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 45 章
    “因为我是孟太太”

    突兀的话被丢出来。

    孟恪没说话,看着她,眼底是两分探究。

    水晶吊灯粼璨的灯光映下来,他的眉目太清晰,似深潭的边缘,李羡感到轻微的心悸。

    阿姨将治疗口腔溃疡的擦剂送过来。

    孟恪去接。

    李羡回神,视线无处安放,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有半个橘子,递给他,“你要不要吃甜的。”

    孟恪慢条斯理撕开包装,将棉签取出。

    “真是甜的。”

    “先放那。”他抬颌。

    好吧。

    李羡将吃剩的橘子塞嘴里。

    孟恪

    “怎么样”“没事吧”

    楼梯口再次喧哗起来,大概已经知道老爷子没有事。

    孟恪看过去一眼,示意李羡起身。

    李羡忙着吃橘子,意识到他想要避开这些人,一时大脑空白,不知道往哪去。

    左右张皇着,手腕被牵住,孟恪带她往前走,脚步稍快些,向右一拐。

    他步子大,李羡脚步错乱,直到停下来。

    罗马柱与钢琴隔出的狭小空间,距离客厅几步远,是个视角盲区。

    “咦,现棠呢”有人问。

    李羡抿了下唇角的橘子汁,不明所以,“怎么忽然躲起来。”

    孟恪将药水拆开,棉签头蘸进去,瞥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口吻“不想在人前演戏了。”

    这语气是揶揄她的意思。

    李羡低垂脑袋绕手指,等他弄完了,抬起手,她伸手去接。

    孟恪却没将棉签递给她,“哪儿疼抬头。”

    “下嘴唇,右边。”李羡稍顿,扬起下巴。孟恪食指抵着她的下颌继续抬高些,拇指捺住下唇。

    嫩红的唇肉被翻出,嵌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白点。

    孟恪捏着棉签轻擦上去。

    李羡眉头皱紧,下意识后退,大掌钳在她颌下,力道难以挣脱。

    “别动。马上就好。别动。嗯”孟恪警告,也是安抚。

    李羡能确切地感受到棉棒在黏膜发炎的伤口上擦动,每一下都带着刺痛,生理性的眼泪被逼出来。

    “好了。”孟恪抬眼,瞧见她泛红的眼眶,一顿,拇指捺过闪烁泪光,“这几天别再吃橘子。别的忌口叫陈姐告诉你。”

    李羡单手捧下巴。

    要忍受疼痛就够讨厌的了,还要忌口。

    溃疡真讨厌。

    舌尖掠过下唇,她细品,苦着脸,“这个药还是苦的。”

    孟恪一笑。

    外面仍在聊天,李羡先出去,还要先装模作样从走廊绕一圈。

    距离客厅稍远些,嘈杂的聊天声渐弱,拐回去,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一跳,“孟清沅呢”

    也许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

    ,这道声音随后压低,“一百倍的杠杆,这么大篓子他打算跑人这边不是要咬牙保他吗”

    听声音好像是二叔。

    李羡非财经方向,几句话听得模模糊糊,没当回事,回到客厅。

    不多时,孟恪也回到原来的位置。

    老爷子老太太年纪都大了,喜静,大约九点半,家宴散场。

    回家路上,李羡看到几条微信消息,打开手机一一回复了,对方秒回。

    就这么聊了一路,下车时还在打字。

    车门被司机拉开,她赶紧敲完最后几个字,点击发送。

    “工作消息”孟恪随口一问。

    “算是吧。”

    两人并肩经过庭院。

    “前段时间你给我看的那几个新媒体工作室,我之前出差的时候正好接触到一家,正在考虑。”

    “摸过背景信息么”

    “还没有。”李羡说,“我记得曾家给我一个信托账户,说我可以定期取钱这个应该怎么操作”

    孟恪“明天周楚会联系你,账户和背调的事交给她。”

    “这么快吗。”李羡微讶。

    孟恪淡然,“单纯投资么,还是想利用工作室的影响力。”

