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注结束, 陆空星和徐元符在特意安排做斗法用的园子外,各自分开。
这场斗法怕不是近段时间以来,宫中人最喜闻乐见的盛事。老皇帝坐在高座之上, 眉开眼笑, 无论斗法结果如何,他都能得世间最好的方士效命,哪里能不高兴
倒是坐在他身旁的皇后,面上犹带病容,瞧着有些心事。
她身旁的大宫女回来, 轻声低语几句。
“娘娘,都押好了。婢子特意瞧了瞧, 各宫也都押了国师呢。”
皇后微微点头, 她又看向正缓缓落座的陆空星,表情有些复杂。
若不是昨日祭拜物候神, 她竟不知道这孩子还藏着如此才华。巧合也好,别的也罢,能变化天象,逢灾呈祥, 再加上出众的诗文造诣,这九皇子在宫中的地位,是愈发稳固了。
这样的人, 若不能为她的三皇子所用
皇后又看向自己的儿子,三皇子陆棠玉依旧摆弄着他的箫管, 嘴里念念有词。
既不趁此机会与左右皇亲重臣交际, 又不趁着斗法未开始上前来与他父皇说几句讨巧话,反而在心机深沉的五皇子凑过去打招呼时,大抵是被夸了吹箫之事, 笑得一脸开心。
皇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蠢货。
但凡她不是只有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活着,就不会这样劳心费力。
皇后在忧虑,长公主则神情冷漠。她静静看着场中芸芸众生相,对什么求仙斗法,完全嗤之以鼻,也就是因为陆空星今天到场,她才想着多少来给小九镇个场子,省得再发生昨天那种事。
求仙斗法
这些能增加百姓碗里的一粒粮食吗能稳定北部的重镇防线吗不过是娱人性情的玩意,偏偏被放上大雅之堂。
若真有仙人能挥手令稻谷漫野、四境升平,她愿意为仙人叩首九千次,大兴土木,筹建庙宇。
想到此处,长公主再看陆空星,就更满意了。白发紫瞳的少年落座前先让身后宫人仔细检查一遍,又与座位两边的兄弟略一寒暄,接着就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不出因斗法产生的半点兴奋之情。
好孩子是个办实事的这才是坐帝位的好资质
至于五皇子陆承影
长公主森冷的目光望过去,又不带感情地移开。
她已将事情查明,陆承影算计贵女,背后动手,这般嘴脸,狗改不了还真是与前世一模一样啊
陆空星其实在放空。
当你不带任何资料进入考场之后,其实大脑就是空的,又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干。他在心里略微温习了一遍学过的所有仙术,又摄了一次小鹿平复紧张的心情,就从衣袖里摸出瓜子来吃。
今天的主角之一徐元符,开场前他已经见过,而另一个主角
鹤发童颜的老者缓步而来,身后跟着恭敬低首的小道童,他用锐利浑浊的眼睛环视场中一圈,在陆空星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会儿,几乎要压不住心底的渴望。
那双眼睛那双紫瞳
可恨徐元符这样早就来找他斗法,若是再过一段时日,他得了九皇子的眼睛,还有对方血肉炼制的那九枚金丹,别说一个徐元符,就算真仙临场,他亦无惧
不像现在,他还得借助妖物的力量。
冷寿得努力控制自己,才能把贪婪的视线从陆空星身上撕下。老皇帝向来崇信国师,早早就从高座上迎下来。
“国师来了。”他身为皇帝,居然还满面带笑,“今日斗法,绝没有不信任国师能力的意思,只是宫外举荐来的方士,自称国师的师弟,朕有些爱屋及乌,又想到许久未曾见识过国师的本事”
冷寿仙风道骨地略微颔首。
“陛下这些年知遇之恩,贫道自然放在心上。正好也多年不曾见师弟,向师弟讨教一番,亦是贫道所愿耳。”
徐元符在旁边直笑。
冷寿说着不在意,心里只怕气死了吧他们这些方士,远远未挣脱世俗皇权的束缚,皇帝说几句软话,那是恩赐;看他们能力出众要都收入麾下,也是恩赐,压根反抗不得。
混迹宫中多年,冷寿倒是拎得清。
徐元符看向皇族权贵们一边,与陆空星视线对上,陆空星向他微微颔首,白发紫瞳,柔和绮丽。
徐元符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要什么老皇帝下座搀扶,九殿下这样好看,还阵前鼓励他,真得劲
冷寿大概是真的不想让自己被气死,与老皇帝维护完君臣感情,轻轻一拂袖,面向徐元符。
“师弟,你我二人无需寒暄,这便开始吧。”
