
楚韵很快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你是说在我们的世界里”
母子俩都清楚,跟着主播们来到现实世界的ai们,无时不刻不在观察和监视着人类,而那些出卖人类,为混沌办事的人遍及各个行业和阶层,如果哪一天,混沌真的想在人间搞事情,怕会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劫难。
“我和它约定了一场比试”
“我听说了,”楚韵摇了摇头,“我知道,用太危险了这种说辞,是无法说服你退出的,更何况,我们无路可退。”
两人此刻已经来到了别墅前的小湖旁,夕阳悬日,潋滟霞光照在同样精致的两张脸上,让两人把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
陈星瑜轻轻微笑“没关系的,我还是有自信去面对它的,只是妈妈你们,可能需要多费些力气,尽量把它能够控制的区域限定起来。”
“你的意思是,到了最后,我们很可能需要在现实世界里较量”
“嗯,”陈星瑜点点头,“我知道妈妈一直在布置,今天也看到了妈妈努力的结果,那些有能量的人,能够安排和帮助我们,人间会减少很多损失。”
“妈妈,我会尽量拖住他,让你们有更多的时间去布置”
“傻孩子,”楚韵伸手抚上儿子的脸颊,“不要操那么多心,人的精力有限,你只管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你安全了,妈妈才能心无旁骛地发挥力量,明白吗”
母子俩散步回到别墅的时候,陈弘阔已经到家了,陈振豪正站在他身后,一脸假笑地看着进入房间的两人。
“难得今天星瑜回来,还有时间和妈妈聊聊天,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忙些什么,连回家的时间都少。”
陈星瑜揽了揽楚韵的肩“哥哥说的是,我的确是回来得太少了。不过我很快就要忙完了,以后就天天回来陪妈妈吃饭。”
他无视陈振豪惊讶的眼神,笑眯眯地看向陈弘阔“可惜我酒量不行,要不然也可以陪爸爸多喝喝酒。”
陈弘阔也楞了一下,随即大笑道“你就是喝得少才酒量差,只管回来陪我喝酒,多喝几次酒量就练出来了。”
“爸”陈振豪的眼神几乎是惊恐了,他强压着心中的震撼,勉强开着玩笑,“星瑜心脏不好,可不能多喝酒,您要是馋酒了,我陪您喝,星瑜喝点可乐也就算了”
他说话的时候动作有点大,手臂挥动间,颈脖上带着的一个小小的铜牌从衣襟间露了出来。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里,两道防御符从陈星瑜母子手中飞出,无声无息地罩在陈弘阔的身上。
“晚饭好了。”王婶带着笑的而声音传来,“今天真热闹啊
”
是啊,儿子们都回来了,家里就不冷清了。”陈弘阔一拍陈振豪的肩膀,“走,我们去挑瓶好酒”
两人去了酒柜,楚韵挽着陈星瑜的手慢慢走向餐厅,又回头看了陈振豪一眼“他那个”
“是,”陈星瑜肯定道,“白原找人送来的,也算是我为妈妈尽点孝心。”
楚韵轻轻收紧了手臂“傻孩子,妈妈最担心的是你的安全。”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连陈振豪都不敢作妖,一心只顾着拍陈弘阔和楚韵的马屁,晚饭后四人还在客厅聊了会儿天。
楚韵忙了一天,有点累了,陈弘阔也是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跟着楚韵回了房。
剩下兄弟两人在客厅里。
陈振豪立刻就翻了脸“你什么意思现在想开了,回来跟我抢位置是不是”
陈星瑜忍不住笑了“什么位置不位置的,我可听不懂啊,堂哥。”
他笑眯眯地挥了挥手“行了,我走了,不用送”
刚走出别墅,ai就传来了陈振豪气急败坏的电话信号声“到底怎么回事今天陈弘阔不是去捉奸了吗怎么什么都没做就回来了还有那个陈星瑜,他回来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老陈畏畏缩缩的声音响起“大少爷,你以后不要再让我做事了,今天”
他叹了口气,挂掉了电话。
隐约的咒骂声从别墅中传来,陈星瑜回头朝着主卧的窗口挥了挥手,走到小树林的阴暗处,开启了任意门。
逃生舱里依旧安静,连小狗都去了角落里充电,整个逃生舱里,只有休眠舱中的清澈液体倒映着舱顶的点点灯光,水波随着夏泽渊的呼吸和微微的动作而起伏着。
