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红日高远,天淡风清。
亚尔伦号邮轮的甲板上沾着点雾露,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水面一般泛起粼粼波光。
简青靠在第一层甲板上设的栏杆上,姿态慵懒。过长的头发被他扎成整齐的鱼骨辫,用一根透明的发绳绕着,耳垂上的耳坠换成了两个银质圆环,仍然显得夺目。
简青要回国了。
很幸运地,他在戈尔加研究院掀场子之后,因为没有监控拍到脸,并且之前赶到现场的那些研究员们都被顾流明解决得很彻底,从他出境,警方那边也没找上他的麻烦。
其实这根源,应该得归功于顾流明。
顾流明。
他现在应该还在自己身边。
在某个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无声地用狂热的目光扫视着他,舔舐着他的全身。
但他因为惧怕自己的厌恶,干脆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这种感觉对简青而言,实在很微妙。
像是打猎的时候,携带了一只力大无穷的猎犬,但因为害怕主人被没有嘴套的自己咬伤,猎犬也得违背天性,退避三舍。
而享受这种小心翼翼式的讨好的简青,心底漫上一股淡淡的满足感。
虚荣心每个人都有,而简青身上的触发条件比较特殊他想,他得到的是一个怪物的爱、怪物的小心翼翼、怪物的忠心守候。
但这些还不够,他要再等等。
等一个就算他对他展露出最脆弱的致命位置,在极致的诱惑下,顾流明取舍的反应。
也许这是一件有风险的事,但简青天生就是不要命的赌徒。
这一次,他赌的,是怪物的爱。
回国第一站,简青回到了h市,注册了新的公民身份,获得了新的名字和id号。
他凭借记忆中模糊的印象,走到了一幢毗邻山清水秀的风景的老年公寓。
为他的到来有些惊讶的护工带着简青慢慢地穿行在缀满千纸鹤吊坠的长廊上,遥目远望,近处的青山绿水极其动人,空气很清新,算得上一处养老的好地方。
“您是简先生的后辈吗”护工对这位年轻英俊的男士很是好奇,他明显不像一直居住在国内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出尘的特殊气质,很容易让人想到南美峡谷中暴烈刮过的灼热风声。
简青摇了摇头,唇边勾出一线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礼貌性微笑“当然不。我曾经是他的学生,今天回国了,恰好经过h市,所以想来看看简老师。”
护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过了一会儿,又略带可惜的摇摇头“简先生最近过得不太好。他已年老了,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很吃力,有些跟不上年龄增长的需要。每一次体检,他的情况都肉眼可见的恶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拒绝免费的医疗介入。”
简青目光下视,眼睫随之轻轻打了下来,扑闪了两下,在洁白饱满的面颊上落下淡淡的阴影
,低声道“也许,他不想要这种苟延残喘的方式吧。”
护工没太听清,引着他走到了103房间门口,轻轻地嗯11”了一声,表示自己没太听清。
简青敲门,那只匀长漂亮的手握着门把手,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嗯,我会劝说他的。”
护工没有对简青撒谎。
简青进门的时候,简长林正躺在病床上,身侧就是一台呼吸机。
他看上去已经比之前老了许多,鬓角都已经苍白,远远看去,像是一尊已经被燃烧得干枯的蜡烛。
那是一种远超乎同龄人的苍老,心灵枯萎了,身体自然不可能保持新鲜,于是也迅速地腐败下去。
简青没有光站着,拖了个凳子坐在病床旁边,笑着低声道“叔叔,我回来看你了。”
这句话仿佛触及了什么开关一样,几乎是下一刻,方才还在病床上昏昏欲睡、像一尊雕像的简长林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机与活气,颤颤巍巍的转过了身。
那双浑浊昏黄的老眼在触及简青那张仍然年轻漂亮的脸的时候,微微颤抖了一下。简长林张了张口,可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半晌出不来“简青。你回来了。”