    进了家,陈平过来开门。

    两人躬身换鞋。

    陈平提醒夏装成衣到了,可以抽空挑一挑喜欢的合适的。

    李羡应声。

    “想利用工作室影响力。”李羡跟孟恪坦白,“国内调查新闻类的节目这些年运营不好,很多都被砍了。深度调查之前有很多期节目拍得不错,可以呼应现在的社会热点或者深度讨论一些不被关注的议题,我有些想做的选题,所以想用短视频推广试水。”

    孟恪赞同地点了点头,“按你的想法,试试吧。”

    时间不早了,两个人说着,一起上了楼梯。

    砰砰砰

    阿福叼了只瓶盖在表演砸地板,旁边hanto卧在窄窄的楼梯扶手上,表演杂技似的。

    听见脚步声,阿福回头,瓶盖遮住半张脸,低头又是一阵砰砰砰。

    “阿福。”李羡弯腰,伸出手掌,阿福抬腿,滚圆的身姿倾斜,踩上她的掌缘,三两步走上去。

    “它也太得意。”李羡直起腰。

    阿福挺起胸脯,叽叽喳喳唱着,瓶盖掉落李羡掌心。她又笑说“不过现在有吃有喝,还可以随心飞出来调戏幻影,怎么会不得意。”

    李羡顺手挠一挠幻影的下巴。

    孟恪在看手机,也慢下脚步。

    幻影呼噜几声,舒服过了,立即跳开,回头看一眼,睥睨众生的模样,踩猫步走开。

    臭小猫。

    李羡踏上最后两级台阶,看了眼身前的男人,朝走廊拐去。

    孟恪停下脚步,“不上去么”

    意料之内的事,

    还是让她眼睫微颤,低头挠了挠阿福的下巴,“我先回去洗个澡。”

    想说她去楼上一样洗,又想起被搬空的架子和她那些瓶瓶罐罐。

    孟恪颔首,“我打两个电话。半小时左右。”

    李羡应着,继续朝前走。

    回到房间,她关合窗帘,翻出睡衣,两手扯住裙摆。

    放在墙边的落地镜里,两条匀称白皙的腿,自裙摆下露出。

    她忽然想起句话,年前孟恪附在她耳侧说的。

    向前两步,镜子里身体的曲线轮廓、肌理纹路更加清晰。

    浴室水声哗然,热雾升腾,透明玻璃变得模糊。

    温水顺着肩颈下落,滑过峰谷和平坦的小腹,后背沿着蝴蝶骨下落至浑圆臀尖,汇入腿缝。温热抚过,有种松弛的包裹感。

    李羡挤出些沐浴乳,在浴花里搓出泡沫,涂到身上。

    指腹滑过身下开关,动作一顿。

    浴室灯冷白,她低头,看到青白瓷玉的桃儿,手臂拢着,双腿并拢。

    温水哗然。

    她用垂落身侧另只手扶住墙。

    雾气蒸腾翻滚,热浪红粉,水纹颠簸。

    这个澡带着好奇的探索,洗得混乱草率,李羡匆匆冲掉身上泡沫,出来擦干,穿衣服,看了眼时间,又擦些沐浴乳。

    卧室套房没人。

    李羡折出来,书房亮着灯。

    孟恪换了身深色睡袍,闲散地靠在书桌边讲电话,大概是工作汇报一类的东西,听见门口的动静,抬头看她。

    李羡原想读小说,想起陈平说衣服到了,压低声音,“我先过去。试衣服。”

    孟恪略一点头。

    楼下的卧室没有大衣帽间,李羡的许多衣服还是陈列在主卧衣帽间。

    今夏的女式成衣都在衣架上挂着。

    李羡随便挑几件放到换衣凳上,垂手褪掉睡袍,拾起裙摆,两手错开向上挽,换新裙子。

    夏装轻薄,玫红色柔软的丝羊绒料子,尺码太小了些,裹住身体轮廓,峰谷曲线一览无余。

    还是低胸款式。

    她很少穿这种衣服,吸了吸小腹,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少吃一些。

    “对方同意国新证券的股权转让方案么”门外传来讲话声。

    李羡捂住胸口,扭头看过去。

    孟恪讲着电话走进来,眼神落在她身上,脚步没停,走到中岛台旁,单手按着台面,“你去联系辛春丞。”

