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正常去走这一套流程,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去寻找和举行各种仪式。
但眼下是特殊情况。
“珊瑚宫心海一度把渊下宫当作了海祗岛最后的退路,虽然她很清楚,一旦稻妻的神明真的要追究责任,逃到渊下宫其实一点也不保险。”
“不过作为海祗岛的现人神巫女,她必须得做点事情,让自己看起来忙碌而又努力,借此来安慰自己。”
罗摩如此介绍珊瑚宫心海前期的努力。
旁听的空和派蒙对视了一眼,面上带着相同的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真的是你的朋友”派蒙两手一摊,“你对她的评价,总感觉有些失礼呢。”
罗摩摆了摆手,道“哪里的话,我又没有否认她的努力。”
可你的评价就是对努力最大的贬斥了。
派蒙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和罗摩继续讨论。
空倒是能够接受这种说辞。
他蹲下身,伸手在无想刃峡间的紫色水源之中摸了一把。
“有这种力量,伱说她的努力是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显得忙碌,这倒也不算夸张。”
他站起身,话语带着惋惜的味道“努力的价值,要么是积蓄成功的基石,要么是在输的时候用来安慰自己。”
客观的说,一个人太过于努力的时候,他是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失败的,投入的东西多起来,就很难释怀自己的一无所获。
所以用努力安慰自己的失败这个说辞,只会在某些时候成立。
比如你其实并不努力,你只是让别人以为你在努力。
比如你努力之前就知道了会失败。
珊瑚宫心海是后者。
空并非战争的亲历者,但这也不需要亲身经历,稍微懂点道理的,把海祗岛和雷电将军摆在一起,就知道珊瑚宫心海当时的惆怅和无奈了。
这能打
就好像你去打擂台,泰森西装革履地走了上来,你以为自己的对手就是这位了,内心暗自咬牙告诉自己多坚持几拳。
然而对方伸手抓住了你的手,告诉你我是裁判,你的对手是光之国的奥特曼。
啊你就玩吧,谁能玩的过你啊。
“但你也不会同情一个陌生人所遭遇的苦难吧”空抬起头,“所以你找我,是想要我做点什么,好处又是什么。”
罗摩微笑道“按照正常的安排,我应当在冒险家协会那里挂一项委托的,但想想倒也没必要通过凯瑟琳,作为雇主和雇佣的一方,我们也可以直接接触的。”
冒险家协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平台。
它为冒险家信息,委托,保证委托人不会赖账的同时,也保证委托人不会被冒险家威胁。
当然,冒险家也可以和雇主私下联络,但这其中的风险,就需要双方自己去权衡了。
“我听说你们的旅行是为了寻找真相,而我这里刚好有一个和坎瑞亚有关的古代遗迹。”罗摩好整以暇地说道,“如何,你们感兴趣了吗”
他递过去了一份完整的契约。
空扫了一眼,然后转手递给了派蒙。
“你的契约,倒是没必要好好检查了。”他的话语不乏揶揄的味道,“毕竟你这么遵守契约的人,实在是没必要怀疑。”
罗摩挑了挑眉,倒也不否认。
虽然大家都知道了,罗摩是习惯性地把自己经营成诚信人。
但他也确实为了这个形象支付了很多的代价,这种代价远比任何的承诺要来的可靠。
诚信这种东西,经营起来困难,摧毁起来容易。
稍微计算一下,自己手中的东西究竟有没有罗摩付出的东西贵重,自然就知道他会不会违背契约,当一个不诚信的人。
他都为了这个形象支付了上亿摩拉的时候,你担忧自己百万的生意会不会利润太大了,大到了他会动心,不遵守契约,其实是没什么必要的。
空哥是揶揄,但也有认可的成分。
“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开拓和寻找渊下宫之中隐藏的信息,应该是你的任务吧”派蒙扬了扬手中的契约,“还真的是会使唤人呢。”
“找到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在一条道路上并行,我以为这应该算作才能,而不是懒惰或者别的什么。”罗摩认真解释道,“既然你们也对秘密很感兴趣,而刚好我要探索的遗迹之中隐藏秘密,那么我们就是天然的合作伙伴。”
“这怎么能算是使唤人呢这是友谊的合作。”
空哥绷住了面颊,控制着自己没有笑出声。
但这是有道理的。
“你说的有道理。”看了看有关报酬的那一栏,派蒙暗自数了数后面的几个零,然后承认了罗摩说的有道理。
“不必担心你的旅行。”罗摩拍了拍空的肩膀,道“即使你在渊下宫待一段时间,也不会干涉到你的正常旅行。”
空的旅行突出一个巧合。
他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一次大事件爆发。
他刚好在特瓦林袭击的时候出现,他刚好在最后一届请仙典仪的现场出现问题爆发才能够显露出主角的才能,这是个简单的道理。
而这一次,须弥没有他发挥的时间,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自己在须弥的旅行。
再加上稻妻的战争提前结束,哪怕空在渊下宫浪费一段时间,他最后抵达枫丹的时间,应该也比他在剧情线之中的时间要快一些。
但我没那么多的时间了。
罗摩内心有些担忧。
这个时候阿佩普差不多也该发疯了,出于基础的警惕,罗摩有给纳西妲留下相关的情报,以备自己不能及时返回须弥了,纳西妲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阿佩普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大慈树王已经安排了一切,纳西妲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解决问题。
但麻烦不在阿佩普,而在纳西妲身上。
祂的共情能力过于丰富了,对他人的苦难报以太多的关注,却对自己身上的麻烦视而不见。
罗摩有点担心,本来按部就班就能够解决的问题,结果纳西妲又开始同情心泛滥,然后把问题给闹大了。
空佯装随意地走到了罗摩的身旁,挺肩撞了撞罗摩。