“嗯。”简青回答得很轻松,一时间,老态与年轻,这截然相反的两者在房间内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只是一段时间,也许过段时间就去别的国家了。我想去全世界旅行。”
简长林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压低声音“前段时间,我看见南美那边上传了异种研究的源数据文件这些是你做的,对吗”
简青微笑,没有隐瞒“是的,我觉得这些本来就是真相,我只是掀开这块遮羞布,您觉得我错了吗”
“你没错。”简长林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像我这样半截入土的老人,已经不适合掺和这件事了。长生虽好,但那对我来说,只是虚幻的一个梦。”
“您这样也挺不错的。”简青站起身,微微欺近他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量低声道,“要知道,上一个像您这样的人,已经在三年前那场研究院战争中死去了。这多出来的三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您觉得呢”
下一刻,简青看见了简长林颓然的脸色。
他对这位叔叔没有太多感情,仅剩的一丝情绪,也只是当初他利用自己,想让他充当邪神容器的慨然。
现在简长林的状态,看上去比其他老人更加苍老,寿元将尽的人,身上都弥漫出一股死气。
他站直身子,准备告别的时候,简长林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青青。”
简长林叹了口气“你还和那位在一起吗”
简青愣了一下。
不合时宜地,他竟然回想起了那段被顾流明圈禁在家中,然后简长林被迫来探望的时间。
简长林当初的话和现在的声音交叠在了一起。
他低着声音“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他这样的人
或者说别的什么东西,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简青直起身,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好,我记下了。”
他背过身子,挥了挥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简长林挣扎着做起来,带动了身边的检测机器的一串警报声。
简青耐心的在原地站定,决定给予这位携带着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缘关系的亲戚一点儿最后的耐心“怎么了”
简长林挥了挥手,像是想说些什么。可偏偏像是被堵住气的气球,半天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咯咯”声。
简青走近“什么”
简长林像是终于被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放开的人那样,吐出一道扭曲的声音“以后别来。”
简青“”
他面色微妙,目光不自觉地朝着某个角落看去。
在无形之中,狰狞的与这里温馨的装潢格格不入的触手已经积满了整个室内,一条粗壮的触手环住简长林的脖颈,不让他发出主人不想听到的声音
什么以后常来
青青是他的,是他的,不许让他来
另一半的简青失笑,微微侧过头,不让自己唇边的微笑显露得太过明显。
他终于开口,应答着刚刚顾流明通过简长林的口说出的要求“好,以后都不来了。”
一分钟后,门被关上了。
简长林终于脱开了顾流明的死亡桎梏,感觉自己又苍老了十岁。
他望着窗外的绿野,忽然微微地笑了。
那位邪神就像一只野犬,需要有人为他套上缰绳,才能驯服他。
唯有美人与烈犬最相配。
顾流明快疯了。
在简青踏上了开往h市港口的邮轮的那一刻,他就满心欢喜的以为,这一次,简青是来找他的。
这几天,他率先回到了深渊之中,心情非常好地打扫了一番拉莱耶神殿,怕简青在这里住不习惯,还专程去人类一个名叫“超市”的地方,采购了许多人类的生活用品。
不但如此,这段时间他还驱逐了那些聚集在拉莱耶神殿附近的异种们,因为害怕污染水源,所以,他甚至没有直接把这些碍事的家伙们杀了了事,实在是仁慈得过分了。
然而,就在他乖巧地等候在深渊口,准备迎接他的小人类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打了一辆该死的计程车,一路开往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地方。
