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缓解失败。
贺随也意识到这个笑话可能不太适合此刻的氛围,于是他生硬地岔开话题,勉强又和温逾聊了几句闲话。
两人还算安静地吃完了这顿午饭。
结束后,贺随提出送温逾回家。
温逾找了个理由拒绝“你下午还得回公司吧哥,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贺随却道“不要紧。你的新住址离这边远吗需要坐飞行器还是坐车”
“不远,坐车就行。”
“正好,我去让助理开车。”
“”
温逾倒也不是介意跟贺随同车,只是担心贺随会知道他现在的住址。他总不能让贺随知道,自己正住在维杰森家里。
果不其然,上车后贺随问他“地址”
温逾找不到推拒的理由,于是含糊其辞地指了个路“就这个方向,一直开就行。”
贺随没有细问,让助理开车。
行驶途中,温逾一直盯着车窗外,思考着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中途下车。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他的智脑忽然响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愣住了。他猛地转头看向贺随,表情有些复杂“哥”
贺随关掉转账界面,将智脑收起来,沉静道“只是一笔小钱,收着吧。”
“但是我真的”
贺随打断他“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收入,可爸毕竟断了你的经济来源,你直播赚的钱虽然足够吃穿,但和以前在家相比,条件还是差了不少。何况你最近不是还换了一副很贵的耳机那个价格现在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小数目,不用推辞,拿着吧。”
温逾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换了耳机你平时还看我直播”
“不是,只是那天你上了热榜,恰好上面有人提到。”
温逾不知该说什么,他没法告诉贺随,其实他已经一夜暴富了,而且耳机也不是他花钱买的。
温逾一时心情复杂“你别信他们的,那些水友整天造谣说我穷,但其实我有一些存款。而且你给的这些钱也太多了,哥,这买二十个耳机都够了吧”
“我明白。就算耳机的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我也听说了你做的那台机甲”贺随皱了皱眉,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贺随虽然不懂机甲设计,但他起码知道温逾以前的在校成绩名列前茅,动手能力也很好,怎么说也不至于把机甲做的那么拙劣。
“我猜你只是因为资金问题,买不起好的材料和设备才会做成那样。要自制一台机甲很耗钱,这个我明白。这些你拿去用吧,就算只是做着玩玩,也别买太差的材料,又不是什么不良嗜好,不用亏待自己。”
温逾噎了一下,看出贺随是真想帮他,不吱声了。
他之前和贺随的交集并不多,贺随帮助他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
温逾以前在温家过得也算锦衣玉食,温伯山虽然看不上他,把家里的部分产业都交给了身为aha的贺随,但也从没短过温逾的钱。
毕竟温伯山最不缺的就是钱,随手给温逾的账户多划几个零打发他,对温伯山来说根本就是件无所谓的事。
温伯山从来不会关心温逾的钱是否够用,还是给得太多,也不在意那些钱的去处和用途,即便温逾拿去赌博、吸毒、当街烧了,温伯山恐怕也不会介意。
有了钱,这世上九成的问题都能解决。
因此温逾很少需要谁的帮助,即便和贺随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们也是各过各的,谁也不挨谁。
直到半年前,温逾分化成了顶级oga。
温伯山开始将继承者的人选转向了他,想将他逼送到金融学院去读书深造,回来继承家业。
温逾顶着压力,拒不从命。
他在军校留了最后两个月,顺利从机甲研发与设计系毕业,可温伯山却不断插手,导致他毕业后无法进入军区工作,也不能从事任何机甲相关的职业,还被断了经济来源。
正好,温逾早就不想在温家待下去了。
借着这个理由,他和温伯山大闹一场,搬进了那间小房子里,靠着直播收入过了小半年。
大概就是从这时候起,贺随才渐渐跟温逾多了些联系。
刚搬出去的时候,贺随背着温伯山,主动帮温逾找了一个负责生活起居的阿姨,解决他的吃饭问题。之后又偶尔发消息,询问温逾过得怎么样,需不需要钱。
温逾起初觉得奇怪,但仔细想想,贺随既然想要继承家业,那理所当然会希望他对温伯山的反抗越激烈越好。
这样偷偷摸摸给他一些帮助,也许是为了避免他在外面受不了苦,向温伯山低头。
温逾觉得这很合理。
“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逾也没法拒绝,“谢了,哥。”
接下来一路上,贺随没再跟他说什么。
车辆行驶到中途时,温逾还是坐不住了。
他不能让贺随知道他住在哪,因此当汽车途经的一条商业街时,温逾灵光一闪,赶紧道“我有东西要买,我就在这下车吧。”
贺随点头,对助理道“停车,在这等着。”
“不用等。”温逾忙道,“我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们先走就行。”
“你要买的东西很多”
“那倒不是,就是我约了人,等会一起走。哥,你忙你的吧,不用等我了。”
这时车停稳了,温逾立马开门下车,不给贺随任何挽留的机会。