别墅里的勾心斗角早已远去,陈星瑜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肩膀还一直紧绷着。
他自嘲地笑了笑,扭扭酸痛的脖子,放松了身体。
静静坐在休眠舱前,陈星瑜的目光落在舱内的青年身上。
青年现在已经长到了十五六岁的大小,正是陈星瑜最熟悉的模样。
清俊的眉眼,尚带着一丝少年人的青涩,身体已有了结实的肌肉,却依然如同一枝青竹,还有着那个年龄特有的清瘦。
陈星瑜坐在休眠舱旁,静静地看着那个青年缓缓在水中浮动。
一切的担忧、恐惧都渐渐远去,只剩下的淡淡的喜悦和让人深陷其中的平静。
再次把陈星瑜从睡梦中吵醒的,是小狗兴奋的叫声。
“哥哥哥哥”小小的无人机轻轻蹭着陈星瑜的肩膀,“主人的身体发育就要完成了”
“真的吗”陈星瑜揉着眼睛坐起身来,发现白原、花楹、花灵他们都来了,和他一起围坐在休眠舱前。
陈星瑜突然有种想要把休眠舱盖住的冲动。
等他抬头,这才发现,小狗已经贴心地把休眠舱的透明舱盖调整成为模糊的磨砂式样,只露出夏泽渊的脸颊。
一个小小的倒计时在舱盖上缓缓闪烁。
已经不到一分钟了。
围坐在休眠舱旁的人全都紧张了起来。
花楹轻轻握住了陈星瑜的手,花灵也依偎过来。
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在夏泽渊的脸上。
10,9
3,2,1
小小的蜂鸣声在逃生舱中回荡,休眠舱中的液体轻轻荡漾,可青年却仍然安详睡着,没有睁开眼睛。
陈星瑜突然感觉一阵心慌。
“小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给他扫描一下看看。”
“嗯。”小狗漂浮过来,机械手伸出,在休眠舱的控制板上小心地操作着。
一道细细的激光缓缓从休眠舱上空扫过。
花楹姐妹紧紧搂住陈星瑜,默默给他支持。
扫描结果缓缓在逃生舱悬空的屏幕上显示出来。
一切都非常正常,除了
陈星瑜睁大了眼睛。
扫描的图案十分精细,皮肤、肌肉、骨骼甚至血管都历历在目。
但是青年的胸腔中,没有心脏
“这怎么可能”小狗简直要抓狂,“我明明是按照主人的身体数据来克隆的,除非,除非他的身体里本来就没有心脏”
白原猛地站了起来“我去找红姨”
此刻的陈星瑜却一言不发,双目紧紧盯着那幅扫描的图像。
“星瑜,星瑜”花楹轻轻摇晃着他的身体。
他却煞白着脸,向着休眠舱中的夏泽渊伸出一只手。
“哥哥”
随着那一声呼唤,陈星瑜的身体猛地消失在空气之中。
花楹的手臂揽了个空,抬头惊恐地看向白原和花灵。
陈星瑜进副本了。
“哗啦哗啦”
波涛翻滚的声音极响,仿佛大浪就在身边,紧接着,混着泥浆和沙子的河水便漫了上来,把陈星瑜的身体湿了个透。
身体却在隐隐作痛。
紧接着,一根木棍狠狠敲了下来。
木棍的前端直直打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尖锐的疼痛蓦然从内部爆发出来,少年的身体立刻曲起,像是被捞出水面的虾,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搬个东西都搬不好,砸坏了这些盘盏,让老子们怎么吃饭是不是不想活了”男人的声音凶狠,似乎觉得用木棍不顺手,直接一脚朝着他腰间的软肉踢了过来。
陈星瑜被他踢得翻了个身,被河水浸湿的长发早已被拉散了,浸透了江水又偏在一旁,露出苍白的小脸。
“你”男人的叫骂突然停了,他狐疑地看了眼地上的陈星瑜,又扭头看了眼那艘大船的船舱。
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头戴玉冠身着青衣,正从各个舱室走出,聚在大船的前端,听着主管训话。
“真他妈见了鬼了”男人喃喃了一声,眯着眼睛仔细数了数船
上少年的人数,又一脚向陈星瑜踢去,“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
有人拉起了他的手臂,陈星瑜轻轻嘶了一声,手臂被架起的时候,牵动了肩上的伤口。
他疼得呲牙咧嘴,终于还是忍着疼站起身,在男人不间断的咒骂声中,离开了潮湿的河岸。
“阿星啊,真是不好意思,连累你了。”拉着他的男孩比他还矮上一个头,被打得鼻青脸肿,行走之间有些腿瘸,速度不快,走得一头都是汗。
