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真的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就让它将这个猎物抓住,戏弄一番,享受一下来自猎物的绝望后的漂亮表情,然后再一口一口的将他吃掉,慢慢强大起来。
哦最好是从脚开始吃,看看到第几口这个人类会断气。
这样美妙的想法让这个怪物浑身都颤抖起来。
利爪重重落下,想要先将圣洛打个半残。
而圣洛却抱着怀中的小姑娘接着旁边的杂物一个翻越。
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金发在空中飞扬,动作甚至不紧不慢,没有半分慌张。
“这不太行啊”
圣洛轻飘飘的开口。
怪物的利爪落了个空,它嘶吼一声,无数的丝线冲向天花板,通体漆黑有些蜘蛛形态的怪物在那一瞬间被吊了起来,摇晃着看着金发少年将那小姑娘放在一旁,还扯了旁边的布,往她身上一盖。
都要被吃了,这家伙还挺有仪式感,还帮着它把诱饵放回了原处。
怪物嘶吼一声,扑向距离圣洛最近的高大货物。
借机再次一荡,就要冲到金发少年跟前。
看在对方这么识趣的份上,它可以考虑考虑,从头开始吃,给他爆个头。
但下一瞬圣洛伸手。
单薄瘦弱的胳膊,纤细的身影挡在那小小的孩童跟前。
如同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怪物简直都要发笑了。
他以为他这一只小胳膊能挡住
碰的一声。
看是不是被他砸成
挡,挡住了
还有一道反向施加的力道,将怪物一下子弹飞出去。
怪物一声嘶吼,扒住墙面有些惊疑不定。
圣洛则已经站起身来,对着他,缓缓露出了一个笑意。
“你知道吗你对我的压迫感,连安耶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但好烦,这是一个能虚化的怪物,要弄死它,只有抓住瞬间。
圣洛活动了一下胳膊。
“今天的天这么冷,安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对付你这种东西,有时候还是有点麻烦的,主要是无聊要跟你们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实在是太无趣了。”
完全没有那种激动的感觉。
圣洛把自己给说烦了,单手握住旁边的货架,只稍稍一个用力,他的身体像是一片羽毛一般翻转飞跃。
“这里都这么多异力者了,能不能别光找我们这些普通人,我实在没有那个心情跟你好好聊。”
巨力倾轧。
金色的小揪揪在脑后飞舞。
被狠狠踹到了地上的怪物整体也像个蜘蛛一样翻滚了两圈,晕头晃脑的起来,已经彻底懵了。
普通人
这也能叫普通人
它都快不知道普通人这几个字该要怎么写了
哦,它好像本来就不知道普通人这几个字怎么写。
但这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好快
那怪物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懵懵的爬起来就准备跑,想要隐入黑暗。
然而,它实体化的机会已经被圣洛抓住。
金发少年狠狠扣住对方,金色的长睫低垂,眼底平静冷漠就像是某种擅长捕猎的捕食者,拟态出柔弱的猎物样子,再傲慢的对待自不量力的猎物。
圣洛捏住了怪物的脑壳,手上用力。
咔嚓咔嚓
让人牙酸的声音接连响起,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手中炸开。
圣洛的速度太快,出手也利落。
像是训练了无数次,从千锤百炼中得到了无数经验。
圣洛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又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将他培育出来的世界,与被称为怪诞的怪物战斗的时候。
不过跟这里不同,怪诞不会生成这些特殊能力,只需要冷兵器,枪支,还有出色的个人身体素质就能制服。
就是此刻捏碎内外骨骼的触感比捏碎在他家附近出没的小怪物更有曾经的感觉。
让他回忆起很久以前他带着一身的伤在各种场合接受那些或者善意或者激动或者恶意的凝视,被奉若神明,又被看做怪物,从希望中诞生,又在恶意中死去。
这简直就是杰作无与伦比的杰作,不会有哪个生灵比他还要美丽强大我们创造出了神明
不是说他是能拯救全人类的神明吗为什么,为什么没能救下所有人为什么死去了那么多人我是听说你们创造出了神明,我才让我的丈夫孩子跟随队伍的脚步
