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某人的本性暴露了。
秦丰年心里有震惊,但更多的是担忧。
“要不要去帮忙”秦怀瑾忽然在他身后问道。
显然刚才的事情他都看见了,自然想为这个新家出一份力。
秦丰年望一眼不远处正在追逐嬉闹的几个孩子,摇摇头说“不必,你在这里看好他们,我过去瞧瞧。”
他还是放心不下,叮嘱完大侄子,转身快速朝荣珍离开的方向追去。
孙家住在另一个家属院里,不是王凤仙他们住的那样宽敞的四合院,而是很久之前建的拥挤破旧又狭小的筒子楼,跟厂里分给秦丰年的那处新建没多久基本都住着干部的洋楼没法比。
因为是在厂区旧址,他家的地方其实很好找。
秦丰年一路追着踪迹赶过去,看到孙家的门死死关着,楼道里已经围满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人群。
老旧筒子楼隔音效果更差,屋子里乒乒乓乓的声响清晰地传出来,连同那不停的谩骂和惨嚎,都被大家竖着耳朵听得真真的。
这个时候倒是能看出孙家平时为人如何了,眼看他们家遭殃,竟然无一人肯为他们出头。
秦丰年迅速了解了形势,在人群外咳嗽一声,对上大家唰唰转头看过来的目光。
那一双双放光的眼睛里全是好奇八卦之色。
秦丰年顿了顿,开口道“你们好,请让一让,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人们听了,飞快给他让出一条路。
秦丰年点头道谢,边走边问有没有人去通知领导。
大家被问得面面相觑,齐齐摇头“他们是家事,家事都是关上门自己解决的,哪能麻烦到领导。”
别说通知领导,他们连楼长都没告诉,谁都不想为孙家出这个头,没得过后还要被埋怨。
其中与孙家不对付的邻居藏在人群里看热闹不嫌事大,扬声道“秦工,您不就是领导嘛,快去管管呗。”
“对啊,对啊,秦工快敲门给大伙瞅瞅。”众人七嘴八舌地怂恿。
秦丰年在人声嘈杂中走到孙家门前,里面叮呤咣啷的动静仍在继续,谩骂哀嚎变成了痛苦的呻吟求饶。
他抬手敲了敲门,所有的声响仿佛在这一刻被戛然而止。
屋内屋外全都变得一片死寂。
下一秒,屋内脚步声响起,渐渐朝门口靠拢,屋外大家屏气凝神,眼珠子炯炯有神地盯着门板。
嘎吱,门开了,露出一张白皙丰润的脸,杏眼轻飘飘朝他们看了一下,转而柔声细语地问秦工“你怎么来了孩子们呢”
大家伙急忙探头探脑,瞪得眼珠子都快要脱出眼眶了。
秦丰年上前半步挡住众人窥探的视线,口中答道“我让怀瑾看着,不会有事的。”
荣珍顺势将他拉进屋里,房门一拍再次关上。
还以为会看到什么的大家顿时嘘声四起,感觉白白期待一场。
秦丰年顺利进了屋,入眼的是一片犹如狂风过境似的场景,屋里但凡能看到的东西,除了墙壁外都被砸光。
孙家母子躺在废墟一样的地板上苟延残喘,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身上却早已被打的青青紫紫,再也无力反抗,哼哼唧唧地在那儿躺尸。
秦丰年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一点希望。
孙建业忍着浑身剧痛张嘴求救,“秦工救救我,张玉珍一家都是土匪”
“呸,你家才是土匪,净干骗人的勾当,怪不得会断子绝孙”王凤仙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捋袖子还想再打。
张父拦下她,示意现女婿在场,不要做的太过把人吓跑了。
王凤仙这才作罢,开始专注戳孙母心窝子。
而张父呢,他拦着妻子不让再动手,自己却当着秦丰年的面,过去咔吧咔吧帮孙建业装上刚刚卸掉的两条胳膊,痛得那孙子龇牙咧嘴。
张大哥有样学样,紧随其后出手帮他板正两只脚腕,孙建业又是一阵表情扭曲。
父子俩做完都看向秦丰年,似是警告又似是解释地说“我们这是给他正骨呢,丰年你可不要误会啊。”
秦丰年默了默,脸上不露声色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我懂,你们这都是为他好。”
毕竟人体脱臼的关节如果不及时还原,是真的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的。
嗯,这很有科学依据,不必大惊小怪。
荣珍遮着嘴差点笑出声。
气氛正和谐时,孙母气不过儿子被他们如此羞辱,刚缓过神就来找存在感,破口大骂“你们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我要去厂里找领导伸冤,我要去公安局告你们”
张大嫂拆着她家的被褥枕头,头也不抬地回骂“你去啊你去啊,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你家儿子是太监,遭天谴的玩意,没种还骗婚”