徐元符笑道“好啊。”
两人一同站在了湖水边。
这片湖便是昨日英国公嫡长女溺水的那片湖,此时已经被收拾妥当,岸边无有任何障碍物,宫中贵人和权贵的观赏席就设在露天里。徐元符和冷寿并未有再多的交流,两人都向前一步,踏入湖水中。
有宫妃发出了小声的惊叫,用手遮住眼睛,不敢再看。陆空星也睁大紫瞳,看着冷寿和徐元符走出几步,果真是踏在水面上。
只不过,刚刚踏上水面,两人的身形就都有下沉,半只脚已经没入水中。徐元符还好,冷寿前额已经浮现青筋,两人就这样并驾齐驱向前走,一步一沉。
陆空星“”
他这下懂得陆文昭为什么说人间法术多半是劣化的仙术了,这实在沉得有些快,明明浸淫此道多年,比他这个初学者还沉得快。
老皇帝身边的郑青云见众人害怕,高声传达道。
“诸位不必担忧,陛下曾见过国师大显神通,这履水之术,只要腰部以上不沉入水中,就算施术成功”
陆空星“”
那还叫什么履水术啊,叫蹬水术算了
以两人沉没的速度推算,陆空星估计冷寿会沉得早一些,大概在五米远左右就会沉到腰部,徐元符稳胜。
却不料,冷寿在最初艰辛的几米之后,居然陡然支棱了起来,身形一下拔高,鞋履踏在水面上,竟真有凌波微步的仙人之感。
宴席之上,顿时一阵哗然。老皇帝抚掌大笑,国师越强,越能助他登仙,他日后自然也能掌握这等神异手段,凌波踏浪,一苇渡江
“好好真不愧是国师啊”
冷寿突然之间走得这样快又稳,陆空星感到极其不可思议。他再看徐元符那边,情况反而有些恶化,徐元符前额全是冷汗,直直站立在原地不动,身形却依旧向下坠去。
在陆空星身后,躬身侍立着的红佩眼中闪过诡光,她头顶的红狐狸也大睁兽瞳,口中吐出丝丝缕缕的黑气。这些黑气变作狐狸虚影,向湖面上的徐元符呼啸而去,或抱脚踝,或压脖颈,力求让他尽早沉没。
陆空星也看到了那些狐狸虚影,看来妖狐真的是冷寿请进宫助他斗法胜利的,徐元符这边好解释,可是冷寿那边,他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冷寿真的有大法力,或者极其擅长履水术吗那他日后若想与冷寿对上,岂不是
腰际碧色玉佩一阵滑动,陆空星忽而想起昨夜陆文昭的话。
人间方术,更多是把戏。
你仔仔细细观察,必然能看破。
手指抚上腰际玉佩,似乎有小鹿在他指尖轻蹭,陆空星有些焦躁的情绪顿时变得冷静。
不对,他还是相信,冷寿是在玩把戏。因为如果冷寿真有眼前展现出来的大法力,何必惦记他的血肉和眼睛呢
他冷静观察,这次不是观察冷寿,而是观察冷寿前方的水面。
水波涌动,陆空星紫瞳一眯,却是察觉了一些不正常的反光。
嗯
冷寿前面将要踏足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
陆空星定睛细看,愕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大片极透明的玉髓。透明玉髓被雕成薄板模样,又花了大人力大代价,用同样透明的支柱打进湖底下撑好,冷寿就踏在这方薄板上,硬是走出了仙风道骨的效果。
陆空星对此很无语,他唾弃冷寿的卑鄙,指尖轻微一动。
他不需要将整方薄板摄到自己手中来,他只需要让那个薄板移动位置,不要在冷寿脚下即可。
隔空摄物
薄板飞飞
徐元符还在满头冷汗地努力向前,深知自己这是被冷寿暗算了,他这个师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他实在无力再向前,只能停留在原处,脚上力道依旧在将他往下猛拽。
正当徐元符咬牙硬撑之际,耳边却忽然听到响亮的一声落水声响
“扑通”
仙风道骨的冷寿掉湖里了
望着冷寿落水前一秒那个震惊的表情,徐元符当即爆出一声大笑,差点卸了全身力气。不过他终究还是有点本事,化幸灾乐祸为巨大动力,将挂满狐狸虚影的腿从水里硬生生拔出来,“叭叭叭”向前走出三大步,这才面带笑容,缓缓沉了下去。
国师的道童白雪在岸边看着,他是知道透明薄板的事的,一见冷寿掉下水,就知道恐怕是薄板出了问题,当即急道。
“两位仙师都沉下去了快下水救人啊”
岸上的人都面面相觑,陆空星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徐仙师是宫外来的,不太熟悉,先救上来为好,至于国师还需要救吗”
“不需要吧国师是不是一个腾云驾雾就上来了”
徐元符尚且会点狗刨,冷寿已经被淹得直翻白眼了。老皇帝也颇有些拿不定主意,甚至还向水中的冷寿问道。
