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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流浪
    金发青年眼前被额角流下的血液染上模糊的血色,雨水落在他的头顶和肩上,带着刻骨的寒意。

    他仍然清晰地看到了眼前友人那双被眼泪浸润的雾蒙蒙的翠绿眼眸。

    这是神木千裕的梦境吗

    “抱歉”黑发青年慌忙将握着匕首的手背到身后,“这里没事了,你”

    降谷零看到了神木千裕从自己额角蹭下的血迹。金发青年放在黑发青年肩上的手掌微微用力,另一手环过他的后背,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像是两只取暖的小动物一般分享着怀抱的温暖。

    “我是降谷零。”

    “谢谢你帮了我。”

    神木千裕茫然地被小小的同期抱了个满怀,原本因情绪冲击濒临崩溃的精神被温柔地捧起。

    他闻到了雨的味道,血的味道,他感觉到了雨水的冰冷和降谷零努力分享给他的温暖。

    黑发青年试探地抬起没有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迟疑地,小心地抱住了降谷零,就像抱着一个轻盈而短暂的梦境。

    降谷零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放松的太早了些。

    神木千裕在短暂的拥抱后向后退了些距离,像是一只被诱骗后悄悄缩回爪子的幼猫。

    他垂下眼帘“这里没事了,你回家吧。”

    金发少年眼中划过一丝茫然,他努力地想要解释自己是早已与神木千裕相识的那个人,是能交托彼此性命的挚友。可他嘴唇开开合合几次,没发出一点声音。

    九岁的降谷零没有见过神木千裕。他们活在同一个小镇上,却有着几乎完全不同的生活。

    降谷零闭了闭眼,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手上十分顺畅地抓住了神木千裕的手腕。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反抗。

    金发青年难得强硬地把神木千裕拖到了一家店面前躲雨。

    神木千裕没有阻止。

    他没有力气去追究梦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幼年的降谷零了。尽管记忆和思维仍然保持着现实世界的状态,身体素质、情绪和性格似乎都彻彻底底回到了九岁。

    情绪爆发后的空虚和疲惫涌上来,黑发少年撑着地面,思考着怎么处理降谷零脸上的伤口。

    他看不见,却能闻到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记忆中只有能获得药物的途径这种伤势,九岁的神木千裕不知道如何处理。

    理所当然的,即使知道应该做什么,神木千裕伸出的手也只是胡乱蹭开了一片血迹。

    “你该回家了。”

    这是神木千裕第二次认真要求降谷零离开。

    金发少年握了握不熟悉的,稍小的手掌,想起了自己当年为了去见宫野艾莲娜使出的十八般手段。

    他忍住成年人内心的羞耻制订了一系列策略“为什么你讨厌我吗”

    “我不讨厌。”神木千裕飞速反驳了后一个问句,转过头来面对着降谷零,认真地解释着,“我不会处理伤口。”

    降谷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有道伤口。迟来的刺痛攀上大脑,他伸手摸了一把,将到嘴边的“熬一熬就过去了”给咽回去。

    水岛镇常年阴雨,伤口感染发炎概率很高。这道不深伤口贯穿了他大半张脸,他要是熬一熬,可能就真的去了。

    但是分开的话,或许会回到什么也碰不到的幽灵状态。何况眼前的所有线索显示这里与神木千裕有关。

    降谷零不并认识方才追逐自己的那些人,包括这个地方也不是他熟悉的水岛镇中的任何一处。

    所以

    金发少年按着脸,抛下成年人的羞耻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我找不到家我想和你一起,我能自己处理伤口的。”

    神木千裕“啊”了一声,开始希望自己能够看到点东西。

    至少能看到东西的自己身边比现在更安全。

    “你想丢下我吗”

    降谷零的声音软了下来,尾音颤着声落下去。神木千裕仿佛看到了幼年的、像工藤新一一样金发小团子眼泪汪汪委委屈屈蹲在身前的样子。

    神木千裕“”

    黑发少年叹了口气,将湿漉漉的头发撩起“我不会想丢下你的。”

    年轻的,稚嫩的少年不自觉抿了抿嘴唇,本就因失明而雾蒙蒙的双眼更是彻底被睫毛垂下的小片阴影挡住。

    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脏兮兮的脸侧,尽管看不清神木千裕的表情,降谷零却无端感觉到了黑发青年的心情。

    那种仿佛只要开口就会被拒绝,被抛弃的表情,那种惶恐而忐忑的心情他幼年的时候也有过的。

    他安静地注视着面前和现在自己一样高,实际上仍然是小小一个的黑发少年,随时准备告诉对方不要害怕。

    要相信我啊,神木。

    金发少年的眼眸蕴藏着如水般温柔的色彩。

    雨仍然不休不息从天而落,神木千裕抬起头,让降谷零能够看清自己有些涣散的双眸“我叫神木千裕,是个瞎子。我不会强迫你和我一起,如果你想离开如果你愿意,请告诉我一声。”

    降谷零怔愣了一瞬,心中的情绪像是池塘中的涟漪一圈一圈荡开。他不知道神木千裕经历了什么,他只是圈住神木千裕的手腕“我不会离开的。”

    在你的梦境里,在你醒来的现实里,我们每个人都会一直在。

    神木千裕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不想分辨这是梦境中留下的另一个蜂蜜陷阱,是否用甜美的,缤纷又美好的未来当做幌子的杀机。

    九岁的神木千裕刚刚失去自己的朋友,他因孤独踏上旅程,无法拒绝第二份陪伴。

    如果连需要光的人都不存在,蜡烛有什么坚持燃烧的理由

    只有仍属于成年人的理智在庆幸还好。

    还好这只是一个梦境还好现实的降谷仍然有着足够安稳的童年。

    在梦中放肆,奢望本不应有的可能,并不能算太软弱的行为。

    神木千裕用另一只手拉住了降谷零的衣角“我去找人处理伤口。”

    降谷零本想找一家药店包扎,但四周并没有正常的商店,也不是他熟悉的水岛镇模样。

    至于神木千裕则有别的想法。

    宫野艾莲娜那边,不知道有没有黑衣人存在,贸然前往那片区域不太安全,神木千裕不愿带着降谷零冒险。

    他还知道另一个人,一个一定会一点医术的人。

    小泽晴夏。

    “怎么又是你啊”褐发少年战战兢兢从藏身的地方探出头来,猝不及防就对上了那双狼一样的无神的绿色眼睛,吓得手里的刀差点飞出去。

    神木千裕熟练地用匕首抵住对方的脖子“谈个交易。”

    他们这种人之间能谈什么交易你的命我的命罢了。

    小泽晴夏想起家里堆得整整齐齐的丰厚物资,半是忐忑半是谨慎地开口询问“要多少买命钱”

    从昨天来看,这人并不是毫无理智的贪婪疯子,自己能活下来的概率更大。

    神木千裕“”

    黑发少年歪了歪头,脸上的迷惑神情清晰可见“你定就好。食物或者武器这些都可以。”

    小泽晴夏松了口气。

    这人还怪礼貌的,买命钱这种主动权交出来给他当然,如果对方不是来抢东西的就更好了。

    “那个,什么时候要”

    神木千裕意识到一些不对劲“我想要一些治外伤的药品,”

    小泽晴夏。

    这个人不是昨天才告诉自己他知道一个药品供应点吗

    “急用。”神木千裕无声将匕首向下压了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