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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容牧拖着一身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朝外门走去,他身上仍旧是一身破烂脏污的衣袍,半点看不出是朝凌宗的弟子服,反倒像是山下的乞丐,甚至比乞丐还脏。

    从通灵门走到外门弟子宿舍需要些时间,而他的住所还在弟子宿舍后面的杂物间。

    羊肠的山道上空无一人,容牧在快走到弟子宿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头也没回,定定站着,对着身后的人道“跟了一路,不累吗”

    管岐和几个弟子就站在他身后,其中一个弟子见他停下,哼了一声,趾高气昂道“这是回弟子宿舍的路,怎么你开的”

    容牧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拆穿“你们能御剑回去,何时和我一样走路过”

    管岐也笑了一声,他盯着容牧挺拔的背影,眼底满是想要报复的恶意“原来你也知道你不会御剑只能走路回去啊啧啧啧,入宗三年,连个御剑飞行都不会,真不愧是天灵根啊。”

    “就是啊,还不如我这个杂灵根的呢,我好歹御剑已经学的十分顺手了,还有净身术,瞧瞧咱们师兄身上脏的,哦,我忘了,师兄连净身术都不会,要不我施舍个净身术给你”

    这个弟子冷嘲热讽,特地将“师兄”二字咬了重音,显然对方才因为萧凌风的压迫而不情愿的喊了一声而不甘。

    提起喊师兄这茬,管岐的火气一下又上来了,别人都是站着的,只有他是跪着喊的,双重屈辱令他眼睛都染了曾血色。

    他冷哼一声,对着容牧讥讽道“师兄他也配一个魔族而已,让我说,怀雪仙尊就该杀了他,让一个魔族和我们待在一块,指不定哪天就发疯了。”

    容牧听到“魔族”这才有了动作,他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缠上管岐,一字一顿道“我不是魔族。”

    管岐见对方终于有了反应,这才兴致高涨,他故意激容牧“通灵门都验出了你是魔族,你有什么好狡辩的哥几个,你们说我们打死一个魔族,也算是为民除害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几个弟子纷纷附和“那当然,说不定还是大功一件呢”

    容牧扯了扯嘴角,嗤了一声没有说话,这些人欺凌他习惯了,他解释什么都没用,他们不过就是想出气罢了。

    管岐最讨厌容牧那副漫不经心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仿佛把他当做跳梁小丑,他冷着脸咬牙切齿“没关系,我今天心情不错,你跪下来喊我一声师兄,我就大发慈悲放过你,如何”

    容牧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管岐,眼底满是凉意。

    管岐霎时间跳了脚“你那是什么眼神可怜我笑话我倒要看看谁更可怜”

    他说完,给身旁的另一个弟子使了个眼神,小弟子收到暗示轻轻一点头,手中弟子剑一凛,朝着容牧直直刺去。

    他的动作比起萧凌风要慢上太多太多,在天灵根天赋的容牧眼中就如同放慢了的动作,容牧没学过什么防御或是反击的术法,千钧一发之际,脑海里忽然闪过方才温听寒从萧凌风剑下救他的招式。

    小弟子的剑已到他的面前,容牧伸出修长的指间将剑夹住,只是他没有灵力又不得技巧,徒有力量,虽然拦下了弟子剑,可剑端仍然擦着他的指节刺入他的胸口。

    容牧的手颤抖着,鲜血顺着指间淌下,像是怎么也流不完似的。

    管岐看着他的动作,嘲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会以为自己是怀雪仙尊吧真以为自己也能轻而易举两指拈住一剑别丢人了曾肖,杀了他”

    那名叫曾肖的弟子正又要用力,却发现容牧虽然颤抖着,可指间力量蓄满,他使了浑身的力道也没有再让剑刺入容牧身体半分,曾肖不由得慌乱“不,不行啊,我杀不了他”

    管岐不耐烦道“废物,你们俩一起上”

    他身后的另外两名弟子持剑朝着容牧飞身而去,容牧被曾肖牵制着,冷眼看着那两道身影在他瞳孔中放大

    温听寒跟着萧凌风一路走到了松月峰,萧凌风以为自己误会了温听寒,心里十分别扭,没话找话道“容牧既然体内有附魔,住在外门恐怕也不太方便,那些弟子怕是会心生惧意,你看给他换个安置地”

    温听寒知道原身不待见容牧,那孩子不止在外门,还备受同门弟子排挤,他如今既然是容牧的老师,正愁想个办法把容牧接回泽被轩,萧凌风的提议正中下怀,他心中欢喜,脸上却仍旧似古井不波“附魔在外门确实多有不便,需得在我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萧凌风分外赞成的点头,他走在前边,不知道怎么突然“嗯”了一声,侧头看向温听寒,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动用灵力了”