他的视线绕过了派蒙,也没有在罗摩身上停留,像是朋友间闲聊一样。
“很多人都知道我是异界来客了。”
罗摩心下一沉,面上仍旧平静“这不是你自己暴露的你和西风骑士团早期的交易,还有你和达达利亚的合作,都描述了这些。”
“再者,穿梭世界对于提瓦特而言,虽然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艾莉丝就玩过不止一次这样的手段。
“不不不,不是这个。”空摇了摇头,“我还记得旅行之前的一些事情,比如阻止我的人自称”
他停顿了一下,神色仍旧漫不经心“比如我在遇见祂之前,其实也还有一些记忆。”
空的目光沉重了许多,“我后来知道了,那个地方是坎瑞亚。”
麻烦大了。
意识到了问题真的出现之后,罗摩反而没有什么压力了。
他可以装聋作哑。
“为了找到我苏醒之前的资料,我曾经在西风骑士团的图书馆里翻阅了很多的资料,了解了当前的尘世七执政。”他看向了罗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代的草之神应当是大慈树王”
这就是问题了。
纳西妲净化世界树的时候,空已经在蒙德坐了一段时间了。
他的登场震撼蒙德人心,但凡对历史有点了解的,都能够猜到他的背后站着风神巴巴托斯。
因为这种英雄登场,在千年之前的温妮莎身上,已经来过一次了。
有这种开场,他向蒙德要什么,骑士团恐怕都不会直接拒绝。
更何况,他只是要了解这个世界。
琴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异乡人,更何况是异世界生命,连是不是人都很难确定。
但她,他们都相信巴巴托斯。
以这位世界之间旅行的异乡人的谨慎,他恐怕早就把有用的典籍给记下来了。
而在神权世界之中,值得摆在图书馆的书籍,永远都不会绕开提瓦特的尘世七执政。
隐秘的这些记录者不知道,也不会去写。
但像是两代草之神,一代是大慈树王,一代是小吉祥草王这种记录,实在是没理由不写下来。
他们会写,空自然就能够知道。
他知道了大慈树王的存在,然后纳西妲修正历史,连祂自己都忘掉了树王。
但空知道。
他是不会被过去所影响的真正锚点,决定了提瓦特何为过去,何为未来的“现在”。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罗摩面色带着诧异,“就算我是个沙漠民,你也不该在一个须弥人面前,为他凭空制造一个草之神。”
“如果你对这段历史感兴趣,我可以和你稍微讲述一下。”
“在五百年前的坎瑞亚,草之神身受重创,失去了力量和记忆,然后被教令院迎回。”
“胆大包天的六贤者发现了神明的孱弱,因而选择了囚禁神明,使自己成为须弥真正意义上的国王。”
罗摩神色带着愤慨“所以须弥只有一位草之神,你过界了”
“受教了。”空点了点头,“顺带一提,你太生气了。”
生气的有些不像你。
你这种人,就算会因为信仰而愤怒,也不该是因为一句话。
这不是罗摩的水平,所以,这是答案。
知道但不能说,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空有些头疼。
不久之前,他和八重神子聊了一下须弥。
这是他的下一站,哪怕罗摩保证已经开了和平模式,但他还是想要从雷电影和八重神子这些老妖见多识广的大人物这里多了解一些有用的情报。
他对罗摩的信任来源于妹妹荧,但他对罗摩的怀疑,也正是因为妹妹荧告诉他罗摩可以相信。
然后问题就爆炸了。
八重神子随口调侃了一番被囚禁的草之神。
这没什么大问题,神明会被凡人囚禁,七执政混到这份上,别说八重神子本就是这种不怕事大,喜欢找麻烦的屑狐狸,就算是个情绪稳定的,也难免有些感慨。
问题在于,八重神子后续的话语之中,直接抹去了大慈树王,告诉他须弥只有一位草之神。
一位草之神
可我的记忆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在自己的记忆和八重神子的说辞之间,空毫无犹豫地选择了相信自己。
他当时就意识到了,须弥,不,或者是提瓦特,在自己旅行的某个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它没有影响到既定的现实,但更改了久远的过去。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居然可以修改这种力量令空不寒而栗。
他完全无法想象,倘若有人在过去剥夺了荧的存在,他会面临什么样的人生。
这种无理由地猜测令他恐慌。
他恐惧的,是明明知道发生过什么,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是抵抗和防御了。
那一瞬间,空立刻就打算离开稻妻,前往须弥查询真相。
而罗摩拦住了他,邀请他去调查一些真相。
这太巧合了。
尽管这确实是巧合,但空固执地认为,这也许是罗摩也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要带上他一起。
理论上说罗摩也是个提瓦特土著,连雷之神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他更不应该知道。
但荧信任罗摩,这个时候,空也愿意交付一点信任。
眼下是他最后一次试探。
倘若罗摩真的一无所知,他就会立刻离开,前往须弥寻找真相。
不过罗摩显然也猜出了他的心思,他选择了有限度的配合。
不能说,但知道一些。
空瞬间送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只要稍微有一点痕迹,我就一定能够抓住它的尾巴。
这力量太危险了,远比无想刃峡间这种肉眼可见的人道毁灭力量更加令人恐惧。
但恐惧大多来源于未知和无能为力,无能为力的环节就言之尚早了,空所畏惧的,只是他对事情的一无所知。
但我了解了它是什么,我就没必要畏惧。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凶恶起来,如同濒临绝境的野兽。
因为我可以摧毁它,可以被杀死的,不值得我畏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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