简青像是故意为了其他,甚至还去见了他最讨厌的人,用那种温和的语调轻声细语地对他说话
就连那个无足轻重的护工人类,都能随意和简青攀谈
为什么他不可以为什么只有他不可以
顾流明跟了他一路,眼见着简青进了一家旅社后,又挫败地回到了深渊。
身后那些触手们甚至还敢笑他
“塔纳托斯你怎么这么怂啊不是很喜欢他
吗”
就连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人类,他都愿意对他笑,嘿嘿,塔塔,你真没用。”
“快去找他啊”
顾流明冷着脸,手起刀落,三条触手整整齐齐地躺在了拉莱耶神殿的基石下。
为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为什么
此时此刻,神殿的门口又传来几道高级异种笨头笨脑撞击着神殿的闷响声。
顾流明扫视着触手,触手们面面相觑,默默噤声
他冷着脸,“唰唰”两下,刚刚被他打扫干净的拉莱耶神殿的前门瞬间血腥一片。
顾流明“”
杀,都可以杀。
于是,他在门外大开杀戒了四十分钟,完美地把自己的准备完全毁灭。
触手们“。”想说,但怕死。
底层异种的扰动影响了上层那些没什么脑子的低端异种们,很快,上面的异种闻到了血的腥气,很快赶来。
触手们不忍直视,默默地跟在塔纳托斯身后,看着他砍瓜切菜般大杀四方。
那些异种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了谁的地盘,就被迫头手分离,死得有些冤枉。
触手们在他身后窃窃私语“塔塔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要不我们去把简青给塔纳托斯绑过来”
那条提议的触手刚说完,就被塔纳托斯掰断。
剩下的触手们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塔纳托斯杀着杀着,连屠戮都变成了机械而无趣的动作。
他人类的五官上溅满了鲜血,然而表情极其淡漠,像是根本不把这些异种放在眼里。
好烦。他想。
这种时候,他好想简青,他很想摸摸他的脸,揉揉他的腰,亲亲他的嘴唇,让自己全身上下裹满简青的气味。
面前这些深渊种们在塔纳托斯面前就像是青菜萝卜,丝毫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那些不知死活冲到塔纳托斯面前得异种已经完全死光,可塔纳托斯却仍然觉得不够过瘾,准备往上走一走,杀那些其他的深渊种的时候,一条触手忽然冒了出来,战战兢兢的小声的提示道“塔塔,上面有东西来了。”
塔纳托斯暂时不是很想理,但直线向上的难度比他到上层去找那些肯定早就躲躲藏藏起来的深渊中们小一些。
管他是谁,送上门来就先砍了再说。
身边那条报信的触手唯唯诺诺,欲言又止,只能默默地跟在塔纳托斯后面,跟着他一起浮上去。
人间已到落日时分。
黄昏夕照,云层如同被火烧着了一般,展现出金黄橘红的色泽。日轮已缓缓地沉入地平线中,留下一个藏在云层中的庞大而暗淡的影子。
来找他的人正坐在深渊海旁边的一块礁石上,他穿着高帮靴,潮汐的细浪慢慢地扑在他的鞋尖上,打出细细的波涛。
几乎是浮出海面的一瞬间,顾流明就闻到了那
股香气
熟悉的、醇厚的、香甜的味道。
独属于爱人的味道。
那些触手被瞬间回收,顾流明恢复了人类的形态,却一直站在远处,有些谨慎的朝着礁石看去。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也许是担心这是一场他曾做过无数次的幻梦。一时间,顾流明就然不敢上前,主动搅扰这场梦境。
他现在满身都是刚才和深渊种们打斗时喷溅上的血迹,绝对算不上英俊。
满身戾气,就算不照镜子,也能看见水面中倒映着一个长相凶恶、显得淡漠难测的青年男人。
这样的他简青会喜欢这样的他吗
这次见面也许有太多的不确定,但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面前坐着他朝思暮想的爱人。
而这场见面,是简青先转过身的。
他似乎对他这副满身鲜血、丑恶难分的模样并不介意,唇边弯起微微的一抹笑“顾流明,好久不见。”
顾流明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或者说,他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已经在心中堆积成山,像一个缠乱的线团,根本不知道从何开始拆解。
简青将这副样子收入眼中,笑了笑“谢谢你上次帮我,所以我这次是来感谢你的。”
