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没有人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思绪。
哪怕试图麻木地沉浸在幸福里,努力逃避思索,祁颂仍旧无法自控地敏锐察觉到一些问题,并不知不觉间由此产生很多推测。
就像她觉得郁落像是处于上帝视角,什么都知道。
最初郁落来找她签协议时,她态度不好。误会、怀疑、冷漠。
后来她控制不住地爱郁落,但毫不自知,在嘴硬中屡屡推开对方。
再后来,她确认自己就是原主,于是对郁落全身心接纳,迫不及待地陷入热恋
面对所有这些奇怪的态度与突兀的变化,郁落竟然从没表现出过惊讶。而是始终配合她的节奏,在她的不同情感阶段表现出最契合她状态的模样。
就像知道她陷在什么迷雾中,正在耐心等待甚至引导她走出来。
身为“穿书者”,按照常规套路,祁颂本该绑定系统,成为熟知全文剧情、居于上帝视角的人。可是偏偏,她才是对真相一无所知的那个人。
到底是什么给了郁落上帝视角
又是什么在逼迫郁落呢
就像身负任务一样。哪怕签冰冷的协议,郁落也要带她和孩子去综艺。分明平日与世无争,郁落却莫名在意录制份量,做一些违背本心的选择。以及那反复提起的“等综艺结束就好了”,就仿佛存在某个界定的期限
深沉的困惑之际,祁颂偶尔会自娱自乐、不着边际地想,这仿佛是本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系统,转移到了郁落身上。
如此种种,祁颂心中不知不觉、迫不得已地有了太多感受和揣测,却始终刻意将之碾压回心底,不让它们浮出表面。生怕多想一分,就会干扰当下安稳又脆弱的幸福。
可是,真相渗透在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遇见的每一件事里。有时避无可避。
便如今天。
她并非不想聊。而是她已经猜测太多、太过清醒又困惑。综艺马上结束,她生怕行错一步,会让郁落陷入为难的局面。
因此或许换任何人面对这些谜团,都已经混乱得快要发疯之际,祁颂仍表现得若无其事,缄默地咽下了所有的担忧。
郁落凝望着面前的年轻女人,忽地觉得祁颂不知何时起成熟了好多。
比起以前从来无法在自己面前隐藏思绪,绝对坦率地说出所有想法。
现在的她,为了保护自己而暂时修改了那一部分,无声自我压制。
小狗是为爱成长的。
在不同阶段,不同背景下,她的爱切换成了最合适的形式,唯有热烈的本质不曾更改。
“笨蛋。”
微颤的呼吸里,郁落眼里的水光晃荡。唇瓣嗫喏,半晌才轻轻说出两个字。
祁颂听到那两个字后,后知后觉自己被“骂”了。
她因酒意而泛红的眸子无辜地轻眨,忽地勾唇笑起来。
伸手将郁落
搂紧,
小心翼翼地吻去女人眼角的湿润,
“姐姐,我是不是没救了我喜欢你这样说我。”
“显得你拿我没办法”醉酒之际,她的眸光格外无邪又无赖。
“显得你很溺爱我。”
郁落看着醉眼朦胧,仍然努力一眨不眨地专注凝视自己的年轻女人。
眼里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盈满温柔的笑意。
先前因为祁颂拒绝沟通而泛起的失落,已经在这堆坦白的醉话里烟消云散,剩下一种绵长的笃定和安稳。
有些事分明只有她知道,也只有她在担忧。可偏偏祁颂竟能让她感觉到,自己仿佛不是独自一人在承担那些秘密。
郁落闭上眼,全身心放松地窝进祁颂的怀里。
一个紧密又安静的拥抱。
年轻女人呼吸略沉,身上有些软绵绵,体温也滚热。酒量实在太差,一杯酒才刚喝下不久便已是如此醉态。
温存片刻,郁落轻推开祁颂,从沙发边站起。抬手揉了下醉鬼的脑袋“这酒度数对你来说不低,姐姐去给你找醒酒药。”
酒精在血液里肆意蔓延,祁颂愈发头脑晕乎。她轻轻蹙起眉,不满郁落竟然舍得离开自己。
这段时日的克制、隐忍和退让被酒精渗透,正在酝酿发酵。
因此她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揽住女人的腰,将人用力按在自己怀里。
低低一声惊呼,郁落猝不及防地栽倒在祁颂身上,身前浴袍领口也因此微散开,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
紧接着,有裹着酒味的栀子花香将她缠绕,年轻女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肌肤上。
耳垂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又被湿热的舌尖慢条斯理地舔着。
刺激又磨人,郁落忍不住启唇轻喘起来,下意识抬手揪紧祁颂睡衣的领口。
“姐姐李小姐是谁”
祁颂声音微哑,忽然不明不白地问了一句。
思维跳脱太快,郁落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她在问谁。
“一、一家酒庄的老板”在祁颂更加磨人的进攻里,郁落断断续续回答,“我一直在她那里订酒。”
“唔。”祁颂垂首品尝着郁落颈间细腻的清香,一时没接着说话。
郁落顺从地仰头任由她动作,难耐间唇瓣微抿,有些不知道这样哄好了没。
“好嫉妒。”祁颂眸光朦胧又幽深,毫不留情地用齿尖咬磨女人颈侧脆弱的肌肤,酸溜溜地说,“这两年她都可以看到姐姐。”
郁落微愣,继而有些哭笑不得。这吃醋的角度她倒是没有想到过。
“没见面呢”被咬得轻颤间,郁落嗔道,“嗯,只不过发条信息再付个款。”
听到这句话,祁颂动作微顿,继而收回齿尖,轻吻方才郁落被她咬过的地方。
似是满意了。
郁落睫羽轻扇。她
伸手在祁颂柔软的发顶毫不客气地揉了两把,弄得些许凌乱。
继而往下,落在祁颂的下巴,将年轻女人的脸抬起。
“刚刚真的吃醋了”
她意味深长地问。
祁颂张了张嘴,在郁落的注视里下意识地乖顺坦白“没有。”
“只是想找个理由欺负姐姐”酒意下,她老老实实又可怜巴巴地交待,活像被欺负的是自己。
“”郁落呼吸微促。
片刻后,她惩罚地掐了一下祁颂的脸颊。
入手肌肤细嫩滑腻,于是忍不住又掐了一下。
“这么想欺负我”
她凑近了些,眼尾因祁颂方才的欺负而泛起撩人的绯意,眸光深邃而暧昧。
“那方才洗澡前,我分明给了你机会,你怎么不来欺负”
祁颂霎时微怔。
在年轻女人闪烁的目光中,郁落步步紧逼。
垂首,鼻尖贴到祁颂的,漫不经心地发问“嗯怎么没来欺负我呢”
祁颂轻易被女人的眸光蛊惑,醉酒之际,更是什么话也藏不住
“因为怕伤害到姐姐”
“今天太不安,于是太想要你。”祁颂在心爱之人刻意引诱的眼神中神魂颠倒,毫不设防地一字一句坦诚。
“想狠狠把你做晕,然后毫不体贴地立即把你叫醒,接着继续做”
“担、担心这般失控,所以干脆不开始。”
祁颂的眸光晃荡着心虚又可怜的情绪,说完就不敢看郁落的表情,紧紧闭上眼。
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
身前女人久无回应,于是祁颂忍不住将眼睛闭得更紧了,连睫羽尖都在这份用力里轻颤。
“那”
半晌,女人清泠的声音终于响起,带了点难为情。
“那就这样欺负姐姐吧。”
郁落说完,在年轻女人倏地睁眼,那转瞬潮热浓稠得如有实质的目光里,忍不住轻咬下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