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粉色之下,摇曳的深蓝海浪前,她们如愿重温了那天的回忆。
不知不觉,两人都已泪流满面。
“我和你说过的”
攀抵云端的颤抖里,郁落断断续续道“记忆里我最喜欢那天。”
“祁颂,我真的好喜欢那天。”她哽咽着说,眼尾氤氲的绯红显得有些脆弱。
祁颂低头吻着她脸颊上的泪水,鼻尖发酸,认真点头应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我记得那天,姐姐”
郁落勾在她颈后的手渐渐失了力度,最终软绵绵地垂坠下去。
“姐姐”祁颂微顿,轻晃了一下怀里人。
竟又晕过去了。
祁颂静默片刻,垂首温柔地亲了亲女人的额头。
她独自将这边收拾好,再连人带毛毯一起抱进副驾驶座里,以防郁落着凉。
暮色渐浓,天边的色彩暗沉下来。祁颂最后凝望一眼巨石前的风光,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怅然中开门上了驾驶座。
俯身给郁落系安全带时,她看见女人绝艳的面容犹带欢愉后的无边春意,然而那睡颜又纯净恬然得不谙世事,有种勾人的矛盾感。
不由伸出指尖,碰了碰郁落如蒲扇一般的浓密睫羽。
女人睡梦中似有所觉,睫羽轻轻颤动,尖端扫过祁颂的指腹。毛茸茸的触感中,怅意好像由此被骀荡一空。
祁颂有些释然地勾起唇。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她的指腹最后落在郁落的脸颊上,“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
她们在d市的家是一幢海景别墅。
别墅的整体装潢设计格调清雅,十分符合郁落的喜好与风格。
下午满心都是将要去巨石处,期盼之际,没能来得及多琢磨房子本身。
而此时静谧的夜色里,祁颂从车窗里看到别墅院墙外亮起的星星点点的柔色灯光,脑海忽地钝痛。
有记忆浮起
她牵着郁落的手,在这座别墅里四处闲逛,兴致盎然地向女人介绍每一处设计细节。
来到外墙处,她说“姐姐怕黑,所以这里装了暖色的星空灯光,这样即使你阴雨天的夜里回来,也能身披星、头戴月。”
话音刚落,眼前浓郁的暮色里蓦地亮起一片融融的暖光,便如星星与皎月坠落,被有情人私藏,于是最终只拂照这一隅。
而女人在光中的侧脸轮廓朦胧出尘,偏头朝她望来时,眸色温柔似水。
祁颂怔愣地凝望着墙院里的建筑。
原来这幢别墅是她出道爆火、赚第一笔大钱后送给郁落的礼物。她亲自参与了设计,因此别墅的风格完全符合郁落的喜好。
“唔”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不安地动了动,而后轻轻打了个喷嚏。
祁颂回过神来,偏头朝郁落
看去。便见郁落已经睁眼,神情犹带着刚醒的懵懂。
“怎么打喷嚏,感冒了”祁颂有些担心地探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暂没察觉异常。
郁落摇摇头“好像没事。”
下午海风和暖,她们都没太在意。
但缠绵间浑身汗湿,不着寸缕之下,吹着凉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祁颂快速将车开进车库停好,抱着郁落径直进了主卧浴室。
浴缸里放满热水,雾气逐渐缭绕。
见郁落开始脱衣服,看起来状态一切正常,她微微放下心来。转身去厨房烧开水,并从柜子里翻出了药物。
看了眼包装,幸好还没过期。
本只是想让郁落吃点药起预防作用,不料郁落已是瞬间病来如山倒
等她再推开浴室门,便见郁落浑身泛着不正常的绯红,抬眸难受地朝她望来。
“姐姐。”祁颂心跳一顿,几步走到郁落身旁,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
烫得惊人。
“我好像着凉了”郁落开口微哑,缓慢地说,“家里有药,吃一点就好了。”
她把话说得轻松。
但几分钟后,祁颂看着温度计上显示的“399”度,整颗心都揪起。
“我们去医院。”她俯身想抱郁落起床,被却抵住了身体。
“不要。”郁落闭了闭眼,“我的身体我清楚”
“去医院也是一样。”