孙母顿时像被掐住命运咽喉的鸭子,一下子就颓了。
王凤仙冷哼,真当他们是无脑冲动来砸来打的啊,还不是手里握有孙家的把柄,打了都得老实挨着。
荣珍适时出声“爸妈,大哥大嫂,出完气就走吧,外面围了一堆人。”
“围了人咱也不怕,反正理亏没脸的肯定不是咱们。”王凤仙理直气壮地昂头往外走。
房门打开,外面围观的人果真都还在,甚至比刚刚还要多,连整个楼道都被他们堵了个水泄不通。
王凤仙他们一出来就被人围住问怎么回事,脚步挪都挪不动。
张父欲言又止,无奈摆手“唉,都是家事家事,咱也没想到有人会是这样的,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
张大哥张大嫂随之露出一脸愤然,恨恨道“分明是孙家母子俩不做人”
王凤仙锤着胸口气得脸色发青,“说他们干啥,不说了不说了,我净等着他们被天打雷劈。走,回家去。”
秦丰年护着荣珍走到前面开路,带着一大家子挤过人群火速离开。
留下的众人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满脑袋疑惑和问号。
孙家门依旧死死关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压抑的痛哭,等大家试着去敲门时,那声音又马上消失不见了,房门很久都没打开。
直到人们见没有热闹可看陆陆续续地散去,房门后面才重新有了动静。
孙母捶地大哭“怎么办,家里被他们砸了,那事也被他们知道了,传出去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想到秘密传开后自己会面临什么,孙建业脸上闪过一丝惧怕,转而表情狰狞道“不会,他们还想用这个把柄拿捏我们,暂时不会传开的。”
趁着这段间隙,他要想个法子好堵住大家的嘴。
当初他能哄骗住张玉珍跟他结婚抱养孩子,现在肯定也能哄住另一个来帮他伪装。
孙母不满抱怨“就说不该离婚折腾,第三个抱养的目标妈都找好了,是个大胖小子,多花点钱就能成,有前面两次的经验,她也不是不愿意,可你非得把人赶走娶什么赵红杏,现在变成这样了,你满意啦”
提到赵红杏,孙建业的神色更加阴郁,“你那会儿不是也同意了,现在再提这些又有什么用”
孙母被噎住,她能同意主要是看中了赵红杏的家世,会计主任家的闺女当儿媳妇当然比老钳工家的闺女当儿媳妇有面有好处,再加上儿子当时信誓旦旦地说保准离婚后能把人娶回来,她能不松口吗
结果现在非但人毛儿都没看见过一根,家里还被弄成一团糟,最大的秘密也面临被暴露公开的风险。
得不偿失啊,早知道还不如就留着张玉珍呢,起码人软好掌控,干活又勤快。
孙建业心里也不是没有后悔过,但事已至此,他们没有回头路了。
“妈,我有个法子,你得配合我,弄好了,以后秘密暴露也不怕,因为没人会相信”
“冤孽,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你说说具体想怎么做”
“咱们这样那样”
母子俩嘀嘀咕咕谋划起来。
至于报复张家人一事,两人都避而不谈,打算先把眼下更要紧的难关渡了,之后再跟他们算账。
实则是有个大雷在头顶顶着,他们心里发虚有顾忌,不敢而已。
张父在回去的路上就是这样跟荣珍分析的,让她和秦丰年不要担心孙家母子会破罐子破摔地报复,因为他们摔不起也不敢报复。
荣珍没有担心,“理在我们这儿,他们敢报复,我就敢再送他们进局子。”
要知道那两人才刚从局子里出来,还在厂里厂外传的沸沸扬扬,如果再进去一次,影响可就太恶劣了,工作别想要了。
这也是孙家母子被胖揍也不敢闹大的原因之一。
荣珍他们没吃亏,秦丰年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是技术工种,如果孙家母子敢闹腾到他这里,耽误了他的工作进度,最后出事的铁定不是他。
单是领导约谈都能够那两人喝一壶。
王凤仙听了顿觉神清气爽,高高兴兴地招呼大家回去吃顿好的。
第二天,荣珍去上班被消息灵通的同事问昨晚的事,她只是苦笑着回应,一切尽在不言中。
同事们看见后也不知都想到什么,纷纷对她露出怜悯同情的神色,不仅上午的工作少分她一部分,起来倒水的时候还有人好心帮忙。
这种状态持续到午饭时间来临,楼下女干事突然风风火火地跑上来大喊“同志们,快下去看看呐,孙建业同志在下面广场上向赵红杏同志求婚呢,学的还是人家苏联电影里的招数,可罗曼蒂克了。”
办公室里的人哇地一声,全都拎上饭盒跑出去瞧。
荣珍也被同事拖着涌向广场,路上看到周围汇聚的越来越多的人潮,心里有点猜到孙建业想干什么。
他这是打算利用舆论攻势逼婚
赵红杏那性子会让他得逞
还是狗咬狗一嘴毛
荣珍开始期待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