那些或者激动或者痛哭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像是一次又一次的结算画面,在尚且空白的纸张上留下一条又一条划痕,最后这些划痕将纸张全部涂抹成黑色。
于是最后这样的声音压过了一切,他留在了最末尾,画上终焉的休止符。
他理当为了他诞生的目的奉献一切。
理当去结束一切,作为被创造出来的神明拯救任何一个人。
但是啊,但是啊
他们都有亲人,朋友,家属,都知道对方的疼痛,会哭泣会流泪会质问,会捧着那个方方正正的小盒晕厥过去。
神明却像有无数的疼痛积累,最后倒塌在无尽的怪诞中时,彻底爆发,痛的他几乎想要流泪为什么神明也会痛呢为什么要给他痛觉呢
那种被啃食干净的痛觉。
圣洛不太乐意想起这些事情,在深渊界面捡到他的老师也告诉他坚定自己就好,不要被过去现在和未来所困。
但他觉得他大抵不会有什么太大改变。
此刻这种燃烧而起的愤怒他依旧会为自己认定的事情,献上一切。
怪物的脑袋被圣洛死死按住,白皙的手背青筋绷起,咔嚓咔嚓碎裂,它跟不上圣洛速度的利爪抽搐了一下坠落,没了动静,随着圣洛的松手轰然落地。
圣洛垂眸再抬眼之间,已经没有过往的情绪波澜。
只轻声道。
“你以为你是在对谁喊着饥饿。”
话虽然这么说,但圣洛看着那个小姑娘,想着自己没有异力的平静生活,圣洛单手拖着它在逐渐消散的身体,到处找寻可以藏它的地方。
最后他找到了一个大柜台下面的空格。
圣洛眼睛一亮。
哎嘿,这里可以。
圣洛努力的将手里拖着的东西塞进了柜台,使劲挤了挤不说,将这东西折成了好几折,才勉强塞进去。
柜门差点都关不上。
等圣洛拍拍手站起来,周围的丝线也在不断消散,丝线散的快,这怪物消散的要慢一些,但在被其他人发现前,应该能消散干净。
而且为了防止对方有再活过来的机会,圣洛在这段时间内努力将对方左右翻折,几乎拧巴成了一个麻花。
要是有那个空闲,圣洛是想看着它的尸体彻底消散,或者给它一把火。
但显然现在没有那个条件。
圣洛等着丝线散的差不多,打开帘幕,呼叫救援。
没有椅子,金发少年干脆随意坐在柜台上等,周围的布全都盖在了那个小姑娘身上,或者垫在她身下。
冷风吹过,圣洛打了个喷嚏。
再抬头,却发现一道黑影似乎在外面观察盘旋,最后飞旋进来。
嗯
一件外套从天而落。
圣洛被蒙了个正着,伸手把外套扒拉下来。
“外套”
安耶平稳的落在圣洛身边,看着他这单薄的小身子,平静开口。
“穿好。”
“你回家给我拿外套去了”
圣洛惊讶的看着他这个死对头。
“不然怎么样看着我的再生父母在这里冻死”
安耶不软不硬的呛他。
对区别对待的余怒未消。
圣洛没跟他恼,毕竟这个自我到极点的家伙都飞回家给他拿外套了,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圣洛将拉链一口气拉到下巴,挡住部分尖尖的下巴,眼瞳看了一圈,确定已经没有痕迹了。
那张脸此刻看着就更小了。
安耶盯着看了一会儿,对圣洛缩在衣领里的那张脸上扬起的笑,心里有点柔软。
但突然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两秒。
说起来圣洛好像对那些弱小的生物总有一颗慈悲圣母心
安耶忽的往圣洛身边凑了凑,羽毛还轻轻抖动了一下,悄悄去观察圣洛的反应。
果然,他一抖圣洛就看过来。
惊讶。
“你那一身毛还冷啊而且你不是说过深渊种族不怕温度变化吗”
安耶
安耶恼怒的收回视线。
也是,两个人做了好些年的死对头,谁不知道谁啊。
他怎么会有这种奇葩想法想着圣洛会不会惦记着他冷
多可笑呢。
他,来自深渊界面,一人成族的高等种族
“要过来吗”
安耶话都没说完,圣洛下一句已经开口。
在安耶看过来的时候,想了想还把拉链拉下来,在胸口留出一个空来。
“到这里来。”
安耶
安耶看着圣洛给他拉开的领口。
他,来自深渊界面,一人成族的高等种族才不会钻你的小破外套
安耶优雅的挪过来。
然后被圣洛薅住,往怀中一塞。
幸好当初衣服胡乱买,买的大,还能把这只大鹰塞进来。
最后在外套下只有脑袋露在外面的一人一鹰。
骤然只剩下一个鸟脑袋,还差点被拉链卡羽毛的安耶
他手真的好快啊
虽然来自同一个界面,但能不能有那么一点点的矜持
安耶整个人都热起来,他试图去看圣洛的表情。
把昔日的死对头抱在怀中,就像是带着他离开深渊界面的那命定的一天那样,他当时重伤,看不清圣洛的表情,现在
“果然好热乎。”
就听圣洛在耳边呢喃。
“都说鸭绒是最保暖的,我看鹰绒也不差啊。”
安耶
不知为何,一下子冷却了。
“安耶你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心事吗”
圣洛还低头,试探着来回摇晃了一下安耶。
嘿鸟头不动定律
安耶
安耶简直要哽住了。
你说我能有什么心事啊