高烧之下说几句话就头晕,她缓了几秒才继续交待“我吃退烧药就够了,之后你不要接触我,免得被传染”
祁颂垂眸看着她唇色苍白,眼眸无光,说几个字就要喘的虚弱模样,心头钝痛。
到底是下午海风吹得太过,还是有别的原因,为什么郁落在病倒前几乎没有过渡。
就像是体质早已受损得脆弱不堪,病意轻易地就能迅速侵占。
莫名地,她想起上次郁落发热期注射抑制剂后,也是格外虚弱的病态。这之间会有关联么
“我们晚上分房睡吧。”
仍担心传染给祁颂,郁落最后提议道。
“我怎么可能走”祁颂有些委屈地说,“我肯定是留下照看你的,否则你半夜出问题怎么办。”
“真的不会有事,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郁落艰难捂唇咳了一声,眼里晃荡出水光,脸颊生病的红晕在暖光下很显眼,“你过几天还要在李导那里试镜,这份机会很重要,不能冒险。”
“祁颂,听姐姐的话。”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温柔地说道。
而郁落病弱之际说出的这句话就像触碰到了某份朦胧的记忆、拨动了某根痛觉神经,牵起强烈的疼意。祁颂呼吸一沉,感觉心里霎时有厉风在呼啸。
“不喜欢你生病。”她开口莫名有些哽咽,在辨不清的混沌情绪中,胸口起伏。
头晕
之际,郁落看到祁颂眼尾发红,不由微微失神。
“我会很快好起来。”
她强撑力气安慰道,想抬手揉揉祁颂的脑袋,还是选择放弃这份接触。
最终祁颂仍不肯走,只于郁落安静的目光里,乖乖地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盖了薄毯。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来,像是能用视线治愈郁落。
“”
小狗长大了,也不总是顺从的。
郁落最终没办法,只能指挥着人打开房门,再开点窗通风,尽量减少传染的可能性。
心里稍微放松下来,她窝回被子里睡了。
退烧药起作用,后背出汗潮湿,温度降了一些。
她睡得昏昏沉沉,偶尔半梦半醒间感觉到祁颂在给自己测温度。
过了会儿,又细致地给她擦汗。再一会儿,喂她水喝。
不是说好不要靠近的么迷迷糊糊的睡意间,郁落被照顾得很舒服,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努了努力,沉重的眼皮却没能撑开。
所幸那人忙完就乖顺地自发撤离。应是躺回了沙发上。
可郁落才刚继续睡了会儿,便感觉到祁颂又凑了过来,在重复做那些事分明才做过。
就好像这人想贴贴碰碰她,于是以这份正当的差事为借口。
甚至于,颈间忽地贴来柔软的触感,是祁颂在她脖颈肌肤处小狗似的嗅了嗅,而后黏糊地亲了一口。
郁落这次瞬间清醒过来了。
祁颂不是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人。那场试镜机会难得,为何要为了一时的亲昵冒险呢
她有些担心祁颂是不是情绪上出了状况,于是动了动身体,挣扎着缓缓睁开眼。
感受到郁落醒来,祁颂浑身一僵,有种做坏事被抓住的无措。
月色里,她抬眸与女人困惑的目光对上,咬了下唇。
“对不起姐姐”
她一双眼眸格外可怜,似有水光晃荡,“我易感期来了”
“已经忍了好久,可还是忍不住地想念你。”
这次易感期来得毫无征兆。
她好端端地躺在沙发上守着郁落,突然感觉后颈发热,随即情感迅速且凶猛地燃烧,铺天盖地般朝她席卷而来。
在注射过抑制剂后,生理上的冲动很快被压制,情感上的冲动却叫她束手无策。
甚至因为上次易感期提前结束的反噬,这次症状更加严重了。
忍了又忍,在巨大的情感沼泽里几乎深陷得要快要窒息,最终只能自救般过来贴一贴郁落。
“对不起”她无助地说。也不知在为什么道歉。
看着她那满心满眼都是想靠近自己的可怜小狗模样,郁落胸口微微起伏,眸色渐浓。
那怎么办
最快速有效、最能从源头解决问题的安抚办法,唯有
虽然她还没准备好,虽然心头顾虑重重。
可是在祁颂眷恋又炽热的眸光中,在病弱的昏沉间,在对过多接触会传染的担忧里,郁落来不及为自己过多思考。
反正迟早也得这样的。
她垂眸,微微翻身,趴在枕头上。
“那你标记姐姐吧”她说这句话时,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