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御靠在轮椅上神态自然, “血腥味回来时不小心摔了跤,可能是伤口崩裂了。”
话是这样说,实则是获取情报的过程中出了点意外, 不得不用负伤换取全身而退。
回来前他已经简单处理过,没想到血腥气还是这么重。
“要不要我帮你重新上药包扎伤口”荣珍看出他的疲色,好心问了句。
姜御摇了摇头, “一点小伤, 不必了。”
既然如此,荣珍便不提了,转移话题道“怪不得刚刚小花狸对你哈气, 估计就是闻到你身上的血味了。”
“小花狸”姜御不用她动手, 亲自转动着轮椅往外走。
荣珍“小花狸就是刚才那只猫啊,它对这里好像很熟悉,我之前还以为是你们养的呢。”
姜御推动轮椅的动作顿了一下。
别说, 还真有可能是公馆里养的, 只不过养它的是江钰, 而不是他姜御,所以它才会看到他就哈气吧。
姜御漫不经心地想着, 到楼下时胖婶已经为他们准备好晚饭, 就等他俩下来吃了。
开吃前, 胖婶特意告知姜御“少爷, 少奶奶这两天一直关心您呐,您忙完外面的事可要在家多待几天。”
“会的, 外面都忙完了,这两天都在家陪她。”姜御说着给荣珍夹了一道青瓜炒蛋,夸老余今晚手艺超常发挥,尤其是这道菜十分爽口, 让荣珍多吃点。
胖婶听后耳朵一动,恭敬退下,去后厨找了老余。
荣珍今天理了大半天的文稿,感觉身心被掏空,动脑子比干重活还要累,吃完饭洗漱一番就回房休息了。
姜御房间的灯却一直亮到很晚,房门留了一条缝,没有关严。
等到夜深人静时,早在晚饭那会儿接到胖婶通知的老余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姜御房间的门随即被关紧,老余垂手走到姜御面前,躬身问“少爷,需要我做什么”
“你先看看这个。”姜御二话不说将今天用负伤换回来的东西递给他。
那是一沓写满乱码符号的纸张,上面全是扶桑高层最近向山城等各地发送的电报内容,已经被内线证实涉及他们正在查探的事情。
他们为此设下一局,千方百计地终于将其拿到手,不想对方发送电报不仅加密,用的还是新密码。
老余曾是这方面的老手,不比扶桑那些情报专业人才差。
姜御把东西第一时间交给他,就是想让他看看能不能成功破译出来。
老余接过纸张熟练地翻看起来,“有些难度,我需要时间,不敢保证最后能顺利破译出结果,所以”
所以最关键还是要找到解码本,这样双管齐下才能万无一失。
姜御闻言略皱眉头,当时就是为了找解码本,他才在那里耽搁片刻,被人发现负伤而归。
可惜即便受了伤,他最终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解码本和情报根本不在一个地方,他们如果想要拿到手,必须还得再谋划。
但扶桑几大机关经此一事肯定会戒严,对他们也更加戒备,说不定还会提前实施那个针对华国的阴谋。
姜御思量一番,先对老余说“你明天告假,其他事暂时都不用管,全力解码即可。”
“是。”老余告退,第二天就请了病假。
荣珍早起吃出早饭味道不一样,问了才知道老余昨晚起夜着凉病了。
饭是胖婶做的,手艺自然比不上老余,但也不难吃。
稍后阿翠替她去探望了一下老余,回来说人烧得嘴里念念叨叨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荣珍担心会出事,找到在家休息的姜御商量“老余高烧不退,人都快烧糊涂了,是不是得送他去下医院”
姜御却道老余不信那些洋医生,他已经叫人给他抓了退烧药,等喝下看看效果,不行再强制送他去。
等荣珍再下楼,空气中果然飘着一股苦药汤子味,熏得她赶紧跑到小梅林呼吸新鲜空气。
小花狸经过上次的事和她也算混熟了,时常从哪儿冒出来蹭她的腿,对她喵喵叫,比对姜御态度好太多。
如此区别对待,讨的荣珍几乎心花怒放,决定以后就收养它了。
阿翠为此比她还要欢喜,兴致勃勃地找出棉花和碎布料,说要给小花狸缝件马甲好过冬。
就在两人一猫各得其所玩得开心的时候,大柱一脸遇到难题样地过来,向荣珍汇报“小姐,豆腐铺碰到点麻烦。”
荣珍撸着小花狸的皮毛,奇怪“什么麻烦”
店铺老板走之前终究还是把辣酱方子卖了,只不过卖的是欺压他的那家酒楼的对家。
而荣珍接手铺子后为了求稳,也为看大柱的能力如何,并没有一来就对店铺业务大改特改,仍旧沿用之前的经营模式,现在已正常开业三天,按说不该有什么问题啊。
大柱挠挠头,将这开业三天来的麻烦讲出来,“其他都挺好,就是总有人来收保护费,还有巡警每次路过都要孝敬。”
本来秉着和气发财破财消灾的念头,他刚开始老老实实地给了,以为好歹能保十天半月吧,谁知两方人马都是贪得无厌的,上午下午交替着来,每天都来索要,铺子里挣的都不够他们伸手要走的,不给就妨碍他们做生意。
