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丰年的眼睛一亮,犹如落进了万千繁星。
荣珍就是那个探手即可摘星辰的人,她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掌,忍着羞意情不自禁地靠近一步。
如此天赐良机,秦丰年下意识伸手,想将她拥抱在怀里倾述心扉。
“咳咳,你们在干什么”
手臂绑着红布的风纪大娘突然冒出来,瞪着铜铃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秦丰年的动作僵住。
荣珍飞快退远一步,欲盖弥彰地狡辩“没干什么呀,我们在谈对象呢。”
风纪大娘冷哼,说知道你们在谈对象,可也不能在公共场合里搂搂抱抱,真的忍不住就回家去,别在外面教坏小朋友。
秦丰年和荣珍被她教训的面红耳赤,硬着头皮听完,携手狂奔而去。
一口气奔到公园外的电影院门口,荣珍依然尴尬地不敢看秦丰年,毕竟刚刚可是她主动的,没想到会被风纪人员当场抓住批评。
秦丰年却不介意,先开口道歉“刚刚是我的错,没有注意周围环境,不如我请你看电影赔罪如何”
荣珍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我也有错,忘了是在外面,我请你喝北冰洋橘子汽水吧。”
两人互相认错检讨了一下自己,不约而同地揭过此事笑起来。
休息日的电影院是最热闹的时候,上午还好一点,荣珍趁着人不多,拉着秦丰年去买票。
售票员看了眼他俩,悄声问“现在有情侣专场,放苏联爱情片,你们要不要”
荣珍秒懂,以为是某动作片,连忙摇头想拒绝,被秦丰年抢先一步递上票钱。
秦丰年“要,来两张。”
“好嘞,承惠两元,您拿好从那边进去。”售票员当即送上小票露出大白牙,一看就是早有准备的,不给他们半点儿后悔的机会。
荣珍脸红着杏眼瞪圆。
别以为她没看到普通电影的票价,一张只要两毛五,这个却一下贵了四倍
怎么,看他们好骗是不是
那当然不是了。
售票员给完小票,熟练地从柜台下拿出两瓶橘子汽水和两包干果零嘴,都包含在电影票价里。
秦丰年通通接过,带头往里走。
荣珍眼神闪烁,“真要进去看啊”
“票都买了,不给退的。”
秦丰年兴致勃勃。
荣珍只好舍命陪君子,看看这个年代的小簧片和现代有啥区别。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人家说是苏联爱情片,那真是一个字都没错,就是一部连亲亲都没有的苏联纯爱电影,讲男女双方从相识相知到相爱,再到努力抗争命运排除万难在一起的故事。
场上放着凄婉动人的旋律,场下被感动的哭声阵阵,荣珍坐在昏暗的灯光中嘴角微抽。
原来是她脑子带颜色误会了,幸好秦丰年不知道,不然脸就丢大啦。
咔叭咔叭,旁边传来两声脆响。
是秦丰年打开了汽水瓶。
下一秒,荣珍手上被塞了一瓶,正好缓解她的尴尬。
秦丰年没发现,咕噜咕噜吸入小半瓶汽水,又开始拆零嘴剥干果给她吃。
荣珍吃得心里美,顺手给他喂一颗,喂完突然察觉到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猛地顺着视线看过去,对上一双来不及收回的红眼睛,和一张完全陌生的大白脸。
那张脸形如满月,是时下最受欢迎的一款,却被其主人涂得雪白雪白的,在昏暗的光线里乍一看,还以为是恐怖片里的东西。
吓死个人嘞。
荣珍被它盯上,忍不住打个哆嗦。
秦丰年在椅子下握着她的小手,倾身过来关心道“怎么了冷吗”说着想把外套脱下来给她。
“不用,我不冷,你认识那个人吗”荣珍趁机咬耳朵,悄悄将大白脸指给他看。
对方的敌视如此明显,肯定不是与他们无关之人,不是与她有仇,就是与秦丰年有关系。
然而秦丰年看了之后却说“没见过,这谁啊怎么用眼珠子这么看咱们。”
虽然在他看过去时,那人已经及时收回目光转过头,但秦丰年搞研究的眼睛多利啊,并没有错过对方眼神里的愤恨。
他没认出来这人的身份,倒是认出了坐在旁边跟她说着什么的孙建业。
作为信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座右铭的人,秦丰年早在私下偷偷瞧过这位前情敌,光线再昏暗,他都不可能认错。
认出来了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对象以绝后患呢
正当秦丰年暗戳戳地思考这件事的时候,荣珍又顺手给他喂了一颗莲花豆,非常香甜可口,让他忍不住趁机偷香窃玉,亲了亲未婚妻的粉嫩小指尖。
前头隔着两排座位的大白脸恰好回头看到,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喊“你们在干什么”
荣珍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风纪大娘从公园跑到这里来了呢。
