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施云琳如愿吃到了辣子鸡,不过并不是她做的，也不是亓山狼做的。吃着厨房送过来的辣子鸡，施云琳认命地想自己以后还是不进厨房了。她没这个天份,更没那个耐心。
至于亓山狼
施云琳转眸望向他,他正在吃东西。自从施云琳要他每日陪她用三餐,他都会陪她吃一些,不过他吃的不多。
罢了,他似乎也没有精通厨艺的天份,能做熟就不错了。
感受到施云琳的目光,亓山狼立刻抬眼望过去。
“大后日的宴,你露面吗”施云琳问。
亓山狼点头,道“然后就启程。”
施云琳“哦”了一声，垂下眼睛继续吃东西。
“不舍得你父母”
施云琳摇摇头,没什么舍不得,她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她只是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和亓山狼去贺国。
用过晚膳,施云琳刚翻了两本折子，就有朝臣求见。她去书房召见、议事。臣子走了之后,施云琳想了想，去见了父皇。
“践行宴之后，我就要跟琅玉去贺国了。”
施彦同点点头，疑惑看向施云琳“你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
“父皇,我应该不能以湘国太子的身份住进贺国的后宫。”施云琳拧着眉，第一次提出放弃太子之位，“最初被立为太子的时候,女儿只当是父亲接我回家的权宜之计。回来这两年，父亲不仅没有除掉我这储君之位，还将我带在身边去上早朝,教我怎么批折子，给我请先生我才知道父亲是真的把我当储君来看。”
“女儿惶恐、感激。这两年无数次想过放弃，可每次又不敢辜负父亲的信赖。我也想试试我可不可以做到、做好”施云琳飞快擦去眼角的泪，小心翼翼地望着施彦同，“父亲，女儿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施彦同口吻温和“哭什么又不是非要你做个决断。父亲没打算废掉你的太子身份，也没打算阻挠你去贺国。”
施云琳困惑了，以湘国太子的身份久居贺国吗
“云琳，你该知道若没有你，现在的湘国已经归降贺国了。”施彦同顿了顿，“父亲这个皇帝是临危受难，正吟诗吃酒赏山水，忽然被赶到了龙椅之上。人活着总要肩负许多责任，纵不喜也不能回头。时至今日，父亲最怀念的日子仍旧是闲散王爷的时候。其实，天下大一统也没什么不好。”
“父亲”
“贺国和鲁国不同，鲁国残暴野蛮，军队所过之处烧杀掠夺白骨累累，百姓苦不堪言。亓山狼这个人啊要说他凶，他是真的狼性十足，在战场上长刀一扫腰斩无数，他杀起人来若起了兴，那是真的弑杀。可是他的军队不伤一民，行军打仗宿在郊外，连村镇都不会踏入。”
“我知道”施云琳轻轻点头。她怎么会不知道亓山狼的优点呢他桀骜弑杀，但不会恃强凌弱。她当然知道，并为之心动。
“这百姓嘛，要的是安居乐业的好日子，并不在意皇宫里住的是谁。”施彦同皱了皱眉，“再说宿羽。这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简直是治国奇才。这两年贺国帝王不在国内，他把整个贺国治理得井井有条，颁的一道道政策无一不是良策。关键是，这孩子还很年轻。”
施彦同又夸了几句宿羽。同为掌权施政者，他更是惊叹宿羽的能力。
施云琳听着父皇夸赞贺国，忍不住揣摩难道父亲真的有了归降之意
施彦同看她一眼，猜到她所想。他笑笑，道“天下一统好是好，可私心又不想归降。这天下共主之人，最好还是我湘国血脉。”
“我、我”施云琳结巴了。从太子到天下共主，她怎么觉得父皇越来越吓人了
“当然不是你”施彦同摇头。他再笑看施云琳，道“这天下共主之人，是贺国的储君，也是湘国的血脉。”
施云琳愣了一下，才明白父亲的意思，她又结巴了“还、还早”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施彦同笑着拿起一份折子来看。
媾和书一般是三十年，当施彦同知道亓山狼将期限改成二十年的时候，隐隐猜到了其用意。
这样也好。归降女婿怪别扭的，可若是他的孙辈天下共主，那就不是降，而是承。
施云琳心事重重地回去，迈进寝屋没多久，亓山狼刚从浴室出来。他只用宽巾在他腹部一围，赤着上半身。他身上的水珠没有擦净，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他精硕的胸膛上。
他一出来，趴在绣凳上的白猫立刻跳开，找了个角落躲着。
“你出来了刚好。我刚才瞧见金雕翅膀上的纱布好像散开了些，你去看看。”
亓山狼点头，大步往外走。
“等等”施云琳拿起架子上的外衣扔给他。然后她才往浴室去梳洗。
亓山狼目送施云琳走进浴室，他瞥了一眼手里的外衣，随手往椅背一扔，不爱穿，就这么去了外间拾弄金雕。
施云琳沐浴的时候想着父亲说的话，有些走神。
回到寝屋的时候，施云琳仍旧心事重重。她坐在床边，目光一扫，望向床头小几上的那瓶避子丹。她问“你要一直吃这个吗”
坐在椅子里的亓山狼掀起眼皮瞥向施云琳，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绢丝落地屏，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屏风上。
