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还是没有结果。
易淮说需要喊的时候再说吧,燕奕歌回了句正有此意,易淮就又躺好了。
他睡着后,燕奕歌动了动耳朵,确认了他确实熟睡,他才翻身下榻,走到了床边。
燕奕歌垂眸借着月光和这具身体极好的视力凝视着自己那张睡颜,久久没有动作。
就算有能离开的法子,他也不会叫另一个自己离开的。
他们是一个人,就该在一起。
无论是留在这,还是离开这。
次日一早,因为熟知自己的起床时间,所以燕奕歌提前安排好了小二送水。
易淮起来时,就能用刚好温热的水洗脸。
他看了眼燕奕歌,突然觉得世界上有另一个自己这事真是无比美好。
因为已经出去了一趟,燕奕歌脸上的面具半挂着,手中薄柳又不离身,站在那儿冷冷淡淡的,那双桃花眼不笑时带着锋芒锐利,多了许多压迫感,瞧着着实有些帅过头。
易淮欣赏了会儿自己的美景。
出门时,燕奕歌就将面具扣下。
还是那张似哭似笑的面具。
倒也不怕被认出来,毕竟江湖上都晓得江湖第一燕奕歌喜戴这样一张面具,不知多少店铺仿造,向往江湖的人大多都会买一张,易淮昨日在鲤泉就发现了路上不少行人都佩戴着。
只是他们的那张面具,没有自己这张精致好看。
毕竟这张可是易淮用游戏内的特殊材料“南昆玉”打造的,水火不侵,刀枪不坏,还能防毒。
但,今日似乎不宜出门。
燕奕歌才把门打开,易淮刚踏出一步,就有东西朝他飞来。
他尚未瞧清是何物,只觉一点劲风扬起,伴随一道闷响,将他随意挽了下的发丝扬起,再看过去时,燕奕歌已然出手。
他抓住了飞来的“东西”。
是个男子。
燕奕歌冷冷朝那边看去,视线锁定几名家丁打扮的人,他揪住的男子也在怔愣中,被他放下来后忙不迭地道谢。
那几名家丁手里拿着棍子,迟疑地站在原地,不知要不要上前。
易淮注意到这男子身上有新鲜的伤痕,不由问“这是怎么了”
“在、在下是这间客栈的说书先生”
男子话音未落,那边又转出个少女,一袭红衣,凤眸中似有火在烧“我看在这鲤泉中,我叶家的事,哪个敢插手”
叶家
易淮朝燕奕歌投去疑惑的视线。
燕奕歌摇了下头。
说书先生大概是觉着易淮面相好,有了底气,便扬声同那少女说“我不过是说你那水性杨花的阿姐惹怒了海神,被海神带走了,你就要杀了我,这不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吗”
“混蛋”
少女直接把手搭在腰上,将软鞭抽出,毫不犹豫地就朝着男人而来。
燕奕歌未出手,只拉着易淮后退了一步,进了屋子里。
易淮在说书先生的惨叫声中若有所思道“这很剧情杀啊我们是触发游戏内的剧情了么”
燕奕歌一听便知晓另一个自己在想什么“别管,你身体重要。”
“哎呀。”易淮心说二次黑化让自己变得更冷漠了么“我好奇嘛。反正杏林馆在那也跑不了,这剧情会跑啊。”
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似的,拉住燕奕歌的袖子“这样,我给你一个月在外隐藏身份时称自己叫易淮的机会,这一月里我不与你抢,我们去看看嘛。”
燕奕歌微掀面具睨他。
易淮轻嘶“跟自己还讨价还价的一年,不能再多了。”
燕奕歌放下面具“成交。”
他示意易淮在这里等,踏步出去时,伸手拽住了少女的第三鞭。
那细长的黑色鞭子被他攥在手里,少女用了两只手都没能将其扯出。
易淮适时探头“姑娘,他嘴欠你打两下发泄发泄就得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乱嚼舌根固然可恶,却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吧”
“关你屁事”
那少女大怒“少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话音未落,燕奕歌就一动手腕,鞭柄直接从她手里脱落,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她的嘴,让她吃痛捂着嘴,嗓子里溢出痛呼。
她旁边的家丁也是惊道“小姐”
燕奕歌嗓音淡漠,面具下的桃花眼眸光冷冷“嘴巴放干净点。”
易淮看着都觉得疼,但这姑娘显然不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捂着嘴还咬牙切齿地凶人“你们算什么玩意儿知道我是谁吗”