顾流明心中窝藏着的那个卑劣的希望落了空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感谢吗
他想开口,请求简青不要走,但是那句已经在心中练习过千百万次的话如今却卡在喉口,吞不下,吐不出,显得那般可笑。
“青青。”顾流明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战胜了本能,低声开口,“你是不是要走了”
简青像是不太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微微歪过头,神色微妙“你是很想我走吗”
顾流明“”
他仍像第一天见到简青的时候那样,穿着一身长款外套。
海风轻轻地吹起他的衣角,柔光弱化了他硬朗的五官,使得那张脸有某一刻竟然呈现出了类似于“温柔”的意味。
他慢慢地走到了简青身边,在犹豫之下,终于牵起了他的手,用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按照人类的理解,只需要吻一下,就必定要放开了,不然会被视作搅扰整场的好色之徒。
然而,顾流明竟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松开简青的手掌。
他狂热而不自知的在那瘦长纤白的手背上亲了又亲,许久,才低低呢喃出声“青青青青”
他想说,不要离开我。但这个要求简直太过卑劣,他说不出口。
他害怕简青厌恶他。
顾流明思忖良久,只能从自己想要说的那些如山如海一般繁多的话中,找出一句最合适的“我可以爱你吗”
当感情之间穿插着某一方的一厢情愿,爱就成了原罪。
所以,现在的顾流明,连爱他的资格都不曾获得。
简青笑而不语,安静的看着他。
顾流
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在怪物的世界中,爱憎分明,两者从不会混杂在一起,这么说,要回答他的问题,其实很容易。
但简青不说话,他只能在爱情中做一个被动方,默默地、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去期盼着对方给予他一个可以爱他的资格。
终于,简青开口了“作为怪物的你,当然不可以爱我,但是,作为爱犬的你,可以。”
他垂着眸,像是有些爱怜,温热的掌心托起顾流明冰冷的脸颊,语气带着淡淡的怜惜“你愿意爱我吗”
他不想当依附于他人而苟活的菟丝花,他的目标是逃离,他不要温柔乡、不要金银财宝,不要适宜花朵生长的温室他要暴风雨、要鹅毛大雪,要沙尘暴,也要干涸河床上被风吹起的一缕沙。
总而言之,他要自由。
而爱永远依附于自由。
在被联邦社会的九千八百多个日夜后。只有怪物才能给他想要的自由。
怪物是他的自由。
叔叔说得没错,这是一个癫狂而迷乱的世界。
每个人都想要迷幻的永生,想要无上的权柄,想要通天的财富。
在这样的世界里,寻求真爱是一个伪命题。
但那只深渊里来的怪物,说要爱他。
即使抛弃所有的尊严、为他穿戴上人类的皮囊,也要爱他。
他冷血,残暴,毫无人性。
但他的爱,纯真又真挚,是献给简青的无上珍宝。
这一次,他选择握住这珍宝。
顾流明的回答顺理成章。
他终于回答了简青之前的问题,说“我愿意。”
愿意做你的爱犬,对你投注我所有的热情与目光,为你永远打开我的心脏,许给你,我能拥有的一切爱恋。
只愿意给你。
顾流明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只不过唯一叫他有些苦恼的,是简青不愿意住在深渊海中。
他稍长的头发垂落在肩侧,只不过当顾流明和他在一起之后,简青的漂亮发型就由小触手们完全承包下来今天的发型是公主头。
简青坐在礁石上,好声好气的和他商量“我想环游世界,所以应该不能直接住在深渊海。对了,你的身体恢复好了吗”
顾流明神色微动“我的身体”
他本想说“没太好全”,借此再多留简青一段时间,让他好好看看,他给他准备那么久的洞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然而,简青像是能洞悉他的一切想法,抢在顾流明说完之前,低声道“我是这样想的,要是你身体不舒服的话,那就再在深渊里留几天吧。我先去,到时候你好了就追上我也行。”
“”顾流明沉默了一下,刚要说出口的话噎了回去,“当然好全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简青看出了他的意图,笑起来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
