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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章三十七
    尘芳楼。

    数十面整副的白绢垂落,其上墨迹淋漓,是今年进京士子所作诗词。

    尘芳楼的主人难得高雅一次,去了满楼的脂粉气,托人拉了个场子,办了一个诗会,近些日子,每夜都会出一个命题,天南海北的士子在此聚集作诗行令,再选出其中最优的三首,着人收录,誊抄后悬挂于尘芳楼大厅内。

    并让乐师加班加点,谱成新曲,让楼中姑娘传唱出去。

    今日已是第六日,尘芳楼中已经挂了十五副绢布,夜风中,细绢晃动,灯火明澈,空气中并无太过浓烈的脂粉香气,反而更多的是松墨香。

    几个素衣的士子站在楼中,仰头欣赏绢布上的诗词,厅中有歌舞,美人身形纤薄,神色庄重,一身水墨色的长裙,水袖抛飞,不带半分轻浮,倒像是画中山水活了过来。

    每三年都会有一次如此盛景,章台街市上的楼子,基本上都是在这段时间卯足了劲儿折腾,好多接待一些风流才子,最好是为各家姑娘多作些好词,往后也能打响名气。

    谢岁从一面面绢布前走过,仰头看完这十五首诗词,确实各有千秋。只是其中五首魁首,疑似都是出自一人之手,风格都是相似的风流洒脱,遣词很是绝妙。

    谢岁仰头看了会儿,抬眼望向二楼。此刻其上一片喧闹,谈笑声不绝于耳,时不时听见里头传来数道叫好声。

    他慢悠悠爬上楼,便看见二楼一堆年轻人聚集在一起,垫脚探头,挤挤挨挨,连栏杆上都站了人,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谢岁离的甚远,他只依稀看见人群中好像有谁在写诗,每过一刻就能听见四周围绕的士子们兴奋激烈的讨论声,全都在妙妙妙啊个不停,仿若一堆挤在一块的胖猫。

    谢岁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注意力都在诗上,便毫无兴趣的继续上楼,行至三楼,他看着有几间挂了牌子的雅间,面不改色的路过,自己挥手召来了随侍,抛过去两锭银子,轻浮道“下面吵得很,给小爷找个安静点的屋子。”

    随侍看他面容俊秀,举止轻浮,出手又阔绰,当即引着谢岁去了雅间,又匆匆找来了一排女孩,让谢岁挑选。

    少年倚在长榻上,衣襟半开,一手撑在膝上,长眉微挑,看都不看,大手一挥,那七八个人全要了。

    楼中随侍不免咋舌。

    吩咐几声,着人送上酒菜后便关上了大门。

    大概是为了附庸风雅,尘芳楼内的曲子今日都清浅的很,古琴缓缓如流水,大门一关就听不见了。也就外头那群人鉴赏诗句的叫声声嘈杂了些许,谢岁看着身前那一排跃跃欲试,想往他身上扑的姑娘,身子后仰,提醒道“小爷家中娶了个母老虎,性子闷沉的很,好不容易让我找着机会出门,今儿个想玩点热闹的。”

    有大胆的女子半跪在案前,红唇微张,引诱道“郎君想玩些什么看你年纪轻轻,点我们这许多人,胃口倒挺大。”

    她上下打量两眼,嘲笑道“家中那只老虎都伺

    候不过来,还来招惹我们,也不知郎君撑不撑得住。”

    花楼中的恩客很少有如谢岁这般俊俏的,女孩儿们瞧见他这种,确实有种兔子跑到狼窝的感觉。

    无奈谢岁脸皮厚,他摸着下巴思索许久,笑道“你说的倒也对,不过小爷向来怜香惜玉,不如这样,你们把眼睛蒙上,抓我,谁抓着我了,小爷今夜就陪谁,如何”