“这多巧啊。”
易淮拉住燕奕歌的袖子,跟她社交“我们不知道啊。”
姑娘“”
她攥紧了拳头“你们耍我”
易淮真有点无辜“姑娘,你稍微冷静点行么我只是有些好奇什么被海神带走了的话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但这姑娘显然不是个能沟通的“与你无关鞭子还我”
易淮心说行吧,然后扯了下燕奕歌的袖子。
燕奕歌便直接把鞭子丢了回去。
红衣姑娘接过自己的鞭子,约莫是晓得打不过,所以再恶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便带着家丁转身离去。
燕奕歌察觉到另一个自己像是有些想法,故而问“怎么说”
易淮捻了下指腹“先前进城门时瞧见告示栏有悬赏,其中一张便是说一位姑娘失踪,名唤叶芊沫,是叶家的大小姐,我瞧画像上的眉眼与方才那位有几分相似,想来就是。”
燕奕歌并不知晓这事。
“你要直接上门。”
燕奕歌明白易淮的意思“走罢。”
没有线索没关系,上门随后编点话就行。
易淮是这么想的。
两个易淮都明白。
易淮跟上他的脚步,笑着说了句“你的措辞已经差不多和这里融为一体了。”
燕奕歌回敬“你也是。”
路上时,易淮顺便打听了下这个叶家。
难怪那少女那么恣肆,原是叶家与鲤泉现任城主有姻亲关系。
“鲤泉城主单昶这名字,别人说自己擅长什么的时候,他不会激灵一下么。高手榜第四十一名,妻子叶珺儒。”
易淮咳了两声,继续悠悠道“叶珺儒是叶芊沫的小姑,方才那位红衣姑娘则是叶芊沫的嫡妹,叶芊然。”
“她俩颇受叶珺儒宠爱,故而这城中百姓就没有人不认识她们如今叶芊沫失踪,叶珺儒比叶家还要着急。”
燕奕歌淡淡嗯了声,放下了给易淮推背的手“所以我们去城主府。”
易淮打了个响指,又喃喃“叶芊沫姐妹俩的武功都是单昶教的,不说青出于蓝胜于蓝,也不说趋近于单昶,但从城中百姓给的信息来看,也是不差的。这失踪多半就有故事了。”
燕奕歌瞥他。
易淮“嗯”
“医生说过少思。”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并非自己能控制的,你不让我想这件事也无用,我盯着个鸟都会不自觉地想这鸟从哪飞来又要飞去哪,看着多大、在哪落过脚、方才捕食过何物。”
易淮摊手“停不下来。”
燕奕歌当然知晓。
毕竟他也是易淮。
从前听医生和律师还有好友念叨时,他总会有些烦,现在自己得了具健康身体后,再瞧见另一个自己还是那病恹恹的样子,燕奕歌突然就共情了他们。
他自己在不在意自己身体这方面怎么这么令人心烦
他们说话间也已到了城主府外,鲤泉的城主府,看着就很气派,外头还站了四个侍卫,两个在上两个在下,连台阶都无法接近。
易淮冲拦着他们的侍卫拱手“在下江湖人士,听闻叶家千金失踪一事,因有些探查本事,想助城主一二。”
两位侍卫对视一眼,也没嘲笑拦着,只说要去通报一声。
易淮就站在门口等了会儿,期间咳了两次,惹得侍卫频频皱眉,很怀疑他能不能行。
他每次一咳,燕奕歌就给他推背,总是能好受一点,叫易淮更觉得多一个自己也挺好。
要是之前在现代时也能多一个自己,该多好。
好多事都不用独自扛,就算还是自己,那也是两个自己。
总归能互相陪着。
他感慨着,城主府的门也大开。
就见面容肃穆的中年男人领着那红衣姑娘,也就是叶芊然走了出来。
叶芊然的唇上还有很明显被砸过的红肿痕迹,让那张俏脸看上去都有些滑稽。
她瞧见是易淮二人,却也不羞恼,只是冷哼了一声,说了句“倒是聪明。”
中年男人看她“芊然认识”
叶芊然“方才就是这二人在客栈与我发生冲突,矮一点的那个是个病秧子,动不动就咳啊咳的,他旁边那个戴面具的侍卫倒是不错,忠心护主,武功也俊。”
易淮“”
谁是侍卫
他微顿,看着中年男人冲他们点头示意,看上去倒是挺和善的“二位进来说话吧,我就是单昶,鲤泉的城主。”
易淮心说侍卫就侍卫吧,反正是自己给自己做侍卫。
而且燕奕歌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并未反驳一句,抬脚跟了上去,因为嗓音过于冷淡加上被面具瓮了道,倒反而和另一个自己区分了些“在下易淮。”
易淮头皮麻了下“在下姓燕。”
他还没编好名字,暂时就先姓燕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