“国师这救不救啊”
快被淹死的冷寿“”
冷寿最终被捞上来的时候,都快泡肿了,陆空星要在桌子底下使劲捏住自己,才能忍住不笑出声来。
这样的大宴上,冷寿可没有休息的机会,他也不会去休息,今日他的权威已经被隐隐动摇了,必须尽快补救,于是他只匆匆换了身衣服,就脸色青白地返回场中。
第二场是隔箱猜物,第一个箱子里的物件由皇后准备。她向老皇帝淡笑着点点头,轻轻击掌,就有宫人抬着一人多高的大箱子走进来。
箱子还未落地,陆空星已经单手撑着脸颊,用筷子蘸水在桌面上画了一朵牡丹。
简单,是牡丹。
冷寿与徐元符皆屏气凝神,望气观气,许久之后,双双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呈送到皇帝面前。老皇帝看了两个答案,顿时笑道。
“这一局是平局,国师和徐仙师,都猜中了,就是牡丹。”
箱子打开,一盆牡丹娇艳欲滴,满场都是惊叹声。
长公主却微微撇嘴,皇后做事向来中规中矩,这场斗法在花宴上,历年花王又都是牡丹,皇后会在箱子里放什么,仅凭猜也能猜出个一二分来。
所谓方士,不过坑蒙拐骗之辈。
第二件物品本来也应由皇后设置,不料老皇帝却忽然改了主意,主动唤一声长公主的名字。
“衡仪。”
“皇兄”长公主有些诧异。
“这第二件物品,由你决定。”老皇帝本意是对离宫许久的皇妹略做拉拢,长公主陆衡仪清楚这一点,但她不着痕迹地皱眉,实在厌弃这些方士玄术之类。
她正要开口拒绝,余光瞥见坐在座位上似是无聊的陆空星,顿时改了主意。
“也好,我便去选一样东西。”长公主起身,陆空星正神游天外,忽然被点到名字。
“小九也随我去,我们姑侄两个,也好有个商量。”
长公主眼中笑意隐约,她甚至主动来牵了陆空星的手,这算表明了自己今后是陆空星的靠山。在座诸人顿时神态各异,尤其是五皇子陆承影,他的手在袖中紧紧攥拳。
看来真的不是他的错觉,姑母此番回来,竟是全然厌弃了他。
这不对这不该
他的人生本该顺风顺水,可为什么
长公主一路牵着陆空星来到后面的宫殿中,那个大箱子也被一起搬了过来。从考生突然变考官,陆空星倒是适应得很快。
他见长公主直接从头上取下一只飞凤发钗放入箱中,连忙摇了摇头,将那只发钗从箱中拿出来,双手送还给长公主。
“姑母将这发钗收着即可,别再戴回头上。箱中什么都不必放,自然可以试出国师和徐仙师究竟谁才有真本事。”
长公主微微一愣,接着笑了起来。
“你啊,小机灵鬼。”
她从善如流地将发钗收入袖中,命人将空荡荡的箱子合死。宫人将大箱子抬出去,长公主与陆空星走在后面,陆空星忽听耳边传来长公主轻轻的问询声。
“小九近来,可有什么缺的只管同姑母说。”
陆空星物欲向来淡,闻言摇摇头。
“多谢姑母好意,小九没什么缺的。”
“那想要的呢”
“小九也”
“那储君的位置呢”
陆空星呆了一两秒,震惊地看向长公主。
什什么
长公主却笑了,她越看这孩子越喜爱。看这惊讶的表情,恐怕陆空星从未想过去同兄弟们争抢,也从未想过像陆承影那样主动巴结她,以求得她的帮扶,如此赤子心性,如何让她不爱呢
“小九莫急,这些时日专心学业,姑母很快就为你扫清前路。”
“可是姑母,我”
长公主凤目微眯,故意板起脸来。
“就让你试试,先坐上去再说,姑母觉得你行。”
陆空星“”
然后坐上去就下不来了是吧不要啊他现在的人生理想根本不是什么当皇帝,而是抱着小鹿成仙啊
可是对于正常的凡人而言,长公主愿意全心辅佐他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是好意,陆空星本想认认真真解释一番,然而他们已经走出了准备箱子的宫殿,回到斗法的场地中。
冷寿法术不及徐元符,但是多年的故作高深和坑蒙拐骗的经验,让他瞬间留意到长公主头上少了一支金凤钗。他当即在纸上写下“金凤钗”,然后暗中做了一个手势。
先前的斗法,妖狐没能将徐元符拉下水去,倒变成了他输。于是他暗示妖狐再次动手,这局隔箱猜物,他必须拿下
红佩低着头,眼眸又发生了变化,变作兽瞳,脸颊也浮起一层细软的绒毛。徐元符正在凝神细看,一对毛茸茸的兽爪忽然从后面伸过来,遮住了他的两眼。
徐元符一顿,对冷寿的卑鄙无耻有了新的认知,对方好像也有什么妖兽相助,这下有点麻烦了。
红佩这次发了狠,上一局没能起作用,这一局,他必须完成任务才行。众人只见徐元符沉默了很久,也不写字,与冷寿的流畅形成鲜明对比,提起的心也就放了回去。
毕竟,他们的银钱可都押给了积威多年的国师啊。
“红佩。”
