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鸟哥赛高
胤祚飞身跳起,要不顾油腥徒手接鱼。
但额尔敦比他更快,带着一个盘子从旁窜出,稳稳当当接住刀鱼端到胤祚面前。
额尔敦也赛高
胤祚喜笑颜开,顶着康熙的黑脸,享用天下最美味的春味。
“额尔敦”康熙怒喊。
“万岁爷,刀鱼掉地上多浪费民脂民膏”
额尔敦撸起袖子假装要追杀雄鹰。
“这鸟越来越不听话了,奴才现在就去拔光它的毛”
一时间,胤祚的小院里鸟飞狗跳。
康熙头疼欲裂。
“容若,你在家都打儿子吗”
容若摇头,“我家有我母亲,轮不上奴才出手。”
康熙的头更疼了。
明珠夫人是京城内外最知名的母老虎,别说是一两个孙子,连权相明珠也经常挨夫人的手板。
“一物降一物。老太太说得对,小六这家伙得送给外人管教”
康熙猛甩袖子对太监吩咐“去告诉上书房的习武师傅,在今年北巡前,六阿哥必须学会骑马”
胤祚深恨骑马。
他堂堂宇宙驾驶员,当初一万光年说飞就飞,各大星系说穿就穿,如今却沦落到骑乘四脚动物,日只行百里。
太没有排面了
到了八月,秋风乍起,康熙北巡启程那日,他的怨气值彻底爆表。
胤祚颤颤巍巍勒着缰绳不停抱怨“哪有正经人迎着秋风刀北上的”
四阿哥纵马路过胤祚身边,关心道“六弟,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北上的路都没有恭桶我的财神爷啊,连鸟哥的茅房都有遮挡了”
四阿哥环顾四周,瞥见了正在给鸟拉屎整帘子的愚蠢的额尔敦。
他也小声嘀咕“正经鸟哪有要遮着挡着如厕的比人还矫情。”
“四哥,你很爱出门很能吃苦吗”胤祚直问。
他已经在系统里查过,雍正爷上位后十三年不北巡,连给康熙上坟都懒得去,活活一个死宅男。
四阿哥目不斜视,一本正经道“皇阿玛想去哪儿,我就想去哪儿。”
胤祚吐槽“你们都孝顺。”孝顺到整出九王夺嫡来。
“好了,别把抱怨都挂嘴上。我带了玉暖炉和黑狐裘皮,晚上就让人送给你。”
财迷胤祚追问“不要回去了吗”
“拿走拿走。进了你口袋的东西,谁能要的回来。”
胤祚高兴地调出后台
已有财产52725两黄金
剩余要挣947275两黄金
然后就又高兴不起来了。
杯水车薪,都是杯水车薪
努力一年半,剩余罚金还是9字开头。
四阿哥的眼神一
直在观察胤祚,见他脸色多云转晴,不由问“六弟,这世上就没有事儿能哄你高兴一整天吗”
“有啊。”胤祚摊开手掌,“每天给我一千两,我保证笑得和朵太阳花儿似得。”
“你这家伙,一点也不大气,区区一千两银子”
“是金子,我的计量方式是金子。”
四阿哥无语,“你说点实际的。”
“金子还不够实际”
“那你就松口,把锦噶喇普郡王家二格格的婚事给定了,他家是整个草原金器最多的家族,连恭桶都用金的。”
“我也没穷到卖身的地步。”
四阿哥低低一笑,“还算有志气。”
“和志气没关系。”胤祚远眺绵延的燕山群峰,“纯粹是受不了娃娃亲这种愚昧的事。”
四阿哥并非完全不认同胤祚的话。
儿郎年少盼红颜,比起盲婚哑嫁被塞个不知是美是丑是贤是妒的福晋,他们总还暗暗期盼能找到一个心心相知的人携手与共。
但所谓期盼,不过是期盼。
“宫里的事不是你受不了就可以不受的。”四阿哥叹了口气,“看开吧,六弟。我们的路是定好的,忠君爱父,天道也。”
胤祚撇撇嘴,又冒出了那个要给他直播大义觉迷录的念头。
可这时,御驾前方忽然冒出些骚动。
四阿哥唤苏培盛去打听,不多久就带回了消息。
“前头撞上个通州的大户人家办喜事,带了八十八抬嫁妆走得慢。”
胤祚惊呼“八十八抬这可不得了。”即使是公主出嫁,也就一百余抬。
“好像说是要嫁到江南一盐商家的,所以不但嫁妆多,聘礼也多。”
“我去见识见识”
胤祚早已听说清朝最挣钱的生意就是盐商生意,南方盐商动辄百万家资,富得连京中铁帽子王都比不上。
“额尔敦,鸟哥,跟我走”
胤祚策着不熟练的马飞奔。
