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办法”荣珍看到阿翠一反常态的表现, 心里首次对她起了怀疑。
果然,下一刻就听胖婶劝阻道“太太,你别听她胡扯, 她在骗你, 她根本不是阿翠”
阿翠却说她是阿翠, 但也不是阿翠。
她不是那个陪同许惜珍从小长大的贴身丫鬟翠花, 而是打小与翠花失散的双胞胎姐姐翠英。
因为某些需要,她在火车上和翠花换了身份, 成了荣珍过来时陪在身边的阿翠。
荣珍听完她的坦白, 哪里还不清楚陪着自己的其实一直都是眼前这个阿翠, 陪着原主的才是原先那个阿翠。
所以当时行李中会出现电台不是意外巧合了
翠英一脸抱歉“当时我们也没想到火车上会出现扶桑人。”
而扶桑人又引来了特情局, 为掩护其他同志安全撤离,她只能以自身为饵吸引走姜御他们的注意。
“什么以自身为饵, 你怎么不说是以太太为饵的幸好当时太太遇上的是先生,不然就特情局那地方,多的是人有进无出, 活活被扒掉一层皮。”胖婶毫不客气地反口相讥。
翠英神色尴尬, 她知道自己当时做的不对,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同志们暴露被扶桑鬼子发现, 只能情急之下想出这个粗糙的办法。
她对不住荣珍她知道,她已经在尽力弥补。
翠英想着吸了口气,把拐歪了的话题重新拉回来, 对乍听到真相沉思不语的荣珍说“所以小姐如果想救姑爷,我们这次会全力帮您,就当偿还那日的恩情。”
“我想要知道你们真正的目的”荣珍现在可不是她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想知道他们帮忙的代价。
翠英却道没有代价, 他们本次行动的目标和姜御正在做的事一致。
胖婶看出荣珍态度松动,连忙提醒道“太太,她是红党人,而先生隶属白党陈先生手下,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前面的是事实,后面那句话,翠英不赞同。
翠英“国家危难在即,现在正是两党合作时期,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你们需要对我们多些信任。”
荣珍点了点头,让胖婶先放下成见,救人要紧。
姜御手下随后被叫过来,透露人陷在一座疗养院,那里明面上是扶桑建的医疗养生地,实际上却是暗中关押扣留某些重要人士的地方。
他们之前得到消息,疗养院旁边的山里藏着伪钞制造工厂,姜御带队去那边主要为了将其彻底销毁,没想到一去不复返,再无音讯。
在给荣珍传信前,他们的人好不容易才探知到姜御和随同的兄弟的消息。
人都被抓获转移到疗养院秘密关押。
胖婶听完神色沉重,荣珍皱着眉头提出质疑“可我记得他走之前做好了万全准备,说很快就能把事情解决完回来找我。”
姜御显然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那么造成眼下这种结果的只有
“是我们内部出了叛徒。”姜御手下闭眼哀痛道。
而且叛徒正好就在姜御出去时带着的那个队伍里,关键时刻反水帮扶桑将队友们全部拿下,其行可诛
他怀疑疗养院旁边山里根本没有什么伪钞制造工厂,指不定就是专门引诱他们过去的一处陷阱。
荣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想起之前和姜御一起演戏骗她的那个人,“李先生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出来帮忙主持大局”
姜御手下说李先生在处理其他的事,暂时抽不开身,只能由他们先尝试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出来,不行的话,他再出手。
荣珍一听眉头皱的更深,这都什么时候了,说不得姜御正在经历生死危机,结果他的战友还在磨磨唧唧。
“他不救,我们救,现在咱们先来计划一下。”
荣珍接受了翠英的援手,得知他们那里有两个很早之前被私下抓获的扶桑特务身份,可以帮助她们两个以护工的名头成功混入那座疗养院。
胖婶不建议她以身犯险,已经进去一个人了,再进去一个,到时他们该怎么给姜御交代。
但是让荣珍白白看着姜御在那里受苦受难,自己在外面只能焦急地等待那一丝可能的生机,她做不到。
两日后,荣珍换上一身扶桑服饰,涂着大白脸拜访了中田队长。
经过红党那边的安排,她现在就是扶桑早年安插进华国内部的闲棋之一。
现在棋子启动,她和中田队长正式接线,表示有特殊任务需要前去西郊疗养院查探。
中田队长早怀疑她的身份,在赵家生日宴那晚又差不多确认了她是自己人,现在再看她拿出来的证明,当下便改变了态度,亲切招待。
寒暄之后,他开始不老实地试探荣珍去疗养院的目的,“真子桑,不知可否告知此次行动的一二内容呢”