正铆足劲进行狐狸遮眼的红狐狸耳尖一动,他维持着障目的法术勉强抬头,只见陆空星向他淡淡而笑,微微招手,示意他过去。
春夏之交,花宴上繁花堆就,白发的皇子一身庄重典丽的皇子服饰,向他笑,天光之下,那份好容色几乎令狐狸目眩。
凡人的皇子待他好的公子
操纵着红佩的身体,红狐狸几乎是恍惚地走过去。陆空星对他一笑,从自己面前的桌上撤下两碟点心,交给红佩。
“你们也站了许久,带到后面去同常青一起吃吧。”
红狐狸顿时“嗷呜”一声,两只前爪抬起,捂住了自己的脸。
什么狐狸惑人啊
分明是九皇子惑狐狸
红狐狸只有一双爪爪,他拿来遮了自己的眼,自然就没办法继续遮徐元符的眼。等红狐狸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徐元符因箱子里的东西而微微扬眉,接着大笔一挥,书写下一个大字
空。
空无一物。
冷寿这次猜错了,气得脸色隐隐发青。
竟被长公主摆了一道,而且明明说好妖狐会相助,怎么会到如今这个一败涂地的地步
红狐狸冷汗都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决胜局,一旦这一局也输了,那么都无需赛点石成金,冷寿直接就会输,他的任务也就相当于没完成。黄狐狸会如何责打他,他想一想都会发抖。
那个叫徐元符的方士,属实有点邪门,既然拖对方后腿不成,那就干脆直接帮冷寿,让他看看箱子里究竟有什么,直接告诉冷寿就好了
第三个大箱子也被抬了出来,陆空星发觉,冷寿的表情变得较为松弛。他略一沉思,觉得依冷寿的无耻程度,可能已经提前对这个箱子动了手脚,不仅自己早就箱子里有什么,怕不是也布设了防止徐元符看到箱子内容物的术法。
先是透明薄板,再是暗箱操作,冷寿还真是稳扎稳打。
陆空星警惕着,沉下心细看,他见箱子上的气极其浅淡,只能勉强浮动而起,在空中蜿蜿蜒蜒。以他的能力,居然也不能完全确定箱子里究竟装了什么,心中仅有一个猜测。
好厉害的遮掩的术法,冷寿这样强
徐元符再度使用望气之术,却突然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一股浩然清气直刺他眼中,竟激得他那只生而有异的重瞳淌下鲜血来。
见此情状,冷寿嘴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他早有安排,没有将一切希望寄托于妖兽的帮助上。能伤到徐元符的重瞳,确实是意外之喜,不过,他布设的法术有这样强吗
冷寿不知道,他精心布设的术法,早就在陆空星一望之下被彻底破掉,刺伤徐元符眼睛的另有其物。
红狐狸也想看箱子里的东西,可一施术,当场痛得差点从红佩头顶滚下去。
什么那是什么
那种清正的浩瀚的强大到令人心生绝望的
徐元符接过道童丹砂递来的布巾,擦掉眼睛上的血迹。
“徐仙师”皇帝关切地问询道,“仙师流血了,可是太累”
“确实,再行猜物,实在力有不逮。”徐元符没有掩饰,伤了眼睛,他确实短时间内不可再用望气之术了。
只是不能用望气之术,就猜不出箱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徐元符也无可奈何。他起身,环视场中,自嘲般一哂。
“我已施展不出术法,不如就请场中的某位贵替我人随便猜测一个,是对还是不对,全看天意了。”
他说着贵人,眼睛却精准地落在陆空星身上。
“我观九殿下白发紫瞳,是颇具仙缘的模样,那就烦请九殿下为我猜测一个吧。”
冷寿心头一紧,他几乎要以为徐元符是知晓了九皇子的特殊之处,要与他争抢一番。不过徐元符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现,好像真的只是在人群中被扎眼的九皇子吸引一样,让冷寿放下了心。
毕竟是白毛震撼。
陆空星倒是很想帮徐元符的,只是这个答案他确实拿不准,几经犹豫,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将那个看起来就不太真实的答案写在了纸页上。
蛇。
他写道,略一犹豫,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些气的颜色,又在前面补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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