前方就是南北分路的大道口往北,走官道直出古北口,是无边无际的苍茫草原;往南,上通惠河沿大运河而下,是繁华如梦的江南水乡。
迎亲队伍之所以走得慢,是为了把如山的嫁妆装运上船。
胤祚问“这得是多少条船啊”
雄鹰展翅高飞,对着码头仔细扫描后给出数字25艘船,20艘装东西,5艘装人,哇哇哇,真有钱啊
它数得兴起,又飞向停在码头的车马,银色小眼透过车帘不停窥视。
但在扫到最华丽的喜轿时,忽然在空中悬停了一秒。
额尔敦立即察觉“怎么了,鸟哥”
雄鹰倏地降落在胤祚肩头,用加密语说“咕见鬼,这狗哔的大清朝,真开了本人工智能的鹰眼了新娘竟然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什么玩意儿”
胤祚对八十八抬嫁妆
富贵的羡慕瞬间崩塌,只剩下震惊愤怒和不解。
他在自己被逼订娃娃亲时,就查过清朝婚俗。
早定亲在高门中很常见,但成婚时间大多要等到孩子过了十四岁,有些心疼女儿的大家更会留闺女到十八二十的年纪。
此时,花轿上一个满身红妆但身量不足的小女孩扶着两个侍女慢慢走出。
岸边风大,在纷飞的红盖头下,胤祚到了一张挂着泪痕的清丽脸庞。
胤祚喃喃“太惨了”
“咕我去偷听看看,是哪家不要脸搞童养媳”
雄鹰朴素的正义感爆棚,像颗红色子弹般窜向码头的人堆。
额尔敦在京城也没见识过十岁以下的新娘子,他听胤祚解释后,也义愤填膺。
“看这样子还是要远嫁,我也派人去打听打听。这么大排场肯定是有名有姓的大家族。”额尔敦拳掌相拍恨恨道,“我倒要看看是哪家那么不要脸”
雄鹰不一会儿又飞了回来,这次它连话都不想说,直接把信息打在了全息屏上让胤祚和额尔敦自己品。
程朝愫,通州人,十岁,父为举人,母为妾室。正要嫁江南马氏独子马璐吉,十二岁,是个随时要断气的肺痨鬼。
这群哔哔哔说这叫冲喜。
“没有人性我去砸了这门亲事”
“六阿哥,你等等我,我也去”
四阿哥突然追了上来,“你们两干什么呢”
“四哥,那边的迎亲队伍是什么冲喜我看不了这恶心陋俗,我要去砸了”
额尔敦道“我也一样咱们满人再野蛮,对待自家的大姑奶奶,哪家不是捧着敬着的”
“你们都闭嘴吧“刚才迎驾的通州官员已经把事儿都报给皇阿玛了。”
四阿哥摇摇头,策马至胤祚身边,一把扯过他的缰绳。
“这女子是自愿的,等小丈夫一死,程家与马家会一起向朝廷请封她为节妇,立贞节牌坊。”
“自愿的”胤祚愣住,“我不信,十岁的小女孩能自愿这种事”
“陈情书都写了。虽然用词稚嫩,但字句之间皆是贞烈。”四阿哥低头无奈笑笑,“江南民风一贯如此,皇阿玛也不喜欢,但朝廷得尊重他们的习俗和规矩。你如果顺着自己的心意去砸了迎亲的队伍,不让他们建牌坊表贞节,那才是真的逼她去死。”
胤祚嗤笑一声,满脸是毫不留情的讽刺。
“那我祝她下裹小脚,上裹小脑,裹成牌坊下的僵尸姥姥生生世世,都不要出来”
说罢,拂袖而去。
有这出意外,胤祚往北去的心情便没再开朗过。
雄鹰比他好,两日功夫就把对这事的愤怒抛之脑后,偶尔还能劝上胤祚几句。
“6666,算了啦,想想文明启迪三表现,大部分人就是麻木又无知的,只会被历史裹挟着往前,直到有人当头喝棒把他
们带进新世界。”
它用翅膀拍了拍胤祚的肩头。
“我去看看康熙今天有没有打到野味,说不准晚上能吃烤肉呢”
“不用。”胤祚正坐在山头吹冷风,“我吃不下,恶心。”
“吃饱了血糖升高心情就会好的”雄鹰急急忙忙飞回营地。
额尔敦递过水壶给胤祚,“六阿哥,我真羡慕你有鸟哥。”
“嗯,它是个功能很全的人工智能。”
“不是。”额尔敦笑笑,“是羡慕你和鸟哥的友情,听他说你两是从小伴生一起长大的”
“友情”胤祚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我和鸟哥不是朋友,是对头,对骂的对头。”
他给额尔敦说起当年在星际打工时的事,“有次任务出意外,我两互相责怪,对骂骂到领导爆发,启用高级权限把我两都禁言了。”