与此同时,血族界面,无主之地的王庭之上。
王庭管家活了几百年的三代血族诺西穿着标准的黑色管家制服,站在王庭的最顶端往远处眺望。
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直到站在诺西的身后。
“联合行政部门已经打算征用王庭,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您应该在联合会跟他们据理力争才对,还是您也放弃了对陛下的追随生出了一身反骨”
诺西回头,那双绯色的眼眸倒影出高挑女性的身影。
“昕薇团长,只要我还站在王庭里一日,我想这个问题就不用再过多询问。”
拥有着一头粉色长发穿着军装的女性血族笑了一声,本就有些娇媚的声音中带了些许轻颤。
“诺西大人,您还没有认命吗”
“这是诅咒,这是对我们无主之地血族的诅咒,亲王陛下不可能出现了,距离第五位亲王现世,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我处在被遗忘的地狱,终究会被远处紫红色的瘟疫之火和各种灾害燃烧吞没干净,成为真正的炼狱,在这之前”
昕薇眼底的赤色仿佛在燃烧,绯色的血如同缎带缠绕在她的身侧,她的脖颈印着诞生在无主之地血族天生所拥有的荆棘之花印记,花朵美丽,却有荆棘缠绕而上,像是枷锁像是囚笼,像是带着天生的疯狂。
“我们不该留下任何遗憾与一切斗争,与一切厮杀,展现自己的力量,在世间留下最重的一笔,除此之外,其他的对我们来说都毫无意义。”
诺西只平静的看着她。
看着她的异力试图侵染破坏这座无主之地血族饱含期待,在几百年前就建立起来的王庭。
“你需要冷静。”
诺西看着她,眼底也泛起了红光,同样的血色缎带自他周身飞舞而起,瞬间压制了对方的暴动。
对三代血族来说,从诞生起就是亲王陛下最可靠的下属,他们能完美的压制等级更低的血族,不存在越代更强的情况。
且跟其他精神不稳定的血族相比,三代血族情况更加稳定,所以无主之地的躁动骚乱才能一路压制到此刻。
但此刻情况已经非常糟糕,无主之地能调动指派出去的血族等级越来越高,低等血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愤恨哀怨,也控制不住想要向幸福和平进行报复的扭曲。
这次干脆就由三代血族军属长叁敬直接前往了人类界面。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无主之地的彻底爆发,可能只是顷刻间。
一切都会成为导火索。
让这片土地除了其他领地的掠夺,灾害的侵袭,再染上内部的战火,最后彻底混乱。
昕薇被压制的咳了一声,按住自己的喉咙,痛苦握拳,脸上还有扭曲的笑。
诺西已经平静的收回了自己的异力,安静的从她身旁路过。
“不过你说的对,我的确需要去联合会看一看,看看那群跳梁小丑如何对我近千年的王庭跳脚,还有,麻烦帮我联系外交处理部门,请求距离我们最近的费德斯亲王帮忙压制肆虐的瘟疫之火这次掠夺的资源,我们不再追究。”
等诺西离开,昕薇才得以再次开口。
她唇角染上笑,那笑意逐渐扩大,带着点癫狂的意思。
“窝囊极了。”
要及时行乐,要畅快享受在他们看得见的终点中,那死亡来临之前。
“你也是疯子。”
昕薇走上前,站到刚刚诺西站着的地方眺望远方。
“刚刚差点没控制住,对我下死手吧谁比谁更好呢”
远眺而去无主之地广阔宽广,却因为没有亲王陛下压制,被无数血族的克星,血族界面特有的灾害分割成一片一片,宛如炼狱。
脚下是唯一的圣地他们费尽心思,用尽了最好的材料,搭建起来的王庭,而这里,他们诞生的地方,即将走上不可逆转的结局。
可是能怎么办呢
昕薇的手拂过脖颈处的痕迹,这注定她在这里诞生,也要在这里长眠,这是诞生之初,刻在每个血族骨子里的终极浪漫。
他们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久到有人忘记了王庭的含义,精神混乱,一身反骨,被称之为疯子。
他们是折断翅膀的鸟,也是空守着巢穴的材料。
从千百年开始,等待着传说中他们要侍奉之人。
他们修建起王庭,打扫好庭院。
充满期待的看过每一朵诞生血族的血族之花,找寻亲王踪迹。
但走遍山水,踏过烈焰。
那代表着永恒的荆棘花依旧是王庭上无意义的浮雕。
最后王庭被修护了一遍又一遍。
土地不再适合大部分植物生长。
庭院的花海换成了砖地,热闹散去。
无主之地的高山也被瘟疫的紫红火焰烧去百米。
王庭还在等待着它的主人。
歌谣中传唱那位陛下会如神明,终降临此地,回应他们所有的期盼。
但王庭等了一年又一年。
神明啊
您为何,迟迟不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