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娘的及笄礼办的颇为隆重, 正宾请的是外祖母韩老夫人,赞者请的是永宁郡主。蕊娘今日一袭妃红蹙金牡丹花鸾尾长裙,额间贴了同纹样的花钿, 莲步轻移到正厅,盈盈下拜, 容色倾城。
曹国公夫人乐呵呵的和建安侯夫人道“也难怪三品官的女儿也能做皇子妃了,还真是才貌双全。”
“是啊。”建安侯夫人还疑惑曹家人怎么不生气。
殊不知曹家人也是该争取时, 毫不犹豫,争取不到后,也立马认怂。怎么, 你还敢和皇家叫板曹国公世子夫人是庞氏女,韩老夫人人家是太后亲妹妹, 亲妹妹可比侄女亲。六皇子可比晋王世子要更有势力。
建安侯夫人又听有位夫人道“当年人家说生男无喜, 生女无忧, 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如今看还真的是这样,孟家如今看来是真的要起势了。”
这位杨夫人也是靠着嫁人, 从此身份地位大不同, 素来以侯夫人自居, 但是见蕊娘被指婚给皇子,在心里把蕊娘的身份挑剔了一百遍, 觉得她做皇子妃不配,甚至她认为像蕊娘这样身份的人, 应该嫁给同等的指挥使或者某个武将才是应该。
可这世上谁是应当,谁是不应当呢也很难说的清。
谁家往上面数几代, 不是穷苦出身。
蕊娘的一缕头发挽了上去,韩老夫人为她插了一根白玉笄,孟珏无不感慨道“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韩婉则招待宾客们, 她已经数年不曾回京,原本大家都知道她病的很重,现下养了几个月才出来,本以为她病恹恹的,哪里知晓她看起来如娇花照月一般。
说起年纪,孟珏比韩婉还小,二人实在是看起来宛如一对金童玉女,甚至孟珏对韩婉体贴非常,看的这里的夫人们都心里发酸。
韩婉曾经在闺阁中也很有名,现如今的曹国公世子夫人是她表姐妹,二人多年未见,倒是坐在一处很说的来。
“难怪你当初要嫁给孟将军的,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话可别让他听见,他这个人脸皮厚。”
“如今看你这样,才知晓你是真的过的好了。你们家蕊娘我是真的喜欢,太后也是赞不绝口,咱们俩论亲是表姐妹,我家大姐儿也嫁给了宗室,将来可要多往来才好。”曹世子夫人笑道。
韩婉自然应好,又道“我们蕊娘嘴里一直说曹大姐姐很好。”
外面很是热闹,蕊娘苦恼的看着这满满当当的耳环,恨不得一盏茶就换一幅。她平日对钗环倒好,只耳环这里,尤其最爱搜集,平日首饰盒子里最多的是耳环,没想到这么细小末节的事情他居然能发现。
姑娘家最容易被这么小细节打动,蕊娘都忍不住抚弄自己的头发,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留心自己吗
本来她一直以为他年纪还小,对自己不过跟漂亮物件儿的喜欢一样,兴许日后就抛诸脑后,没想到他居然这样留心自己。
及笄之后,蕊娘又接到宁安侯府桂家老夫人七十大寿的寿宴,这一次出门,她就不再是那个曾经只能偏坐一隅的小姑娘。
不过才隔了一年,人生之际遇真的难说。
这番受用,非常人能够消受,也难怪许多人刚得权利时容易飘飘然,如此之际,她就愈发谦逊。
在此,她还见到了宁安侯的女儿桂姑娘,这位桂姑娘礼数是周到的,就是有些清高,她似乎对于要嫁给五皇子的事情极为不耐,有人奉承,她的脸上冷淡的很,还是她母亲出来说她前几日得了风寒,身体不适才如此的。
蕊娘心想这无论如何都赐婚了,她这样的态度若是传进去宫里去了,恐怕也是不好。
宁安侯府的绿梅已经是要凋谢了,蕊娘摸了摸枝干,忍不住对流萤道“我们襄阳府有一处也是有绿梅,没想到京中也有。”
忽地有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这是我爹从南边移植过来的,绿梅骨骼清奇,红梅也太俗气了些。”
蕊娘回头一看,居然是桂姑娘,她行了一礼,桂姑娘也回了一礼。
“桂姑娘,正所谓各人有各人的爱好。”蕊娘觉得红梅有它的凛冽,黄色的腊梅也娇憨可爱,都是各有各的美。
桂姑娘笑道“你们人就活着这么虚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又何必非要说自己喜欢呢”
蕊娘可不觉得这是什么真性情,真性情是庞太后那样,已经手握大权,才凡事都随心所欲。可桂迦南和自己一样要入宫从孙媳妇开始做起,就这样想显摆自己的真性情,实在是不妙。