    温听寒步子一顿“”

    怎么还当面告状的

    萧凌风掐了千里传音,看着温听寒,心里的那份愧疚一扫而空,又同往常一般开口“沈枢秋不是再三提醒过你你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哈”

    温听寒觉着萧凌风和沈枢秋说的过于严重了,他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于是摇头道“我无碍。”

    萧凌风嗤了一声,接着朝自己内室走去“你等着吧,晚上有你受的。”

    温听寒“”

    他倒是有些想问沈枢秋原身究竟伤成什么样,或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症,只可惜他要是贸然询问,恐怕会露馅儿,只得先按下。

    萧凌风从檀木书案上取过一个精致雕花的小匣子,打开递给温听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晶莹似冰的玉佩,缕缕寒气从玉佩中飘出,不似寻常之物。

    萧凌风抬了抬下颌,对温听寒示意道“这就是师尊让我交给你的,他让你务必戴在身上。”

    温听寒伸手将匣子里的玉佩拿出来,指间刚触碰到坚硬的玉,一阵寒气便顺着他的指间钻进了他的体内。

    倒是不冷,清清凉凉的反倒十分舒适。

    他将玉佩取出来,白玉雕刻出一条镂空的似是龙纹,他将玉佩挂在腰间,又听见萧凌风放下盒子,道“这是天寒玉,有了它你晚上倒是能好过些。”

    温听寒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凉意,并不知晓夜晚究竟会发生什么,只好胡乱点了下头“多谢师兄,那听寒先回泽被轩了。”

    他坐上仙鹤的背离开松月峰,却并未朝泽被轩而去,反而对仙鹤道“去外门弟子宿舍。”

    温听寒坐在仙鹤背上仿佛如隔云端,朝凌宗的景色尽收眼底,绕山小道之下是倾泄而下的飞流,水流砸在山下,水雾与浪花拍打形成山雾,霓虹飞乱迷了人眼,山上山下皆是美景。

    只是美景中间,那条绕山小道上似乎不太美好。

    温听寒抚了抚仙鹤柔顺洁白的羽毛,仙鹤便朝那小道飞近了些。

    他看清了小道上的容牧与那两把带着杀意的弟子剑瞳孔一缩。

    温听寒足尖轻点,从仙鹤背上飞身而起,不过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容牧身前,他两只手一起捏住两柄弟子剑身,将那剑尖都扭出了一个弧度,又在下一瞬松开,两把剑“叮”地碰在了一起,那力道竟双双震飞了出去。

    手持弟子剑的两人也同时后退了十数步,右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了下来。

    管岐看清来人,连忙跪下,声色带了些许惊恐道“怀雪仙尊”

    温听寒身影落的极近,容牧又被雪色长袍盖了一脸,雪昙清香再度萦绕在他鼻尖,一如眼前之人的外表,清淡儒雅。

    胸前的剑被曾肖抽了回去,他指间的力道一松,右手垂落在身侧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是望着温听寒的背影,如方才在通灵门前一模一样。

    他想起通灵门前的场景,又豁然收回了目光。

    容牧,你又在期待什么温听寒必然是来找你算账的,他怎么可能特地来救你

    容牧后退了一步,温听寒的衣袍洋洋洒洒垂落,他就站在后面冷眼看着前边一步之遥的闹剧,仿佛将自己与前景割裂了开来。

    几个弟子齐刷刷跪了一地,埋着头都不敢看温听寒。

    温听寒漠然冷冽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去,小弟子们鸵鸟似的将脑袋埋得更低,他开口,声冷如山峰壁倾泄而下的流水“你们想做什么”

    静默半晌,管岐才鼓起勇气扛着温听寒的威压抬头“仙尊,方才容牧那小额,体内的附魔魔性大发,想要致我们于死地,我们只不过自保。”

    周围几个小弟子连忙附和“对,对,容牧他方才魔气难以压制,我们几个只好联手”

    温听寒的目光落在几个附和的小弟子身上,那几个人的话说的越来越小声,最后没了声音。

    管岐自认为能猜到点温听寒的心思,毕竟怀雪仙尊痛恨魔族,连带着肯定也不喜欢容牧,根本不会真的怪他们什么。

    他将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容牧在后边亦看的一清二楚,别说管岐是这么想的,就连他也知道,温听寒并不会责怪他们,甚至还会拍手叫好,然后顺着管岐颠倒黑白的话反过来给他一鞭子。

    容牧的目光缓缓移向温听寒,他看不到温听寒此刻的神情,只是看着那道清冷削瘦的身影,眸光中染上些许森冷。

    总有一日,他也要折断温听寒的傲骨,让那清冷如月的人跪在他脚边求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