    一时间房间里都是女子轻灵的笑声,反正花钱的是谢岁,她们也就配合的找来了黑布,互相蒙住眼睛。

    在确定她们看不见后,谢岁一声令下,游戏开始。

    房间里莺莺燕燕一摸瞎到处抓人,谢岁则偷偷摸开了门,往身上倒了几杯酒,随后装成醉汉,从那几个雅间路过。

    原文之中关于此次舞弊一案只是稍微一提,谢岁知道傅郁离和言聿白是如何看对眼的,却不知道这些案子具体的发生地点,只能一个门一个门的扒拉过去。

    青蓬马车缓缓驶入章台街。

    马车前,驱马的暗卫噤若寒蝉。

    他们原本是打算去谢府旧址找人,不过去了一半,便接到了叶五托人传来的消息,说是侧妃仔细打扮一番后去妓院了,他现在正在跟进,问王爷需不需要直接将人敲晕了扛回来。

    当时马车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暗卫才听见主子冰冷的吩咐声“不要打草惊蛇,去章台节,本王要亲自看看,我这王妃半夜不回府,是被何处的美人勾的乐不思蜀。”

    暗卫们“”成亲不到半个月,就被戴绿帽子,王爷,惨

    马车轱辘轱辘拐进巷子,这段时间寻花问柳的人有不少,街上随处可见马车,还有不少朝臣的勋贵子弟在这里面厮混。

    裴珩透过车帘往外看了几眼,面无表情的下令,让暗卫把那群人的身份记下,着人去参一个管教不严。

    最后循着记号停在了尘芳楼下,裴珩撩开了一半车帘,又缓缓放下,着人买了副面具戴上,这才晃晃悠悠下了车,也跟着进了楼子,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暗卫,看上去不像是来嫖的,像是来砸场子的。

    而谢岁还不知道有人来找茬了,他再三巡视后,确认了一间屋子,摇摇晃晃走了三两步,而后猛地一撞,从外扑倒,撞开大门,随后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打了个酒嗝儿。

    房间内正在交易的士子吓了一跳,几个人后退数步,挡住了桌面上的试题和银两。正待呵斥,就看见地上那团人影起起伏伏,随后听见含糊一句“美人儿美人儿”

    “怎么都是群臭男人美人我的美人儿呢”

    地上那醉鬼撑着门框爬起来,后退两步,摇摇晃晃打算离开。

    还好,只是一个醉鬼。

    房间内所有人提起的心又缓缓放下,一个青年三两步上前,一把关上大门,正打算将试题和银两收好,再换位置时,就听得过来买货的一个胖子小声道“刚才那人不是谢岁么”

    所有人悚然一惊,“谢岁谢家嫁

    给裴珩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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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胖子正是当初在胭脂山被谢岁狠揍一顿的陈平,他向来学习不到家,又不像萧凤岐有那般好的家世,听人介绍,便同这群人勾搭到了一起。

    重金之下,从监考官手里套来了题,打算找人写几分策论背下,届时不说中得头等,捞个小官做做也是不赖。

    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谢岁,陈平惊疑不定,“谢岁都嫁给裴珩了,怎么还往青楼里头跑摄政王会许他同那些青楼女子勾三搭四,朝秦暮楚吗”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他三两步冲出大门,“抓住他谢岁过目不忘,他必然将我们记住了,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房间内其余人也顿时反应过来,一群人匆匆跑出房间,着急忙慌想要去抓人,他们冲出大门,便看见那道青衣裳的人影往二楼跑了,房间内共有十几人,都是些有小有势力的恶棍。

    他们对视一眼,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谢岁如今已经没了靠山,摄政王听说已经是强弩之末,半只脚踏进了棺材。今日就是将谢岁按死在青楼,再做一个失足摔死的假象,也不是不可。

    几人杀心渐起,分工明确,立刻找来小厮随从,着人将几个出口全部堵上。再一个个房间找过去,势必要揪出谢岁

    然而青楼之中,今日已然评选出词中魁首,二楼散了场,到处都是青衣裳,醉醺醺的文士,被堵在大厅里回不去,绕是一群斯文人,也多少有些不满。

    为首的青年衣衫大敞,仰头冲着尘芳楼的老鸨笑问“杨妈妈,颜某的诗可是全写了,怎么,这是楼里的姑娘舍不得我走了”

    尘芳楼的老鸨只是个做生意的,背后靠着的还是朝中几个靠山,哪里敢得罪那几个下令关门的人。只是这颜少清可是炙手可热的才子,北边过来的解元,虽然不知家世如何,但看这挥金如土的势头,看起来也是家底雄厚。

