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怎么都遏制不住。
南宫静瑶虽然有了打算,但一再的告诫自己千万要冷静,因为这件事要实施起来,实在有些艰难。
韩嗣是外臣。
南宫静瑶和韩家的女眷没有任何的交集。
莫说是她,便是太子妃嫂嫂和母后娘家的那些表姐妹们,统统的算上。
也没能找到和韩家女眷有一丁半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南宫静瑶若是贸贸然的召见韩嗣,只怕这旨意刚刚传下去,关于她和韩嗣的风言风语就要传出来了。
这件事情到底还是需要从长计议,但南宫静瑶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秋猎很快就要结束,若不找到机会,等回到了金陵就愈发艰难了。
南宫静瑶摩挲着手指不言语,春梅明白公主在想事儿,并未打扰。
小心的伺候着洗漱完,便换上夏荷来梳妆。
今日天气不错,秋高气爽,春梅便给公主准备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裙。
夏荷瞥见之后,麻溜的梳好了头发,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待一切都收拾完毕,春梅便去隔壁帐篷,请驸马过来用早膳。
季长风早早的起了身,正坐在一旁看书,春梅过来的后,他便干脆利落的合起了书。
没有几步路的光景,可季长风却在思考,一会儿见了南宫静瑶的面要说些什么。
昨夜的气氛委实尴尬,他回到住处,并没有直接睡去。
发了许久的呆,总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可若真的问他因为什么,当真说不上来。
因着这缘故,今儿个早早的就醒来了。
正想着,就觉得眼前暗了不少,原是春梅在前头掀开了帘子。
季长风踌躇不前,略显犹豫。
南宫静瑶早早的就看见了人,冲着他浅笑,招呼着人快些过去,“夫君,早膳有你喜欢的蟹黄汤包。”
季长风看见她的笑容,微微一愣。
缓缓的走上前来,唇边泛起了一个很浅很浅的弧度。
淡的几乎都看不到。
昨日的尴尬,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之间。
南宫静瑶早就学会了自己哄好自己,虽然时常会因为季长风对她的尊敬而心中难受。
但她明白,这根本不是季长风的错。
甚至,这都算不上是错。
母后知晓她的心思,在她成亲前便告诉过她,他们的婚姻,也许并不会太顺利。
南宫静瑶永远都记得母后说过的话,季长风生来就是将军府的二少爷,顺风顺水十余年。
他并未学过要怎么当驸马。
用过早膳之后,季长风打算去找兄长说说话,南宫静瑶自然不会阻止。
只是担心季长风会不会不方便,“长山不在你的身边,不然让孙于先跟着你”
长山是季长风的小厮,懂事又机灵,这些日子因为家中有事和季长风告了假。
季长风身边惯用的也只有长山一个,昨日身边没人跟着,这才闹出了这些事情。
“孙侍卫要保护公主的安危,臣不过就是去寻兄长说说话,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季长风坦然的拒绝。
南宫静瑶便没有多言什么,站在帐篷外目送季长风离开。
等到彻底看不见人了,才让春梅将孙于找来。
孙于本以为公主找他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交代,岂料殿下却说一会儿要出去散步,让他不要跟着。
最好离她远远的。
惹得孙于委屈的不行,固是不从,“殿下,属下是您的人。”
言下之意,他绝不会有二心。
公主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只管交代。
南宫静瑶眨了眨眼睛,便让孙于去打听打听韩嗣在何处。
孙于什么都没问,急匆匆的去了。
生怕晚一步,主子就变了主意。
春梅了解自家公主,瞧见方才那一幕,忍不住为孙于说话,“殿下您怎么又欺负人。”
“孙侍卫是父皇亲自选给本宫的,本宫从不怀疑他的忠心,只是这件事本宫不想让旁人知道。”
她不过是想让孙于更警醒些,不是嫌他不聪明,实在是哥哥嫂嫂们都太聪明。
若是不警惕,稍稍不注意就会被套出话来。
孙于很快就打听好消息回来,春梅就陪着南宫静瑶散步。
她不好明着召见韩嗣,但却可以假装偶遇。
在金陵城中也许很难,可在这猎场之上就要容易许多。
南宫静瑶本以为自己要在猎场上闲逛许久。
结果,还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就看见韩嗣朝着她迎面走来。
韩嗣似乎在发呆,并未在意太多,也未曾早早的回避。
如今双方照了面,自然不可能避而不见。
韩嗣定了定神,走上前来行礼,“臣,参见公主殿下。”
南宫静瑶看着韩嗣,心头有了计较,轻声道“韩大人免礼。”
若论规矩,用不着她和外人说话,自有身边的人替她周全,但南宫静瑶存了心思要试探韩嗣。
便冲着春梅使了个眼色,让她莫要开口。
韩嗣听见声音后微微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并不知这是公主的试探,还以为是自己的表现太过明显。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但他被心中的疑惑折磨的不行,若是得不到答案,恐难以冷静,这才铤而走险。
有些机会稍纵即逝,韩嗣甚至都来不及羞赧,便唐突的开口,“长公主殿下,臣唐突,自知冒犯,但还请殿下容禀”
南宫静瑶微微颔首,大大方方道“韩大人但说无妨。”
韩嗣想问的是关于季长风的事情,昨日种种,任谁都看得出季长风的敷衍,他也想找季长风当面问清楚,可季长风避而不见。
无奈之下,韩嗣只能过来碰一碰运气。
他想问的唯有一件事,“公主,臣唐突,敢问驸马这些年当真没有碰过弓箭”
南宫静瑶压下情绪,平静的说道,“本宫昨日所言,句句属实。”
韩嗣得了肯定的答复,眼神都黯淡了不少,南宫静瑶这会儿已经明白,她为何会在此处遇见韩嗣。
想来他们俩的心思不谋而合,可韩嗣的疑惑解了,她却没有,可不能就让人这么走了。
“韩大人为何有此一问”南宫静瑶故作不解,“驸马虽出身将军府,但据本宫所知,季老将军擅长的是枪,驸马不擅弓箭也并不奇怪。”
韩嗣原是打算告退的,但这会儿却不得不停下为南宫静瑶解惑,“公主您有所不知,季老将军的确以枪法闻名,一柄长,枪舞的出神入化,可驸马最擅长的却是弓箭。”
“臣的兄长天神神力,百步穿杨,可比起驸马来,依旧稍显逊色”努力在天赋的面前,从来都不值一提。
但天赋和天赋之间,依旧有很大的差别。
韩嗣回忆起从前,想起那些被季长风压制的过去,心情都变得有些不愉快起来。
虽然从未讨得过太大的便宜,但韩嗣依旧渴望和季长风比试。
只有那样,他才能知道自己和季长风的差距究竟在何处。
“在书院念书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后来,他随季将军去了一回北疆,臣的兄长见了他以后,便心心念念的想要和他比试。”
韩嗣说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季长风。
也是一个南宫静瑶从不曾见过的季长风。
南宫静瑶这才知道,原来季长风曾是所有天之骄子都期待的对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