陈星瑜被他架着穿街过巷,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凸凹不平的泥地上铺着两张薄薄的草席,一张黑黢黢的薄被窝在草席上,散发着一股霉味。
男孩有点气喘地把陈星瑜放在草席上,又拉过那张薄被披在他身上。
“都怪我的腿脚不好,谁知道他那箱子里装的都是容易碎的东西啊,”男孩接续了之前的话题,“不过呢”
他咧嘴一笑,从怀中变魔术似的掏出两个大白馒头“喏,今天终于能吃饱了,耶”
他把馒头塞给陈星瑜“快吃,还热乎着呢”
十分应景的,陈星瑜的肚子发出一长串叫声。
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在身体中翻搅着,陈星瑜哑着嗓子,话语脱口而出“阿庆,你又去偷了啊”
“说什么偷啊,多难听”那个叫阿庆的男孩哈哈一笑,拿着自己的馒头咬了下去,“就是你们在搬东西的时候,我到船上的厨房溜了一圈。哇,你知道吗那船上跟馒头铺子似的,蒸了好多馒头啊那热气冒的”
阿庆一脸向往,见陈星瑜愣着不动,瞪着他说“赶紧吃啊,冷了就没那么香了”
饥饿的感觉占据了主导,嘴里的唾液泛滥成灾,馒头热腾腾的麦香勾引着味蕾。
陈星瑜顾不得手臂抬起时伤处被牵扯的疼痛,举起馒头咬了一口。
“真香啊”
“诶,阿星啊,”男孩已经三口两口干掉了自己的馒头,拿了根稻草装模做样剔着牙,“你知道那艘船是干嘛的吗咱们要是能到那艘船上去干活,是不是天天都有大馒头吃”
陈星瑜小口小口地吃着馒头,偏头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场景,接着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那船很漂亮。”他说,“上面还有好多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孩子。”
他眨了眨眼睛“那艘船是学校吗”
“呿,你真是想上学想疯了”男孩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哪儿有开在船上的学校啊,学什么怎么擦甲板吗哈哈哈哎哟”
那孩子身上也被打伤了不少地方,这会儿一得瑟就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不过今天填饱了肚子,心情是真的不错。
阿庆躺倒在另一张草席上,絮絮叨叨地和陈星瑜说着话。
“我说啊,你就别做你那个学手艺的梦了,老老实实当个叫花子多好。我们一路流浪
过来,就这个什么方圆城的人最有钱你只要每天在城里人最多的地方一坐,就凭你那张脸,谁能不给钱”
他艰难地翻过身看着陈星瑜的脸“喏,昨天你就坐了不到一个时辰,东街的李婶就给了我们两个铜板,乌巷的张家小姐也发善心,送了吃剩的点心过来。你说你要是坐一下午,赚的钱应该足够我们买两个肉包子了”
大概是想到了肉包子的香味,男孩吸溜了一下口水“我要是你啊,就靠这张脸吃饭。你看今天,那个打人的家伙,拳头直朝我脸上招呼,偏偏你脸上就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无外乎能轻松要饭何苦到处学手艺巴拉巴拉。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小屋里没有灯火,不多久就黑得不见五指。
男孩躺倒在草席上,此刻已经发出了鼾声。
陈星瑜吃完了馒头,裹着那条薄被躺了下来,却始终无法入眠。
肩膀上的抽痛一阵一阵的,不用看,一定是肿起来了,疼得让人难以忍受,而他却没有在意,而是紧紧皱着眉头思索着。
好像,有什么很重大的事情必须去做,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二天一早,陈星瑜醒来的时候,右边的肩膀已经青紫了一大片,碰都碰不得。
他原本还想去那艘船那里看看,可手臂根本抬不起来,连带着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路都走不好,只好听从了男孩的建议,勉强走出去一段路,坐在茅屋不远处人流较多的地方。
初春的季节,阳光还算温暖,陈星瑜小心地让一阵阵抽痛的肩膀迎着阳光,烤得暖和点就好得快一些。