    李羡以为他找自己有事,但他似乎没这个意思。

    孟恪抬颌,示意她忙自己的。

    李羡怔了怔,心里有个想法,但见他这么坦荡清正,她不确信,嘴唇微动,看向他正在通电话的手机,没说出话。

    她转身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纸笔,将纸放中岛台,一笔一划。

    有什么事吗她问。

    孟恪摇头,接过笔,换只手听电话,唰

    唰几笔,随意写下一行字。

    以为你在试衣服

    果然。

    李羡脸颊发烫。

    这人犯浑的时候永远这副周正坦荡的模样。

    “嗯。这边我会联系。”孟恪看了眼换衣凳上的衣服,垂眸写字

    怎么不试了

    “你、出、去。”李羡仰头,口型说。

    没见过有人讲着电话还要看人换衣服的。

    孟恪眉头微皱,对听筒说“孟清沅还不敢回来么失职调查进展呢”

    孟清沅。这名字耳熟。

    李羡今晚第二次听到了。

    她只能听到孟恪说话,信息断断续续,大概明白这人应该是失职被调查,且暂时失踪。

    她回忆晚上在山顶听到的话,笔尖抵着手指,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怎么了”孟恪注意到她的纠结,稍稍将手机拿开些,口型问。

    李羡看他片刻,低下头写字。

    孟恪将这页纸拿起来,眉头微挑,对听筒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你听谁说的”

    “听声音是二叔在打电话。”

    孟恪点头,“应该是他。”

    李羡直觉这个家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和谐,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意外这种的情绪,无果,“都是你知道的事吗”

    她听二叔的意思,应该和孟清沅交情不浅。

    “多少了解一些。”孟恪说。

    见她紧张,他轻笑,“不用担心。没什么事。”

    李羡了然,“这种事我担心好像也没什么用”

    “这倒不是。”孟恪说。

    “嗯”她抬头。

    “看你试衣服。”孟恪慢悠悠,“我的心情会好一些。”

    李羡知道这话是含蓄了的。

    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好看么。

    化了全妆,打理好发型,穿上高定套装的时候。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

    现在呢。

    现在呢。她这么问。

    身前这位沉稳贵重、绅士老派的实业精英的答案是

    脱衣服的时候。

    李羡面皮发烫,攥紧手里的笔,兀自转移话题,“你得帮我个忙。”

    “说说看。”孟恪走去衣架旁,随手取下件裙子。

    李羡走去镜前,低头找身上裙子的侧拉链,说自己想要那位社会学院院长的联系方式。

    “孙哲”孟恪重复这个名字,“只是要联系方式么,明天上午林哲时会到你邮箱。”

    李羡说谢谢,孟恪没搭理这并不热情的假客气,将裙子递给她,李羡套头穿上,手臂支开找袖口,摸索半天,孟恪抬手给她拎起袖子。

    穿衣这件事,李羡身材纤秾合度,撑得起大部分衣服,更何况这些贵气的衣服,忍不住揽镜自照。

    孟恪似乎还真没别的意思,任她自己一件件试,他找换衣凳坐下,跷着二郎腿,低头看手机。

    新衣布料贴合柔滑肌理,李羡反手拉拉链,垂眸看着穿衣镜角落男人清落的身影。

    几个恍惚的瞬间冒出这样那样的想法。

    也许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待着而已。

    这件衣服拉链在后,一个人实在是拉不上。

    她去找孟恪帮忙。

    孟恪抬眼,“嗯就到这儿吧,明天再试。”

    他放下手机,牵住她的腕将人拽到自己腿间。

    李羡手臂撑在他肩头,忽一颤,并起腿。

    孟恪微讶,“准备好了”

    她简直没脸听。

    孟恪却笑,揽在她腰后的手臂收紧,另只手按住她的后颈,叫她低头,低声问溃疡处还疼不疼。

    他用手指给她上药,捺住粉唇,小嘴合不拢,口水流淌,滑过指背青筋,透明扯丝。

    不多时,李羡坐下,唇瓣绷紧泛白,难忍唔声。

    棉棒在黏膜发炎的伤口擦动,嫩红的唇肉外翻,生理性眼泪被逼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