“还有更高级的权限”
“这不是很正常,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等级。区别只是等级差距有多大,和人能不能靠自己爬上去而已。”
“你在那边爬的高吗”
“从来不爬,我只喜欢躺着。”
胤祚不经意间说了实话。
额尔敦也惊讶“我看您挣钱的劲头,以为您是那种杀伐决断不断攀升的大人物呢。”
“别逗了,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一说到这,胤祚眼前立即浮出他的好队长0002,也不知道那位老人家现在在哪个角落里继续飞升。
“财神爷开眼,让我回去以后被队长开除出探险队,去行政部做书记,去办公厅看门,去维修队扫垃圾,都行。”
额尔敦“你要回去”
“呀,这狗东西终于说漏嘴了”雄鹰张着断翅滑翔回到胤祚肩头,“额尔敦,你以为他急着要那么多钱干嘛”
额尔敦急得跳起来,“你们什么时候抛下我”
胤祚把额尔敦拉回来,“早着呢。再说就我们现在这挣钱速度,我要回不去了。要在大清朝陪你缠缠绵绵看他们裹小脑了。”
“别灰心嘛。你们不是说除了普通人还有领导者吗我们可以一起做领导者去改变他们”
额尔敦永远信心满满。
胤祚甚至相信,他要是去星际能和0002一拍即合,最终称霸星际。
“行行行。改变,改变。”胤祚看了眼怀表,“那群蒙古人怎么还没来”
雄鹰知道答案“我刚刚飞的时候看见,那群蒙古人在西北角的树林围到了一只熊。”
“是班第亲王领头吗”
额尔敦见过班第,那位亲王娶了顺治爷养女,还和康熙是发小,每年都稳坐秋闱收获的头把交椅。
雄鹰挥挥翅膀,“不是,是个扎辫子的小姑娘,也不到十岁。”
额尔敦问“不会是锦噶喇普郡王家的二格格吧”
“有可能吧。”雄鹰也不清楚,只是说出自己所
见,“她提着柄短刀,已经下马直冲黑熊去了,挺吓人的。”
“我去牛啊”额尔敦提上自己的匕首,翻身上马,“六阿哥,我去看看热闹”
等额尔敦一走,胤祚立即问雄鹰“那个锦噶喇普郡王家的事查清楚了吗”
从太皇太后和胤祚提起这门亲事起,他两就在系统的浩瀚材料中不停搜索资料,但所获极少。
“还是那点,林丹汗大福晋,大贵妃,还有未来的十福晋。”
蒙古人陆陆续续开始从西北方向靠近营帐,雄鹰便落在胤祚肩头,改用加密语言唠嗑。
“咕但就和你还活着一样,现在这些事都是历史上没有的,我们只能随波逐流,尽量多收集些信息然后分析情况。”
“那你等他们晚上入住大营后,悄悄飞过去偷听。”
雄鹰又不乐意了,“咕什么叫偷听,用词高级点,监听”
这时,蒙古人的主队从山西北呼啸而来。
左中右三路人马,皆骑配有黄金当卢的高头大马,左右两路人手拿长号不停朝天吹响号角惊出林中万鸟,中路人马则高举冲天黑色令旗,每一面上都绘着栩栩如生的海东青。
而他们簇拥的,是一个红装烈马,英姿飒爽的十岁小女孩。
“这就是二格格”胤祚问。
“咕不能确定。”雄鹰说。
忽然,山崖间冲出一只眼神犀利、凶猛矫健的海东青,以闪电般的速度低空掠过所有人的头顶。
“咕确定了,是二格格。”雄鹰打听过,这个二格格随身会带一只海东青。
胤祚调戏雄鹰,说“鸟哥,我怎么觉得,这海东青比你像雄鹰呢”
“咕请你尊重,叫我雄鹰”
雄鹰翻了他一个白眼。
“本人工智能高贵优雅会振翅高飞且无所不知,不要把我和普通老鹰放在一起比。”
胤祚指着天空,“你快看,海东青向我们飞来了”
“咕最看不上这种爱炫耀的破鸟了”但雄鹰已经看到海东青的利爪鹰钩,害怕地躲到了胤祚怀里。
海东青越飞越低,最终,拂过胤祚的头顶。
他们都听到海东青冷哼了声,说“傻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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