所以,蕊娘道“我只说桂姐姐若是一直这般倒好。你喜欢什么,也不必苛责别人喜欢就是错,大家不过是各自走各自的道儿罢了。”
桂迦南父亲常年驻守东北,去岁刚一回京,女儿就被赐封为皇子妃,原本是一件大喜事。可是她早就有了心上人,是清流楼家的公子,楼家虽然并非多显赫,但楼公子却是个博学多才,生的更是英俊潇洒,他与桂迦南偶然相识,桂迦南就想让她父亲上门给楼家提亲。
可没想到皇上为了褒奖她父亲,又说皇后养育她云云,就给她指了婚,如今她哪里高兴的起来
她和孟蕊娘这些人可不同,她们都稀罕得到皇室富贵,自然心甘情愿,一言一行以皇子妃的标准要求自己,可她却又不是。
所以,她看向蕊娘道“我也要奉劝你一句,我在宫中住过,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便是皇后娘娘也是成日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多吃一碗馄饨,多用一件金器都会被责罚。下面的宠妃明里暗里讽刺,她若发一回脾气,还被皇上嫌弃。”
“桂姐姐,你胡言乱语,乱议宫闱之事原本就不妥当。进不进宫,圣旨你也领了,又何故矫揉造作我先走了,就不陪你了。”蕊娘觉得这个人真是满腹怨气牢骚。
桂迦南冷哼一声,一直到桂夫人过来,拉着她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那位孟姑娘是将来的六皇子妃,你说了那么些胡言乱语,被她告知宫中,你可怎么办”
“那她就去告去,我不怕。爹娘明明都已经答应我,让我嫁给楼公子,为什么在皇上问起我有没有婚嫁时,偏不说,让皇上给女儿赐婚。”桂迦南恨爹娘没有奋力抗争。
桂夫人却恨急了“那姓楼的不过是个风流公子,你当他真心对你他在上京赶考途中,和那窑子里的女人恩爱无双,还要纳人家作小星,又是什么好人有才无德,仗着有一幅好相貌骗骗小姑娘罢了。”
桂迦南一愣。
蕊娘原本是出来透气的,哪里知晓被桂迦南的话闹的都没心情了,就找了一处亭子歇脚。没想到刚摆脱一个桂迦南,却又碰到了曹慈。
曹慈呼奴唤婢,早已不是当初那样扮猪吃老虎的小姑娘了,她见到蕊娘也是毫不意外。
“孟姐姐。”
“曹妹妹。”
二人相互行礼后,蕊娘笑道“我听说你是今年的婚期吧,晋王妃咱们是常常见到的,是个爽利的性子,又深得太后喜欢。我还在想为你选什么贺礼,不如现下就问你自个儿”
曹慈心道你还真是会往人心窝子里戳,她抬眸看向蕊娘“若按照妹妹我说的,我巴不得一辈子陪在贤妃娘娘身边,她和我母亲对我是一样的,只可惜没那个缘分,还望孟姐姐你日后替我多孝顺贤妃娘娘才好。”
“这是自然,哪里还需要你来嘱托。唉,说起来妹妹你是不是误会我了”蕊娘拉着曹慈的手皱眉。
曹慈不解“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哦,也没什么,就是六皇子告诉我说你和宫女们说我的不是,我问什么不是,他又不告诉我了。唉,我虽然和妹妹后来因为太后指派分的远了,可是我待你一向很好,你又何必四处生事冤枉我呢”蕊娘就是想揭破此人的假面,让她以后不敢在六皇子面前多嘴,所以现下告诉她六皇子什么都跟她说,让她忌惮。
曹慈也没想到六皇子居然把自己做戏告诉她蕊娘害人的事情告诉当事人,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六皇子自己留心去查吗
要知道就是她在卞宝云那儿陈词,卞宝云见她天真可爱,和她们的利益无关,也信了她的话。而她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当初六皇子跟着二皇子混,陈晚晴在二皇子面前说的上话,只要二皇子说娶谁最好,六皇子绝对会听。
也因为如此,她才最后做了这番决定,当时陈晚晴也自然是同意,且一力荐她。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也不知怎么六皇子有那么些证据,就是完全不怪蕊娘,她都觉得蕊娘这个人太邪门。
后来老二皇子倒台,陈晚晴那儿自然黄了。
她的六皇子妃的位置被抢了。
没想到现在蕊娘直接告诉她,原来是六皇子告诉她的。六皇子凭什么这么爱她
这真是个妖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