可以说开业三天,虽然店铺卖出了东西,还有些盈余,但总体来说亏的更多。
阿翠豁然大悟,“怪不得那个店老板跑的那么利索,合着不仅是被酒楼欺压走的,还因为被勒索怕了吧”
他们买铺子时可没被告知这一情况,想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如此鸡贼地骗他们上当,可恶
荣珍感叹,果然天底下没有白捡的便宜,是她当时太着急了,以为机会难得,谁知就是个坑。
大柱吭哧不忿“哪里便宜了,一千八百块呢,分明是前店家不厚道。”
他这几天管着铺子倒是十分诚实厚道,做豆浆豆腐用料都很扎实,卖的时候给的份量也足,渐渐赢得一些顾客青睐,生意才有气色,谁知就被惦记上当羊薅了,你说气不气人
他都没脸跟小姐说,可这种事不是他能处理的。
“下次他们再来,你不要给,我看能不能直接找他们上面的人。”荣珍想着与其被他们这些小虾米天天薅羊毛,不如与他们上面真正能做主的人联系上,每月付一笔钱完事儿。
大柱“好,俺听小姐的。”
阿翠愁眉苦脸地问荣珍“小姐,咱们怎么找那些人的头头啊他们会愿意吗”
荣珍让大柱先回铺子里,晚上找机会请两旁店铺的掌柜喝喝酒,问问他们是怎么解决这种事的。
“他们能正常做生意,肯定是有门路的,到时咱们也跟着送点孝敬。”
没人会放着送上门的钱不要,豆腐铺只是小本生意,荣珍不信打通关系后,那些人还会拿捏着不放,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柱记下安排匆匆去做。
阿翠忍不住叹气“大城市也就看着锦绣,内地里的龌龊比老家还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现在改变不了环境,就只能让自己适应环境。”荣珍也不想多掏钱呐,可想要赚大钱,有些小钱就不得不掏,权当打发小鬼了。
阿翠喃喃低语“会改变的,总有一天会的”
荣珍没有听见,她的注意力都被忽然喵喵叫起来的小花狸转移走了。
小家伙刚刚还乖巧地待在她怀里任撸,现在浑身毛毛一下炸起,跟个毛绒球似的对着一个方向哈气,超凶。
荣珍看到它这模样觉得分外熟悉,顺着方向看过去。
姜御从最大的那棵梅树后出来,后面跟着帮他推轮椅的胖婶。
这两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是不是把他们刚刚的谈话都听见了。
荣珍回想一下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放松下来举着小花狸的猫爪打招呼“你们也出来吹风醒脑啊”
“吹风醒脑”姜御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楼里的草药味是过重了点,胖婶你叫石头之后再熬药的时候注意一点,别把屋子熏得没法进人。”
荣珍微讪,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姜御摆了摆手,看到小花狸仍旧朝他张牙舞爪攻击性十足,暗瞥它一眼。
小猫猫危机感很强,做不来俯首献媚的事,再次夹着尾巴溜走。
胖婶这时候也很有眼色地将阿翠拉走,远远走到院子另一边才停下,端着笑脸问她“阿翠,刚刚婶子听到你们在说什么铺子麻烦找茬之类的,是怎么回事啊”
阿翠神色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胖婶边说如果少奶奶真遇到了什么事,他们少爷也不是泥捏的,总不能任人欺负了去。
阿翠这才将来龙去脉告知,说小姐拿所有嫁妆钱置下新铺子,想和姑爷有个进项,以后好好过日子,结果不仅被前店主欺骗,开业没几天还被人故意薅羊毛,实在欺人太甚。
胖婶得知后安慰道“这事我清楚了,你们先按少奶奶安排的做,我这边会跟少爷说一声,不会叫少奶奶吃亏的。”
她转头问了之前让盯一眼荣珍铺子的人,证实确有其事,很快将情况禀报给姜御。
姜御和荣珍赏完红梅回来,听到消息沉默良久。
“你让人知会那两边的算了,不能让他们太特立独行,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叫人配合那个大柱把所谓的孝敬送到位,别人给多少,他也给多少,随大流,别冒头。”
晚上大柱去请人吃酒了没回来,管家得知后唠唠叨叨个不停。
荣珍派阿翠去安抚他老人家,花费睡前时间将原主的稿子润色完毕,正要关灯睡觉,房门突然被敲响。
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这个时间点二楼没有佣人,那能来敲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