外面气温有些冷,他将兜帽扣在脑袋上,浅金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砰地将门关上,将自己与汽车隔开一段安全距离,朝车里摆摆手“走了啊。”
隔着车窗,贺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为了演得像一些,温逾扭头就要走进商业街。
然而没想到
事态的发展出乎意料。
他刚一转身,忽然撞上了一张眼熟的脸,正站在他正对面不远处,吓得他愣了一下。
“梅尔文”温逾不可思议地念出对方的名字。
梅尔文眼中也闪过几分巧遇的惊讶,怔了那么一秒,脸上迅速挂起职业微笑“真巧,温先生。”
温逾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往四周一看,果不其然在附近发现了维杰森的身影,顿时感到胃疼。
什么时候偶遇不行偏偏这个时候
温逾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那辆车,贺随此刻还没来得及走,正透过车窗打量他身边的梅尔文,似乎是把梅尔文当成他约的人了。
温逾整个人心虚得脸都木了,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金丝雀的职业道德,装作没看见维杰森,将计就计,头也不回地拽着梅尔文往反方向走,顺便在心里祈祷维杰森千万别在这种时候过来。
“温先生,您怎么了”梅尔文一头雾水,有点不知所措,求助般地扭头看向维杰森。
“嘘。”温逾暗暗拽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别回头,卯足了劲儿继续走。
他知道贺随不会多问他的私事,梅尔文也不像维杰森那样知名度那么高,不容易被认出脸来,因此就让贺随误以为梅尔文是他约的人也不是不行。
大约走出几米远,温逾果然听见汽车启动的声音,悄悄回头,便看见贺随的车已经开走了。
温逾还没来得及放心,很快又迎来一个新的麻烦
“去哪”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响起。
维杰森高大的身形立在他身后,在他身上落下一片暗影。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有些冷,视线落在温逾那只拽着梅尔文手臂的手上。
此刻温逾身上正散发着淡淡的、陌生的气味,那是不知什么时候招惹到的陌生aha的味道。
维杰森表情顿时不好。
他眉头一皱,掀起眼看向温逾,目光侵略探究,陡然不快的情绪导致信息素产生了波动。
温逾意识到了,愣了下,立马松开手“不去哪。”
他觉得维杰森此时看起来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即便那张脸上仍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像一把冷飕飕的刮刀。
他不理解维杰森这是怎么了,难道只是因为他把梅尔文当成“工具人”拉着走了几步而已吗至于的
温逾觉得也可能自己今天只是倒霉,正好撞上维杰森心情不好。
今天是周末,维杰森没有穿军装,看起来应该不是从军区回来的,但他身边却跟着秘书梅尔文,以及一个温逾不认识的男人。
那男人身形高瘦,戴着金丝镜框,薄薄的镜片下覆着一双状似无害、实则敏感锋利的眼睛,像精锐的针孔捕摄仪,棕黑的头发被仔细打理过,大部分拢在脑后,仅有几缕垂在额前,看起来一丝不苟,相当干净利落。
由于对方身上散发着信息素,温逾立刻辨别出这人也是个aha。
男人打量的目光只是短暂地从温逾身上扫过,不失礼貌地噙着笑,立在一旁看戏。
见维杰森没有说话,温逾又试着岔开话题“这么巧啊,你也出来逛街”
维杰森唇角沉着,仍不答话。
倒是旁边那个男人笑眯眯地接过话“算是吧我们出来看看家具。”
“家具”
“是啊,某人说他家里有人需要用啊,对了,自我介绍一下。”男人说着,友善地向温逾伸出一只手,“我是帝国第一军区的一级律师,陆斯特。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陆律师也行。”
“哦。”温逾没当回事,正要礼貌性地伸手跟他握一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一只骨骼宽厚有力的手忽然阻拦在了他们中间。
“啪”地一声。
陆斯特吸了口凉气,迅速将手抽回去,手背很快泛红,看起来被打得不轻。
陆斯特无辜又无语地看向罪魁祸首维杰森。
维杰森没理他,手掌忽然覆上温逾的后脑勺,一把攥住温逾脑后的兜帽,稍一用力,将温逾整个人扽了过去。
温逾差点没站稳,不轻不重地撞在维杰森的胳膊上,一脸懵逼地抬头,却没得到任何解释。
维杰森命令一旁的梅尔文“去开车。”
温逾“”
温逾意识到维杰森这阵脾气好像完全是冲他来的,不禁疑惑,挑眉道“维杰森你没事吧,我招你惹你了”
维杰森问他“刚才去哪了”
“没去哪啊。”温逾如实回答,“就去吃了个饭。”
“为什么装看不见我”
温逾无言以对“我”
见他支支吾吾的,维杰森不想在这种场所跟他计较,因此冷着脸没再问下去,手掌使劲搓捏了几下他的兜帽,似乎想把他身上那股陌生aha的气味全部搓掉。
没过多久,梅尔文把车开过来了。
维杰森将温逾塞进车里,自己也跟上了车,让梅尔文立刻开车回家。
陆斯特有自己的司机,一个人被留在原地无所谓。
温逾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发现陆斯特竟然在车窗外,笑眯眯地朝他挥手再见,表情难以捉摸。
温逾“”
啧,有种不好的预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