睛在阴影下显得有些暗,微微弯了起来,使得左眉弓上的两枚眉钉也变得闪闪发光。
他微微俯下身子,捧着怪物看似冷淡,实际上已经红得不行的脸,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当然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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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明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低下头。从简青的角度看去,他那双眼睛里跳跃着非人类独有的金属光泽“我要缠绕你。”
简青只是看着他,尾音稍稍上扬“嗯”
缠绕是深渊种独有的捕猎方式,简青曾经从电视上看过一些研究所捕捉异种的珍贵影像。
异种长而细的触须会沿着猎物的手臂无声无息的环绕而上,像是脊索动物一样,蛇行着缠绕着猎物的脖颈,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而现在
简青垂着眸,安静的看着已经绕上自己手臂的蓝黑色触手。
它在自己的手臂上纠缠了一会儿,叫人看不出有什么可怕的意味,反倒像是在和他玩
在他的视野中,覆盖着金属光泽的触手退了下来,轻轻的缠在了他的小拇指处。
顾流明认真的观察着他的眼睛,像是在注意简青的一举一动,不叫他再一次跑开,语气加重,像是在强调“你被我缠绕了。”
他像是在告诉简青,你是我的了。
夕阳下,涛声阵阵,树林轻晃,枝叶一齐发出簌簌轻响。
渔火燃烧着,跳跃在爱人的眉眼间。
世界在夕阳中沉没,他们在夜色里接吻。
顾流明和简青的旅途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出了点小差错。
也许是因为简青在深渊海那边吹了一会儿,海风又太过强烈,于是第二天就发起烧来。
两人的出行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回到他们曾经住过的公寓暂住几天。
顾流明其实不太能理解人类的那么多种类的病痛,按照简青的指示去一个叫做“药店”的地方买过药,服侍着他吃下之后,简青就陷入了沉睡中。
宽敞的房间里,无形的触手狰狞地盘亘在各个角落,有些焦躁的甩动着。
顾流明在原地转来转去,深深蹙着眉,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的爱人微微发红发热的脸庞“青青,青青”
他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他买来的药里面有毒那些人会不会故意害他的青青
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会不会很难受他们的计划还有多久才能继续实行
那些触手害怕他突然暴起,把自己的触手都给一块块剁成肉饼给简青煲汤喝,小声地安抚道
“塔塔,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药物说明书上好像写的是治疗感冒想必问题不大”
顾流明低沉的咆哮“你们懂什么都给我滚”
要是简青有什么事,他要让这个世界给他陪葬
邪神的念头如山呼海啸般愈演愈烈,窗外的树木疯狂摇动起来,叶片都被抖了下去,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高楼大厦疯狂地震动起来,引起了五级以上地震预警;街上的人员四散逃开,尖叫着躲藏在空旷的地方。
就在顾流明想了一百万种如何毁灭世界的方式时,床上忽然传来一道咳嗽声。
顾流明转头看去,眼里满是欣喜简青醒了
他刚要说话,就听见简青淡淡的声音“流明,你怎么了”
顾流明没反应过来“嗯”
“哦,你看上去有点像黑山老妖。”简青指了指他的脸,勾起唇角,“怎么了”
那些来自于邪神身体中的恶意安静的蛰伏下来,像是套上嘴套与缰绳的恶犬找到了自己的主人那样,乖顺的贴在简青身旁。
他仰起头,讨了一个黏黏乎乎的温热的吻“没有啊。”
声音断断续续的,从他的唇齿间溢出“我只是忽然觉得,有你的世界才有存在的意义。”
一吻终了,简青推开他的胸膛,有些气喘吁吁。他靠在床头上,指了指窗外大乱的人间,失笑出声“那你现在能暂时不毁灭世界了吗”
顾流明不依不饶的凑过去,再从爱人那里讨了一个吻“有你的话,就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