秦丰年拍拍她的手,侧身替她挡住视线,没有搭理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周围正沉浸在电影剧情里的人不干了,唰唰地瞪向始作俑者开喷。
“你吼什么,不知道看电影需要保持安静吗”
“快坐下,别挡住我们视线,有没有礼貌哪个单位的”
“毛病看个电影瞎嚷嚷啥啊,搞得跟捉奸似的,有本事到外面吼去,怎么没人管管”
每场电影都配备了纪律员盯着的,只是他们这一场纪律员刚好有事不在。
眼看大家怒火升腾,就要群起而攻之,坐在大白脸身旁的孙建业连忙把人劝下,并起身和大伙点头哈腰地道歉。
轮到荣珍和秦丰年时,孙建业一眼注意到他们俩,头点到一半,腰怎么也弯不下去了。
秦丰年靠在椅背上,脸庞隐藏在暗影中,没叫他瞧见。
荣珍放在椅子底下的手被他紧紧攥着,目光轻飘飘扫过僵在那里不动的孙建业,神情没有半分波动。
她根本没有认出来人,没有原主记忆,鬼知道眼前这浓眉大眼的是哪位啊。
秦丰年无声微笑,放松了握手的力道。
孙建业被他们一起无视,感觉受到侮辱,神色难堪地转过身坐下。
大白脸被他强行按在座位上,跟他闹了一会儿,眼睛继续转过来盯着荣珍,感觉有点瘆人。
好不容易撑到电影结束,荣珍赶紧和秦丰年走人。
太吓人了,神经病
秦丰年前脚还掉汽水瓶,和荣珍刚跨出电影院大门,后脚就被大白脸追上了。
“秦丰年”
“张玉珍”
两人同时被连名带姓地叫住,去路也被拦截。
荣珍被秦丰年牢牢护在身后,警惕地问他们“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大白脸脸上一阵扭曲,不敢叫秦丰年看见,只暗暗瞪了眼荣珍,把身边那个同样一脸不悦的男人推给她“去,孙建业你跟她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记得要好好讲。”
荣珍这才知道眼前浓眉大眼中等个的男同志是谁。
孙建业,不就是原主那个前夫么。
荣珍当即表示“离都离了,没啥好说的,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别来妨碍我开始新生活。”
秦丰年挡在她前面,听到这句话,冷下的脸没能维持住,噗的一下笑了,恍如春暖花开。
瞬间迷花大白脸的眼。
她一把推开哑巴了的孙建业,眼含春水大着胆子说“秦、秦丰年同志你好,我是赵红杏,机械厂会计主任家的闺女,想和你认识认识,你看怎么样”
赵红杏联谊会当晚出事的嫌疑人之一
秦丰年带着荣珍后退,“不怎么样,我已经有对象了,过两天就结婚,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们。”
孙建业脸色难看,质问的话脱口而出“你们是不是早搞上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快”
“啪”荣珍伸手给他一耳刮子。
荣珍“嘴巴放干净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龌龊。”
看他和赵红杏举止间的亲昵劲,他们才是早早搞在一起的吧竟然还敢在这儿倒打一耙,哪来的脸
“你竟敢打我”孙建业捂着半边脸,不敢置信。
荣珍狐假虎威“打的就是你”
孙建业脸上一发狠,举起手想还回来。
秦丰年挺身将他推开。
赵红杏趁机蹭上前,极力自荐“秦丰年,她都嫁过人了,还这样暴力,我就不一样了,我很温柔的,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多看看我呀。”
秦丰年冷言厉色“同志请自重,我爱人很好,你再这样纠缠,我要大喊抓流氓了。”
“秦丰年”赵红杏跺脚不依,脸上卡的粉扑簌簌往下掉。
秦丰年“以后麻烦叫我秦工,再见”转身拉着荣珍就跑。
实在太辣眼睛了,再多呆一秒都是对他人性的考验。
荣珍捂嘴笑,边跑边回头建议“赵同志下次化妆记得擦点胭脂,不然一般人真的很难接受哟。”
瞧她五官本来还算清秀,结果非要弄一张大白脸,除了真爱,谁看见不发怵。
赵红杏才不信呢,明明孙建业说很好看。
男同志就喜欢这样的,她是在嫉妒她比她摩登漂亮,比她能吸引秦工的注意力
“秦工他是新来的秦工”孙建业变脸。
一时震惊于前妻居然能攀上那么高的人,心里极其不是滋味;一时又隐隐后悔贸然得罪对方,担心被穿小鞋算后账。
赵红杏没他这么多的心思,甩开麻花辫恨恨说“对啊,就是他,我一早瞧上的,帅吧人没来之前,我就看准了的,没想到竟然被那个破鞋抢了先。哼,订婚了又怎样,只要还没结婚,我就有机会给他们拆了。”
孙建业失魂落魄“可是你说过,只要我离婚,你就考虑跟我在一起。”
赵红杏目光躲闪,说她考虑了呀。
最后发现自己之前误会了,她只是拿他当好哥哥,不想嫁过去守活寡,哦不,是被催生儿子。
“建业哥应该不会怪我吧”
孙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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