荣珍一秒板起脸拒绝“中田桑,您知道规矩的,不该这样冒犯,如果您很好奇,不如亲自前去特高课询问。”
就看你敢不敢了。
中田队长自然不敢,他的级别并不足以踏过那个部门的门槛,去了只会徒惹笑话。
再说这对他也没好处啊,犯不着如此较真,反正只要按照命令为此次行动行个方便罢了。
于是荣珍不费一分一毫顺利从他这里骗到通行证,借着他的名义被安排进入疗养院。
这比红党那边想出的法子要来得靠谱有效,翠英便也跟她一起进去。
因着是自己人,还有人引荐担保,两人一进去就被分配到重要区域打杂,给那里关押的被审讯人员端屎端尿清理伤口等等。
活是脏了点,但正因为工作的关系,她们可以轻易接触到想要找的人。
翠英说是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来帮忙救人的,但当她看到其中被关押的一个人时,眼睛瞬间就红了,差点露馅。
荣珍第一时间察觉,暗下掐她一把提醒。
翠英立即低头掩饰过去,好歹没叫旁边的看守者发现。
这次她们两个仍旧是来给被关押人员收拾伤口的,因为里面的那人刚被审讯过一波,浑身血呼啦的,也就脸上稍微干净点,带着沧桑坚毅之色。
看守者打开门放她们进去,“快点弄好,别在里面停留太久。”
“哈依”荣珍和翠英垂头躬身应下,而后才进去快速清理满地的血污。
翠英一马当先抢了打理伤口的活,荣珍自动把其他工作担走,顺便为她遮挡看守者的视线。
翠英趁机弄醒那人,无声交流几句,最后眼含热泪地重重点头。
那人像是终于放下了担子,微笑着歪头没了动静。
翠英抹了抹眼睛,看荣珍一眼,突然连连后退着尖叫起来。
看守者瞬间闯入,拔枪质问“八嘎,乱叫什么”
翠英捂嘴摇头说不出话来,像是被吓傻了。
荣珍根据刚才她的眼神暗示解释道“他他他好像死掉了。”
看守者立即上手一试,果然断气了,暗骂一声,指使荣珍两个把尸体抬去处理的地方。
像这样死掉的人一般都会被从后门运往后山乱葬岗,那边夜里有狼,绝对不会浪费。
荣珍进来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差点犯呕,心中对这些人更添恨意。
翠英在抬人时偷偷往他身上塞了什么东西。
荣珍猜到那人或许只是休克或假死,希望出去后能有人接应,也许还有机会抢救过来。
除此之外,她也帮不到他们什么,毕竟她进来的目的是找到姜御,并和胖婶他们里应外合救他出去。
到时候如果可以,她不介意多救几个,合红白两方之力毁了这里。
但目前她最想做的还是尽快找到姜御。
送走那个人,翠英随后偷偷告诉她关押姜御的位置找到了,就在最顶层的一个房间。
这是她从那人口中确认的消息。
荣珍得知后十分高兴,却也担心姜御会像那人一样被严刑拷打,身受重伤。
当晚顶层叫了医生,而后护工也会被叫上去,这都是一贯的流程了。
翠英提前在其他人晚饭里下了药,让他们吃坏肚子上吐下泻。
荣珍和她也吃了,不过用白天的事当借口吃的很少,所以影响不大。
因此当顶层需要护工时,就把她俩显出来了。
成功混上顶楼,荣珍心情忐忑地来到需要清理的被关押人门前,发现里面的人并不是姜御,暗暗松了口气。
翠英像是终于从白天的事里反应过来了,照旧一马当先地积极开始工作。
荣珍一看就明白她的意思,帮忙遮掩着果真看到她再次和那人沟通。
然后这人在她们清理好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头撞向墙壁,满头是血哈哈大笑着没了气息。
看守见了叽哩哇啦大骂个不停,荣珍二人再次悲催地沦落为搬尸工,翠英也再次趁机往尸体上塞了东西。
荣珍抬着尸体从另一边下去,路过一间牢房时与里面的那双眼睛对上,手里差点脱力。
找到了,他真的就在这里
一门之隔的姜御也唰地走过来,带起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隔着小窗和荣珍眼神对视一秒,嘴里吐出两个无声的字。
“快走”
走是不可能走的,折腾着努力那么久,冒了那么大的危险,终于找到人了,她会走才怪。
夜里万籁俱寂之时,荣珍悄悄告知翠英看到人了。
但是翠英那种方法可一可二不可三,再这样弄下去容易引起怀疑,可别人还没救完,先把她们俩折进去了。
翠英也很果断,“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行动,我们这边会全力配合,只要、只要到时多营救几位同志就好。”说着声音都开始哽咽。
荣珍想到这几天看到的情形,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默默掏出一包好东西道“这是给大型牲畜用的强效蒙汗药,明天咱们这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