    更何况身边还围了那一堆的士子。

    杨妈妈卡在其中,后头是靠山,前面是生意,两边都不好开罪,只能僵着笑脸赔罪。

    “是三楼雅间的贵客让小贼偷了东西,正在抓贼,各位稍安勿躁,只是暂留各位,分辨一下小贼的脸,各位依次离场便可。”

    “哦”颜少清往大厅内一坐,笑嘻嘻的反问“颜某吟诗作对只懂皮毛,探案抓贼倒是颇有见解,不知上头几位兄弟丢了何物说不定颜某能帮上忙呢”

    陈平几人自然不会让其它人介入,他们卡死大门,一个个搜索,各个房间找了个遍,依旧没看着谢岁的影子。

    眼见楼下那群参加诗会的士子越发躁动,陈平几人估计谢岁就藏在人群之中,面面相觑,随后一咬牙,让人将那群参加诗会的一个个搜过去。

    只是左看右看,还是没找到谢岁,倒是有个穿黑衣裳的男人,大晚上还戴张面具,看起来鬼鬼祟祟。

    当即几个仆从围了过去,一整圈堵在裴珩身侧,恶狠狠道“遮遮掩掩干什么把面具取下来”

    裴珩“”他还真不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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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家丁凶恶道“管你是不是刚到,鬼鬼祟祟,藏头露尾,把面具拿开”

    说完就要伸手去抓,裴珩抬指扣住家丁手腕,一推一折,卸了对方胳膊,温和道“没办法,家有悍妻,出来自然要掩人耳目一番,不然回家得跪搓衣板,还望各位贵人谅解。”

    颜少清侧目,瞥了裴珩一眼,随后道“我可以作证,方才我下楼时确实看见了这位仁兄刚进来。况且看他这身衣裳,哟,云锦,这也不像是会偷东西的啊”

    裴珩抬手打开颜少清伸过来的爪子,礼貌微笑“见笑了。”

    眼见找不到谢岁踪迹,陈平几人极为不甘,众目睽睽,又不好将所有人都按下,而且这戴面具的看起来来头不小,只能放行。

    厅堂中那堆士子离开,戴面具的男人慢吞吞上楼,寻花问柳去了。

    至于谢岁。

    他趴在尘芳楼旁侧的矮屋上,看着大门口离开的人群,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在看到陈平时就知道遭了,不过还好,多年不动,他的身手勉强还留了三分,爬个房顶不成问题。

    就是现在这楼有点高。

    谢岁往黑洞洞的底下看了一眼,默默仰起了头。

    希望小五能够机敏一点,发现他三炷香不出去,可以马上找人过来救他。

    楼台之中,乐师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奏的是高山流水。谢岁蹲在阴影里,小心翼翼从缝隙里看着街市外人来人往,灯红酒绿,等了好半晌,还是没瞧见小五过来。

    他估摸着小五这傻孩子大概不会过来找他了,左右警惕看看,决定靠自己。

    这是一个院墙,院墙之下,是黑洞洞的巷子口,墙大概三米多高,谢岁伸手扒拉住边缘,想着自己身高还行,蹦下去只要落脚是稳当的,最多也只会伤一条腿。

    嗯

    刚探出一条腿,谢岁便察觉到头顶的窗格被人打开了。他瞬间缩回去,而后就看见房间内的灯亮了起来,有人站在了窗户边,人影投在瓦面上,很长的一条。

    谢岁又往里缩了缩,片刻后,一颗葡萄从窗边丢下来,斜里砸到他身上。

    “本王倒不知,镇北王府已经穷到这地步,需要王妃出去偷鸡摸狗维持生计。”裴珩的声音从顶上响起来,谢岁从底下幽幽探头,就看见裴珩趴在窗台上,背着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罢,你散职以后不回家,跑这里做甚不是说好对本王情根深种,非我不可”

    “谢大人,成婚这才几日你这情根种的未免有些太浅了吧”

    谢岁“王爷,你听我解释”

    裴珩挑眉,关上窗户。

    片刻后,房间内传来青年轻巧的回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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