亓山狼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不答反问“想要孩子了”
“不、不是”施云琳立刻辩解，“我只是以为你知道眼睛颜色变化是贺国皇室特有的遗传后，就不会再吃了呢。”
“路上奔波。”
施云琳微怔，才听懂。
亓山狼盯着屏风上她纤细柔弱的身影，紧接着问“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施云琳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那我让宿羽找生女儿的药。”
施云琳笑了
“哪有那种药你可别整日难为宿羽了。”
不过施云琳头一次认认真真思考了一番，再说儿子女儿都好的，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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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亓山狼没接话。
施云琳又说“你教我骑马吧回贺国的路程那么远，一直坐在马车里怪无聊的。”
“我带你。”
他何时让她自己做马车了从来都是两人一马。
施云琳执意“我还是想学。多学一件技能总没有坏处。”
亓山狼没接话。施云琳知道他这是默许了。她刚想再开口，忽然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是翻书声吗
施云琳惊愕地站起身，绕过屏风。她立在坐地屏旁边，望向亓山狼，果真见他在看书
施云琳震惊不已亓山狼看书和她耍大刀有什么区别吗
“你在看书吗”施云琳惊讶地明知故问。
亓山狼皱眉扫过画册上的这一页，嫌弃地翻开另一页，他说“我教你骑马，你教我识字。”
“好呀你以为你不喜欢学写字呢你若喜欢，我天天教你”施云琳快步朝亓山狼走过去。她立在他身边，动作自然地将手搭在亓山狼的肩上，垂眼去看亓山狼正在看的书。
“你在看什么书我教你”施云琳仿佛被掐着了脖子，话音卡在嗓子里咽不下吐不出。
亓山狼手上的书册摊开着，画面里，两男一女三个小人赤身裸体嵌在一起，香艳又诡异。
亓山狼脸色越来越难看，烦躁地再翻开一页。下一页的画面里，是两男两女四个小人在一个洒满花瓣的水池里，你抱我我亲你你弄她她亲他。
“你、你乱看我的书”施云琳目光一扫，才发现自己藏在抽屉里的那几本书都放在桌子上了，几乎都摊开放着，应该都被亓山狼翻看过了
刚刚两个人隔着一道屏风闲聊的时候，他正在看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你不许看了”施云琳伸手要抢。
亓山狼没给她，反而用力捉住施云琳的手腕，质问“你喜欢看这个”
四目相对，施云琳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亓山狼很生气，似乎在压抑着怒气，他箍着施云琳手腕的力度都比以往更重些。
亓山狼另一只手拿起书伸到施云琳眼前，问“写的什么教我识。”
这本画册每一页都是图，配句有时一两句艳词，有时候小半页。这一页只一行字。施云琳小声念出来“不必困于束缚，多人更逍遥”
亓山狼快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又不忍心真把施云琳捏疼，气得他将画册用力一掷，书页立刻散开。
天气热，开着窗户，夜风从窗口吹进来，吹起地上的一页书页落在施云琳脚边。施云琳扫了一眼，看见画面上两个男小人一头一尾地亲一个女小人。只一眼，施云琳立刻吓得收回目光。
亓山狼松开施云琳的手腕，侧转过身去，冷着脸背对她。他怒声“人类果然都是些
”
不行，太难听了，不舍得骂她。
被发现私藏了这些书，施云琳觉得很丢脸和羞耻。此时亓山狼的愤怒像一盆凉水浇下来，将施云琳的窘驱了驱，她稍微冷静了些，望向亓山狼。
他背对着她，施云琳双手捧住他结实的小臂轻轻摇一摇，亓山狼没理她。
她再握着他的肩，想要将他扳过来，可惜他如山陵，她无力撼。
哄不好他那就不哄了，施云琳松了手，她低下头委屈地哼哼两声，等着他来哄。
亓山狼仍没反应。
施云琳吸了吸鼻子。
亓山狼转过头来看向她。施云琳耷拉着嘴角，委屈地喃声“你凶我我都还没看呢呜呜呜”
亓山狼握住她的腰，将人拉到腿上。他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立刻发现她在装哭。
施云琳弯唇一笑，顺势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软声“随便买的，我只看了一本，不知道另几本那么乱七八糟的”
亓山狼冷眼看着她。
“我是好人好人才不喜欢看那些好几个小人的坏书”施云琳顿了顿，“我只看两个小人儿的”
亓山狼望着她的眼睛，眼底的烦躁和怒火散去。他拿起桌上的两本书塞给施云琳，道“这两本可以看。其他的都烧了。”
亓山狼抱起施云琳往床榻去，施云琳还来不及将书放回桌上。
床幔垂落，亓山狼压在入地时将画册递到施云琳面前，他说“你选一个。”
施云琳在柔软的锦被里抬眸，目光毫无征兆地撞见鲜活的图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