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从他身边走过,都会同情地看上一眼,但真正停下来给钱的并没有几个。
陈星瑜也不在意,他微微皱着眉头,依然想着昨晚睡前的那个问题,我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哎,听说没,今年的寻仙船又要开了,都是哪家的孩子要被送走啊”
“今年好像有几家哦,城南的王家,城西的李家,对了,还有首富陈家。”
“不会吧,陈家怎么可能舍得他们那个宝贝儿子以往年年给他们留出名额来,他们压根就不想去,今年怎么,想开了”
“倒也不是,我听说,陈家其实和仙山那边是有姻亲关系的,那边的蛊师很早就相中了陈家的小儿子,就等着他去拜师学艺呢。往年是陈家大儿符合条件,当然是不愿去的,今年他家小子到年龄了,就直接送上了船。”
“真的啊这小子命真好直接拜在蛊师门下,就相当于一只脚踏入仙门了啊”
“所以说啊,穷人家的孩子拿出全部家当来都上不了寻仙船,就算是上了船,去了仙山,还不知道有多少考验等着,学不出来就是个死。人家有钱人根本不争这个,直接拜师,跟咱们玩的就不是一个游戏。”
路旁,陈星瑜晒着太阳昏昏欲睡,路人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钻进他的耳中。
待到“拜师学艺”几
个字钻入他耳孔的时候,他陡然清醒过来。
抬头一看,说话的是街头点心铺的两个伙计,比他大上三岁的样子。
去年夏天他们刚到城里落脚的时候,陈星瑜和阿庆晚上出来乘凉,也曾遇到过这两人开龙门阵,他听了个大概,好像是曾经放弃了什么求仙的大好机缘。
可这事似乎是城里的禁忌,两人也总是神神秘秘的不肯多说,陈星瑜一直很好奇。
今日看他俩谈兴高,陈星瑜又不死心地凑了过去“两位哥哥,你们说的寻仙船到底是哪一艘啊”
两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他被揍了有点幸灾乐祸,其中一个故意在陈星瑜受伤的肩头上推了一把,见他疼得直吸气,不由得心情大好,斜着眼笑道“差点忘了,你和那个什么阿庆来我们这儿还不到一年,还没见过寻仙船。”
他压低了嗓门“就是码头最漂亮的那艘,每年只在我们这里停一天,等各家把孩子送上去就开往仙山了。”
“去仙山学手艺”陈星瑜眨了眨眼睛,“我”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两个伙计就哄笑起来,其中一个一脚踹上了他受伤的肩膀“就凭你哈哈哈哈,想当年我俩可是花了无数银子都没能上船,就你这么个小叫花子,还想去求仙,做什么春秋大梦”
不知是不是牵动了当年求仙不成的记忆,两人的面孔变得狰狞起来。
陈星瑜被刚才那一脚踢翻在地,紧接着,又有一只脚踩上了他的肩膀。
他伸手抱住那条腿,使劲往上抬着,又仰头去看那人的脸。
见陈星瑜看过来,那人却微微一愣。
少年的皮肤虽然有着营养不良的青黄,初春的阳光照在脸上,却恰恰抵销了那点病气,衬得他的肤色几乎透明,眉目如画。
说不定
其中的一个青年突然生起气来。
“妈的,长得这么狐媚,说不定真的能魅惑仙人,仙人也是你能亵渎的吗”
他捡起了路边一块锋利的瓷片,按着少年便往他的脸上划去。
“老子划花你的脸,免得你到时候成为咱们方圆城的祸害”
锋利的瓷片狠狠向着脸颊划下来,根本无从躲闪。陈星瑜情急之下抬起手臂去挡,疼痛立时爆发开来,瓷片在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鲜血迸射。
“你他妈还挡,老子今天就要”
青年的话没说完却突然身子一歪,一只大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肩膀上,青年惨叫一声,飞出去老远。
“尼玛,是谁管老子的闲事方方主管啊,救命救命”
不知那里跑出来几个穿着杂役服的大汉,揪着那两个伙计就是一顿胖揍,只打得那两人软软瘫倒,说不出话来。
“好了,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拉远点,别碍了主管的眼”
紧接着,一只手捏住了陈星瑜的下巴,把他的脸向上扳起。
昨日里打过他的中年男人又仔细地看了他两眼,欣喜地转过头,冲着身后的人道“您看是不是,一模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